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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宪见状道:“国公,事已至此,且先打击金贼,与此同时上疏朝廷,言明情况。我等抗击金贼,乃是为保全皇陵,也是为——以攻占佐和谈。”
岳家军之中,张宪是为数不多的明白人。
此番岳家军与金军起冲突,虽说有理有据,好像完全是金贼故意挑衅,但仔细查究之下,难免会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岳翻等人在其中到底扮演了怎样的角色,其实耐人寻味。今日局面,或许是有人故意促成。
心里明白,但张宪并未点破。
内心之中,他其实也暗暗期盼岳家军能有所动作,仗打到这个份上停战实在有些憋屈,任谁都不乐意。
如果能有所建树,收复两京,那是最好不过。当然了,一个重要前提是安全,战事安全,政治上也安全。
反正现在是骑虎难下,就此罢手肯定是不能,仗要打,临安也要有所交代。
既然是和谈,直捣黄龙暂时就不能说了。迎回二圣更是取死之言,断然不能再说,那么合理的说辞只有——以攻占佐和谈。
这是金人当初的计策,现下却非常符合大宋的局面。金国在战场上处于劣势,在谈判桌上自然就要有所让步。
让出黄河以南,看起来似是重大让步,但只要岳家军一出动河南之地似乎唾手可得。
倘若如此,大宋是否可以借此机会要求归还河北呢?
有了河南之地,徐驸马的大军已经进入河东,河北之地金人能保住吗?
形势压迫,加上些许谈判技巧,兴许能直接要回来。
如此一来,大宋疆域能回到宣和年间的疆域范围。
不,还多了灵夏。
至于燕云
金国轻易是不会让出的,只能将来再做打算,从长计议。
这已经是很好的局面了,不能再有过多奢求,也符合朝廷利益,官家应该不会反对吧?
张宪心里清楚,这段时间朝廷对岳家军多有苛责,多加限制,究其根本原因就是岳飞那句——直捣黄龙,迎回二圣。
那么现在改改呢?岳飞改换态度,也算是向朝廷,向当今官家服软,效忠。
一个立下功劳,有价值,且忠诚的将领,官家赵构难道还是不能容忍?
虽说之前有过嫌隙,但君臣之间本就是一种心照不宣的利益与权力默契,有所让步,重新调整也是正常情况。
如此情况下,应该能保全岳家军,保全岳飞吧?
此战之后,岳家军应该是没什么未来了,但求个平安,求个富贵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张宪提出这个建议,岳翻等人内心或许有些不怎么赞同,但为了局势,为了继续交战,不得不有所让步,只得同意。
战略目标发生重大变化,摒弃迎回二圣,岳飞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但在张宪的强烈建议下,鉴于情势,岳飞只好点头同意。
如此一来,张宪长松一口气,岳家军应该能渡过这一关吧?能吗?
“好了,先不管别的,先商讨一下战略吧?”
政治上的事情告一段落之后,在军事上岳飞又恢复了往日的英明睿智。
“偃师已经差不多了,直接南下,一鼓作气直下洛阳吧!”岳翻的兵马就在偃师前线,早就有意为先锋。
岳飞却不以为然,摇了摇头,目光落在了地图偏右上的地方。
众人的目光瞧过去,看到了一个地名——朱仙镇,随即又看到了咫尺之遥的东京城。
第五六二章蒙蔽圣听()
岳飞的奏疏送到临安的同时,内侍省持金牌递送敕书的使者也已经准备妥当,准备出发。
时间似乎有些不巧,但终归还算来得及。
但糟糕的是,岳飞的军报先到的是枢密院,而枢密使已经不是赵鼎,而是刚刚上任的张俊。
看到岳飞的军报,张俊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作为长久带兵的将领,基本常识自然一清二楚,岳飞准备做什么,意图何在,条理依据之类的他全都一清二楚。
岳飞说的有道理,尤其是那句以“攻占佐和谈”,很符合眼下大宋的情势,没准官家会心动。
但是
金牌使者已经准备出发,岳飞这封军报送上去,官家岂非
而且
张俊略微沉吟,拿起军报便出了枢密院,但没有进宫,而是前去找到了秦桧。
曾几何时,张俊和秦桧已经完完全全走到了一起,几乎惟命是从。尤其是这一遭,能当上枢密使,在他看来也是秦桧举荐,自然是感恩戴德。
更重要的是,在某种程度上,他们已经是一个利益共同体。而岳飞这份军报,对他们而言绝非好事。
果然,秦桧看到军报时,目光顿时凝重起来。
这封奏疏上其他内容都不重要,重点只有一句话——以攻占佐和谈。
这是一种策略,却也是岳飞的让步,政治主张的改变。
放弃了直捣中原,迎回二圣,而这正是官家赵构最忌讳的点。
难道岳飞那个愣头青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主动更改,向官家致歉服软,做出让步?
这让秦桧很意外,也很担忧。
这是一个明显讯号,重点是官家赵构看到这封军报会怎么想?
如果认定岳飞态度有所改观,不再厌恶,甚至有所信任
毕竟岳飞是一员猛将,用的着的地方很多,而且愚忠,只要不在关键问题上犯错误,皇帝有什么理由厌弃呢?
如果这样
岳家军打下河南之地,收复两京似乎并非不能。
对于大宋朝廷,甚至赵构本人而言,这其实是一件好事。说到底,赵构是一个皇帝,当自身地位不受威胁时,国家利益与他的自身利益是等同的。
但这是他秦桧,是金国人断然不想看到的局面。
这份军报决不能落入赵构手中!
顷刻之间,秦桧便做出决定,将军报在烛火上点燃。
见到火光燃起,张俊吓了一跳:“秦相公,这”
焚烧军报,蒙蔽圣听,这已经算是非常手段,是不小的罪过。
秦桧淡淡反问:“事已至此,伯英(张俊表字)有更好的办法?”
“这”
张俊不免为之语塞,旋即道:“军报递送到枢密院,经手的人不少,万一”
“如此机密,涉及的人也不算多,处置了便是。”
秦桧自负如今在大宋朝有近乎一手遮天的能力,丝毫不将此当回事。
“是!”
张俊点点头,悄然离开。
等离开秦府之时,张俊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军报是送到枢密院的,该由自己呈递给官家,现在却被秦桧给烧了。那么将来一旦出事,这截阻军报,蒙蔽圣听的罪名似乎会落在自己身上。
秦桧那般无所畏惧,是因为独善其身之故?
张俊心里不由嘀咕,为了以防万一,为了必要的自保,此事是否该有所保留呢?
堂堂枢密使,想要让几个部属、小吏,以及驿卒闭嘴很容易,但完全悄无声息却不那么简单。
尤其是有人刻意关注的情况下,难免会露出蛛丝马迹,发现这个异常的是裴元衍。
自打岳飞喊出那句“直捣黄龙,迎回二圣”开始,徐还就给临安下了一道严令,密切注意中原往来临安的消息传递。
这个不难做到,只需要在沿途的驿站,以及京中枢密院,政事堂,乃至内侍省安排眼线即可。
事实上,早在徐还前次从凤翔府回临安时,这些事情已经在暗中进行。换句话说,被赵构“软禁”临安的那一两年,徐还可并非只是在游山玩水生孩子,而是在暗中布局做大事。
这些棋子如今都发挥了巨大作用,颍昌府的军报进了临安,内侍省的金派使者过了长江,这些消息裴元衍都知道。
按理说,军报送来,朝廷应该先看内容再做定夺,给出相应的指示。金牌使者的行程会稍微延缓,以免战况有变,策略更改,更是为避免朝廷朝令夕改。
可是很奇怪,金派使者没有停留,不过一夜时间便到了淮南。
裴元衍留意到这一反常情况之后,不免加强了打探力度,发现这封军报进了枢密院之后似乎就消失了。
安插在宫中的眼线没有发现任何痕迹,虽然不是百分之百确定,但有迹象表明这份奏疏压根没有入宫。
裴元衍正自疑惑之时,发现枢密院不着痕迹地处置了些许小吏。
虽然不起眼,但联系在一起,就很微妙了,裴元衍不免狐疑,甚至大胆推测,那封军报被拦截了。
阻截前线军报,蒙蔽圣听,这在任何朝代都是了不得的大事。
张俊竟然如此胆大妄为?敢于做如此冒风险的事情,只能证明一件事,这封军报兹事体大,必须阻截,不能让官家赵构看到。
会是什么内容呢?
裴元衍不知道,但他敏锐意识到,此事非同小可,说不定会引发大动荡,或者更为严重的后果。
此等大事,必须告知王爷知晓。
裴元衍立即用高阳郡王府特有密码传讯方式,写下三封密信,交给信使,以最快速度送去长安。
三个信使,三条路径,稳妥快速,而且完全不担心信函落入旁人之手。那上面的东西,除了王府特定的几个人,旁人根本看不懂,自然也就不会担心泄露消息。
另外,此事干系重大,也应该告知公主殿下知晓,有所防备才是。临安已经不是以往,风已经起来,不知何时会山雨欲来。
一问之下,才知道柔福帝姬带着小公子们出城,前去祭奠孟太后了。
抬头看了一眼院子里已经郁郁葱葱的绿树,裴元衍暗叹一声,眼看着已经是清明时节了
第五六三章一道彩虹,两小无猜()
清明时节,江南已是艳阳高照,绿柳依依好时候,青山绿水,草长莺飞,一片好风光。
如果不是清明这样一个悲伤的日子,当真是出游的好时候。
柔福帝姬出城了,带着两个儿子前去孟太后陵寝祭奠。
朝廷有专门的人员负责,也有专门的祭奠仪式,但柔福帝姬觉得那只是形式,缺了诚心,少了真情。
带着两个孩子,一番祭扫,怀念那个最爱她的老人,给她的在天之灵再尽一份孝心。
徐承嗣已经五岁多,越发懂事,也记得孟太后自小对他的疼爱,故而十分乖巧,诚心敬意地跪下焚香叩首。
徐承训年岁小一些,有些不大明白,但或许是受到氛围影响,也乖乖跟在后面,学着哥哥的模样叩拜。
随后献上各种祭品,一番祭奠,天色不早时,柔福帝姬才带着两个孩子离开。
回城的马车上,两个孩子在一起玩耍,柔福帝姬呆呆看着窗外的风景发呆,也不知是在思念孟太后,还是想别的事情。
直到许久以后,窗外有雨滴落下。
清明时节雨纷纷,江南的春雨来的突然,雨势竟也不小。
随行扈从的傅选见状,走到窗前道:“长公主殿下,前面有处庵堂,您和二位公子在此避雨休憩片刻,待雨过天晴再启程吧?”
“好!”
马车在路边停下,扈从仆妇们立即举着雨伞避风,护着柔福帝姬下车。两个孩子则直接被扈从们抱在怀中,一起进了庵堂。
此处是一所尼姑庵,规模不大,听闻长公主驾临,寺中的住持姑子惶恐不已,纷纷出迎。
“冒昧打扰了,带着孩子们借贵地避避雨而已,诸位不必多礼。”
“长公主与世子、公子驾临,敝庵蓬荜生辉,荣幸之至。”住持立即安排了仅有的禅房,供柔福帝姬一家休息。
禅房不算大,也颇为简陋,但还算素雅干净。姑子还奉上在附近刚采的明前茶,极为恭敬。
春雨霏霏,庵堂里颇为安静,柔福帝姬静坐品茶时,外面却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
傅选出去看了一眼,很快回来禀报道:“长公主,有人途经此处,意寻求避雨”
“哦,不得阻拦,此乃佛门清静之地,当与世人方便。”
“是,只是”
“只是什么?”
“几个妇孺,却是岳飞将军的家眷。”
“哦!”
柔福帝姬点点头,真是好巧不巧。这些年徐家一直刻意避开岳飞一家,没想到今日在此偶然相遇。
“无妨,避雨而已。”
柔福帝姬想了想:“请他们进来吧!”
不多一会,傅选便引着一个妇人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孩子。
“妾身拜见长公主殿下。”
妇人正是岳飞的夫人李娃,今日带子女在城外祭奠先人,回城之时突降大雨,来到庵堂避雨。
不想却在此间偶遇柔福帝姬,身为命妇,拜会也就理所当然。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