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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军令状()
听了黄通判的疑问,胤祚露出神秘笑容,不紧不慢道:“黄通判所说的恶疾与航运问题,解决之法,本都统早已写好了,拿去看看吧,顺便知会沿途各府道依此执行。”说罢从袖子里掏出几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小楷,都是胤祚一路上想出来的对策。
黄通判颇为诧异的双手接过那几张纸,来不及疑惑胤祚为何早有准备,便眯缝着眼睛仔细研读起来,周围那些知县和一众武将也觉得好奇,便全都围上来看,那通判老眼昏花急的大喝道:“别挡光,诸位让让”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众人已经看完了那几张纸,只是心中都觉得颇为古怪,又见胤祚端坐在高桌前,细细品着一杯铁观音,一派淡雅风度,似是早就成竹在胸了的样子,更觉的奇怪。
于是那黄通判轻咳了两声开口问道:“敢问六阿哥这您写的这些法子能行吗?”
“怎么?”胤祚放下茶杯,缓缓道,“对本都统没信心?”同时腹议不止,觉得这老通判真是不通人情世故,这种时候不应该先夸赞一通自己想法如何如何精妙,措施如何如何可行吗,怎么一上来就诘问一句,凭这份直来直去的说话方式,也难怪会被派到这鸟不拉屎的当通判。
“呃下官不敢,只是殿下这些法子闻所未闻,有些似是可行的,但有些似乎咳不那么可行”那黄通判不愧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委婉了半天,也只能憋出来这么不软不硬的一句话来。
“呵呵安心执行便是,若是沿线府道有不合作便好言相,劝陈明利害,要是冥顽不灵,就拿出本阿哥的名号吓唬他们,一定确保执行上不能出什么岔子。”胤祚也懒得和这黄通判解释,便直接命令道。
那黄通判虽然直来直去,对胤祚也不怎么看好,但也是懂得利害的,便躬身道:“下官遵命,事关重大,下官定会亲自前去!”
胤祚闻言差点一口茶水喷出来,咳了半天道:“你?”
黄通判见胤祚明显信不过自己,也来了气,便脊梁一挺道:“六阿哥给知县们和殿下自己都立了军令状,但下官却是没什么辖地的,因此也不受到殿下政令管制,不过下官愿在此立下军令状,只要难民路线上有一处府道下官没有说动,那下官自愿提头来见。”
胤祚本是担心着黄通判说话直来直去,坏了自己的事情,但此时见他说得这么决绝,连军令状都立下来了,也不好再说什么,便道:“好吧,既然如此,黄通判这几日便动身吧,毕竟事关人命,耽误不得!”
那黄通判也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闻言立刻拱手道:“既然如此,下关告辞。”说罢便退出大门,大步离去了,看那身影步履如风,一点也不像之前颤颤巍巍,行将就木的样子了。
胤祚见状,微微一笑,感情这黄通判之前在他面前那半截入土的样子,全是装出来的啊。
“这老头倒也有点意思”胤祚小声嘀咕道。
黄通判走了之后,胤祚又说了一些加盖房屋,开垦农田的要点,又说了几句勉励的话,便让众人散了。
待众人散尽之后,胤祚便换了一身便装,打算出去走走,毕竟这齐齐哈尔城,以后便是他的大本营了,须得先好好熟悉一番。
胤祚出了门之后,第一站便往军营走去,毕竟自己受伤的护卫包括多和隆都在那里救治,他们为自己而伤,于情于理胤祚都要去看一下。
所幸这齐齐哈尔城,本就是个军塞,军营就在城中,而且离胤祚所在的副都统府很近,没几步路便到了。
走到伤兵营之后,说明来意,便在巴海的陪同下,探望了伤员,昨天那一战,他的随从侍卫们战死四十六人,伤一百三十余人,可谓战况惨烈,所幸的是在郎中的调理之下,有七八十人都挺了过来。
多合隆虽然被伤及脏腑,但好在肋骨没断,调养数月便能愈合如初了。
从伤兵营出来之后,胤祚打算绕着城里转转,巴海见状换了一身便装陪他,胤祚也没有拒绝。
二人逛了一天不到,便把齐齐哈尔城给走遍了,城里住的基本都是周围的渔牧民,制造业和服务业几乎没有,许多人用的还是石器或是木器工具,看上去像是回到了原始社会一般。
晚上时,胤祚在城中唯一的一家小酒楼里点了碗手把羊肉,就这一壶淡酒吸溜吸溜的吃的,巴海虽没吃午饭的习惯,但也陪着胤祚吃了写。吃完饭后,又要一路把胤祚送到副都统府,一路上看着胤祚多次欲言又止。
胤祚也觉察了出来,便道:“巴海将军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吧。”
巴海嘿嘿笑了两声,倒也不矫情了,便道:“回殿下,末将是在想您今天给黄通判看的那几个法子。”
见胤祚没有接话,巴海便接着道:“那几张纸上,写明对付海航和恶疾的许多办法,却唯独没有提到怎么对付胡匪,所以末将在想,殿下定是对这件事情有所疑虑,若是有用得上末将的地方,末将定当万死不辞。”
胤祚看了巴海一眼,原来这巴海,竟是准备来给自己出谋划策了,虽然胤祚对于如何对付胡匪心中已经有了定计,但是胤祚还没到刚愎自用的地步,下属的意见,自然也要听一听的,不过在做这件事之前,胤祚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巴海将军如此鼎力相助,胤祚感激万分,只是今晚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我去做,待明日定要与将军商谈一二。”胤祚说道,毕竟现在不是在官署里,胤祚对下属还是很客气的。
“呃敢问可是那女刺客的事情?”巴海一愣,也很快明白了。
“不错,巴海将军,若是方便的话,便带我到大牢走一趟吧。”胤祚目光渐渐冷了下来,缓缓的道。
第一百零四章 往事()
胤祚和巴海走到齐齐哈尔大牢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让胤祚没有想到的是,村寨般的齐齐哈尔城,大牢倒是建的不错,不仅有单的院落高高的围墙,还有不少间囚犯。
巴海的解释倒是让胤祚有些哭笑不得,原来这齐齐哈尔是去往宁古塔的必经之地,而后者又是许多高官的流放之地,因此齐齐哈尔也沾了光,朝廷拨银建了一座不错的大牢,用以关押犯人。
那看守大牢的小吏见是巴海将军带着一个衣着华贵的公子进来,顿时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小心应对。
铁云被关在最里面的牢房,穿过一串长长的如同墓室般的甬道才能走到,此时同铁云一起被抓来的十来名刺客正被拷问,惨叫声连绵不绝,刺得人头皮发麻。
走到铁云的牢房前,胤祚隔着木头栏杆,望了下她,此时的铁云已经换上了囚衣,四肢都被铁链锁着,行动困难,倒也没像武侠里写的那般刺穿琵琶骨。
感觉到了来人,铁云茫然的往通道里一望,结果还没等转头,就一口黑血吐了出来,神情委顿之极。
胤祚见状一把揪住小吏,吼道:“怎么回事?不是说了不准用刑吗?”
那小吏顿时被吓得面如土色,带着哭腔道:“回大大大人,没用过刑啊,这人送过来就是这样的。”
“殿下不必难为他了,我被那蓝袍将军战马一撞,伤了脏腑。”铁云声音传来,听起来颇为平淡,似乎不是在讲她自己的事情似的。
胤祚闻言,便放下了小吏,让他打开牢房,拿过钥匙,然后让巴海和那小吏都出去等着,自己走进了牢房,一进去才发现这里又黑又冷还潮气逼人,真不是人呆的地方,从怀中取出火折子,点上了油灯,牢房里才亮堂了一点。
借着灯光,胤祚看到铁云此时面无血色,嘴唇煞白,嘴角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迹,不过身上倒也没受什么伤。
“铁云想求殿下最后一件事。”胤祚还没开口,倒是铁云先说话了。
“哦?什么事?”
“给那些兄弟一个痛快,殿下有什么问题就来问我吧。”铁云淡淡的说。
胤祚闻言一笑,道:“好,就依你所言,然后朝外面挥挥手,惨叫声片刻后停了下来。”接着胤祚从怀中取出了一小坛子酒,和两个小杯,拍开泥封,斟满两杯,顿时酒香四溢。
“殿下这是何意?”铁云死灰般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诧异。
“我今儿个来既是为了听故事,也是为了给你送行的,这酒自是少不了的。”说着拿出钥匙把铁云手脚上的镣铐打开。
“六阿哥不怕我现在杀了你?”铁云的眼中闪过一道寒芒,戏谑的问道。
胤祚摇摇头道:“我虽不知你这伤是真的假的,就算是假的,我本也是准备来放你出去的,更何况,你要是想杀我早就是死人了。”说着指了指自己肩头上的伤,继续道,“凭你的功夫,若不是有意绕我一命,不会刺偏的。”
铁云嘴角微微一勾道:“原来六阿哥早就看穿了,倒是铁云冒昧了,自罚一杯。”说着举起那杯酒,一饮而尽。
胤祚把铁云面前的空杯倒满道:“自马场相遇之后,你在我面前少有这番豪气,现在倒颇像是一个江湖儿女了。”
“殿下说笑了,铁云时日无多,殿下要知道什么,便问吧,铁云不会有丝毫隐瞒。”铁云回了一句之后,便陷入了沉默。
胤祚一愣,旋即微笑道:“实在不知从何问起,不如就从这道伤疤开始吧,我想知道铁女侠为何对自己下如此狠手?”
铁云一愣,又有些恼怒,又有些诧异的问道:“殿下怎么知道这是我自己下的手?”
胤祚哈哈一笑道:“说句孟浪的话,铁女侠容颜秀丽,若是个男人必不忍心下此狠手,若是女人,与你有仇杀了你便是,大不了先毁容再杀了你,断不会容你存活于世,所以我擅自揣测下手的必是铁女侠自己了。”
铁云苦笑道:“殿下果然聪颖,铁云佩服,十几年来,我对这伤疤讳莫如深,既然今日殿下闻起来,那铁云便告诉殿下吧。”说罢便又喝一杯酒,讲出了十几年的往事。
原来铁云和铁凝原名铁慕云和铁慕宁,是中原铁家的两个募字辈的后人,这铁家在前明的时候也是武林上响当当的大世家,满清入关之后便加入了天地会,铁慕云和铁慕凝也成为了天地会的一员,兄妹二人分别拜在了高人门下,其中铁云的师父倒令胤祚十分在意陈近南。
许多人认为陈近南只是中的虚构人物,而胤祚却知道,这人却是历史上真实存在的人物,他原名陈永华,曾在台湾任职,一生以反清复明为己任,在这个理念支持下创办了天地会,也曾做过不少惊天动地的大事,可惜受到了台湾权臣冯锡范、刘国轩等人的排挤,于五十多岁时郁郁而终。
陈近南门下一共有师兄妹三人,铁云排行最末,上面还有两个师兄,大师兄就是那天刺杀他的持剑刺客,江湖人称“奔雷剑”的凌子虚,现任天地会总舵主,一身武功出神入化,已然超过了他的师父,在江湖上基本可以稳居第一。二师兄名叫邓期,在江湖上你名声不显,平素也甚少出手,担任天地会执堂,主要负责刺探情报,胤祚去过的静流寺主持就是那邓期的一个身份。
铁云拜入陈近南师门的时候,铁家势力还很强盛,而等陈近南死后,天地会因受到朝廷围剿,铁家势力已经大不如前了,所以当时凌子虚为了成为总舵主,不惜把铁云嫁给了天地会内的一个老香主,以换得支持。
铁云本是倾心于凌子虚的,没想到自己被爱慕的人如此轻易的拱手送出,悲愤交加之下又为了阻止亲事,便拿刀划了自己的脸。
第一百零五章 征粮队()
那老香主本就是贪慕铁云美色,铁慕云自毁容貌,这亲事也就不了了之了,但这事情已经传了出去,那老香主便背上了恶名。
那老香主愤怒之下便安排了人手,报复铁云,于是在一天傍晚,铁云被人引到了白鹤洞,遭到了几十名好手的截杀,而铁云当时武艺已成,竟然在洞中硬生生的杀出一条血路,活了下来,可是在天地会中,同门相残乃是大罪,铁云自是不甘受三刀六洞之刑,便与铁凝逃出了天地会,并隐去了名字中的“慕”字,之后就遇到了胤祚。
说道这里铁云不禁苦笑着摇摇头,暗叹造化弄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却引起了一连串的咳嗽。
胤祚也举起酒杯陪着喝了一杯,又把两人的酒杯满上。
“凌子虚用你家人威胁你了?”胤祚猜测道。
铁云摇摇头,缓缓道:“铁家经过这么多年,血脉早就所剩无几了,铁云在这世上,也没什么亲人了。是师父……”
“陈近南?他还活着?”胤祚吃了一惊。
“不,我师父已经辞世许久了,只是那天在静流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