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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究是武人义气,一旦下了决断,便没有丝毫犹豫。而自断一臂之后,求生的**和一身的气力,便又重新回到了这个虎背熊腰的身体里。
18。第18章 兵变()
“小公爷,方才得罪了,多谢你仗义相救!”
李吉为包扎好断臂,便感谢起柴靖宇的好言提醒了,柴靖宇急忙道:“这是应当的,李统制无需见外,当下最为紧要的,还是要调来无为军,让……”
柴靖宇话刚说到这里,就见前方一阵骚乱,前面刚刚冲出国公府的一群人,居然大呼小叫地往回奔,争先恐后地绕过影壁,往院子里面跑。
柴靖宇拉着宋清韵,正和李吉为往外走,看到这些人跑回来,也是诧异不已。
李吉为挡住一人,蹙眉道:“怎么回事?干嘛往回跑?”
但冲过来的人嫌他挡了路,也不答他的话,怒声道:“给我死开!”便伸手去推李吉为。
这人是个乡绅,也算江州的名门望族子弟,慌乱之中失了方寸,居然去推堂堂无为军的统制,李吉为就算断了一臂,依旧不是常人能推得动的,见那人一把推来,李吉为用手臂挡开,然后一个巴掌便甩了出去。
“啪!”
一声脆响之后,那人清醒过来,李吉为一把揪住他衣领,沉声道:“我再问一遍,怎么回事?”
那人道:“是……无为军打进来了!杀人啦!放箭啦!无为军杀人啦!”
这人说得语无伦次,却惹得柴靖宇和李吉为都眉头大皱,李吉为道:“怎么可能,没有我的命令……”
“啊!”
那人惨叫一声,胸膛上赫然露出了一只箭头。
李吉为愕然抬头,看见一队无为军冲了进来,手持弓箭,见人就射。
岂有此理!
这帮当兵的,居然在统制眼皮子底下动手杀人!
李吉为暴怒:“谁干的?谁让你们动手杀人?”
刚刚冲进来的几个兵士看到李吉为,先是一怔,然后愣愣道:“统制大人,是黄统制下的令,让我们……”
他所谓的黄统制,显然便是副统制黄铮,在第一个侍卫变成丧尸的时候,整个柴府都乱了,李吉为的心思一半关注事态发展,另一半放在蔡德章身上,而黄铮却是立马转身离开,也没跟李吉为报告一声,便出门去控制无为军了。
李吉为双目通红,沉声道:“黄统制?本将在这里,哪有他黄统制下令的资格?你们都给我起开了!”
前面手持弓箭的兵士迟疑道:“这个……”
李吉为心沉了下去,大喝道:“听到没有,将弓箭给我收起来!”
当先的那兵士先是犹豫了一下,然后又握紧了弓箭,对李吉为道:“统制大人,黄统制说了,柴国公府糟了尸祸,里面的人只要放出去一个……”
这兵士的话还没说完,李吉为的心便已然凉了半截。黄铮身为副统制,虽然是他的下属,但却一直对他甚不服气,无为军属淮南西路,黄铮是军中的地头蛇,而李吉为却是因蔡京举荐,从别处调来的,两人自然很是不对头。在往常处理军务时,黄铮也对他多有掣肘,不过碍于朝廷的安排,他们二人都只是暗斗,不曾明争。
这一次,黄铮借着尸祸,要乘机夺权么?
可无为军统制,是蔡相举荐的,你身为副官,就算夺了权,也是一个犯上某逆的罪名,除非……
除非他要乘着尸祸爆发,将国公府所有人赶尽杀绝!
兵变!
这就是兵变了!
李吉为脑子转瞬闪过许多念头,却不敢再往下想。
李吉为在行伍中多年,知道为将者要处事果决,他已经犯过一次错误,这时更不能迟疑,只一刀便将那兵士砍翻在地,然后如同一股劲风,猛然扑向刚刚冲进院子里的这几个兵士,刀光闪了数闪,这几人便被他斩杀在当场。
李吉为武功虽然不错,但刚刚断了一臂,十成的功夫,最多能够施展出三四成,以这点本事,本不可能如此干净利落地杀掉这几人。但这几人毕竟是李吉为麾下的兵士,李吉为积威甚久,突然对他们动手,他们依旧没能奋力反抗,加上李吉为动手突然,所以才一举得手。
李吉为斩杀这几人后,手持长刀,直指苍天,对后面的十多个兵士道:“无为军将士!都给本将听好了!黄铮狗贼,乘着国公府尸祸,妄图抢掠国公府,继而加害柴国公和知府大人,尔等若是从贼作乱,便是死罪难逃,还不快快听我号令,不要胡乱杀人!”
李吉为这句话说罢,那十多名冲进院子里的兵士都面面相觑,踯躅不前,李吉为又大喝道:“好!看尔等有悔过之意,本将恕你们无罪!快听我号令,先射杀国公府内的丧尸!给本将看清楚了,凡是咬人抓人的,才是丧尸,你们只杀丧尸,不得杀平民,知道了没有?”
其实李吉为这句话说得颇有技巧,这些兵士显然还在犹豫,并不是如他所说,有了什么悔过之意,但李吉为这么一说,顿时让兵士们下意识觉得,李统制给了另外一条路,自己不用跟着黄铮一条道走到底了。而同时李吉为又给他们下了军令,让他们斩杀国公府中的丧尸,这条命令虽然跟黄铮所下的命令有区别,但却并不违背,于是他们没有过多思考,便去追杀丧尸了。
眼见李吉为成功控制住了这十多人,宋清韵暗暗松了口气。
柴靖宇却拉着她缓缓往后退,低声道:“情势不妙,咱先找地方躲一躲。”
宋清韵奇道:“李统制不是已经控制住那些兵士了吗,他们也不再滥杀了,而是去诛除丧尸,有什么情势不妙的?”
柴靖宇道:“李吉为身为统制,已经需要靠小手段小计谋约束部下,黄铮虽是副统制,但却能鼓动无为军,而且狠辣果决,直接下令诛杀国公府内的所有人,更惊人的是,如此荒唐大胆的命令,无为军居然会遵从,可见无为军内部已被翻了天……只不过两位统制争权,这十多个愣头愣脑的兵娃子,却是要无辜丧命了。”
宋清韵又问:“他们为什么会无辜丧命?”
柴靖宇却顾不上回答她,只拽着她一路往后面跑,水池旁边是一株大树,树干有两人合抱粗细,上面缠满了青藤。
只见柴靖宇拨开青藤郁郁葱葱的叶子,在这粗壮的树干上,居然露出一个树洞来。
宋清韵先是一怔,就听柴靖宇在耳边道:“快进去!”然后便迫不及待地将她往树洞里推,硬是将她塞进树洞里,然后自己也挤了进去,并将刚才拨开的青藤拉扯过来,将树洞重新遮掩起来。
这树干虽然足够粗,但树洞里挤了两个人,还是显得颇为逼仄,两人挤在一处,难免身躯紧靠,肌肤相接,鼻息相闻。
宋清韵虽是青楼女子,但从不曾和男人如此亲近过,闻到柴靖宇身上的味道,听到他一呼一吸,顿时便双颊发烫,耳根透红。
柴靖宇在她耳畔道:“清韵姑娘,不要做声,吐气吸气时要平而缓,丧尸嗅觉灵敏,不仅嗜血,还能闻到活人味道。”
宋清韵下意识点点头,身子发烫,忍不住微微颤抖。
和柴靖宇相识了这么长时间,在外人看来,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极为暧昧,可她从来只当他是个纨绔子,人无奇貌,胸无点墨,若不是有国公嫡长孙的身份,最多只不过是个混混而已。但今日各种怪事接二连三地发生,那一曲《一枝花》更是完全颠覆了她对柴靖宇的观感,这时候两人靠得这么近,竟让她莫名的心慌,却又莫名的心安。
柴靖宇感觉到宋清韵身躯颤抖,以为她害怕,便安慰她道:“莫怕莫怕!不论如何,李吉为会带着那些无为军兵士清除丧尸,因为只有诛除丧尸,他才能平息骚乱,才能占住大义,进而跟黄铮谈判。我们目前要担心的,根本不是丧尸,而是黄铮!是尚在国公府外面的一千无为军!”
宋清韵此时已无心多想,只下意识便相信柴靖宇所言,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他为何这么笃定,难道他果真能将形式看得这么清楚?
国公府内的丧尸其实并不多,只有蔡德章和他的侍卫,加起来也不到二十个,丧尸的杀伤力也并不像众人想象中那么恐怖,只不过突然爆发生化危机,在这个相信鬼神的年代,众人精神上受到的冲击可想而知,国公府之所以这么乱,不是丧尸造成的,而是众人的心理原因造成的。
这就跟炸营一样,损伤并非是外敌造成,而是因为人人提心吊胆,互不信任,都处在精神崩溃的边缘,这时候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可能只是一个士兵做噩梦的尖叫,就可以引爆营中歇斯底里的疯狂气氛,士兵彻底摆脱军纪的束缚,纷纷抄起家伙,有冤报冤,有仇报仇,追杀军官、仇人、不认识的战友,第二天只留下一地的尸体。
尸祸和炸营也是异曲同工,在丧尸威胁之下,生命都得不到保全,原先的尊卑之分,上下之别都不复存在,只要有人承受不住,便开始乱喊乱叫,紧接着便出现乱砍乱杀的现象。
刚开始的乱砍乱杀,还是只在知府侍卫中出现的个别行为,但后来这些侍卫都变成了丧尸,包括知府大人本人都未能幸免。众人看到这般情况之后,也都陷入了疯狂,对身边每个人都失去了信任,手里抓住任何能够作为武器的东西,只要有人靠近,就死命地进行攻击,根本不去仔细辨认,而且下手毫不留情。
19。第19章 疯狂()
虽然和宋清韵挤在一起,但柴靖宇却根本顾不上体会这分外的旖旎,他这副身体实在太过孱弱,在末世肯定是最底层的人,自从亲眼见到李吉为数次出手之后,他便更觉自己弱的可以。
没想到北宋虽然重文轻武,但民间尚武之风还甚为浓厚,此时的武学显然极为高明,单单李吉为的身手,就几乎不比末世时体格经过强化的生化人差。没想到来到这个世界,自己当真变得手无缚鸡之力了,在这种情况下,只能神经紧绷,提高警惕了。
在关键时刻,各人心理素质的差别暴露无遗,留在这一进院子的人已经不多了,有人疯狂乱窜,有人缩在墙角,还有人到处寻找藏身之所。
柴靖宇亲眼见到一个家丁拿着半截磁盘子,藏进院子里的一口防火的水缸里,用半块破门板盖住缸口,刚藏起来没多久,就见另有一个衣饰华丽的人急匆匆跑了过来,看见那口大水缸,便是眼睛一亮,跑去掀开水缸上盖着的门板,想要往里面藏。
谁知那人刚揭开水缸盖子,藏在水缸中的家丁猛然站起,拿着手里的盘子,就疯了似的往那人脸上砸去。那半截磁盘甚是锋锐,如同一把斧子一样,只一下,便砍破了那人的脸上肥肉,那人吃痛尖叫,家丁也大声尖叫,他叫喊的声音嘶哑而怪异,还不停地将那陶瓷盘子抡开来,一下又一下地削过去,接连数下之后,那人脸庞已经血肉淋漓,突然脖子上现出一道血痕,殷红的鲜血如同泉水一般,喷涌出来。
却是颈动脉被砍中了。
那人的尖叫顿时嘶哑,然后无力倒下。
宋清韵倒吸一口冷气,转头看向柴靖宇,却见在昏暗的光线下,这人的表情竟是说不出的镇定,就好似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幕惨象,竟丝毫没有触动到他一般。
宋清韵犹豫了一下,忍不住在他耳边问:“你不怕吗?”
“怕?”柴靖宇听到这个词,倒是有些诧然,继而苦笑道,“像这样的惨剧,如果每天都会发生,那么你怕着怕着,就会麻木了。害怕会使人疯狂,这种疯狂或许能让人生存下来,也或许能让人变成魔鬼,就像刚才那个家丁……”
宋清韵问道:“那个家丁怎么了?”
柴靖宇道:“那个家丁人称哑老四,是个哑巴,生来不会说话。柴家佃户数千,家丁数百,我根本记不住那么多人,独独这人,我却记得清楚,不是因为他如何乖巧伶俐,而是他太过温顺,常常受人欺负,却从不懂得反抗。不仅柴家大大小小的主子使唤他,就连跟他身份等同的其他家丁,也指使他做这做那,他几乎每日都受人欺辱,却从来都是逆来顺受。
“曾经有一次,我听到身边的一个小厮说,有个家丁在哑老四面前强奸了他的妹妹,他都没敢上前去阻拦,只表情麻木地站在那里看着,等完了事,才敢过去给他妹妹找衣服穿,还自己抽自己耳光。
“嘿嘿……一个眼看着妹妹被强奸,连吱都没敢吱一声的哑巴,在这个时候,居然拿着半截盘子,硬生生砍死了一个高高在上的仕绅,他哑了一辈子,却只有在砍人的时候,才叫得如此响亮,如此声嘶力竭,如此歇斯底里……”
宋清韵听罢,心头百味嘈杂,默然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