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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当时可有以岳州为饵,隐有叛军水军来袭的心思?”徐还饶有兴致地问道。
“不瞒驸马,曾有过这样的念头,但不敢贸然。”
程昌寓倒也实诚,毫无隐瞒道:“不过因为艑山有伏兵,也就不怎么担心岳州会有什么危险
大抵正是因此,末将与王躞将军才会对叛军穷追猛打,忽略了后方,等到反应过来回师救援,为时已晚此乃末将之错,请驸马责罚。”
徐还摆摆手:“这些话以后再说吧,先告诉艑山的具体战况。”
“是!”程昌寓点头道:“其实当时那般情况,如果杨幺亲率水军全部扑来,以艑山伏兵的战力,不说将其歼灭,但至少能各有得失,总之,绝不至全军覆没。”
徐还眉头一皱,问道:“枢密院接到的军报上说,伏兵将领有抢功之嫌?”
“是的,眼见叛军袭来,伏兵将士那肯放过此等良机与功劳,故而倾巢而出,哪曾想竟是陷阱。”
程昌寓长叹一声,续道:“也不知是杨幺生性谨慎,足智多谋,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竟先派了少量战船为疑兵。
艑山官军伏兵不明就里,冒然出动,杨幺突然率主力杀来,官军猝不及防,而且叛军有车船之利,所以就全军覆没了。”
徐还沉默了,战船方面的劣势只是小问题,就像程昌寓所言,即便不能全歼叛军,也至少能互有胜负,绝不至于全军覆没。
问题出在将领着急抢攻吗?是全部的原因嘛?
徐还突然想起,适才程昌寓的两个表述,“不知怎地”“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杨幺先是不知怎地知悉官军进剿的消息,提前应对恰当,引官军入彀;紧接着又鬼使神差地先在艑山派出疑兵,让官军上当。
这两件事当真是巧合?还是杨幺格外高明?抑或是——有内鬼?
程昌寓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反正徐还听出了弦外之音,这种话不能明问,只能心领神会。
话题就此打住,徐还转而道:“对了,程将军,叛军的车船你有研究吗?”
“有,无论是交战之后战场遗留,还是我们俘获的,末将都曾详细查看。”
看来这个程昌寓是细心之人,徐还点点头,继续问道:“那你们可有研究克制之法,可有仿造?”
叛军引以为傲的大船在楼船面前已经黯然失色,唯独这个车船,城陵矶水战之时,徐还亲眼看到车船行动之便捷,暂无应对之法。
若是无法应对,仿造装备,抵消叛军战船优势,也不失为一种方法。
第三一六章孔彦舟()
城陵矶一战,叛军车船之利,徐还已经见识过了。
灵活快捷,在以冷兵器为主的水战中,作用和优势不言而喻。不止是如今的洞庭湖水战,以后在江淮也是可以利用的。
眼下如果没有很好的克制之法,仿造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车船与楼船配合使用,官军战船上面的劣势会大有改观,甚至全面占优。
“驸马所言极是,初次交战之后,末将便在琢磨应对之法,也曾试验过,但至今暂无格外有效的办法。”
程昌寓指着船头道:“末将见驸马别出心裁,将八牛弩装在楼船之上,水战之时或许能压制叛军。”
“八牛弩杀伤力巨大,出其不意或有效果,但发射速度慢是硬伤,尤其是面对轻便快速的车船,效力有限这也是我为何如此在意车船的缘故,最有效的武器发挥不出作用,多让人着急啊!”
徐还轻叹一声,摆摆手,继续问道:“对了,可否尝试仿造车船呢?”
程昌寓低声道:“曾有尝试,可造出来之后总觉得比叛军的车船差些,没那么灵活”
“呃”徐还顿时无言,难不成这其中还有什么独特的技术不成?
程昌寓好似知道徐还在想什么,解释道:“驸马,我寻了许多有经验的造船工匠,仔细查看,一一尝试,但总有欠缺,却始终找不出缘故。”
徐还叹道:“如此说来,我们要么俘获叛军造船的工匠,要么得寻找技术高超的造船工匠喽?”
程昌寓点头道:“也许唯有如此,或可破解其中奥妙。”
“程将军就在荆湖,可知何处有擅长造船的高手工匠吗?”
“这个”程昌寓沉吟道:“听闻江夏曾有一位姓黄先生,是个读书人,但擅长机关营造之术,似乎船只制造也颇有见地。
末将也曾动过心思请教黄先生,可是不巧,打听之后才知道,这位黄先生两年多前便去世了。”
“遗憾啊!”徐还叹息一声,突然脑中灵机一动,问道:“那你可有打听,这位黄先生是否有徒弟传人?”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程昌寓一摸脑袋,失笑道:“末将愚钝,竟然没想到这个”
徐还笑道:“现在也不晚,快些派人去打听,如果真有,以我的名义,隆重礼聘。”
“末将遵命!”
第二个与徐还谈话之人是孔彦舟。
他原本就是驻守荆湖一代的将领,最先率部前来平叛。虽说最终还是战败了,但他手中握着一桩天大的功劳——擒杀钟相。
而今肆虐荆湖之人是杨幺这没错,但荆湖之乱的始作俑者却是钟相,名义他才是“楚国”开国之主,而今“楚国”名义上的国主也是钟相幼子。
孔彦舟虽然战败,但擒杀敌酋这一件大功,便足够抵消很多失误,让在叛军之中的地位也非同一般。
虽然王躞、程昌寓等人的级别比他更高,但平素里孔彦舟却没多少客气恭敬,即便是在徐还面前,孔彦舟也颇为傲然。
看着面前身材高大,胡子拉碴的孔彦舟,徐还立即想到了路上见过的衍圣公孔端友,那叫一个谦退有礼。
两人很可能都是孔子后裔,差距当真不是一般的大。当然,孔端友乃是孔府嫡子,自小生活优渥,受到良好的教育。
而这位孔彦舟原本则是相州的一个无赖,游手好闲,不事生产的那种,而且平素里欺男霸女,甚至是杀人越货,堪称无恶不作。
如果是太平盛世,这样的人是绝对要绳之以法,以儆效尤的。孔彦舟算是运气好,赶上了“好时候”。
金军入侵,攻陷东京之后,各路人马群起勤王,招募壮士,孔彦舟也便报名了。因为身体高大威猛,平素斗殴杀人惯了,在军伍之中自然容易出头。
几年下来,从一个小兵卒成为将校,后来随同皇帝赵构一路南下。据辛赞查到的资料,孔彦舟的风评很不好,大军南下之时烧杀抢掠,可谓无恶不作。
或许是因为这是当时的普遍情况,也或许是也因为当时的枢密使王渊御下不严,甚至可能收受贿赂之故,孔彦舟便没有受什么责罚,反而不不高升。
一度官至浙江招讨使,去岁金兵大举南侵,孔彦舟调任沿江招讨使,负责在长江沿线阻击金兵。
不过战果很差,金兵如入无人之境,赤壁等地被金贼攻破,甚至一路沿着湘江打到(湘)潭州。
鉴于当时全线溃败的情况,事后枢密院也没有责难,孔彦舟也便驻守在岳州一代。
恰逢钟相起兵作乱,他率先调兵出击,斩杀钟相,立下头功。也正因如此,他有倨傲的资本。
但在徐还看来,他也有莫大的责任。
如果不是他冒然杀了钟相,善加利用,或许早就将那时当不足为大患的叛军招降,或是用智计彻底绞杀。
某种程度上,今日荆湖的恶劣局面,也与他孔彦舟有脱不开的干系。
而且在昨日程昌寓心照不宣的提醒下,徐还注意到一件事——孔彦舟杀钟相不是在战场上,而是俘获斩杀!
钟相这等叛乱自立的敌酋,通常来说要么是押解京城,献俘斩首。即便是就地处决,那也是需要朝廷同意的。
但根据枢密院反馈给辛赞的情况,孔彦舟甚至没来记得请示皇帝和枢密院,便借口情况紧急,为使叛军群龙无首,一句歼灭,直接就把钟相给杀了。
可以说是——擅杀!
结果也与预料的大相径庭,叛军不仅没有群龙无首,还有了更厉害的匪首杨幺,肆掠的更为厉害。
此事之后孔彦舟声称自己是着急平叛,后续情况始料未及,也承认了自己准备不,应对不及时的罪过。
事情确实出乎预料,且因他擒杀钟相有功,功过相抵,枢密院也没有过分追究,甚至没有正经的惩处。
而今在徐还看来,这个处理显然有些轻了,以至于孔彦舟过于倨傲,甚至徐还也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浮想起些许猜疑来
第三一七章谁人暗通款曲()
岳州城墙上,徐还与孔彦舟远眺洞庭湖。
今天的天气不错,晴空万里,仅有一丝微风,湖面上波澜不惊,一碧万顷,恰如范仲淹岳阳楼记中的描写。
如果要观景,最好的位置无疑是岳阳楼上,可惜整修才刚刚开始,难免遗憾。
徐还叹道:“孔将军,岳阳楼是何时损毁的啊?”
孔彦舟道:“哦,去岁金军入侵时便已有损伤,前些天叛军又袭扰岳州,千古名楼便险些毁于一旦。”
“孔将军调任沿江招讨使有日子了吧?”
“是末将原本驻守江夏,说来惭愧,去岁完颜宗辅大军进攻自南阳、襄阳南侵,末将驻守江夏却没能挡住金贼,以至其突破江防,杀到了潭州。”
孔彦舟道:“多亏驸马,以及诸位将军在江淮击退兀术和挞懒,金贼才从此处撤离。”
“金贼来势汹汹,朝廷兵力有限,难免顾此失彼,江夏之失,也不见得是你们的错。”
“多谢驸马理解!”听到徐还如此口气,孔彦舟本来倨傲的态度有所变化,逐渐恭敬起来。
徐还淡淡道:“说说平叛吧,艑山水战,情况你了解吗?”
孔彦舟回忆道:“那一战是岳州平叛将领商讨之后,共同制定的策略,也是参与兵将最多的一战。
本意是想趁机一举歼灭叛军的,不曾想竟功亏一篑,反过来被杨幺算计了,王躞与程昌寓两位将军无功而返。
在艑山的两万伏兵也几乎全军覆没,水军从此再无战力,被叛军趁此机会彻底掌控了整个洞庭湖。”
“我看过了你们呈报给枢密院的出兵计划与过程叙述,准备充足,计划周详,怎么就败了呢?”
徐还疑惑道:“这个杨幺竟如此厉害,发现了王、程二位将军的动向,以及真实目的?”
“奇怪之处就在这里,杨幺竟然先一步坚壁清野,撤走了所有的叛军和裹挟的百姓。”
孔彦舟信誓旦旦道:“杨幺纵然有些小聪明,也绝不至于未卜先知,所以我一直有所怀疑,是走漏了消息,被杨幺知悉,反过来给官军设伏下套。”
“哦?”尽管徐还早已心知肚明,但此时此刻,仍旧露出了惊诧神色,并问道:“何以见得?”
“一个是叛军提前坚壁清野,另一个是叛军先派小股疑兵出击,引诱艑山伏兵出击,然后聚而歼之”
孔彦舟道:“两件事,杨幺都好像未卜先知,着实太过诡异,若非提前知悉,很难合理解释。”
啧啧
越发有意思了,和程昌寓的说法一模一样,两位将领不约而同暗示有内鬼,这也不是巧合。
徐还面色凝重,沉吟片刻道:“孔将军,如果这么说的话,情况就严重了。此等机密,恐怕只有为数不多的高阶将领知晓,叛军是从何处获悉的呢?”
“驸马,这个末将就不敢乱说了。”孔彦舟沉声道:“不过末将想提醒您,洞庭湖水深浪高,您还是要多加小心。”
意味深长,徐还心如明镜,轻笑道:“多谢孔将军提醒。”
“末将告辞!”
孔彦舟走了,徐还站在城墙上,远眺洞庭湖,不知何时湖面上竟然起了风,水面还是出现波澜。
诚如孔彦舟所言,岳州这湖水真的很深,当两位将领表达了同样的看法之后,徐还已经不敢掉与轻心。
叛军不可怕,平叛也不难。
但如果有人与叛军暗通款曲,私下暗通消息,那就危险了。就像先前那一战,不禁无功而返,还可能全军覆没。
想要顺利平叛,不出岔子,就要确保铁板一块,密不透风。但是眼下的岳州,就像这岳阳楼一样,破损不堪,四处漏洞。
堪忧啊!
徐还不禁沉吟起来,消息究竟是从何处泄露的呢?
知情只有几位高级将领,其中两位在艑山水战中已经兵败身亡,而今余下只有程昌寓、孔彦舟、王躞三人。
当然了,或许当时还有一些中层将领可能知悉情况,这个还需要详细进行调查。
传讯或是商讨中也有可能泄露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