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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大年初一,太上皇起驾回了洛阳,暂时并无东进的打算,田师中这才暗自松了口气。
只是这次没有来,下次呢?
只要徐还愿意,随时可以挥军东进,从此之后再无安稳之日
西军一旦破了东京,临安的赵构必定龙颜大怒,自己将活路。
倒戈相向?
田师中不是没想过。
在形势面前,天下的聪明人都看好徐还,只不过因为君臣之别,大义名分更倾向于临安,可以看作是同情分。
现如今,洛阳有了太上皇,柔福帝姬的身份也确凿无疑,大义名分势均力敌,甚至更胜一筹。
那么,天下人会怎么选呢?
其他人或许可以良禽择木而栖,田师中清楚地知道,自己永远没有这个机会了。
天下皆知,太上皇是绕道契丹故地从晋阳府回洛阳的,而晋阳行刺的实际执行者正是自己
一个弑君的乱臣,焉有活路?
因为距离遥远,消息传递缓慢的缘故,临安得到消息已经是十余日之后了。
赵构忐忑地过了除夕和元日,在惊惧惶恐中迎来了上元。
正好应了那句老话,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田师中行刺太上皇没有成功,代国公也没有认出假的或重伤的太上皇,所有的侥幸都破灭了。
太上皇出现在了皇陵之上,被他认定为冒充的柔福帝姬也出现在了皇陵上。
然后太上皇当着群臣众目,亲口认女,公主身份确凿无疑,一个巴掌狠狠地抽在了自己和母亲脸上。
虽然洛阳没有发难,但一个棘手的问题已经出现,认错公主这事怎么交代,怎么圆谎?
理由不难找,只消说是金贼奸计,韦太后遭到误导即可。尽管苍白无力,有些丢人,但也勉强能糊弄过去。
没有人敢在这件事上深究,他相信得洛阳方面也不会,对于目的已经到达的徐还而言,没有太大意义。
只是如此一来,无论是韦太后的颜面,以及他这个皇帝的公信力全都要遭到质疑,威信已经大打折扣。
更想不到的是,竟然让柔福帝姬为皇陵祭祀亚献,更是狠狠的一巴掌,抽在人脸上,火辣辣的疼。
赵构没有弄懂,徐还为何自己放弃亚献的机会,反而是让柔福帝姬前去,难道就是为了恶心自己吗?
或者说是吴表臣的质问逼的他不得不如此?这个臣子表现的不错,倒是代国公,委以重任,却让人好生失望。
赵构不得不痛心地意识到一个问题,太祖一脉的宗亲,不全是和他一条心
兴庆府的捷报也送到了临安,看起来是贴金的喜事,有朝臣上了贺表,民间也多有赞誉。
可是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从洛阳开始,大宋西垂江山和自己还有半文钱关系吗?
反倒是徐还背后彻底失去了牵制,他随时可以掉头东进。事实上,赵构和田师中一样没有御敌的信心。
直到此刻,赵构才意识到,有了大义名分优势的徐还是何等可怕。
突然之间,赵构有些恨父亲赵佶,为何要在洛阳做徐还的傀儡?他已经葬送过大宋一次,难道还要葬送第二次吗?
皇陵祭祀,认女儿也就罢了,为何还要册封徐还为天策上将?
是要让他学李世民吗?难道要让大宋也上演一幕玄武门吗?
想到这几个字,赵构突然不寒而栗。
第六七五章为我所用()
不寒而栗,赵构心生恐惧。
当在军事和政治层面,完全落后的时候,他真的害怕了。
除了皇帝这个不太有用的身份,还有什么?
没了能动摇柔福帝姬身份的把柄,没有了能挟持徐还的筹码,没有抵御西军的能力,没有了控制高阳王府的可能。
赵构慌了,脑子里只有已给念头,该如何抵御徐还?
和金国联合?
脑海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是这个,也难怪,毕竟徐还现在算是双方共同的敌人。
金国人也是无可奈何,对其十分畏惧,无论是谁都无法单独应付徐还,合作是有可能的。
只是作为大宋皇帝,去和入侵过大宋,使得大宋江山国破的敌国合作,无疑是一种卖国行为。心理上的压力且不说,道德舆论上的风险,随时可以让他万劫不复,甚至是遗臭万年。
风险很大,赵构难免有些犹豫。
再者,即便他有心和金国联合,完颜家的贵族们也未必会答允。也许在他们看来,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也许是更好的选择。
赵构很惆怅,秦桧却没有那么悲观。
“官家莫急,纵然太上皇在洛阳,西军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徐还是以宋臣自居,一旦轻举妄动,便是挑起内乱,犯上作乱。”
秦桧道:“所以,官家不必忧虑,且先静观其变。当此之时,以静制动方为上策。”
“以静制动?”
“不错。”
秦桧沉声道:“徐还总有反叛之心,也需要一个理由,一个契机。官家按兵不动,他敢轻易挑衅吗?”
“话虽如此,可父皇在洛阳,他若以护送父皇回銮为由兵入东京,该当如何是好?”
这是赵构目前颇为担心的事情,他虽不打算回去,但东京汴梁对临安朝廷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
“官家有此担忧在情理之中,所以须得先发制人,掌握主动。”
秦桧道:“官家不若下旨,整修东京皇宫,然后迎太上皇东归汴梁。”
“这不是”
赵构眉头一皱,皇宫整修完毕,徐还顺水推舟,该当如何是好?再者,皇宫整修完毕,自己要不要回汴梁呢?
说到底,临安只是行在,临安才是正经国都所在。
“官家,整修大内皇宫可不是一件容易事,需要多久时间不好说啊!”
秦桧低声道:“如此一来,不至于被动,也以免有人攻讦官家不及时侍奉太上皇。”
“嗯!”
赵构点点头:“说得对,安排人手,隔三差五去洛阳,代表朕探望太上皇。至于朕就说身体不适,不必远行。”
“是!”
秦桧点头道:“对了,官家还应下诏,为太上皇加徽号,以示尊崇。另外,下诏加封徐还为天策上将。”
赵构沉吟道:“为父皇加徽号没有问题,至于加封徐还父皇不是已经”
“太上皇当众宣布没有错,天下也已经人尽皆知,但是于朝廷法度而言,官家下诏,宰相加印,中书门下发布才算完整合法。“
秦桧加重了语音,沉声道:“官家,山无二虎,国无二君,需得昭示天下,朝廷在临安,官家才是大宋的皇帝陛下,国家君主,才是圣旨诏令的发布者。
太上皇身份尊贵没错,但毕竟已经退位,并非如今的一国之主,以免有人不明就里,犯了糊涂。”
这是大宋目前的尴尬局面,也是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两个皇帝,政出多门,迟早要出大事。
秦桧的建议,无非是想要赵构通过册封徐还,来表明正统。
赵构想了想,点点头:“好吧,只是如此便宜了徐还,天策上将罢了!另外,顺道澄清一下柔福之事,就说是太后遭人蒙蔽,皇城司查案之人一并问罪。
那些个辨认公主的内侍宫娥悉数放了,还有裴元衍,一并释放。”
“遵旨。”
秦桧知道,他们煞费苦心的计策,终究全都失败了,只能这般不太体面地善后。
“会之啊,单单如此是不够的,徐还终究是心腹之患。”
赵构忧心忡忡道:“为今之计,还有什么办法能限制他?”
“官家,并非没有办法。”
“哦?”
赵构惊喜道:“计将安出?”
“回官家,据臣观察,徐还有意抬举长公主,恐怕心存不良。臣以为,不能让长公主一家独大,皇室需得有人出面,分担其重要程度。“
“皇室还能有谁?”
“信王殿下。”
“十八郎?”
赵构不由一怔,昔年河北五马寨曾传回消息,信王赵榛逃出金贼掌控,寄居在那里,甚至因此聚集了不少抗金豪杰。
但消息传回来,赵构直接否认了信王身份。
是假的吗?未必,至少他没有辨认。直到后来从金国得到消息,信王赵榛确实没有在五国城。
毫无疑问,五马寨的信王身份应该确凿无疑。
但赵构依旧没有承认,他之所以能够登上皇位,原因就在于是唯一流落在外的皇子。如果失去了唯一性,合法性与重要性自然会打折扣。
当然了,他行九,信王赵榛排行十八,长幼有序。但难免会对他的皇位产生一定威胁,尤其是如今这等没有子嗣的局面。
他敢保证,朝野要么呼他立弟弟为皇储,或者过继信王府的侄子为嗣。无论哪一种,赵构都不能希望。
但今非昔比,他需要一个皇室成员来制衡妹妹柔福,信王无疑是个不错的人选。
秦桧道:“让金国方面透露消息,宣告信王的存在,尔后想办法传讯洛阳,请求营救。一旦信王到了洛阳,徐还再有什么非分之想,便多了一层障碍。”
“嗯!”
赵构想了想,信王的存在于自己而言好像也是障碍,不过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现如今,只要能限制或恶心徐还,他都是愿意尝试的。
“会之此事交给你去办。”
“遵旨。“
赵构沉吟道:“除此之外,还有此举,还有旁的计策吗?”
“官家,有个人兴许可以为我所用。”
“何人?”
“岳翻!”
第六七六章上元儿啼()
岳翻!
这是秦桧煞费苦心布下的一步棋。
风波亭变故,襄阳针对岳云的行刺,为的就是故意在岳翻心里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
徐还为了笼络岳家军,选择重用岳翻,这正是秦桧所希望的。
时至今日,西军很强大,但也并非铁板一块。徐还的亲信本部,昔日的关中西军,还有岳家军旧部,看似一体,其实内中还是有差别的。
这种差别是短时间内无法轻易消弭的,自然也就是可以利用的机会。
岳翻是个莽夫,他不满自家人被利用,更不满利用之后的卸磨杀驴,而且他还有些野心
这就足够了,适当的时候,他会是一把很好的匕首。
当然了,除此之外,还有些别的可以利用的机会。西夏虽然败亡,但李乾顺逃走,就算不能东山再起,但仍旧能负隅顽抗,不时骚扰,成为西军背后的一大威胁。
高原与河湟的吐蕃人,甚至是玉门关外的西域,率部西逃的耶律大石,他们希望看到一个强大的中原政权吗?
最重要的还是金国,也巴不得徐还早死,但愿他们不要短视,错过了最后的时机。
话说回来,徐还看似强大没错,但是周遭强敌环伺,处境也没有那么轻松。
更何况,连年与金国与西夏作战,西军疲惫,且钱粮消耗更是惊人。即便有富庶的蜀中全力支持,更久捉襟见肘。
说到底,天下最为富庶的还是江淮与江南之地,如今尽在临安朝廷之手。
所以,并非一败涂地,机会还是有的。
只要坚持,机会总是有的。
裴元衍的坚持换来了生还的机会,太上皇在皇陵认女,柔福帝姬身份不再存疑,他这个长史自然也就无罪清白。
尽管赵构恨他入骨,却也不得不主动放人,甚至不得不安抚裴元衍。从而缓解真假公主之事朝廷的难堪,为韦太后和自己遮掩。
走出风波亭的牢狱,裴元衍抬头看向天空,阳光和煦,江南已有了些许早春的暖意。
好啊!
虽然还不明来龙去脉,但自己能够走出牢狱,有些事情已经不言而喻。
总算是不枉自己一番苦心孤诣,总算是有所回报,裴元衍很开心,站在大理寺门前放声大笑,笑声格外爽朗。
护送他离开的大理寺官员则是脸上肌肉抽动,无比尴尬,只得悻悻道:“裴长史,已经为您安排好了的府邸,且回去休息吧!”
“走!”
裴元衍也不客气,现在他需要沐浴更衣,然后吃好喝好,养好了身体,然后前去洛阳。王爷大业可期,自然要发挥余热,贡献力量。
冯五站在暗处,目睹裴元衍出狱,长出了一口气。
自打裴元衍入狱,他就一直关切有加,也曾想过救援。以他手中的资源,劫狱并非没有可能。
但王府有严令,他不敢轻举妄动,唯有暗自祈祷裴元衍能熬过去。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如今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裴先生安然无恙,如此最好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