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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他们胡乱送来讨要喜钱,没多没少的乱要,所以我偷着把它藏在抽屉里,今日托位朋友替我上号,我亲自给送来。”
说完,他恭恭敬敬的将文书放在了桌上。沈管家看了眼沈侃,笑道:“衙门里大家伙的一杯茶仪,改日自当送上。”
“对。”沈侃点头。
“没事没事。”钱万里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我这里有桩小事,今日晌午,还随了个十两银子的丧事,这一时手头紧,还得去别处想想办法。”
沈侃一笑,说道:“何必去找别人想法子,阎相公,家里有现钱没有?”
十两银子而已,阎相公当即说道:“有,有。”起身走到里间,取出了一封银子,问道:“够么?”
“够了够了。”钱万里笑着拱手,“那家人因以前曾帮过我家,故随十两。这个,他日我一定还钱。”
沈管家笑道:“不用了,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得还,得还。”钱万里叫小厮把银子收了,起身告辞。
沈侃将他送到大门外,钱万里上了驴,大笑道:“异日五少爷做了举人大老爷,在下可一定要来打抽丰的,休要到时不认咱这穷朋友啊!”
沈侃失笑道:“岂有此理!快去吧。”
沈管家忙着查看送来的麦子,叫佃户一一去账房,由阎相公上账,完事后,还得打佃户们吃一顿饱饭。
于是沈侃拿着文书,走到书房,交给了刚起来的沈嘉绩。
“岁数大了,不中用了。”
揉着太阳穴的沈嘉绩不禁感慨,同样大醉,侄儿年纪小,睡一觉就没事人似的,而他这会子脑袋还晕沉得很。
看了下封皮,朱红色的印记下是年月日,写着礼部专用。还有一个小红签儿,一行小字:吴县保举贤良方正拔贡生沈嘉绩咨文。
沈嘉绩也不拆开,吩咐道:“你把它仍送账房,交给阎相公,锁在箱子里。”
沈侃说道:“那是不是就要准备动身了?”
“唉!差不多吧。”沈嘉绩轻轻一叹,“好在不限定日期,等我和其他几位一同商议下。没想到阔别近二十年,又要进京了。”
“以四叔之才,早就该去了。”沈侃笑道,拿起文书就要去账房。
“等等。”沈嘉绩想起来了,“昨晚我醉酒,嚷着叫你看家吧?当时我给忘了,这次你随不随我进京?好一家团圆。”
沈侃苦笑道:“来年考试,一往一返至少小半年,万一水土不服?再说我没有秀才身份,去了也是不孝,我还是在这儿努力读书,等考中秀才再去京城吧。”
沈嘉绩笑道:“我也是这么想。至于家里,你专心读书就好,不用管它。反正还有你大伯他们。”
“我知道了。”沈侃见四叔再没有别的交代,转身出去了。
沈嘉绩叹道:“不带着小五去见三哥三嫂,未免对不住呀。”
下午,沈侃奉命写了四份请帖,派人送到各被保举的人家里,相约明日来沈家商议行程,当晚沈侃返回县城。
小花园,沈侃一回来就问沈大柱:“王丘来过吗?”
学院禁止带丫鬟,这大半年来都是沈大柱一个人照顾他,沈大柱说道:“没来,听说回家去了。”
“那就好。”沈侃走进书房,开始温习功课。
王丘确实也请假回家了,他有个亲哥哥,早年娶妻柳氏,不久病死,留下些薄产,还有个孩子,柳氏守了八年的寡。
当时王丘只有十二岁,与寡嫂隔着一堵墙居住,十五六岁的时候,一个青春期冲动,一个难耐活寡,加上王丘会说好听的话,胆子又大,两个人有一天就**的好上了。
如今王丘二十岁了,从不提要娶妻,他嫂子柳氏自然也选择性遗忘。时间久了,两个人胆子越来越大,有一日在院子里搂搂抱抱,被个别邻居看在眼里。
正好有个邻居是读书人,专门做了一词来讽刺他:“阁老名声好,后人媳妇立志守节操,数年来,泪暗流,可怜一副芙蓉貌,奈阴中似火烧,今番怎么熬?
什么名声节操!干脆将叔叔通宵抱。尔等莫鄙夷,奴家的牌楼不造了,有了汉子,就死也风骚!”
这不,王丘在学院里睡了几宿,忍耐不住,请假回到家,不想柳氏的母亲柳婆婆正在隔壁养伤。
柳氏家世一般,父亲是杀猪的,她母亲柳婆婆三十多岁才生下的她,正好当时有个官宦人家请奶娘,柳婆婆就去了。
后来闺女嫁人,丈夫死了,柳婆婆奶大的小姐舍不得她,这些年便一直住在那边。
前日,柳氏听说母亲病了,赶紧过去看望,就见柳婆婆的头上勒着白布条,在那坐着抹眼泪,她赶紧问道:“娘你怎么了?为何哭呢。”
柳婆婆对闺女哭诉道:“还不是受了郁气,这日子过的好生煎熬。”说完,又哭了。
柳氏再三安慰,问道:“娘,你有什么气?说给我听听。”
“好吧。”柳婆婆用手巾擦了擦眼睛,叫她去关上房门。(。)
第0166章 不巧不成书()
柳婆婆盘膝坐在炕上,恨恨的道:“我儿,因最近小姐偏心,什么好东西都赏给刘婆子,倒把我这一手奶大她的放在一边,我就为此气出了病。”
柳氏很纳闷,说道:“娘,小姐素来秉性温淑,对谁都不错,我也向来很心服她。她现在即便对刘婆子好,也不会忘了你哺育之恩呀,大约一时疏忽,你就别气恼了。”
“哎呀闺女,你不晓得,我要告诉你,你也会恼哩。”柳婆婆愤愤不平。
柳氏说道:“那您就告诉我。”
柳婆婆便说道:“前几日,我见卖旧衣的嫂子来,想买一件裙衫。对小姐说,要一两五钱银子,她说了一句‘现在这处境,银子哪里有?’我也就不敢开口了。谁知道没过两天,她竟然取出白花花的银子一锭,拿去给刘婆子做新衣服。你说教老娘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其实那位刘婆子相比柳婆婆无疑是外人,只因这家小姐遇到了一件事,刘婆子的丈夫和儿子帮助过她,故此小姐感念,开始厚待刘婆子,并非有意厚此薄彼。而且柳婆婆年纪越大越倚老卖老,一件旧衣服一两五钱银子,她就能跑到人家小姐面前要钱。
但是柳婆婆不说,柳氏哪里知道?也恨她厚薄不均。
柳婆婆说道:“我不恨小姐,只恨那老乞婆,若能将她逐出去,我就死了也甘心。”
柳氏不愧是和王丘搞在一起的人,眼珠一转,说道:“小姐待她好,明的不行,只能暗算。”
柳婆婆忙问道:“怎么个暗算?”
当下柳氏附耳说了几句,柳婆婆喜道:“妙计!你别说了,我的卧房与小姐的卧房连在一起,小心隔墙有耳,明日咱娘俩依计而行就是了。”
当晚,柳氏住在了这里。
第二天,柳婆婆带着柳氏见到刘婆子,说道:“我闺女好不容易来一趟,正好今日无雨,咱们娘们到花园凉亭里吃几杯酒,如何?”
刘婆子不知是计,笑道:“应该的,多谢你母女请我。”
她们都是老人,一般也没什么差事,吃顿酒自是无人干涉。到了花园,母女俩轮番劝酒,将刘婆子灌个烂醉。
回来的时候,途经一座小桥,两侧都是石栏杆,柳婆婆扶着醉酒的刘婆子往前走。
她母女早知道一边的栏杆不牢了,所以柳婆婆靠着另一边走,走着走着,忽然用力推了刘婆子一下,柳氏在后面,顺势将一块根基腐朽的栏杆一拉,露出了空挡。
哎呦!哎呦!两声惨叫……紧接着柳氏一声惊呼……
敢情刘婆子走路不稳,一只手紧紧挽着柳婆婆,而柳婆婆把人灌醉,自己也没少喝,半醉之余也没注意到,结果刘婆子摔下去时,连带着将她也拽了下去。
两个人一下子滚入水里,幸好六月天气,池塘也浅。不过刘婆子伤到了腰,而柳婆婆跌在刘婆子身上,虽无大碍,一把年纪也受到了惊吓。
之后刘婆子卧病在床,小姐很是过意不去,加倍厚待她,好吃的好用的川流不息送去,闹得柳婆婆害人反害己,偷鸡不成蚀把米,这下子更郁闷了。
上午,柳氏便把母亲接回来解闷。晚上,王丘回来,见那老厌物也在,未免碍眼,少不得过来假意殷勤一番。
“老太太一向安好?”他笑着问候。
谁知柳婆婆叹道:“我的儿,老身一把年纪不死,活在这人间现世,有什么好?”
王丘惊讶的道:“你在府里吃得好穿得好,为何出此怨言?”
“唉!别提了。”当下柳婆婆将自己受到的委屈说了一遍。
正所谓无巧不成书,原来那小姐就是沈侃的二姐沈沛薇,当日落水,刘婆子一家是裴家下人,他丈夫儿子水性极佳,潜伏在船后的几个人之一,父子俩第一时间把沈沛薇救起。
其他人则大多是雇来的,因此沈沛薇把刘婆子当成救命恩人看待。
王丘还没等听完呢,便咬牙恨道:“原来是沈侃那小畜生的姐姐,那老乞婆我在街上也见过,还纳闷如今怎么穿金戴银。”
柳婆婆问道:“你说的是沈家五少爷?他怎么得罪你了,你这么恨他。”
王丘也将前日沈侃慢待他一事说了,最后说道:“他们姐弟皆狼心狗肺,你别生气,待我整治他一番。不是说二小姐之所以没死,都是沈侃那小畜生的手笔吗?还有老乞婆我也有法子,总之这次叫沈小姐也出出丑。”
就是因为有柳婆婆,沈侃做的很多事,王丘比谁都了解。
年老糊涂的柳婆婆顿时开心了,当晚趁着她熟睡,王丘在隔壁偷偷摸摸的与嫂子欢好。
…………
沈家村,沈嘉绩招待其他四位贤良方正,大家一边小酌,一边商讨进京的日期。
有的说最好马上就动身,我在京城有舍亲,大家不妨随我一起住他家,无非给点饭钱,肯定比住客栈节省,居京师大不易嘛。
有人反驳说天气太热,这时节上路太遭罪,那旅店里的臭虫蚊子厉害,容易生病。
又有人提议那就迟两个月,待秋凉起身。
马上又有人反驳,说秋天怕雨水多,一路上坐船,担心河水暴涨什么的。
有人说那干脆冬日吧,结果还是有人说冬天太冷了,咱们南边人不晓得,那北方的冬天真能冻死个人。
就这么说一会儿,笑一会儿,人多意见多,商量了半天也没商定个日期出来。
最终沈嘉绩说道:“兄弟倒是有个见解,当然未必高明。这喜诏已经大半年了,咱苏州才下来的咨文,那滇、黔、闽、粤等地方,自然更慢了。这些地方的人就算立即进京,也比咱们江南要迟大约两三个月。而礼部奉旨办这宗事,按理说应该汇齐各省之人,方好启奏圣上,未必是一地到了就启奏一地。即便是各地各办,咱们也不必急于马上动身,不然到了京城还得等前等后,空耗盘缠,一旦拖延至年尾,那时各部一堆大祭等事情,忙完了又要忙着封衙,万事都要等过了年呀。”
大家见他说得合情合理,毕竟举荐贤良方正并非是朝廷最紧要之事,理所当然要等所有人都进了京,报了道,然后才一起觐见皇帝,不然今儿一波明儿一波的,当皇帝很闲嘛。
况且当今圣上可一直跟朝中诸臣叫着劲呢,动辄脾气几日不上朝,故此一个个都频频点头。
他们要是知道嘉靖皇帝不久就要创造连续三十年不上朝的空前记录,恐怕非得集体哭死不可。
沈嘉绩又说道:“所以诸兄不妨各自回家,等过了新年咱们一块走,到了金陵过了上元灯节,然后在乘船北上。到时又不热,也不太冷,不怕雨水河水,也不怕臭虫蚊蝇。不知诸公以为如何?”
话说,这读书人的性情从来都是建议的多,优柔寡断的多,拍板肯拿主意担责任的少,往往旁边有人做出决断,大家伙便也都有了主意。
于是众人都说:“沈兄所言极是,那就这么定下吧。”(。)
第0167章 AA制()
王丘一连琢磨了好几天,千思万想,要怎么好好的摆布下沈侃。≧
想起想去,主意有了,决定还是拉着沈侃坐船去游虎丘,请一个妓…女,灌醉了令两个人睡在一起,如此就以酗酒宿娼的罪名,先弄掉沈侃的附生,然后将此事再传到裴知县家,最好吴家太太一怒之下,悔婚才好哩。
他马上返回学里,先找到鹿子贞,对他说道:“前日时,沈道古说过秋天出游赏月的话,可见他也不是不想游玩。现在过去这么多天,他的病也该好了。我觉得明日可以一游,咱俩去邀齐众友,再去请妙姑娘来,雇艘大游船,如此不怕他沈道古不去。”
鹿子贞笑道:“小弟正想了结你俩这段公案呢,王兄竟如此大度,再好不过。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