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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许……死。”
那个字眼太残忍,她咬紧了下唇,才从口中逼出。
“嗯。”应了一声,勉力将锦柒抱的更紧,又反手轻轻在她手背上轻拍两下,叶仲卿才有些迟缓的带了些笑意道:“不会的,傻七七……还没做你的驸马——我舍不得。”
她声音很轻,可一字一句撞进耳中,就这样让锦柒有了泪意。
“好,阿卿,这一次我们说好,你做我的驸马。”
“殿下,你可别……可别欺负臣下这会儿神志不清。”吸了口气压下咳嗽的冲动,她顿了顿,才说:“你说过的话,我每句都记在心里。”
眼眶中的热再也锢不住,泪水夺眶而出,声音也有了哽咽,“阿卿,你怎么这么傻?”
费力抬手摸索着拭去七七脸上的泪,叶仲卿的笑容有些怅然,你,不也是么?”
明明可以有机会逃走,却偏偏不肯。要是师父没有教过太为经,七七早就在水木围场里就死了。
一时间两人心中都柔情百转,许久都没有说话。
如影随形的困倦又一次袭来,恐怕时间容不得再耽误,叶仲卿抱了抱锦柒,叮嘱道:“七七,进了和阳城,就直接去日免庭。那里的主人姓谢,是师父的旧相识,会…收容我们……”
话音越来越轻,到最后,突然停了。锦柒还没回过头去看,身后人已经身子一软,歪倒在她背上。
“阿卿,阿卿!”慌忙让回风减速,一手扶住叶仲卿,另一只手去探她颈间脉搏。
轻而慢的微弱跳动,一下激白了锦柒的脸,匆忙扶叶仲卿靠好,催动□□的马儿疾驰。
上苍,我求你,求你不要这样残忍……
谢十五仿佛又小半生没再见过萧楚了,手中的剑随着停不下的杯中酒越来越握不住,前尘旧事好像就也在卧柳眼花中埋的差不多了。
可惜终究是埋得深罢了,再怎么样,忘不掉,就是忘不掉。临了祸事送上门,还要先暗自庆幸能被萧楚记住,能为萧楚所用。
谢十五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默默收了运功得手,睁开眼,一旁日免庭内机灵的姑娘就递了温热的帕子过来。
不疾不徐地接了净手,下了床扶扔在昏迷中的人躺好,旧衣上的脏蹭污了洁白的床榻。平日素喜洁净的人却像没看见似得,换了另一块帕子破天荒的亲自给那人擦了擦脸。
血迹和灰土除去,那张脸就比先前顺眼多了——一对生的极好的眉毛,合起的眼睛是起来应该弯如新月的单眼皮,直挺的鼻梁,失了水分却依旧能看出饱满轮廓的嘴唇——是个俊俏的人。
只是,长的一点也不像萧楚。
顿时失了兴趣。
抛了手中凉了的帕子,谢十五没再多看一眼,直起身径直向外走。
“叽——”开门的声音惊动了一直心神不宁等在门口的锦柒,她起身迎上来,张了张嘴,问的有些艰难,”谢姨,阿卿怎么样了?“
谢十五最瞧不起这些不尽不实的马后炮,总觉得透着烦人的虚伪,开口就不怎么客气。
“可惜来得早,经脉也不过才碎了一半,死不了。但是你既然有心,就在这里再站一会儿,任由她血流不止,也就成了。传出去,还能不负我这日免庭屠人国的混号。“
锦柒大小是个公主,京中接触的人多要看她身份,何时受过这样辛辣的呛白?一颗心又是担忧阿卿伤势,又是无助,立在当地目中滚出泪来。
“你,你这是做什么?“谢十五没想到竟把人说哭了,虽然心里觉得锦柒娇气了些,但想到她数日来遭逢数次变故,自己又把话说的太过了。尴尬的让开身后的门,扯扯嘴角,“你快进去吧。稍后,我让她们把方才就炖上的参汤端来。你放心,我这株老参就连阎王殿前的鬼命都能吊回来。她又是萧楚的徒弟,一定没事的。”
锦柒本身也并非软弱之人,只是急得狠了,才一时失态。她已收了泪,垂首行了一礼,“多谢您。”
即使有了心理准备,还是被那人身上的伤惊到了。
长年习武的阿卿身上没有一丝赘肉,虽因着连日奔波而清减了不少,皮肤下的肌肉仍隐隐有力量的美感。本该是上苍的杰作的——如今,这具躯体上却遍布着刀伤、箭伤、淤青……种种丑陋的伤痕。
锦柒颤抖着手,轻轻一个个清理过去。
干净的水被端来一盆盆放下,不多时就变成了血水被端出去。
这其中有多少是为她周锦柒受的?
数不出,也不忍去数。
心口酸胀着痛的麻木,处理伤口是耗费心里的,熬到后来几乎是有些机械的在做这些事了。可是她不敢停,生怕一停下,有些东西就会永远的停下了。
不知又过了多久,门扉被人叩响。
有人立在门外,道:“锦姑娘,药已油三碗煎成了一碗,你看好了吗?”
锦柒将最后一个绑带很快的打了个结,将被子拉过来将叶仲卿盖好,才道:“进来吧。”
一个穿碧色衣服的丫鬟依言进来,端了木盘,托了小药炉。
锦柒起身接过来掀开看了一眼,药汁很烫,呈现出了一种琥珀色,点了点头,“有劳了,余下的我自己来就好。”
碧衣姑娘却没有立时退下,锦柒正将药汁倒入碗中,抬头见她有些好奇的盯着药汁看,便停了手上的动作问:“还有什么事?”
“锦姑娘,我是碧鸳,”介绍了自己,小丫鬟继续说,“平时闲暇也会自己配些方子研究。我瞧着您这副药配的巧极了,不知能不能问问这方子叫什么?”
听对方这样问,锦柒已经敏锐的知晓了对方的意思,也就不遮掩,轻启朱唇,“一片雪。”
碧鸳面上惊色一闪而过,一片雪是个失传的古方,她倒曾听过。本身并没什么妙的地方,全因着那新鲜的人血做引子才化朽为奇——变得最是速效。
渐渐失传则也是因为这个引子,虽是医者父母心,也还是少有人愿意自伤罢了。
“锦姑娘,你对叶公子真好。”小姑娘由衷赞叹。
伸手将叶仲卿额上的汗擦去,锦柒某种蒸腾起一抹暖色,轻轻的摇了摇头。
她的阿卿,从来不辞冰雪。
才是,真的对她很好。
第26章 紫薇贪狼()
钦天监,九重凤阙之上,离天最近。
在别人眼里,李青臣是个足够奇怪的人。他不爱美人、也不爱美酒、不爱这三千繁华的一切,独独爱那喧嚣之上的星辰星,可在李青臣这种观星师眼里,每一个星辰都是落在凡间他可以共享孤寂的挚友。
说来好笑,远隔千里,素未谋面的人,是他的旧友。
今日的玄央万里无云,不算少有的好天气。李青臣遣散身边的童仆,携了一壶清茶独往高轩上静坐。
他焚起一炷香,静静地等,等一场无可避免的告别。
良久,一颗星从西南落下,曳出一条平缓的长尾。
“好走。”钦天监的监正大人不误遗憾的扬眉,端起面前的茶盏遥遥一举,杯口朝下将琥珀色的茶倒在地上。
算是告别吧。
他已经数不清,这是他自师父手里接过钦天监来,送别的第几个朋友。
成、坏、往、空,流转不绝。
每一个老星宿的陨落,都代表着在不远的将来,将有新的星宿诞生。
只是,也不会来的如此急。手中的茶杯还余温不绝,李青臣已看见刚刚空出的位置上补起了一颗新星。那颗新星,闪烁着淡淡的蓝光,和他遥遥打了个招呼。
监正大人刚皱起的眉头才放下,更怪异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中天上的星宿们突然骚动起来,各色光芒此消彼长,搅动天幕不安的像投上了一颗石子,波澜层层推开。
“监正大人,这……”
忽明忽暗的夜空,惊起了钦天监的不少人,几位灵台郎已经急匆匆的冲上了高轩,围在李青臣身边正等他示下。
李青臣摆摆手示意灵台郎们安静,神情专注的注视着夜空,皱眉沉声吐出几个字:“再等等看。”
迟一步赶来的保章正,见到李青臣眉间那一抹少见的担忧,不敢大意。立时在一旁席地坐下,取出随身的卜卦工具沉默而飞速的推演起来。
而后,钦天监的诸位,被眼前突然暴起铺天的白光晃得都低下头躲避。
李青臣顾不得眼角被逼出的泪水,只一瞬就强忍着刺痛,瞪大眼向天幕直直望去。
“这……这是?”
饶是他见多识广,也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天幕已经恢复了正常,可其上的星宿却早已不再是他熟悉的样子。
但也仅仅是他而已。
“大人,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白光闪过,却不见星宿变化?”一位灵台郎左右看不出异常,疑惑的问。
“是啊,按理此等异象,应是变乱之预告啊。”推演了许久的保章正附和道,他手中的卜卦依然算不出吉凶。
李青臣不发一言的背过众人,眉头皱的更紧。许久他转过身时,脸上已换了一副平淡温和的表情:“诸位不必惊慌,并无大碍,只照旧记下平安便可。”
他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
众人觉得有些古怪,可是既然监正大人如此说,星宿们确实也好好的挂在那里……那便不需多言,依言记下平安二字就是。
这高轩是监正大人的独所,无事也不便久留。
“如此,那我等先行告退。”
“嗯。”李青臣点头,背起手又望向遥远的天幕。听见身后众人退下,他脸上维持的平静便散了——刚刚经历的,是何其大的一场变动。
不敢有分毫犹豫,李青臣快步走下高轩,纵然现在是丑时,他还是决意要去告诉那个人。
。
。
“皇上,皇上?”内侍张元站在案几边轻声唤道。
“嗯。”那人低低应一声,从并不安稳的梦中醒来,揉揉眉心,转瞬便恢复了清明,“怎么了。”
“钦天监监正李大人求见。”虽然左右并无旁人,久在宫中多年的内侍还是谨慎的弯下腰,压低了声音。
“宣吧。”皇上端起一边的茶杯喝了一口,杯中的水正是刚刚好的温度。
“是。”张元得旨,再不多言,退了出去。
伴君如伴虎,能在皇上身边服侍多年,他早将细致少言融成了习惯。
天家威严,是以觐见的回廊不短,所以身着黄袍的男子,有足够的时间伸一个大大的懒腰。
虽然早已是富有天下的帝王,可只有这些别人看不见的时间里,他才能放心的露出一些疲态。接连几日都难以入眠,今夜又睡不着,索性起来批改积下来的奏折,却不觉在案几边竟睡着了……不再年轻的帝王苦笑一声,果然是岁月不饶人呐。
珠帘轻响,一个人走进来,弯腰毕恭毕敬的行礼:“微臣参见圣上。”
“青臣。”錾龙木椅上的人看清来者,右臂微抬,“深夜来访,必有要事,繁文缛节就都免了吧。”
“是。”李青臣依言平身。往日监正大人是谨言慎行的性子,纵然他是皇上当太子时就交好的旧友,也不会如此。可今夜确又有要事,当下不再拘泥礼数,“微臣前来,是因为今夜钦天监测到些星象异常。”
“你是说那颗天府运小将星陨落的事?”皇上有些不以为然,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这件事几天前不就禀过了,何以如此深夜又来?”
“不光如此。”李青臣抬起头来,面上严肃,“玄央的星象乱了。”
皇上抬眉扫他一眼,波澜不惊的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天府运小将星今晚陨落之后,突有一道白光照亮天幕,微臣再次看清时,发现新的小将星已经归位。而之前有被侵吞之相的太阳星……”李青臣说到这里,停下来,有些迟疑。太阳星是帝王的星宿,而太阳星被侵吞则有江山易主的意味。兹事体大,所以虽然早有禀告,他仍要有所避讳。
皇帝的眸子里却满是波澜不惊的光,似笑非笑,“青臣,说下去。”
“是。”知道自己看不透眼前的帝王,任何对于心意的猜测都不可实现,就干脆不去猜测。他让他说,那就继续说吧。
“太阳星豁然亮起,重振纲位,将不正之星压制了。”
“哦?如此说来,这小将星是个福星了。”
“嗯……也不尽然。这小将星命理为贪狼运,据方位推测,应是个异邦人。”
“异邦人也无妨,以我玄央的气度,如何容不尽天下有才之士?”年过不惑的男子这般说,眉眼间依旧是当年的器宇轩昂。
“皇上所言极是。只是,这小将星归位的同时,牵动璇玑,使得周围的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