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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绩叹息。
“不管你怎么说我,我都认为忠并没有错。张超若不认可陛下的一些国策,可以提出意见。可张超和你们是怎么做的?食君之禄,却并不忠君之事。陛下给了你们封地,给你们信任,张超贵为赵王,尊为太师,还是贵族院长。张超却做的是什么,他暗里地私蓄兵马,打造军械。【。】若不是陛下发觉,张超是不是还要招募更多的兵马,是不是要把南洋打下来,然后再反攻大唐?”
“说实话,文远的行为让我很失望。他背弃了我们曾经奋斗的理想,他成了一个谋逆者。甚至,他是一个窃贼,他偷了大唐百姓的钱。辜负了大唐百姓对他的信任,将大家存到李记钱庄的钱给偷走了。”
“我过来,不想劝你投降,也不想说其它的。我只是想听你承认你们做过的那些事情,然后告诉你,不论如何,我都将挥兵进攻,攻占九疑山,攻下萌渚岭,一直打下广州城。”
说完,李绩调转马头回营。
张仲坚立马原地,许久才喃喃叹道,“人各有志,不能勉强,既然如此,那就战场上见吧!”
李绩回到营地。
刘弘基、李大亮、张亮等诸将都过来询问。
“大帅说服张仲坚了?”
李绩摘下头盔。
“传令下去,明日四更造饭,五更进攻。某只可惜,这一次对手不是张超。”
“大帅,是否先等等,中军和后军还没有到,粮草器械也不足。我们连火炮都还没运来。”
“不等了,明天就进攻。”李绩坚持,“我要亲自试一试张仲坚的本事,也看一看山上的虚实。”
·······
广州。
枢密院里,一众将官们都围在作战室。参谋处不断的将一封封的急报送达,然后有参谋军官会在作战室的沙盘和地图上,调整敌我部署。
李绩已经对张嶷山发起了进攻,大家都想第一时间知道战果。
·······
这个时候,李超却回了家。
既然已经到了下班时间,张超也就没多留在内阁值房,直接坐车回家。张超在广州城也有宅子,如今这宅子大门上挂着首相府三个大字。
“父亲!”
张超一进门,张璟五兄弟都上来迎接。
“你们今天都没当值呢?”张超问。十四五岁的少年,眼下都在太子行宫任侍卫军官。太子为感谢张超对他的支持,又感叹张超的妻妾大多还困在京。于是对这五位小舅子也是给予加封。
如今张璟封国公,李珲四人皆封郡公,还各担任了行宫禁军要职。
“今天休沐。”
张超看着五个儿子越发的高大帅气,也很欣慰。
张超换过衣服洗过澡出来,五个儿子已经把饭菜都张罗好了。
一桌子好菜,老大张璟还给张超倒好了酒。
“这是怎么了?”张超笑问。
“爹,你肯定知道前线战况,快跟我们说说,现在战况如何了啊。”
张超哈哈一笑,“你们今天这么殷勤,原来就为了这个啊。”他端起酒杯,先喝了口红酒,味道不错。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蒜蓉粉丝鲍鱼,也是正好。
吃了几个,稍填了些肚子。
“亏你们几个现在行宫担任太子侍卫,也是千牛卫的军官了。难道连点军规也不懂,前线战况既然还没公布,那就是机密。我虽是你们父亲,可这机密也不能随便透露给你们的。”
张璟垮了脸,“爹,我们又不说出去。”
张超却只是吃了菜喝着菜。
“张嶷山的战事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不过有些消息可以跟你们说。是好消息,首先,你们祖父和义祖父联军,日前已经成功的攻下了辽西营州。几乎没遇到什么抵抗,营州的官民开城易帜,如今也是我们护法军的同盟了。”
几个小崽子兴奋的道,“爷爷们威武!”
“那可是,别看你们祖父年纪一大把了,可是老当益壮呢。你们虽年轻,可五个加一起,都不是你们祖父对手,更别说用兵打仗了。”
张超放下筷子,端起酒杯啜饮一小口。
“还有个好消息,你们牛爷爷、罗爷爷、单爷爷则合兵攻下了张家口,也是震动燕云。”
“爹,还有什么好消息。”
“好消息可多了,再比如你们苏师兄与平阳长公主日前也干了件大事,他们与你们程爷爷还有你们青鸾姨娘联手,攻下了兰州,劫下了秦王泰和李恪、李佑,把长安的人都给吓尿了。”
“青鸾姨娘也出兵了吗?”
“想不到小十一他娘也出兵了。”张珲道。
张超白了眼他。
张琮是平阳长公主的儿子,如今似乎也不再是秘密。虽然崔莺莺曾经不许府中人泄露,但后来,她还是亲自告诉了张琮这个事实。甚至,还曾让张琮去见过平阳几次。
不过张琮却依然还是与崔莺莺更亲,跟平阳有些冷淡,也许是小孩子认为平阳抛弃了他。
“爹,有娘的消息吗?”张璟问。
“嗯,我正要告诉你们呢。你们母亲和你们姨娘还有你们弟弟妹妹们,目前已经分批离了开汉京。不过要到广州来团聚,却还不容易。得费很多周折,不过你们放心,起码已经离开汉京,安全许多了。”
因为人太多,官府又查的紧,最后李超也只能让柯庆安排她们分开走。
“你们也吃饭吧。”
李超起身离开。
回到书房,李超脸上的笑容却消失了。
第1249章 暴君()
汉京,外城南门。。
南门城门,挂着一个铁笼,铁笼里挂着一个焦黑的人头。那人头经油炸过,可以保持多日不腐。
笼下,一队军官站立,他们的任务是守着这个笼子和里面的人头。
“路过的都看一看了,这是叛逆的下场。看看这个人头,这是逆贼张超之子张琳。”
一名士兵大声的向路过的行人宣告。
经过南门的人,都会忍不住抬头看一眼。
那笼子里一个焦黑却又很小的头颅,炸的分不清面目。
“真可怜啊。”
“听说才八岁。”
“没想到八岁的都不肯放过。”
一些百姓窃窃私语。
张超才八岁的儿子,受到这种惩罚,确实让人惊叹。毕竟那么小,算张超谋逆,他的儿子才八岁啊。哪怕杀了,也不应当再把人头炸了挂在这啊。
一辆马车在城门前停下,车下来一人,抱着一卷席子。
席子摭住了他大半的脸。
他身后还跟着一人,扛着一根长竹竿。
那两人在门前停下。
“什么人?”
抱席的人放下席子,并不理会士兵,反而从身后人手里拿过长竿,走到城门下去摘那个笼子。
一旁的士兵一下子全围了过来。
一根根长矛对准了他。
那个男人停下手,目光冷冽的扫过来。
“大胆狂徒,居然敢来抢逆贼首级,我看你也是逆党!”那名军官大声喝道。
“你们好大的狗胆,这是翰林院承旨学士魏相国,你们还不退下。”一个声音猛然响起。
那群士兵惊愣,看着他们的长官快步过来。
那名小校来到魏征面前,行礼。
“请魏相恕卑职手下狗眼不识泰山,冲撞了魏相国。”
魏征脸冰冷冰冷,他道,“我是来取张远之子张十三郎的首级,为他下葬的。不过如何,这只是一个八岁的孩童,却被枭首,又被如此暴尸示众,这实为泱泱大唐帝国之耻辱。难道我大唐帝国,已经到了此等地步?”
那小校有些为难的看着魏征。
“魏相,这些事情非卑职所能决定的,卑职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八品武官。卑职也是奉司之命而已。”
“我知道,我也不为难你,出了事情,都由我一人负责。你现在退开,别拦我路。”
“魏相。”
“退下!”
宰相之威,对于一个小小的八品武官还是很有威慑力的。小校无奈带人退下,站到一旁。
魏征拿着长竿去摘铁笼,捅了好了一会都没有捅下来。
城门处,人越围越多,大家看着干瘦的魏征站在那里,吃力的操着一根长午,一下又一下的费力去试图取下笼子。
大家甚至都在暗暗为魏征加油,希望能早点取下笼子。
良久。
终于,魏征把笼子取下。
“钥匙!”魏征扭头对旁边围观的小校道。
小校犹豫了下,最后还是在大家的注目下,掏出了钥匙,把铁笼打开。
魏征伸手,捧出那个炸的焦糊,甚至发出一阵臭味的恐惧头颅。他拿一块白布包了,放到了席子。
魏征的随从转身从马车厢里,抱出了一个白布包。
那是李琳的无头尸,被魏征从另一处抢了回来。
现在尸首终于合了。
那个随从拿出了针,在众目睽睽之下,穿针引钱,把尸首缝。
现场一片沉寂。
一路僧人路过,双手合十,默默的为这个可怜的亡灵诵经超度。
“走吧,送他下葬!”魏征有些疲惫的道。
随从把缝合好的尸体用席子卷,抱入一口准备好的柳木小棺材里,然后牵着马往郊外走,魏征背负着双手,神情落寞。
今天他来收尸,并非因为他与张超是亲家。
纯只是因为他是一个人。
一个有风骨的人。
他既不赞成张超的谋逆,但也无法赞同皇帝对张超之子做出的这种行为。不但杀了一个八岁的孩子,还要如此暴尸侮辱。
这样做,丝毫不能体现帝国的伟大,不能体现皇帝的威严,展现出来的,只有皇帝的懦弱一面,是这个帝国虚弱的表现。
这是道德的沦丧,是人性的扭曲。
皇帝已经再次突破了下限。
马车辚辚。
无数双眼睛,望着那个萧瑟的背影远去。
在大家无感慨的时候。
突然大队骑兵出现。
是神策军的骑兵。
数以百计的精锐骑兵,全副武装,身披板甲,手拿精钢长矛,团团将只一身白色布衣的魏征围住。
魏征负手傲视。
一名禁军军官前。
“魏相,陛下让你留下李琳的尸首。”
魏征昂首。
“今天,我要让这个可怜的孩子入土为安。今天,是这个孩子的头七。陛下杀也杀了,悬首也悬了,已经够了。”
“魏相,莫要一时负气,自误了!”
魏征冷哼一声。
“来之前,我已经写好了辞表。我出来了,没想过再当宰相,甚至没想过再当官。”
“魏征,交出李琳的尸首。”
“休想,要想夺走这个可怜孩子的尸首,你们除非从我的尸体踏过去。”
魏征很干瘦,干瘦的身子,干瘦的脸,配花白的胡子。
这样一个干瘦的老头,却在数百精锐无的禁军骑兵面前,岿然不动。
那将领迟迟无法下令。
最后只得让人去禀报司。
御书房。
李世民正在为李泰三人被截而愤怒,在计划着派兵夺回兰州,夺回三个皇子。结果,接报魏征在捣乱。
“魏征到底想干什么?”
李世民一掌拍在桌。
“王承恩,你去一趟,让魏征回家去。若是他敢抗旨,把他抓起来,丢进大理寺。”
“陛下,三思啊。”王承恩劝谏。
李琳是六扇门抓到的,抓到李琳的时候,王承恩松了口气。要是再没有半点进展,他真的只能自裁谢罪了。
可是他抓回李琳的时候,并没有想过,皇帝会那样处置李琳。
当着汉京无数百姓的面,将一个八岁的小孩斩首,然后还要暴尸。
确实有些残忍了,不合一个明君所为。
只是现在的皇帝,有些无人能劝的动了。
若是先皇后还在好了,她一定能说服皇帝不要做那些傻事。
“王承恩,你要抗旨?”
“臣不敢,臣这去。”王承恩无奈道。
南门。
大群神策军骑兵依然持矛围着魏征,不肯放行。
王承恩赶到。
他来到魏征面前,低声苦劝。
“魏相,陛下让你回府。”
“我办完这件事情,回去。”
“魏相,你又何必如此呢。反正人都已经死了,再争又不能死而复生。”
“这个时候维护张超,实无必要啊。”
魏征慨然道,“我维护的并不是张超,也不是张超之子。我维护的是朝廷的尊严,皇帝的脸面,是这帝国最后的一块摭羞布。这棺材里的,只是一个可怜的八岁亡魂。”
“难道,死后还不让他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