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见此情景,徐还心情十分沉重,可以想象楚州保卫战是何其惨烈,楚州军民付出了怎样的艰辛与代价。
李彦先与郦琼闻听徐还到来,双双赶来面见。
“徐宣抚,我们来晚了”李彦先的表情与声调很沉痛,作为最先到达楚州援军,他见识到了楚州最惨烈的情景。
“不怪你们!”徐还摆手道:“情况如何?”
李彦先低声道:“权知楚州赵立将军阵亡殉国,楚州城破后,副将程括率领军民巷战。我们赶到时,仅剩西南一隅,但军民仍在奋力抵抗。
末将与郦将军出动,将金军反围城中,斩敌两千,俘虏三千余,等候宣抚发落。”
徐还点点头,问道:“伤亡情形如何?”
“很惨!”对战场伤亡早已司空见惯的郦琼也大受震撼,低声道:“楚州围城半年以上,本就伤亡惨重,近期又严重缺粮昨日破城之后,金军屠城,所以城中军民十存一二”
徐还闻言,拳头紧握,指甲已经深深刺入掌心。
楚州乃淮水东南第一州,本就人口众多,赵立从徐州南撤时兵卒加家眷有两三万之多,城中人口起码十万以上。
十存一二,意味着什么?
“幸存军民都安置了吗?”沉默许久,徐还才沉声询问。
“安置了。”李彦先道:“进城之后,末将便安排军医、医护兵为受伤军民疗伤,运来军粮造饭可城中军民大都难以下咽。”
“因为赵立将军?”
“是!”李彦先道:“赵立将军的遗体就在城南,末将简单搭建了灵堂,军民都在那处祭奠赵将军”
徐还长叹一声道:“走,随我去祭奠赵将军。”
楚州南门下,一座简易的灵堂已经搭起。
赵立的遗体就放在这里,灵堂内外,楚州军民或坐、或跪、或躺,神情沉痛无比。他们面前都放着火头军送上的饭食,但很多只刨了几口,有的压根没动。
徐还在众将簇拥下到来,见此情景,心中越发酸楚。
得知徐还身份,程括杵着拐杖而来,他的腿在巷战中受伤。很多将校兵丁也站起身来,准备向驸马、江淮宣抚使见礼。
徐还当即阻拦,朗声道:“诸位都是为我大宋浴血奋战的勇士,该是我向诸位见礼。”
话音落地,当即欠身长揖。
此举大大出乎意料,在场之人不免都有些许手足无措。
徐还毫不在意众人反应,当即道:“程副将,可否带我去祭奠赵将军。”
“是!”
在程括的引导下,徐还来到灵堂,布置很简陋,赵立的遗体就放在一张木板之上,尚无棺木。
“李将军,速速准备棺木。”
李彦先道:“末将已经命人去寻城中纷乱,略有迟缓。”
徐还点头道:“先找寻常棺木入殓赵将军,传令扬州寻找上好木材,令工匠加紧打造,他日重新殓葬。”
“是!”
徐还走上前去,瞧着赵立的遗体,尽管已经气绝多时,但脸上坚毅的表情仍在,拳头仍然紧握。
盔甲战袍已经多有破损,上面血迹斑斑,干瘦的遗体之上伤口、伤疤历历在目,有些不忍目睹。
徐还的眼眶越发有些红了,心里更是五味杂陈。
这位普通的将领,名头并不响亮,后世或许没几个人知道,他的功绩或许也不突出。
但看到他,徐还方才真真切切感受到什么叫“恪尽职守”,什么叫“忠勇报国”。
困守孤城,面对十余万敌军,且是孤立无援的情况下,他凭着一腔热血和坚韧,坚定信念,自始至终没有动摇过。
不知打退过金军多次猛烈的进攻,生生在虎狼环伺间坚守了大半年之久,最终为国捐躯,至死仍旧昂首挺胸,不忘杀敌报国。
古往今来,这样的人,都称之为——英雄!
赵立,以及阵亡的楚州军民,他们当之无愧!
不经意间,徐还眼眶湿润,虎泪滑落,尔后撩起衣袍,扑通一声,跪下了下去
第二八六章血债血偿()
男儿膝下有黄金,唯天地君亲师例外。
这“几位”往往被供奉于中堂,自当跪拜叩首。
原因不言而喻,古代讲究天人感应,上天大地自是格外敬畏,历朝历代皇帝祭祀天地都是大事。
“君”自是君王,此乃君臣礼法。尊敬亲族长辈,授业恩师更是天经地义,跪拜叩首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宋朝之时,礼法尚不似后世明清那么严苛,至少大臣见到皇帝不需磕头行礼。民间若非重大场合,也不常行跪拜之礼。
然而此刻,徐还跪下了。
在场之人,顿时皆是一惊,继而为之震动。
若是低阶将校兵卒,或是普通百姓跪拜也就罢了,但徐还身份非同小可,淮南节度使、江淮宣抚使,乃是赵立的上官。
虽说死者为大,但毕竟尊卑有序,何况徐还还是当朝驸马,是皇室成员,还有半分“君”的意味在其中。
“君”跪臣,这是完全不可想象的事情。
程括第一个惊慌失措,此刻他的身份有点类似于家属,连忙扔掉拐杖跪下道:“徐宣抚,这如何使得?”
“使得!”徐还朗声道:“赵将军恪尽职守,力战殉国,乃是英雄,天下楷模,徐还敬重钦佩,唯俯首叩拜方能表达心意。”
“可是”
“没什么可是,赵将军在天英灵当得起。”徐还态度坚定,当即俯身拜倒。
身后诸将见到驸马跪拜,当即齐刷刷跪倒叩拜,有人心甘情愿敬佩英雄,有人则是不好意思,人云亦云。
“赵将军,对不起,徐还来晚了。”徐还顿首再拜,诚挚向赵立道歉,即便此事乃情势所迫,他仍旧对这位勇将心存愧疚。
也许原本楚州军民心存怨怼,怨恨援军迟迟不来,但他们万万没想到,徐还竟然在赵立灵前道歉。
上官道歉这种事,本就少见,尤其是这等大事,弄不好容易落下话柄,但徐还却毫无顾忌。
更何况行军作战本来就多有变数,几路援军几乎没有耽搁,也算驰援及时。只是时间不凑巧,恰好晚了半日,以至于赵立阵亡,楚州城破。
说到底,这事怪不得徐还,但驸马却公然致歉,这份责任心与真诚,着实不多见。楚州军民听在耳中,不由颇为震撼,经不住还有些许感动。
“徐宣抚,您言重了。”
程括省得轻重,当即道:“只能说天不作美,让人遗憾,怪不得您和各位驰援的将士。”
“如果我们能来的更早些就好了。”徐还长叹一声,怅然若失。
程括等人见状,更是感慨万千,连声劝慰。直觉告诉他们,这位驸马爷乃是发自肺腑,并非作伪。
不经意瞧见一个两三岁的稚童跑过来,趴在赵立身边哭闹不停,徐还连忙问道:“这是?”
“赵将军的幼子。”程括抽泣道:“徐州之战时,赵将军的家眷遭到金贼屠戮,大都遇难,唯有幼子侥幸被家仆救出。
这几个月,赵将军忙于战事,根本顾不上小公子。而今赵将军殉国,只剩下这个可怜的孩子,孤苦伶仃。”
确实可怜,小家伙仿佛不知道父亲已经去世,犹自拉扯衣襟,哭闹着让父亲抱抱。
徐还看在眼中,心中顿觉酸楚,当即上前将孩子抱在怀中,好生安抚,许久后才问道:“这孩子叫什么?”
“赵破虏!”
程括道:“赵将军痛恨金贼,矢志破虏,生前曾有言,若他不能完成,希望小公子能继承他未竞之业。”
“赵将军赤诚决心令人钦佩。”徐还赞叹一句,朗声道:“赵将军殉国,家眷遇害,但这孩子绝不会孤苦伶仃。
如果诸位放心,将这孩子养在我府上吧!徐还保证让英烈之后平安长大,为他延请名师,读书习武,继承赵将军遗志。”
徐还是谁?当朝驸马,长安郡公。
赵破虏若养在他府上,定能衣食无忧,茁壮成长。是以程括等亲信将领连忙道:“多谢徐宣抚,如此,赵将军在天之灵便能安息了。”
说来也怪,赵立死后一直不曾瞑目,眼珠子一直瞪着。但当徐还说过这几句话后,有人惊讶地发现,赵将军的眼睛不知何时已经合上。
故而众人认定,赵立的英灵定是听到并信任徐还所言,这才瞑目安心。此情此景,落在众人眼中,自然又多了几分神奇。
不经意间,对徐还也就越发的信任与感激。
徐还续道:“赵将军殉国,乃是我大宋英烈,本宣抚会上疏朝廷,为赵将军请封谥。”
人已经死了,而今只能求得追封与谥号,以全身后名,对其本人已然没什么实际意义,但可以遗泽子嗣。
“多谢徐宣抚。”
“此乃赵将军应得,亦是本宣抚分内之事。”徐还道:“另外,楚州所有伤亡军民,朝廷都会有抚恤。
本宣抚会上疏朝廷,建议免除楚州百姓若干年赋税,以便楚州百姓休养生息,重建家园。”
楚州军民闻言,齐刷刷躬身向徐还道谢,当此之时,这些实际措施是对他们最好的抚慰。
不过有人也高喊道:“徐宣抚,报仇为赵将军报仇,为楚州军民报仇。”
徐还朗声道:“眼下金军暂时被赶去了淮北,楚州安全无忧请诸位放心,来日朝廷定会北伐,以报国仇家恨。”
众人的反应很平淡,毕竟北伐之事遥不可期,并不符合他们当前迫切报仇的心愿。
徐还略微沉声,朗声道:“至于眼下,金贼屠戮城池,杀我楚州居民,自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楚州军民目光灼灼,显然万分期待。
徐还当即道:“李彦先听令!”
“末将在!”
“将所有俘虏的金兵押赴淮水畔,尽数斩首,一个不留!”
“啊?”
李彦先不由震惊,此战俘虏总计有数千人之多,难道就这么草率地全杀了?
“包括先前的突合速等人,全部斩首,以告慰楚州阵亡军民在天之灵。”徐还冷冷道:“然后把首级送到淮水北岸,堆砌一座京观,在前面立块牌子,写上一句话。”
李彦先心头微颤,沉声道:“请徐宣抚吩咐。”
徐还咬牙,一字一顿,吐出八个字:“杀—敌—破—虏,血—债—血—偿!”
第二八七章徐阎王()
淮河岸畔,血流满地。
数千金兵人头落地,血水汇入淮河,半边河面被染红。
突合速全然没想到自己会落得如此下场,被押赴河边的时候,他仍旧不相信徐还会杀了他。
毕竟他是金国龙虎大王,是四太子兀术的女婿,即便是被俘也该交换,或者直接送回归。
即便是长久关押,未来无论是谈判还是武力,都有被营救可能,反正他从未想过死亡。
直到屠刀举起的那一刻,突合速仍旧难以置信,他怒吼道:“徐还,安敢杀我?”
“有何不敢?”
“杀了我四太子定会报复”突合速的喊声很大,希望恫吓能保全自己一条小命。
“我不是被吓大的,我干过什么,你应该清楚,粘罕、兀术、挞懒,哪一个我放在眼里了?”
徐还冷笑道:“你放心,用不了几年,他们都会来陪你的。”
突合速表情狰狞,自是全然不信,只是不等他多说什么,手起刀落,他已身首异处。
此情此景,在场之人,包括是宋国的将军们,都不免为之胆寒。
“宣抚会不会毕竟杀降不祥。”李彦先小声提醒。
“话是这么说,但”徐还沉吟片刻,低声道:“有句话你听说过吗?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我们讲道义,胡虏会讲吗?他们能对楚州的平民百姓下手,我们不过杀了几个降卒又怎么了?”
“是!”
“国仇家恨,唯有以牙还牙,血债血偿。”
徐还沉声道:“我是想让金贼知道,他们敢屠城,我就敢杀降,免得他们越发肆无忌惮。”
李彦先低声道:“宣抚所言有理,可末将担心朝野会对您有非议。”
徐还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这位忠直的将领,笑道:“曾经有位先哲曾说过: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
李彦先眉头一动,沉声道:“宣抚豁达,末将自愧不如。”
“言重了。”徐还笑道:“把首级堆在淮水北岸,堆成一座京观。”
“是!”李彦先点头领命,旋即道:“对了,徐宣抚,末将在搜捕金贼残余时,有所发现。”
“什么发现?”
“末将抓获了几个人,韩汝、杜岩等,都是叛臣杜充的子婿家眷。”李彦先道:“杜充本人逃了,但他们没来得及逃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