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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沈侃一副都怪你的样子,说道:“你看你,跟个天仙似的,叫我哪还有法子乎情止乎礼?”
“我和你没说了。”吴紫仙为之气结,红了脸,转身跑了回去。
沈侃等了半天也不见她回来,只好一个人出来,去了县城沈家的宅子。
在书房,他简单洗漱一下,躺在里间的炕上。
一个时辰后,隐隐约约听到有人进来坐下,然后交谈。
沈嘉绩埋怨道:“你我至交,为何一个字也不对我难说丁祭那一日,你就不在明伦堂上?也或收不到及时消息?”
耘农先生说道:“丁祭前后几天,你又没到县里来,我如何向你说呢?”
沈嘉绩说道:“老谭那边吊丧,我现在没工夫。但这件事,我是必辞的。”
“不行。”耘农先生不同意,“万万使不得,这可是朝廷的皇恩,学里的公议,事成定局了。何况你把辞呈往上一递,学里、县里、府里自然会加上些甘于淡泊、谦虚正值之类的批语?到了朝廷那里,更要一不准了,反倒惹得一些不明底细之人,说你搞这些将取姑予、以退为进的话头出来。”
沈嘉绩说道:“不管他人怎么议论,我只要论自己的心安不安。其实,今年这铺天盖地的皇恩,我沈嘉绩岂能不想出仕?但‘贤良方正’四个字,我哪一个字能安得上?要论起我之生平,虽然不愿做那歪邪之事,但扪心自问,私情杂意心里一样不落,我就怕坏了祖宗的清白家风,怕给儿孙留下一个坏榜样,出仕的念头便放下了。如今若应了保举,这就是欺君,先自己的良心就过不去,你还不知道我么?”
耘农先生正色说道:“私欲贪念每个人皆有,各人只是强行按捺罢了。你能想到祖宗,这便是孝;想到儿孙,这便是慈,那心里没有一毫妄念的,除非是无欲无求淡然处世的圣人。呵呵,你说出这一段话来,其实就是真正的贤良方正了。”
“你,你。”沈嘉绩指着他,“怎么你也胡搅蛮缠起来了?”
耘农先生笑道:“我并非胡搅蛮缠。我且问你:古人云,欲知其人先观其友,这话是也不是?”
“是。”沈嘉绩点头。
耘农先生一拍手,“就说本次公议保举,是你和老谭。只说今日老谭的丧事,看他的席上,除了至亲之外,都是些正经的老朋友,这就说明他清介不苟,门无杂宾呀。刚才你路上对我说,短短一日老谭竟瘦了半圈,这不是哀毁骨立嘛?还有席上几道素菜,薄酒一二巡,你能说他吝啬?人家哪一次宴客不是山珍海味?所以大家伙保举他一个贤良方正,你先说称也不称?”
“真真称的。”沈嘉绩重重点头。
“对了。”耘农先生想起一事,“周学正与你交情匪浅,初来赴任就马上去沈家村拜你,短短几天就传遍了半个县城,人家还肯保举你,不正说明你之为人么!你还有什么话”
沈嘉绩叹气,“可我到底心里不安啊。”
耘农先生说道:“人呀到了这关口都难以定夺,你只要从祖宗父母上想一遍,再想想黎民百姓,这主意应该就有了,此乃为人处事的正诀。如吴兴沈氏的先人曾做过名臣,本朝老爷子一心为国,你好生想一想,老爷子夫妇是要你守着房屋田产,还是要你一展抱负?”(。)
第0150章 冲喜()
沈侃静静倾听二位长辈交谈,竟能感受到
但就算耘农先生这么一番劝解,四叔貌似也没有答应,皱眉坐在那里思索。
耘农先生见状,干脆激他:“你是不是心里放着安享富贵?走到哪无不体面,比做官还强,是这个想法吧?”
“没有。”沈嘉绩忙摇头,“古人为贫而仕,说到底还是为了孝道;若说为富而不仕,岂不是说圣上无道?况且我也未必算富,也不是不想出仕,而是一来心里不安,二来双亲年迈,妻愚子幼,心里太牵挂。”
耘农先生心中暗喜,好友已经有渐渐被说服的趋势,于是趁热打铁,“你上京时,索性象道我来给你照料,等你衣锦还乡之日,保准交给你一争气的好儿子如何?”
沈嘉绩哭笑不得:“再商量,再商量,总之先听之任之吧,或许就换了个人也说不准。”
“也是。”耘农先生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实则心里乐不可支。
沈侃也莞尔一笑,心说四叔你一定会等到捷报传来,从县里到省里,这一路上基本都已经打点好了。
“等四叔进京时,我是不是也跟着去?见见爹娘和亲姐姐。”沈侃想着,猛地坐起来,“姚师弟是京城人氏,这一边是高官之后,一边是普普通通的乡人,且那男方还有恶疾在身,如果我把此事点破的话,周家焉能不反悔?”
“不好说。”沈侃自己先摇头,因为从诸位长辈身上,已经领教了君子之道,周秀才也是这样的人。
“可见有时候做正人君子也不是好事,女儿一辈子大事,就为了君子一诺……,恐怕自己的心里也在滴血吧。”
其实破坏周怜叶的亲事并没有什么太大难度,沈侃自信可以做到,当然这就是要亲手导演一出退婚流,但话说回来,凭什么不能退亲?
沈侃很期待,那癞痢头少年到时能淡淡的来一句:“莫欺少年穷!”由此展开一场大杀四方的逆袭之路。
不过就算沈家村这边顺利毁了婚约,难点是姚家那一边,区区一介村秀才的闺女,怕是姚家看不上呀。
话说周怜叶跟着父亲一回到家,就不大不小的受到个打击。
未来夫婿家差了个小厮过来,一看周老爷回来了,老远向他作了个弯腰大揖。
周怜叶心说指定没什么好事,不是来讨成亲的日子,就是来要什么东西的。江南这边的风俗,嫁妆不少。
她顿时把脸沉了下来,不言不语的疾步进了内宅。路上,有一个茶碗放在地上,她不但不捡起来,还上前就是一脚,踢得茶碗啷当作响,在泥地上滚了几滚。
她娘看见了,究竟是自己的女儿,知道女儿对这门亲事那是十二万分的不愿意,无如当年亲口答应的,不能反悔,是以明知闺女委屈极了,也没法子安慰什么。
近两年每次一说到这个话题,她都会马上把话扯开去,以减少女儿的一时痛苦,反正这门亲事简直成了周家的禁忌。
今天亲家打个小厮来,她就心里直嘀咕,一旦被姑娘看见,又要委屈的哭半宿。
因此她连忙赶出来,打算三言两语将小厮打走人也就完了,不料还没等走出去,刚好闺女走了进来。
啥也别说了,光看那只可怜的茶碗,就知道这气头子不小,此刻绝对不能再去撩拔她,只当做不知情。
就见做母亲的好似受气小媳妇,主动往旁边一躲,让阴沉着脸的闺女过去,她这才去前头和小厮谈话。而周怜叶的怒气,都快要从头顶冒出来了,一口气走回卧室,倒在床上,什么话也没说,先长叹一口气。
睁着眼睛望着床顶,忽然,她坐了起来,偏头沉思了一会儿,大概觉得躲在屋里也不是办法,立刻又站了起来,走到靠近前厅的板壁下。
从这里可以听到堂屋里的说话声……
隐约听到小厮叹着气说道:“若不是到了十分要紧的时候,我家老爷也不会派小的到府上来。若周相公不能去,那请周夫人走一趟也好。”
“什么意思?”周怜叶皱眉,又听她父亲说道:“这更不妥了。说起来我们乃是没有过门的亲戚,本身并不熟悉,便是我自己前去,尚觉得有诸多不便的地方,而内人在那边,一个人也不认得,突然去了,处处都会觉得不便。且孩子正当病重之时,你家老爷太太还要操心料理病人,这亲戚们吵闹,哪里受得?”
小厮说道:“周相公,周夫人,据我家太太的意思,最好是尽快把喜事办了,冲一冲喜。”
听到这句话,周怜叶知道了对方家派来小厮的用意,几乎要气昏过去,一只手死死抓住墙壁,好歹勉强坚持住了,咬着牙继续往下听。
又听到小厮继续说道:“既然周相公觉得冲喜不大妥当,府上又没有一个人肯去,这似乎……未免……”
他说到最后故意这么停顿一下,显然是要周秀才自己看着办吧,气得周怜叶恨不得马上冲出去一口咬死他。
就听周秀才缓缓回应:“我的女儿既然许配给了你家,迟早是你家的人,就算要她马上嫁过去,那自是也无话可说。不过我闺女年纪太小,她自己都要人照料,怎能去做人家的儿媳妇?再说成亲是人一辈子的头等大事,若不是因万不得已的原故,最好按照规矩来,好好地操办一场。冲喜这件事,素来乃无知无识之人所为,我们书香人家,岂能学他们的陋习?”
大概小厮碰了个钉子,没什么可说的了,只听到他连连答应了几个是字。
忽然听母亲问道:“那孩子病的很久了吧?按理说早该送个消息来给我们呀,怎么一直等到现在,人眼看都要不行了,这会子才来说冲喜的话?”
小厮回道:“我们太太的意思,本来是要向府上报信的,又不想您二位挂心,也就放下了。万一少爷的病就这样好了,何必叫亲戚们不安?”
“话不是这么说。两家既是亲戚,当然福祸相依。你那边早告诉我,我们多少也可以帮着出一点主意不是?现在好了,大概积重难返了吧?今儿才让我们知道,一下叫我们也慌了手脚。不是我牢骚,像我们姑爷这种痨病,就不是殷实之家应该害的,不是我说你们家老爷太太,这也未免太大意了吧?”(。)
第0151章 谢天谢地()
周怜叶又是欣慰又不免难过,毕竟是自己的父母,没有不向着女儿的。≯只是纵使父母再后悔,也不能说出反悔的话来,她能体谅到父母的难处,就是无法释然。
这时,周秀才对妻子说道:“事已至此,你埋怨也是无益,虽是我们的女婿,也是人家的儿子,做父母的不比我们留心吗?你不要再说了,赶紧去屋里,看看有什么东西好让这孩子给带回去。”
周怜叶听到这里,不由得开心起来,看样子那位八成活不长了,当下轻轻地走回屋子。
不一会儿,她母亲宋氏走了进来,见闺女伏在桌子上用笔在一张白纸上写写画画。
宋氏本来目不识丁,受了周秀才这么多年熏陶,也就认得几个字。她心说刚才听到墙壁那边响了响,分明是姑娘过来偷听了。
偷听不好,不过自己身为过来人,做姑娘时偷听婆家的消息,也是一定的事。
“丈夫病得快要死了,怜叶一定是想到自己命薄,所以把自己的心事写出来,孩子在写什么呢?”
宋氏很好奇,便在周怜叶身后探头一望,周怜叶马上察觉,双手挡着字不让看。
到底宋氏快了一步,就看到核桃般大的四个字:谢天谢地。
“……”
闹得宋氏万分无语,转身走过去打开柜子,取了一包东西出来。一转身,姑娘已经把白纸翻了个身,竟在上面画起了圆圆的脸,胖胖的身子,笑眯眯的眼睛。
那不是弥勒佛么?宋氏简直都要崩溃了,想一个人心里郁闷,那是绝对不会画笑口常开的弥勒佛,而她听到丈夫病危的消息,竟还能这样的快乐,怜叶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
自家闺女的性情明明是很忠厚的,哪怕不喜欢未婚夫,以前也只是抹抹眼泪,说自己一声命苦而已,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反常过,还谢天谢地?!
宋氏抱着东西走到门前,特意回头瞅了眼。果然,她脸上非但没有丝毫愁容,而且就和那弥勒佛一样,脸上带着三分笑。
气死我了!宋氏也来不及和她计较,匆匆往外面去了。
周怜叶见母亲走了,于是又悄悄地跑了出来,依旧在老地方站着偷听。
他们说来说去,都在说那位的病情如何如何危险,最后就听母亲说道:“以后也别再隐瞒了,若是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请你们赶紧给我们来个信儿。”
“是。”小厮答应着,道了谢,回去了。
周怜叶心里越开心,娘亲连这样丧气的话都说出来了,那他肯定是没多大指望了。
不禁双手合十,在心里默念道:“真是谢天谢地,我以前想来想去,和那冤家,除非一个人死在前面才是了局。如今请满天神佛保佑奴家,只要不过门,那我就有幸福的指望。”
一时间,她为之百感交集,仿佛心里一颗巨石突然松动了,浑然忘了赶紧回去,站在那里怔怔出神。
这边宋氏回来,边走也边想,果然那孩子就这么完了,倒也给了我孩子一条活路。唉!就怕怜叶读了书,深知三从四德的道理,如果她要学古人望门守节,岂不是一辈子也毁了?
低着头的宋氏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