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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邵冲职爵不高,但徐还却不敢怠慢,担任司天监正的可都不是一般人。
唐朝的袁天罡、李淳风,大名鼎鼎,名垂青史。眼前这位邵监正的祖父邵雍,那也是大宋有名的堪舆大家,家学渊源,不敢等闲视之。
“邵先生不必多礼。”徐还笑了笑,称之以先生,相当客气。
“驸马折煞小臣了”邵冲不免惶恐,连忙推辞。
“先生不必客气。”徐还瞧了一眼亭中石桌,笑问道:“先生是在此间烹茶吗?”
邵冲笑道:“安顿好赵将军的墓地,左右无事,听闻紫金山上的茶与水都不错臣便偷闲驸马赶路辛苦,若不嫌弃,饮一杯解解渴?”
“好啊,求之不得。”
于是乎,两人在石桌前坐下,红泥火炉,从山上打来的泉水已经沸腾。邵冲也不让童子侍候,要亲自动手为徐还泡茶。
眼看邵冲用象牙镊子夹起豆蔻、肉桂一类的东西,徐还连忙道:“先生稍等沸水单泡茶叶即可。”
“哦?”邵冲不免讶然,毕竟这年头饮茶都是要放佐料的。
徐还尴尬道:“如此方得茶之真味,先生不妨也试试。”
“好!”邵冲欣然点头。
不一会儿,茶叶的清香便在亭中飘散开来,在徐还的示意下,邵冲轻轻呷了一口,品味片刻道:“果然,清香甘冽,别有滋味啊!”
“先生喜欢就好!”徐还端起茶杯,笑道:“仅以此茶,谢过先生!”
邵冲顿时惶恐道:“驸马谢臣作甚?”
“先生忘记了?我与长公主的佳期乃是先生所择,自当谢过喽。”
“此乃臣之本分,实在愧不敢当。”
邵冲沉吟片刻,低声道:“说起来臣也有些惭愧,听闻当日竟有人动兵戈行刺”
“这怎么能怪先生呢?”徐还摆手道:“当天肯定是黄道吉日,宵小生事,谁也料不到,何况最终也安然无事。”
邵冲连忙道:“长公主与驸马都是大富大贵之人,自能逢凶化吉”
大富大贵,逢凶化吉
几个落到耳中,徐还不由心中一动,后世经常有人算命,不知道这位邵先生算了,还是不问为妙,万一说出点什么不中听的话,大家都尴尬。
不过邵冲似乎看出了徐还的心思,悠悠道:“长公主与驸马命格相合,乃是天作之合的良配,龙姿凤采,相得益彰,未来不可限量啊!”
这
徐还沉吟片刻,低声道:“人这一生,难免磕磕绊绊,三灾六病,谁都盼着能逢凶化吉奈何天意难测,凡俗之人看不透。先生乃是高人,且家学渊源,不知可有什么见教?”
邵冲闻言,微微沉吟。
徐还简直,忙道:“在下冒昧了,唐突之处还望先生见谅。”
“哪里,驸马客气了。”邵冲沉吟片刻道:“驸马乃勇武战将,身上兵戈杀伐之气浓重,兵戈者,金也;东南西北中,西方属金,有利。”
“多谢先生!”
徐还轻轻点头,他知道高人们素来讲究天机不可泄露,邵冲能说这些已经不容易。
邵冲不再多言,起身道:“驸马清茶之法,甚有滋味,有幸品尝,臣荣幸之至。不过臣恐怕得先行告辞,江宁知府赵明诚与我家乃故交,如今病故,臣得去吊唁一番。”
“先生请便!”
邵冲在徐还的目送下,走到半山腰时,回头看了一眼紫金山,喃喃道:“紫气东来,金戈西去”
凉亭之中,徐还兀自在揣摩邵冲那番五行四方之言,奈何想了许久却全无头绪,不由轻轻摇头。
高人奥语,岂是轻易能想明白的?还是往后慢慢参详,若还是想不透,恐怕还得请教这位邵先生
对了!他刚才说去吊唁赵明诚?
徐还蓦然想起这个名字,心中不由嘀咕道:是那个赵明诚?那么,易安居士
第二九〇章李清照()
提到赵明诚,便想到了李清照。
或许在这个年代,她只是一个普通妇人,至多薄有才名。
但在历史上,尤其是文学史上,易安居士李清照那可是大名鼎鼎,宋词领域造诣甚高的大家,名垂青史的才女文豪。
徐还颇为仰慕,而今恰好都在江宁,倒是可以前去拜望一二。
派人一打听,还真是那位“赵明诚”。从青州调任江宁知府,不久前病故,其夫人确实姓李,齐州人士。
八九不离十,那就错不了。
徐还当即决定前去吊唁赵明诚,同时一睹易安居士的风采。
江宁因是江宁重镇,江宁知府自然也就不同于寻常州官,地位也更高一些,甚至是高升的过度。当年王安石就是从江宁知府任上一跃而起,成为参知政事的。
赵明诚官居此职,且又是前朝右相之子(其父赵挺之曾任徽宗朝尚书右仆射),按理说吊唁的人应该很多才是。
但徐还登门之时,才发现赵家冷冷清凉,门可罗雀。
世态炎凉到了这个程度?
也是,人走茶凉嘛!否则李清照的晚年也不至于那么凄凉。
“就没人来赵家吊唁吗?”
“有,但不多。”辛赞道:“除了昔日的几个同僚之外,只有司天监邵监正,还有个右承务郎张汝舟,据说是仰慕赵知州夫妇,特意前来吊唁慰问。”
张汝舟?
徐还顿时蹙起眉头,记得前世曾经看到过一些记载,李清照南渡之后仿佛再嫁过一次,所嫁之人好像就叫张汝舟。
不过呢,所嫁非人,这个张汝舟之所以迎娶年近五旬的李清照,主要是贪图李清照夫妇收藏的金石书画,那些都是价值连城的东西。
不过因为战乱颠沛流离,李清照的收藏大多丢失,张汝舟得知后大失所望,甚至因此恼羞成怒,殴打虐待李清照。
李清照伤心不已,也十分果决地与张汝舟“离婚”,却也因“妻告夫”获罪,遭遇了一段时间牢狱之灾,让人为之叹息。
而今赵明诚刚死,这个张汝舟非亲非故,却跑来吊唁慰问,恐怕是不安好心吧?
唉!千古第一才女,实在不该遭此劫难。
徐还暗叹一声,挥手让人前去通传,同时思索着做点什么,帮助下李清照。
赵家闻听当朝唯一的驸马登门吊唁,大为惊讶。当即大开中门,一个五十来岁的老管家一路小跑,诚惶诚恐地行礼。
“不必多礼!”徐还摆手道:“早就听说过赵知州与夫人大名,本想着有机会前来拜会的,不想赵知州却英年早逝,实在令人唏嘘,唯有前来凭吊。”
老管家听得如此说法,顿时眼眶泛红,引着徐还入内。
刚步入府门,便瞧见一个中年身着孝服的中年妇人快步而来,四十多岁,端庄秀雅,双目有些红肿,脸色略微苍白,正应了那句——憔悴损,人比黄花瘦!
眼前之人,除了李清照还有谁呢?
“未亡人拜见驸马!”
“易安居士切勿多礼。”徐还摆手道:“赵知州英年早逝,着实还请节哀顺变。”
“谢驸马!”李清照欠身还礼,心中略微诧异,她字号易安居士,平日里主要是友人文士间诗酬唱和时使用,外人知晓的不多,却不想被驸马一口呼出
徐还首先到灵前凭吊,由辛赞代为上香祭奠,这才在赵家人的招呼下落座。
瞧见冷清的院落,依旧简单的陈设,徐还道:“易安居士,赵知州英年早逝不知府上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多谢驸马关心。”李清照沉声道:“昨日司天监邵监正前来,已经在将墓穴勘探完毕,只待择日下葬。”
“哦,赵知州是安葬于金陵?”
“本该归葬齐州老家的,不过而今”李清照摇摇头,叹道:“家姑(婆婆)是在金陵去世的,亡夫便随母安葬于此吧!”
“也好!”徐还点头,旋即问道:“那居士你呢?作何打算?”
灵堂之前,除了李清照外,只有几个女子哭灵,看样子像是赵明诚的侍妾。除此之外,并无一个孩童,可见她们夫妇并无子嗣。
一个丈夫亡故,并无子嗣的中年妇人,在这个年代生活难免艰难。
“本打算前去投奔舍弟的,不过”李清照沉吟道:“可亡夫生前与我一道收藏了不少金石字画,恐怕多有不便只能从长计议。”
也是,赵明诚是宰相之子,李清照是名门闺秀,收藏了不少宝物,难免被人惦记。她弟弟若无权势能耐,恐怕难以保全
徐还沉吟片刻,沉声道:“易安居士,在下有个提议,可能有些冒昧。”
“驸马请讲,但说无妨。”
“公主府里有不少僚属子女和英烈遗孤,如今正缺一位西席先生,不知可否请居士屈尊,去教孩童们诗书文章?闲暇之时,可整理贤伉俪的收藏,编撰文稿,将来雕版刻印。”
“这”李清照不由一怔,全然没想到徐还会有如此提议。
徐还道:“当然了,居士大才,教授几个孩童着实屈尊,若觉不妥,也无妨。公主府会想办法,为居士辟一处安静之地,供居士编撰书稿,写诗填词。”
“不不”李清照连忙道:“余一介女流恐当不好府上西席,误了英烈子弟”
“居士若当不好,天下还有谁人能当得好?”徐还反问道:“论才学,只怕赵知州都不及居士吧?
至于居士身为女子,更是无妨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如此豪情,巾帼不让须眉,更胜男子。”
李清照心中又是一震,这两句诗乃数月前路过乌江,有感而发,怎地这么快传到了驸马耳中?毕竟这个年代信息传播速度很慢,不像后世一句流行语一天内就能火爆全网。
李清照迟疑了,教几个孩子自不在话下,而且有了公主府的庇护,这些收藏就能安全保全,还能整理完成书稿,可谓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可是,驸马为何
李清照沉吟道:“蒙驸马相邀,余荣幸之至,不过在应允之前,能否允许余请教一事?”
第二九一章公府西席,宰相故交()
为何愿意相助?
李清照的问题很简单,也很直接。
以徐还的身份,不至于贪图他们夫妇的收藏;至于她本人,也已经四十好几,人老珠黄,而徐还才二十出头
这两个理由被否定了,李清照暂时想不出第三个,故而好奇询问。
为什么?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徐还一时间有些迟疑,难不成告诉李清照,是不忍心你将来的悲惨遭遇?
徐还略微沉吟道:“我想是出于对知识的尊敬吧!”
“知识的尊敬?”李清照低声复述,有些不大理解。
徐还沉声道:“贤夫妇收藏金石字画,据闻还在编撰金石录,且您二位还有不少诗文佳作。
书稿诗作都是宝贵之物,若是散佚岂不可惜?昔年五胡乱华,秦汉魏晋的文华瑰宝,有太多毁于战火,而今金贼肆掠,战火绵延,还委实不愿意再看到类似情景。”
“是这样”李清照心中不由震撼,金石字画,若是抛开银钱价值,原以为只有自己和丈夫在意。
没想到驸马竟有这份见地,与那些只顾着逃命,身价地位的人完全不同。
徐还续道:“再者,也是对女子的尊敬,有人说的女子无才便是德,我却不以为然。女子凭什么天生便低人一等?她们也是该识文断字的。
可惜寻常家庭根本没有条件更糟糕的是礼教规矩,女子根本没有进入学堂的可能。”
李清照心中又是一惊,作为一个饱读诗书的才女,她当然知晓女子读书与否的差别,她很难想象倘若自己不曾读书,如今是什么模样?
毫无疑问,她是幸运的,出生于书香门第,官宦之家,从小有这个条件。倘若是在寻常百姓之家吗,哪怕是富足的小康之家,恐怕也没有可能。
徐还道:“此等情形,一时改变不了,但可以先从身边做起。公主府有些僚属之女,年纪小些倒是无妨,但年纪大了以后
继续由男先生教授,与男子一处就读恐有不便,若有一位居士这样满腹诗书的女先生在,一切便不是问题。
还有啊,长公主其实对诗书也颇有兴致,可惜无法像男子那般与同窗友人切磋,居士若能入府,恰好有个谈诗论画之人。”
“原来如此!”
“那么,居士可愿屈尊?”
“恭敬不如从命。”李清照欣然点头应允。
徐还轻轻一笑,邀请李清照肯定是有目的的,除了适才说的那些表面原因。还有一些旁的考虑,眼下还不成熟,也不方便宣之于口。
不管怎么说,自此李清照不会再外晚景凄凉,也算是一桩功德。
“那么,居士且先处理赵知州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