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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吃了亏。就在前几年,了洪水,把他哥的水田都冲成了池塘,他哥因此气得一命呜呼。这位师自勉把他的嫂子,两个侄子都承领过来奉养,就像未曾分过家一样。记着前些日子我过生日,满席宾客都说他这宗好处,大人您说行吗?”
周学正叹了口气:“这世上真不能没钱,而这师自勉委实人伦上大好,可是只有四五十亩的地,如何当得起这个保举呢?”
“可不是嘛。”陈教官也跟着叹气。
原来富贵人家一般是不在保举之列,但也不等于穷人就可以,成了秀才起码也算小康之家了,但小康人家,比如这位拥有几十亩薄田、拖家带口的师自勉,被保举后,拿什么去打点一路上的各方神圣?
所以周学正才会有此一叹,大明立国已有百年,如今的官场什么样还用光是应付京城六部下面的小吏,请客吃饭等等应酬,千百两银子转眼间就花没了。
第0125章 酒楼()
陈教官又一连说了几位人选,周学正都不满意,他遂无奈的一伸双手,“大人,真的没别人了。≧ ”
谁知周学正说道:“就我这几日之所见,还是那位正在教书育人的王潜斋各方面都颇为不错。”
适才陈教官提到过潜斋先生的名字,然而,此刻他却说道:“大人您不晓得,别看他是王阁老的后人,可委实只是城内一庄农人家。记得当年他初进学,倒是考了几个一等,此后也就没了下文,这些年一直闭门在家,不像程霖山常耘农他们热心善举,时有诗词流传出来,依我看苏杭三贤唯有他名不副实,无非大家念着王阁老而已。”
“是么。”周学正皱起了眉。
“怎么不是。”陈教官想起一事,“几个月前,沈家四爷想请他去教书,他自抬身份不肯去,沈四爷只好约齐了几位好友,备了一份礼,大家一起劝说,谁知王潜斋不肯去也罢了,还托到他退仕的兄长身上,说是他哥哥不叫他去。你说他一位秀才,不作文,不行善,不关心时政,还不出门教书,那有什么资格称‘贤’?所以等候圣旨的时候,我都懒得和他说话,大人你是不觉的,可在我看来,不过一忠厚长者罢了。”
“或许当时王潜斋别有隐情,你也不必怪他。”周学正没想到同僚对王潜斋的评价如此不堪,遂大为扫兴,“此人就不说了,但到底这保举一事,究竟怎么个办法?总要上不负君,下不负知人之明才好。陈兄你再想想看,实在不行,贡生监生中有合适的人也成。”
“这个。”陈教官直皱眉,“这监生们都是好与州府来往的,咱县学也不大清楚。若说县里有名的贡生,孙、王、叶、沈这样的世家子弟说也没用,就属孔文卓、赵忠璧年纪合适,各方面也算可以。嗯,还有个秀才丁友思也不错,此外乡下的柯珺也是个极好的人,他儿子柯文登,也进了学,才十**岁,就是听说为了沈家一闺女,弄出一身病来,好多日子没来上学了,如今柯珺思子心切,也难保举他,而其余在学的都太年轻,谁也去不得。”
周学正点头道:“看来还是谭举人、常耘农、丁友思不错,那孔文卓和赵忠璧依我看来,为人已经流于油滑了。”
“大人。”陈教官就劝他,“等祭祀那日时,看秀才们怎么个举动,咱们只要心里有数,暂且作壁旁观吧。”
“也只好如此了。”周学正叹道。
…………
中秋节这一日,苏州城内一家新开的波斯酒楼,正当黄昏时,楼上楼下都是灯火辉煌,门前车水马龙,楼上人声鼎沸。
酒楼一共有三层,楼下是具有浓郁波斯风情的散座,二楼是一间间的雅室,有高鼻梁、蓝眼睛,身材丰满火辣的中东舞女在台上跳肚皮舞,三楼则是打通的两间大厅,专门用来请大客的。
酒楼雇了一群女侍者,随着楼层的高下而分出了等次,比如楼下的散座,多是年纪较大,从良的妓…女之类;二楼高一等,都是些二十岁以下的少女,容貌也都过得去。
酒楼采用了升级奖励模式,一楼二楼的女招待虽暂且屈于下面,却时时有升级的希望。至于三楼专门预备给贵客的女招待,一个个非同小可,要不貌美如花,要不艳名在外,要不大有来头,皆为酒楼精挑细选,三请四聘才招揽来的台柱级别,可谓关乎酒店经营成败的关键,所以酒店主人对她们都非常尊重。
这时候,三楼的大厅中,已经收拾的整整齐齐。四周挂满了色彩艳丽的波斯挂毯,火烛全燃,照的室内如同白昼一般。
靠近窗户的圆桌铺着雪白的台布,放着四只高脚玻璃大盘,里面盛满了时鲜水果。中间小花瓶插了几朵黄色菊花,各种的玻璃酒杯,桌上不但有筷子,还有刀叉,这全是酒店主人的回忆,其实就是半吊子的西餐厅。
桌子一旁,站着一个妙龄女郎,修长的身材极为养眼。一张典型苏州女人的扁圆脸蛋,弯弯的黑眉,配着如雪的肤色,黑白显得异样的分明,很容易看出眉毛完全刮掉,是用漆笔画上去的。
脸颊抹的是淡黄色的胭脂,朱唇则是一抹猩红,再加上耳朵上的翡翠长环,脸上共计五种颜色,真乃五彩缤纷。
不过这样的艳俗在人家的脸上却能色彩和谐,不露半点俗气。身上穿的赫然是翠绿色的单旗袍,剪裁出非常暴露的曲线,据说刚一问世便轰动了整个苏州城。
但这年代得小心有伤风化的罪名,所以在领口底襟,似有意无意的露着里面浅绯色素丝边的小衣,以及杏黄色的轻纱圆筒裤。
胸口上别出心裁的钉着个银元似的圆形徽章,上面镀金的“一”字,这就是波斯酒楼头号女侍者梁小玉。
她身边还站着酒楼掌柜沈贵,正满脸赔笑的说道:“小玉,你就是我的姑奶奶,今日千万别给我好看呀,今儿晚上三楼包出去两堂座儿,这么紧要的时候,你猛不丁的告假,这不要我的命嘛?回头客人们来了,一看没有你,准保转身就走,我岂不是……”
梁小玉从鼻子里哼了哼,斜眼说道:“大掌柜,你现在怎么张口就是谎话?今天是他们一帮酸丁的诗社聚会,包下了三楼,你上哪再卖两堂座儿?真是睁着眼说瞎话,想讹我?”
“我的姑奶奶!”沈贵一脸委屈,“你还装糊涂哪!李秀才他们这些宝贝搞诗会,吃完饭能拍拍手就走吗?必定要借笔墨作诗作词,没完没了下去,宵夜也得吃呀,还不是两堂座儿一样么?”
“呸!”梁小玉一副很恶心的样子,“你提这个,我更得走。那群读书人酸的让人恶心死,我真懒得看。再说我今晚真有事,只一席酒不能伺候,难道请个假都不行吗?咱们东家公子可说好的,每个月可以准四天假。”
劳动法是沈侃定的,沈贵没法子,只好给她一揖到底,哀声叫道:“姑奶奶,你怎样也得帮我。今儿这三楼,不赚一百两,也赚八十两,你一走,就全吹了!我的姑奶奶,祖奶奶,你就多委屈一晚,明日后日我给你两天假。”
梁小玉一撇嘴,“我不稀罕,不管你许下什么,我也得走!”
别看沈贵做了半辈子的管事,也镇不住这些天生跟小妖精似的女人,眼见她执意要走,急忙伸开双手拦住去路,并求爷爷告奶奶似的哀求。
忽然旁边有人一声娇笑,“掌柜的,你好没意思,人家有私事。喏!现在楼下那个小白脸正在等着,一对小情人,出去多么大的乐子!就是天塌下来也不会理呀,你这酒楼关了门又算个屁。”
梁小玉见说话的是二号侍女焦宝珠,她可是来者不拒的风流女,听说以前在扬州曾做过几年的头牌,不知怎么就赎身不干了,来到了这里。
“贱货。”梁小玉生了气,跑过去就要拧她的嘴。
梁小玉身材高挑,今年刚二十岁,生得娇媚异常,但天天冷着一张脸,兼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看似高傲的性子,被那些客人们誉为波斯楼的镇楼之宝。而焦宝珠却是矮个,真实年纪不到三十岁也差不多,一张漂亮的娃娃脸,身材又娇小玲珑,所以自称十九岁,还真有很多人相信。
焦宝珠阅历丰富,手段高明,一进了波斯楼,便和几位贵客有了一腿,所以短短时日就拥有了较高的地位。
人前的梁小玉好似一块冷玉,人后却是一火爆辣子,张嘴便没好话,所以早有准备的焦宝珠见她冲了过来,急忙跑到了门外,才回头对梁小玉笑道:“跟着我做什么?我又没拦着你的好事。好了好了,我先下去替你安抚了人家,别再不声不响的走了,那才是要命呢!”说着,咯咯娇笑着下楼去了。
梁小玉被沈贵拦在门口,不能出去,只得指着她的背影,骂道:“狐狸精,你给老娘等着!”
第0126章 宝贝()
沈贵陪着笑脸,知道她之所以要请假,就是因为来了个不认识的小白脸儿,邀请她出去看戏。≯
谁也不知道她和小白脸的真实关系,大概就是吃软饭的那一类,人家小白脸来请她去看戏,她就留人家在二楼雅座吃了饭,然后自己上来告假,说要换衣服走人。
竭力阻拦的沈贵想当然的认为,看戏是假,一夜风流才是正戏,小情人之间缠绵的紧,怎肯平白牺牲?
为了生意,既不能放走她,可也不能惹恼了她,当下沈贵退让半步,说道:“姑奶奶!上一次你请假,我可没有拦着,谁让赶上了今天呢!这样吧,你帮我一下,应付完这一顿饭,你马上就走,准耽误不了你们‘做戏’,嘿嘿。”
做戏二字说得含混,没听清的梁小玉尚未回应,猛听外面的楼梯一阵乱响,楼下高喊:“掌柜的,众位相公们到了!”
然后又听见迎宾的男侍者迎着嚷什么李公子、王大爷、赵才子、胡相公等。
得!梁小玉知道那群讨厌鬼已经来了,想走已然不可能,便跺脚指着沈贵骂道:“掌柜的,我骂你八辈的祖宗。”
沈贵一直在故意拖延时间,现在客人来了,小玉无法再走,自己算是赢了,被她骂几句也无所谓,就笑道:“你干脆骂我十辈的祖宗好了,只求你别耍性子。”
说完,他跑出门外,一本正经的迎接贵客。
“哼!”梁小玉懒洋洋的没动弹,站在门内,面上挤出一丝笑容,这笑容怎么看怎么不自然。
就见一群宝贝,摆着各种各样的文雅做派,笑嘻嘻的进了来。
头一位是老秀才王瀚文,身材矮瘦,还弯着腰,整个人有够猥琐;三十来岁的秀才赵松华,瘦瘦高高像个竹竿似的,善于作诗,人人都喊他赵才子。
第三个是唱小旦的花凤来,长得清清秀秀,粗手大脚,满身的乡下气;他的后面,是唯一捧他的胡相公。
这位胡相公穿着一身道袍,是城内的一位特色人物,从年轻时便爱和英俊小伙儿拜把兄弟,或与唱戏的男孩打得火热,因此妻子不可忍受,逼着他写了一纸休书。
如今孤家寡人,人们都知道他的毛病,戏称之为胡妖道,而他一生为嗜好所累,老了也不收心,这不又捧上了花凤来。听说一高兴,居然把仅剩的一点棺材本儿都取出来给花凤来添了戏装,自己却日渐靠着借贷度日,还和花凤来两个人形影不离,好像自认为乃“公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真实写照。
跟在胡妖道后头的又是一位老秀才,自号杜亚,也是一位诗家,可惜年纪距离花甲已不大远了。
杜亚先生修饰的比少年人还要漂亮,渐白的头据说用过妙药,不但黑并且亮,脸上每日都要用剃刀刮三遍,以至皮肤分外的光洁,常年走魏晋风,涂抹了一层水粉,胡须都剃了,如果不是眼角额头上的皱纹诚实不欺,不然打眼一看就像二三十岁一样,而一身衣服好像刚从熨斗下取出来的,毫无半点褶皱,真是半辈子活的精致文青。
无论年纪、举止、做派,杜亚先生都和唱小旦的花凤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花凤来虽是旦角,奈何一点不风流,整个人村头村脑,傻乎乎的,一直没有第二个客人捧他。
走在最后的才是请客的东道——李公子李三爷,此人相比之下还较为年轻,但也将近四十了,长长的脸,颇带着一些纨绔之气,与这些穷酸不同,他其实是位富商,家里开了两间南洋广货铺,还有不少土地房子。
只因生性喜好附庸风雅,才结交上了这班‘名士’。正所谓富人好名,名士慕利,总之两下各有所图,如此才结交的水乳交融。
今日端午节,诗社的名士们早已约好,每人出一二两,搞个诗酒之会,仍不脱寒酸本色。李三爷听到消息,自然赶去自告奋勇,承担东道,才得以加入了诗社。
这些人已经在城外的某处名胜吃过了一顿酒,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