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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灌他!灌他!”曹跃起哄道,其他人也趁机起哄,冯黑子和李石头两人一边抬杠一边喝酒。
“诸位兄弟,曹某去去就回。”曹跃拱手笑道,其他人连忙说你快去快回,这酒肉宴没你没意思。
曹跃便沿着走廊由一个打灯笼的家丁引导,来到中庭书房门前,站在门外曹跃恭敬地说道:“属下曹跃,请见把总大人。”
“进来。”康三石的声音传了出来。
曹跃进门之后便打了一个迁,行了一个清兵的单膝跪礼,道:“属下打扰大人休息了。”
“嗯,起来吧。”康三石见他进退得当尤其是身上那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势,很是让他感兴趣,半响之后康三石才说道:“曹二郎,今天潼关县令接到报案说马太岁杀来了,要交出马子芳和你来,你可知此事?”
“属下也是才得知,刚刚属下出门的时候在街面上遇到了安乐乡的老乡,才得知马太岁居然要血洗安乐乡,着实可恶也。”曹跃面色如常藏着心思说,仿佛自己毫不知情一般。但他心中还是有些忐忑,如果康三石答应了马太岁提出的条件,自己少不得被他绑起来送给马太岁。如今自己的命运完全掌握在康三石手中,这种感觉着实让曹跃心中不安,他渴望摆脱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
康三石点了点头,就在曹跃几人出门买酒肉的时候,赵胜跑来也向他做了报告说曹跃准备花钱请大家吃酒肉。
新人自己花钱买酒肉结交同僚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而且是大头兵这种级别的请客。康三石叮嘱了一番赵胜看着点儿他,教一教曹跃军营的规矩就行。赵胜又报告了下午郝豹子和曹跃的空手搏斗的经过,说:“这曹跃武艺驳杂,看不出门派来,偏偏招招式式都是杀招,教他的师傅应该是个老刀客,至少上过战场,属下猜想估计应该是左宗棠大人留在西北的老兵。”
想到这里,康三石又对曹跃感兴趣了,这大个子不当兵还真可惜了。他倒是想要考校考校此人看他是否值得培养,便说道:“你起来回话。马子芳已经由高守备亲自押送到西安城,怕是回不来了,而且你也入我帐下,我要是把你交出来,岂不是打自己的脸?你且放心在军营待着吧,只是这血洗安乐乡一事着实让人头疼。如今守备大人不在,我作为守备大人委托之代千总,必须保护潼关百姓的安全。只是这太平山马太岁一行人来无影去无踪的,着实让人头痛,所以如今只能让安乐乡的百姓都搬到县城里来。不过全都搬到城里也不现实,潼关县城就这么大些地方,都搬来住在哪里?住多久?他们吃喝住穿用什么?你是安乐乡的人,你说说怎么让安乐乡平安?”
曹跃仔细听完后心说正中我的下怀,刚刚还愁如何劝康三石格杀马太岁,没想到他主动问自己解决办法,小心说道:“回大人的话,若是杀了马太岁,一切问题就都不是问题了。”
康三石苦笑起来:“杀了马太岁?你以为我不想吗?我想杀他想了十几年了,他这人逃的比兔子还快。另外他的老巢太平山是在凤凰山和大巴山一代,我是有心无力。”
曹跃装作犹豫不决的样子,最后才说:“大人,属下有个办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康三石好奇地看他,笑问:“你这小子有什么主意不妨说一说?”
曹跃道:“设计抓捕马太岁。”
康三石道:“马太岁狡猾异常,十年来五用尽各种办法都没有让他上当,你如何设计抓他?”
曹跃先是拍马屁道:“马太岁自然是不敢触碰大人的虎威,闻到大人身上的霸气便撒腿就跑,哪里是他狡猾,明明是他胆小。”
康三石哈哈一笑捋着胡子道:“说的也是,马太岁见到我也得绕着走。”
曹跃这才继续说道:“马太岁怕大人不敢露面,但马太岁不怕属下啊。属下抓了马子芳之后可以说成了马太岁的第一大仇人,他一定对我恨之入骨。而且属下今天刚刚投靠大人即被您重用,便是马太岁的手下有探子在城里,属下判断他不知我已经投军入伍。所以属下有个想法,我回到安乐乡寻一处大庄子假装做一个镖头,打出大旗,旗面上写着侮辱马太岁的话,如‘脚踩马太岁,拳打陕南贼’等。我听说这马太岁是睚眦必报性烈如火的人,虽然不敢惹您,但是必定会寻我这一个小小的曹二郎报仇。大人您率领大军设伏,等那马太岁带人找我寻仇,我与大人里应外合活捉马太岁!当然,属下说的只是雕虫小技,大人一定事先想到了其他方法,其他就不必献丑。”
康三石又捋着胡子思考起来,半响才说道:“你想的过于简单了,那马太岁在陕南横行十几年,岂能被尔区区雕虫小技迷惑,你先下去吧。”
曹跃一走,康三石便坐在太师椅上思考起来,处在他这个位置也挺不容易的,所谓千年老二就是指他这种上不上下不下的人,要是一个处理不好,将来一切责任全都会被推给自己。
守备高英不在,他作为留守代千总,若真发生响马屠城血洗安乐乡,恐怕就算是魏总兵保着自己也难辞其咎了。高英一定会借机弹劾自己落井下石,撤掉自己的把总职务。甚至要是他心狠手辣上报朝廷,说自己守备不力,朝廷为了平息民愤或许会杀了自己。
高英此人人品卑鄙,偏偏又是自己上级,是有什么功劳都搂到自己身上,有什么责任却推给手下,不消灭这个疯了的马太岁,怕是自己的脑袋就要请罪了。
康三石长长地叹了口气,杀了马太岁,不但是给弟弟报仇,更是为了自保啊。
第11章 岂能久居人下?()
曹跃恭敬地退出康三石的房间后,在路上琢磨了一下计策,这才觉得献计过于冒险了。若是真的引来马太岁,那两百多响马可不是容易对付的事儿,别说两百多手上沾血的响马,就是二百头猪也不宜对付。
希望康三石不会听从吧。
曹跃反省自己还是太过着急出人头地了,劫杀慈禧的计划还有四年时间,自己不用这么着急,大不了去做一名土匪。他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嘴巴,万一闹个出师未捷身先死,自己岂不是白白穿越一回了吗?
回到亲兵队住处后,众人忙围了敬酒,曹跃举起酒杯说:“诸位,我初来乍到,只是认识了几个兄弟,还请大家介绍一番。”
那郝豹子道:“曹兄弟俺的外号就不用介绍了,俺大名叫郝锦颜,华县人,八极门的。”
曹跃忙道:“郝大哥勇武得很,要是正式比武,我必定不是你的对手。”
郝豹子哈哈一笑道:“你这是抬举俺了,俺知道自己的斤两,咱们这一屋子人,属你的武艺最高。赵队长,你也介绍一下自己吧,你不说话其他人都不敢张嘴,也就是俺豹子脸皮厚。”
赵胜喝了一口酒,道:“河南嵩阳赵胜,少林寺俗家弟子。”然后放下酒杯就不说话了,弄得大家很是尴尬,这队长性子太冷了。
“兄弟,俺大名叫吕叫驴,小名叫二驴,甘肃天水人,从小在跟驼队走镖。”吕叫驴眨眨眼睛道,吕叫驴的口音还听不出哪里人,可能从小跟着天南海北走镖的人说话习惯了,最终嘴里那哪地口音都有,哪地都不像。
“我么,大名叫李宁,凤县的。”李石头道,“我给你介绍介绍他们吧,这个长得很驴粪一样黑的是”郝豹子直接黑了他一巴掌甩在脑门子上,骂道:“你他娘的闭嘴,你没好话。”其他人也叫道:“我们自己没张嘴咋地?用你驴粪嘴说?你说个球。”
李石头指着众人怒道:“曹兄弟,你看看这群兵痞,以后不能理他们。不过你可要记住我,因为将来我要做总兵。”
“球样!连我都打不过,还做总兵?”吕叫驴道。
李石头指了指脑袋说:“当总兵靠的是什么?是脑子?跟你这种没脑子的人说话费劲的很。”
得!俩人又吵起来了。
其他人也开始介绍自己,冯黑子一呲牙,道:“俺叫冯黑子,铜川人,练红拳的。”
“练得不咋地。”吕叫驴不忘打击道。
“确实不咋地。”李石头虽然平时跟吕叫驴总是吵架,但是在面对外人的时候绝对保持一致。
冯黑子一拍桌子,喊道:“练练?”
“行啊!”吕叫驴扯嗓子说。
“你跟我俩比!”李石头不要脸地叫道。
“软蛋。”冯黑子撇嘴道,又补充道:“我打不过曹兄弟,打你俩还是绰绰有余的,也不知二驴你小时候跟什么刀客学的武艺,差的够可以的了。”
“我叫李明,”一个黑脸汉子说,“这是我亲弟弟李亮,我俩是一个爹一个妈生的,我大他半刻出生。我们兄弟也是练红拳的,算起来跟冯黑子还是同一辈的,佛坪人。”
另一个略微瘦一些的汉子是弟弟李亮,嬉笑道:“我们是正宗红拳。”这两人是一对双胞胎,个头长相都差不多,不同的是李明脸上有一道伤疤,弟弟却是个黄脸汉子。
冯黑子怒道:“咋说咧,难道我的红拳练得不正宗?”
郝豹子忙道:“别吵了,别吵了,你们喝酒就是喝酒,吵个腚。”
“戴建龙,西安人。”这位脑袋特别大,所以整个人看起来略显滑稽,一说话就是笑,不说话长得好笑。
“俺的姓比较少见,姓辛,叫辛洛,俺是咸阳人。”这人说话慢条斯理,长得普通的很,扔在人群里看不出模样来。
“陈开天,山西人,大刀门的。”这位也是外省人,但从小在陕西学艺,算是半个陕西,口音是吕梁一代的口音。
吕叫驴立即插话说:“刚刚咱们买酒肉的时候有两个兄弟回去军营了,一个叫做韩铮,一个叫做冉东。冉东是西安的,据说家里还是读书的人家,那韩铮也认得字,咱们这里只有他俩认字。张兄弟,别看戴建龙也是西安人,他却是大马棚旁边要饭出身的。”
戴建龙顿时气道:“我说二驴啊,你咋说话咧,我从小那练得是杂技咧,你懂个球?要你奶奶个饭咧!”
李石头取笑道:“估计是脑袋太大,钻圈钻不进,被杂技班给赶出来了。”
“滚你娘蛋!”戴建龙骂道。
吕叫驴继续说道:“冉东是大户人家的少爷出身,上过学堂,拜的师傅都赫赫有名,是什么西安城里镇西镖局的总镖头曾少敏曾镖头,也不知道怎么跑出来做个大头兵。那个韩铮也不一般,也上过学,不过那厮把自己的教书先生给打了,怕他爹揍他,就偷着跑出来从军了,哈哈”
众人一阵大笑,继续喝酒,酒过三巡之后没了,曹跃便出去再买。
队长赵胜忙制止说道:“明日还要保护大人,今天就喝到这儿吧。”众人大感扫兴,不阴不阳地说:“队正发话了,队正发话了!”一个个倒头就睡。
赵胜略有些无奈,自己当这个亲兵队长说起来服不了众,只好叹气躺了下来。
这赵胜之所以不被人承认有三个原因,第一他不是陕西本地人,他是外来的河南人,一个河南人做了一群陕西人的队正,也难怪其他人心里不舒服。这个年月要不是战乱,人们交际圈子只限于身边县乡,一个外来的总会让本地人排斥。
第二个缘由是因为他的武艺不是最好的,别说曹跃,便是郝豹子、冯黑子和冉东都比他武艺高得多。
第三个原因是赵胜不识字,论武不行,论文有冉东和韩铮,尤其是冉东还是世家子弟,怎么也轮不到他赵胜做亲兵队长。
他比众人唯一得赏识的就是听上官的话,就像一头闷驴一样,康大人让他做什么他做什么,不让他做什么他绝对不会做。
士兵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赵胜做的没错,任何人也挑不出理来。但大凡听长官的,都不被下面人看得起,说他拍马屁也好,说他能巴结也好,总之没有人喜欢他。再加上赵胜不善言辞很少说话,也不善于拉拢士卒兄弟,这导致他更加没什么人缘了。
曹跃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记在心里,想要出人头地就要随时随地注意任何细节,分析判断出对自己有利的信息从而做出准确判断。想要实现理想,就要先出人头地,想要出人头地,就要学会察言观色,分析利弊,曹跃眯着眼睛躺在炕上,心中盘算起来。
改变中华之命运,首先就要是要取代这个赵胜做亲兵队长才行。
这是第一步,只有踏着赵胜的肩膀,才能达到更高的境地。
曹跃喝的酒不多,曹大傻子的健壮身体让他撒两泡尿就把酒精给过滤掉了,他不是第一次当兵,清兵绿营没有后世人民解放军那种军规森严等级森严的感觉,难道这就是清末军队的现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