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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会发疯发狂吧！
好在她性命无忧，心中悬着的一颗大石头总算落下。
饶是如此，徐还也疯狂了一回，近万投降的金军全部人头落地，不留降卒，只为心爱的女人泄愤报仇。
此时此刻，徐还格外盼望她能醒来，能看一眼自己，能听自己说说话。
曾经辜负亏欠，从今往后加倍补偿她与女儿。
“这个不好说，夫人委实太虚弱，恐怕需要数日时间。”
“好，我知道了，你好生诊治照料。”
“是，国公放心！”
徐还点点头，这才看到进来的耶律余睹。
“这”
耶律余睹有些莫名，徐还的举动明显有些逾越寻常礼数。
“明月是我的女儿。”
徐还只用了一句话，便做了最好的解释。
“原来如此！”
耶律余睹错愕片刻，旋即恍然。
多年以来自己竟一直误会了，没想到萧秋荻三缄其口的真相竟是如此。
难怪
很多以前觉得不合常理之事，突然就变得合情合理。
难怪徐还肯率领骑兵，轻装简行，飞速驰援，想必其中也有私人感情因素。
也好！
这对契丹而言是一件好事。
萧秋荻母女，再加上余里衍，算是彻底将契丹与他联系在一起，密不可分。
虽说萧秋荻和余里衍的关系略微尴尬，但他记得昔年文妃和原配夫人都提过，秋荻是他们父亲收养的孤女
那就没什么关系，反倒是两桩天作之合。
耶律余睹尴尬的同时，心中不由想起了自家夫人和儿子，至今杳无音讯，也不知是否安好
第五一四章元帅的荣誉（）
面对耶律余睹提出的问题，徐还一时间有些语塞。
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云哥已经送去夏州，余里衍在照顾，请放心。
但卢夫人逃亡途中不幸遭遇流矢，已经还请大将军节哀。”
“哦！”
耶律余睹淡淡应了一声，便平静地出门离去。
徐还完全能够理解他的心情，就像自己担心萧秋荻一样，他定也一直在担心卢夫人。
相比之下自己是幸运的，萧秋荻安然无恙，可以再牵她的手，重续情缘，未来一家三口团圆。
而他们却是夫妇天人永隔，实在不胜唏嘘。
果然，不多一会徐还便接到亲兵来报，说耶律余睹一个人策马去了草原深处。
也许他是撕心裂肺呼喊，也许是默默垂泪，去向死去的夫人告别，而不希望旁人看到吧！
铁骨柔情，大抵如此。
晌午时分，耶律余睹回来了，看着神色如常，但眼眶红润，可见是流过泪的。
见过萧百发，询问卢夫人遇难的位置。
对于夫人弃尸荒野之事，耶律余睹自然十分难过，但并不责怪萧百发等人。
当时情况紧急，萧秋荻能够以身为饵，萧百发能忍辱负重将他的儿子救走，已经难能可贵。
只能等到战事停歇之后，他一定会前去拜祭，倘若能找到夫人的遗体，遗骸，必定风光大葬。
“余睹将军，节哀顺变。”
徐还安慰一声：“金贼几乎全部授首，算是为尊夫人报仇了，至于罪魁祸首银术可，就交给你处置吧！”
“嗯！”
耶律余睹点点头，转身吩咐道：“带银术可去瞧瞧他那些部下，然后用战马拖着在草原上跑。
身体无所谓，但记得保存他的头颅，我要送粘罕一份大礼。”
“是！”
亲兵领命而去，徐还心中一动，已经能想到银术可的下场。
看得出来，耶律余睹是何等愤怒。
也难怪，卢夫人与他相濡以沫多年，想来也是感情笃深，自然要为爱妻报仇。
“余里衍好吗？”
“很好，他如今西平府城下稳定军心。”
“嗯，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耶律余睹想知道，徐还是打算就此撤离，还是继续向东对阵粘罕。
“我已经排出斥候去探查萧高六他们的情形。”
徐还淡淡一笑：“就这么让粘罕走了，你们不心甘，我也是。”
“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契丹兵马军民任你调遣。”
“挑选些许能战之士，加入骑兵军团，跟随我出征就好。”
徐还沉声道：“我当尽我所能，将萧高六他们带回来。”
“好，就不随你一道出征了，云内州经此一役损失惨重，需要整顿的事情不少，千头万绪。”
这是一个理由，坐镇云内州也是个重要差事。
但耶律余睹留下来也有另外的考虑，如果跟随徐还一起出征，到时候契丹兵卒该听从谁的命令呢？
为了军令统一，还是主动避让为好，经此一战，契丹已经不可避免彻底沦为徐还的附庸。
“好。”
徐还没有假惺惺地谦让推辞，理所当然地接受了。
“余睹兄，有件事还需要麻烦你。”
“尽管吩咐。”
“秋荻仍旧在病中，劳烦余睹将军代为照料。”
“放心。”
“我走了。”
徐还点点头，便起身离开，带领骑兵再度离开。
五千骑兵在昨夜的袭营战中折损数百，伤亡过千，好在立即有契丹兵马补充进来。
契丹人都是一等一优秀骑兵，只要听命行事，很快便能够与宋军一道，组成一支强悍非常的骑兵队伍。
兵马出了云内州，快速向东而去。
根据斥候的探查，萧高六和萧特谋率领的契丹兵马就在那个方向。
他们在撤退途中被粘罕紧追不舍，无奈之下撤到了一处孤山之上。
居高临下据守多日，金军暂时无法突破。
但孤山乃是绝地，没有退路，没有多余的食水补给，契丹人不战而溃，全军覆没只是时间问题。
作为主将，正确做法是围而不攻，只待敌人自乱阵脚，然后一击即溃。
深谙兵法的粘罕也是这么做的，可是内心之中却很是不安。
迟则生变。
粘罕想到的是这四个字，围而不攻，不费一兵一卒，兵不血刃固然是好，但需要时间。
这期间会不会有什么变故呢？尤其是云内州那边，那才是此战最重要的核心区域。
拿不下萧高六和萧特谋，他便不能放心大胆直接兵临城下，只能交给银术可。
最初几天，银术可的态度确实很消极，明明到了城下，却迟迟不全力攻城。
心里在打什么算盘，粘罕其实心如明镜。
无可奈何啊！
金国现如今就是这么个情况，银术可能帮忙围攻已经不错了，指望他全心全意替自己破城，纯属痴人说梦。
为了尽早结束该死的战事，他只能做出牺牲，将云内州的土地、钱粮财帛全部送给银术可，从而刺激他攻城。
已经两三天了，也不知道情况如何？
即便没能破城，最起码也要派人前来通报个消息才对，可是始终杳无音讯。
粘罕不免有些担心，银术可虽然听调不听宣，但最起码的军事常识还是有的。
分兵合作最重要的就是消息传递，及时掌握彼此动向，从而相互配合，相互策应，避免完全各自为战。
更可怕的是遭人各个击破，却顾此失彼，难以救援，最终导致全军覆没。
古往今来，这样的惨痛教训不胜枚举。
银术可没有送消息来，是出事了吗？
出于谨慎，粘罕不得不报以悲观态度。
可是如今黄河以东，阴山以南这片草原上，有谁能奈何银术可的大军呢？
云内州能自保就不错了，耶律余睹也许有反击的胆量，但绝对没有反击的实力。
奇哉，怪哉！
粘罕心中忐忑不安，除了派出斥候探查之外，唯有能做的就是加速进攻。
已经没有时间等待契丹人自溃，哪怕付出点牺牲，也必须速战速决，尽快料理他们，然后挺近云内州。
否则要出个什么变故，着实不便应对。
此番卷土重来若还是拿不下契丹人，他的颜面将荡然无存。
为了金国大元帅的尊严和荣誉，粘罕没有别的选择。
第五一五章四面楚歌（）
孤山之上，萧高六和萧特谋有点类似于三国街亭山上的马谡和王平。
不过在驻守孤山这件事上，他们没有分歧，也毫无选择。
一路被粘罕追击，如果没有一处险要之地坚守，争取喘息之机，他们早已经成了草原上的孤魂野鬼。
孤山是途中为数不多仅有的选择，尽管是绝地，但居高临下的地势与崎岖的地形无疑是一道屏障。
可以借助地利优势，与金贼周旋对峙，争取时间。
至于逃出生天，他们已经不奢望，唯一的愿望就是能够尽可能地支撑，拖延粘罕。
为耶律余睹争取时间，好让云内州的军民，他们的亲人们能够有时间，有机会撤离。
银术可进犯云内州，他们是知道的。
可随着孤军作战，消息断绝，他们和粘罕一样，并不知晓云内州的情况。只是单纯地用自己的方式，为亲族拖延时间，分担压力。
计策算是成功的，山脚下的金军这两日都没怎么进攻，存的什么心思显而易见。
虽然得了喘息之际，但孤山之上没有食物没有水源，他们随身的干粮已经所剩不多，最多也就能再撑一两天。
罢了！
能到这个结果就不错了，但愿余睹将军能趁此机会离开，但愿亲人们都平安无事。
可奇怪的是今天，金军竟然再度发起进攻。
明明可以等他们不战自自溃，兵不血刃，为何金军如此迫不及待？连一两天都不愿意等呢？
是发生了什么变故？还是
萧高六和萧特谋下意识有所猜想，但全都无法验证，唯一能做的就是心无旁骛地杀敌。
如此也好，趁着还有最后的力气，与金贼好好干一架，临死前多拉上几个垫背的，也算是赚到了。
孤山山腰，契丹人金军展开了厮杀。
契丹人居高临下，俯冲占据一定优势，更何况他们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完全是不要命的搏杀。
金军将士则有些不解元帅的做法，难免有所顾虑，畏首畏尾。
战场之上，略微的犹豫和畏缩，都会给敌人可趁之机，所以短兵相接的肉搏战中，金军占不到丝毫便宜。
持续到晌午时间，孤山上的契丹军旗依旧屹立飘扬。
粘罕很恼火，准备在天黑前再度发动一波进攻，可一个震惊非常的消息传了回来。
斥候归来，惊恐异常。
“元帅，不好了”
瞧见斥候满脸污秽，神色惊慌，才听到了这般不吉利的开头，粘罕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发生何事？”
“银术可银术可将军全军覆没。”
“什么？”
粘罕心中剧震，怎么也无法相信，银术可麾下有两三万人，都是英勇善战的精锐，在这这片土地上，按理说绝无对手。
怎么好端端的难道
“宋军是宋军徐还回来了。”
“徐还？怎么可能？”
震惊一个又一个，粘罕几乎有些崩溃。
徐还不是在和西夏交战吗？怎么会出现在黄河以东的草原呢？
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虚虚实实，所谓进军西平府是诡计，故意引诱自己上当？
不对啊！
从西平府传回来的消息，宋军确实十数万大军进犯，是根本做不得假的。
“宋军来了多少人马？仔细说！”
斥候喝了口水，平复心情，这才说清楚来龙去脉。
当夜袭营之后，有些许金军兵卒成了漏网之鱼，尽管萧百发和虞允文都率部出去追击清理。
但草原宽广，人员分散之后，难以尽数追击，总有那么几个逃脱的。
其中就有人遇到了粘罕派出的斥候，将云内州城下的情况告知，只是黑夜不明敌情，遭到痛击之后，惊慌失措，难免有夸大之嫌。
“宋军人很多，有数万兵马，且都是精锐骑兵，只几个时辰，营地就被他们踏平，无可阻挡，全军覆没连银术可将军也没逃出来。”
粘罕闻言，沉默不语。
徐还真的来了。
兵马人数或许难以详细判断，哪怕是突然夜袭，能在极短时间内踏平银术可的营地，使其全军覆没，足可见其恐怖实力，兵力应该也不少。
难怪没有消息，银术可本人都成了俘虏，还有谁人传讯？
惨痛啊！
这些年被这么几万人，几万人地吃掉，已经很多次了。
银术可被俘，凶多吉少，继完颜娄室之后，又一位金国高级将领阵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