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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崖边有人惊呼。
叶仲卿眸光一沉,在锦柒挣脱的瞬间立刻放开断木,她足尖在崖壁上用力一点,顷刻间向锦柒追去。
深长臂膀,满怀紧紧抱住锦柒。
“你……”锦柒才吐出一个字,察觉到用力抱着她的人浑身不自知的颤抖着,急切的目光就软了。
“我不放,死都不放!”她快速的点了锦柒伤口周围的穴道,松出一口气,“至多,就是下辈子见罢了。”
第16章 顾花楼()
叶仲卿还穿着上次穿过的玄色锦服,却早已没了上次的惊慌。
她轻车熟路的走在春熙巷,方寸不乱的躲开拉客的姑娘们,不动声色的踏进时莺馆。
“人变得真是快啊。”叶仲卿神色复杂的叹气,有些自嘲。
要不是两个时辰前,叶仲卿到家后发现家门上钉了张空白的花笺——一张花招妈妈抽屉里见过的花笺,叶仲卿是打算过两天再来时莺馆的。虽然刚刚她就想起,时莺馆一定能帮忙买到想要的东西,而且作为时莺馆名义上的主人,这两天正该收取上个月的利润分成。
可叶仲卿还是不想来。
因为毕竟算起来,上午她才在锦柒那里受了情伤,晚上就来花楼流连……实在是不够好,尤其是不够专情。
可是人一旦决定要做些什么事、守护些什么人,就再也不是自己的了。
“叶公子~”这个时间,是每晚各大花楼生意基本落定的时间,娇奴安排好了身边的事务,正准备感叹今晚又要平淡无奇就看见了特殊的人。
自从上次匆匆一别,楼里好些姑娘私下里没少议论过“叶公子”。鸨妈妈的嘴里什么都问不出来,她们就来找娇奴八卦,可偏偏娇奴也知之甚少。其实并不是没有办法去查的,只是娇奴更愿意稳稳的等着。在她看来,出现在过时莺馆的客人,一定会出现第二次、第三次,也一定会成为常客。
叶仲卿既然来了,就没有消极应付的道理,她强打精神露出一个笑容,“好姐姐,你还记得我呀。”
“那是自然,你再不来楼里的姑娘就要把我烦死了。”娇奴迎上来,似有还无的靠在叶仲卿身边,抛出一个勾人的媚眼,“今晚,姐姐给你好好安排安排?”
“多谢姐姐。”叶仲卿笑的人畜无害,微微皱眉踌躇道:“只是……”
“只是?”娇奴脸上有着恰到好处的好奇,并不刻意去问。多年来的职业经验告诉她,应该只在适当的时候做出合理的引导,其他时间给客人主动权。直来直往迎上去,连山野村妇也会,欲拒还迎才是时莺馆的手段。
果然叶仲卿自己说出了后面的话:“今晚我还是来找鸨妈妈。”
“什么呀!好烦~”看到叶仲卿专门挪到近处的姑娘甲,偷听到这样的话,忍不住小声的抱怨。
“我明白了,叶公子原来喜欢这一口。”姑娘乙做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不会吧?!”姑娘丙也凑过来,不可置信的小声说。
“这你就不知道了。”姑娘丙身边的姑娘丁趁着给客人换酒的功夫,很有经验的凑过来说:“咱们玄央有好多世家的公子,都好这口。”
“真是可惜。”虽然是嫩草主动找老牛,还是让人扼腕叹息。姑娘甲看着在明暗交界处的叶公子,失落的叹了口气,“叶公子笑的这么好看,看起来又温文尔雅,怎么就喜欢鸨妈妈?”
“说什么呢?鸨妈妈当年做姑娘时也是艳惊四座的。”马屁精姑娘丁换好了酒,折返回来,非常敬业的表演了义愤填膺。
“可是……”
“虽然……”
叶仲卿的耳力很好,况且姑娘们的声音远没有她们自己认识到的大,所以娇奴也听的很清楚。
娇奴和叶仲卿对视一眼,后者尴尬的笑着挠了挠头。呆愣又害羞的样子,让娇奴险些破功,专业使她尽力的绷住,先扭头警告性的扫视了一圈还在热烈讨论着的姑娘甲乙丙丁们,才转过头捂着嘴笑的花枝乱颤,“叶公子还不快去?怕是鸨妈妈要等急了。”
“好姐姐,别开我的玩笑,路我知道,先去了。”
叶仲卿大窘,暗自决定以后都走密道,丢下一句话头也不回的跑掉了。
娇奴勾起唇角,轻声道:“真有趣。”
她的目光向那个急急忙忙的背影追过去,在时莺馆并不明晰的灯光下,叶公子的耳朵仍然红的很分明。
时莺馆的内阁,一如往日的不带喧嚣。
叶仲卿慢下了脚步,心里觉得似乎在这样安静的地方跑动,会打散薄如月光的宁静。
今晚的月亮不够圆,懒懒的也不如上一次亮,而叶仲卿自从上次受伤失血之后,夜视的能力就下降了不少。此刻她用力的闭了闭眼睛,想要早点适应周围有些昏暗的环境。
可是在适应之前,“空”的一声有个人撞了上来。
叶仲卿的身型并不壮硕,可是个下盘颇稳的习武之人,再加上身体本能的在第一时间卸力借力,所以来人被向后弹开。
叶仲卿眼睛暂时失灵,身体其他感官更加敏感。来人一向后摔倒,叶仲卿的耳朵就辨明了方位,右手轻拉,左手紧跟而上托住了对方的腰。指间柔软的触感提示对方是个姑娘,鼻尖隐隐有些熟悉的香粉味儿进一步表明对方应该是时莺馆的人。
“对不住。”怕姑娘受惊,叶仲卿放轻语调说道。并且一等对方站定,就松开手后退两步。
对方并没有如想象中惊慌,只是淡淡的说:“多谢。”
叶仲卿的耳朵很灵敏,所以她对于声音也很敏感。对方的声音并不是一般女子的温婉,多了些沉稳坚韧,却以外的有了一种别样的磁性。
“姑娘客气了。”
叶仲卿对声音好听的人有一种莫名的好感,痛快的让开去路。那姑娘似乎是微微行了个礼,微微侧身贴着回廊离开了。
为了防止刚刚的事情再次发生,叶仲卿站在一边睁着眼睛等了等,之后才又向花招的房间走去。
“花招妈妈。”叶仲卿叫门,同时伸出手轻缓的在门上敲了三下。
“叽——”门打开了,有人迎出来。
“对不住,花招妈妈久等了。”叶仲卿一见花招,赶忙抬手作揖告罪。
“叶公子哪里的话,快请进。”花招可不敢受叶仲卿的礼,虽然在年岁上她长于叶仲卿,可实际上整个时莺馆都是叶仲卿的,花招真论起来还是叶仲卿的下属。况且当年萧楚花钱买下时莺馆是背着叶仲卿的,叶仲卿对于时莺馆的态度并不明确,这次请叶仲卿来也是为了探探口风,因此更不敢大意。
叶仲卿来之前就大概知道花招妈妈在想些什么,此刻有意不过于拘礼,依言走进房间坐下。
“花招妈妈是师父的朋友,叶公子、叶公子的叫的人心里不安,随师父叫我仲卿就好。”叶仲卿不等花招有意推辞,就又笑着说,“不然回头师父知道了,要揍我的。”
萧楚很久前就打不赢叶仲卿了,此刻这样说,只是个托词罢了。
花招见叶仲卿脸上表情真诚,显然是有意示好,微一沉吟便也笑道:“那仲卿也不要叫我花招妈妈,天天听楼里姑娘妈妈长、妈妈短真是不胜其烦,不如你就叫花招姐吧。”
“哈,这可不妙了。”叶仲卿不等听完就笑了,见花招一副不解的样子,她便本本末末的将楼下姑娘们的话重复给花招听。
说到后来,两人都觉得荒唐,一同笑起来,竟像多年的好友一般熟络。
笑闹之后,花招见气氛融洽,决心趁此良机将今晚请叶仲卿来的本意说明。她将桌上的妆奁打开放在叶仲卿面前,道:“这是本月花楼的利润,仲卿你清点一下。”
叶仲卿只淡淡的扫了一眼,便伸手“啪”的轻声合上了,“说到这个,正好仲卿有些事要同花招姐姐商量。”
花招知道叶仲卿并不差金银,但时莺馆是洛阳最好的花楼,一个月的利润不算巨额但也绝对不少,要不然那些世家子弟也不会竞相开花楼了。可是叶仲卿居然浑不在意,云淡风轻的模样,这让花招的心里有些没底。
“当年师父买下时莺馆确实是花了我不少银钱。”叶仲卿似有还无的在“我”字上要了个重音,如期看到了花招平静笑容下掩盖的一丝不安,“不过几月前也该是收回了成本。上次相见比较匆忙,算来这次晚辈来拜见花招姐,该带些见面礼给花招姐的,但是初到洛阳,准备不足……”
叶仲卿将妆奁拿在手中摩挲几下,忽而反手一张又推回到了花招面前道:“只有借花献佛了,还希望花招姐不要嫌礼轻。”
花招当年开时莺馆,一度因为资金不足的问题险些无以为继,后来多亏萧楚用叶仲卿的钱财买下了时莺馆,花招才得以安安稳稳的做她的鸨妈妈。是以当年和萧楚签合契时,本身定的报酬是抽非纯利的一成,要知道一家花楼需要上下打点,抽取非纯利的一成已经可观。可萧楚也大方得很,自己加价定下来的是给两成,远远超出其他花楼的标准,同时楼里其他姑娘的薪资普遍也要高于其他花楼一厘到三厘。
这样做的确使本金回报的速度大大下降,但也起到安定人心的作用。所以花招才这样老实的管理时莺馆,才有了后来漫长的时间来和萧楚成为好友。
此时,叶仲卿将整整一个月的利润都送给花招做见面礼,况且又是在她正需要立足的时机,眼前这份礼物便愈加不可谓不重。
“仲卿……”想不懂叶仲卿的用意,花招并不敢收下这份“礼物”。
“别,花招姐你先别着急谢我,我还有事要说。”
第56章 计三十四()
八宝鞭有规律的在马鞍上打了一百下,周锦成远远瞧着观猎台上的烟尘骤升,烟尘渐平。
“没成呢。”笑眯眯的男子话毕,混不吝啬的将马鞭往一旁树上抽去,应声间金崩玉碎。
他身后的树林中,同时出现不少黑衣人。
他们静默的站在那里,脸上是僵硬的冷漠。
“殿下——”离他最近的那一人声音破碎,不消刀剑,就散了一地。
“钩吻先生,一会儿劳烦您保命了。”周锦成抽出腰间佩剑反转了递过去,“虽知道先生不爱用剑,时局所迫,就破一例罢。”
“哪里。”钩吻接了剑,阴鹫一笑,“殿下胆气,足以换钩吻一剑。”
周锦成一笑,不再看他,安抚般摸摸竖起耳朵略显骚动的汗血马。
“吼——”远处一只吊额白虎低吼,从密林中走出来,许是之前被关的久了,步伐有些不稳。
周锦成从腰间带扣中取出个密封的瓷瓶,“啵儿”一声拔掉塞子,将瓶中仅剩的几滴透明液体抹在衣袍外薄甲和□□红马身上,转手将瓷瓶抛入一边密林。
风起。
吊额白虎鼻翼耸动,片刻后赤红了眼,伸出利爪扑向一人一马。
一直笑意不减的男子从容不迫的灵活下马,汗血马扬蹄欲驰,无奈颈上皮绳束的紧,哀嘶不及已被撕了个身首异处。
周锦成微微皱眉,擦一把溅在脸上的马血,定定的站在当地。
白虎看见他眸中幽韩,略一怔忪,那一爪还是扇了过去。
植了天蚕丝的薄甲勉力挡去了七分来势,余下力道虽只剩三分,可就是这三分力,直接掀了周锦成撞向一旁,胸口处露骨伤口也冒出血来。
吊额白虎一击得手,后腿未曲,蓄力再要扑出,一剑从空无中刺出,穿膛而出。它圆睁了虎目还瞪着,霸道的生命力从创口中流出,巨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出剑的人却看也不看它一眼,抛下剑,出手迅疾如风点了昏厥太子的周身要穴,和出现时一般难察的消失了。
场中留下的黑衣人谨慎的搬了一边麻袋里的伤痕交错的死尸,在泛着血腥气的草地上横七竖八的布置好。又有人提了太子随侍管用的种种器具,在犹带温热的虎尸上造出些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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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体越向下越宽,因着逐渐潮湿,更长出不少长藤古蔓。
叶仲卿握紧手中物事,终于找准机会出手甩出——千机索勾住一颗粗藤,机簧节节撑开,断开前缓冲去不少重力——才使得叶仲卿保住了胳膊。
倒也真是命大,一路上又拉断了不少树藤,两人终于“咚”一声到了谷底,摔进积在密林三尺有余的枯枝腐叶。
巨大的冲击力,使两人俱是一震,昏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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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伤重,随侍合力绞杀一虎的消息很快就传回了营帐。
周锦成醒来时,刚巧对一众宫人大动肝火的皇上刚走。
跪在他床边周瑞,瞥见殿下苍白脸上一丝清明神采,不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