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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上位-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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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并不是你的满腹才华吸引了我,我也不懂什么诗词歌赋,只是去年的时候,你家人给霞姐说了婆家,那时候我就觉得很孤独,本来就霞姐一个说得上话的人,如果霞姐也嫁出去了,那我又变得孤独起来了,正心灰意冷的时候,就见一个小男孩冲了出来,脸色铁青的小男孩在大庭广众之下把上门提亲的人撵出了院子,然后当着一家人的面把人送的彩礼都摔了,你不知道吧,那时候我和霞姐就躲在一旁看着,我能感到霞姐整个人都在颤抖,我知道她是开心,因为她跟我说过,她不喜欢那家人,只是一家人都看中的婚事,霞姐没有胆子提出反对,甚至不敢说半个不字。所以,当看到一个小男孩为了她脸红脖子粗的和一群大人争辩,并且大闹一场摔碟子摔碗的时候,霞姐就跟我说,那小屁孩等长大了,肯定是一个如意郎君!”

    “我也不知道那个小孩子是怎么说服一大家人的,那几天我还为小男孩求了好几天菩萨,希望老天爷保佑小男孩不要被家人暴打一顿,可等我鼓足勇气在去赵霞姐的时候才发现,小男孩仍然抱着书在那里之乎者也的摇头晃脑,一家人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而且,霞姐的婚事也就这般取消了。你不知道,我听霞姐说,小男孩要求她十八岁在成亲,十八岁之前要是敢谈恋爱就打断她的腿时是多么震惊,去年我才不满十一,可家里人已经开始给我张罗婚事了。”

    眼圈突然就泛起了红,鼻音有些重的女孩子继续低声道:

    “我姐姐十二岁嫁给了隔壁县城一户富裕人家,十三岁怀了孕,然后孩子生不下来,大人小孩都没有保住,娘亲说那是姐姐的命,满村子人都说姐姐是命中注定,一开始我也是这般认为的,可后来听人说,女孩子太早生小孩容易出事,什么身体还没有发育好啦,什么心理没有准备了,总之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理由,那时候我才知道,姐姐之所以命短,只是因为年龄太小就有小孩,要是在让姐姐长两年的话,兴许姐姐就能好好的了,也是在那个时候,我才突然觉得,原来好多事情,都和大人们说的不一样。”

    “在那个小男孩身边,我知道了好多以前不知道的东西,也懂了许多乱七八糟的道理,那些道理和世俗相驳,可我就觉得小男孩是对的,霞姐也那么觉得,所以霞姐说,她就听小男孩的,小男孩让她十八岁在结婚,那她就十八岁在结,反正有小男孩护着她,没有人敢把她怎么样,是啊,没有人敢把霞姐怎么样,可是,却没有人护着我,所以,最迟明年,我也要像姐姐那样嫁出去了,我没有小男孩大闹一场的本事,也没有霞姐那样有养活自己的手段,更没有什么大主见,所以,注定,我只能走向姐姐一样的结局,昨天鼓足勇气,求了我娘亲好久,甚至绝食了三天,才让娘亲带着我去小男孩家,等我用最后一丝力气把小手绢交到人家手里的时候,还没有走出大门就被人还了回来。”

    “所以,这时候就会想,要是不认识那个小男孩就好了,这样就能安安心心的把自己嫁出去,一切都听家里人安排,也不要想着什么反抗啦,想着什么命运啦,就这般和姐姐一样,接受命运就好了!”

    菱悦嫁人了,就是今年的事情,张杰参加科考的那段时间,也是嫁到了隔壁县城,因为不在,所以最后连送别都没有。

    回来的时候张杰甚至还在想,没有送别或许更好,不然眼睁睁的看着以前总是缠着自己讲故事的小女孩就要远走他乡,心里肯定会不好受。

    听到身旁女孩子的话,张杰却猛然想到一件事,就连平日里不怎么和自己说话的女孩子都受到了自己的影响,那和自己相处更久的菱悦,难道就没有受到自己的影响?

    跟自己相处久了的人,总会不自觉的想着去反抗,赵霜便是如此,在认识自己之前,不管她是多么古灵精怪,她也没有想过改变自己的命运,大棚出来的时候,她便有了这个想法,并且坚定不移的这般做了,赵萍一个女孩子能够绝食三天逼着家人上门,虽说反抗的力度很小,可这个女孩子也用自己的方式尝试了。

    那菱悦那,那个认识了自己六年的女孩子,她在成亲的时候,反抗了什么吗?

    可惜,因为科考的理由,自己便理所当然的什么都不清楚了。

    原本心里头的想法是,这个世界上早婚早育的比比皆是,自己又不是皇帝,没有颁布法令禁止早婚的权力,所以就能心安理得的漠视身边发生的一切。

    可现在,在看到身旁女孩子空洞的眼神,却突然觉得,那些自己看不到的,自己没有能力去帮一把,那便算了,而这些就发生在自己身边的,因为自己的出现而影响了人家人生的,难道还要袖手旁观?

    突然就觉得肩膀上沉重了一分,很奇怪的感觉,以前就没有这种感觉,看了看肩头,空空如也,和以往一样什么都没有,可就是觉得肩膀上比以往沉重了不少,以为是错觉,可等张杰试着站起身来,那股沉重感却没有减弱丝毫。

    很讨厌这种肩膀上压着东西的感觉,这种沉重感让自己不能再像以前那般蹦跳了,身体也不在像以前那般轻巧灵活了,没有人喜欢肩膀上总是压着东西,可这一次,无论张杰怎么上蹿下跳,就是甩不掉肩头的担子。

    最终却只能无力的停下里,摸了摸自己的肩头,既然卸不下来,就觉得不能被这点重量压弯了腰,抬头挺胸,肩膀挺的直直的。

    既然已经挑起了担子,那就只能更加拼命的朝前走了。

第七十九章 约定() 
既然有了觉悟,那就能不在像之前那般犹犹豫豫推卸责任,该自己担起来的担子,那就奋力的跳起来就是了,这世上还有几个如同自己这般两世为人的?活了两辈子,要是在被这些个小小的压力压趴倒,这两辈子真是白活了。

    站起身后,活动活动手脚,张杰询问道:“你的婚事是什么时候?”

    坐在地上双手抱膝的女孩子猛然一惊,这还时少年郎第一次询问自己的事情,而且心思敏感的女孩突然发现,对方的声音似乎变得和刚刚不一样了,说不出来什么感觉,就是觉得比起刚刚都要稳重很多,抬起头,看了一眼神色突然就变得坚定的少年郎,脸上泛起了一些绯红的赵萍轻声道:

    “明年开春。最迟明年立夏!”

    “拖,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把婚期拖到明年秋!”见女孩子投来不解的目光,深吸一口气的张杰轻声道:

    “乡试明年八月举行,也就是说即便我去参加明年的秋试,即便一切顺利,至少也要明年秋才能考上举人,这么和你说吧,现在的我,最多只能拥有影响我自己一家人的能力,也就是说,我只能影响我爷爷的某些判决,我可以用一些前程似锦或者豪言壮语让爷爷改变小姑姑的婚期,可,这也是我能力的极限,村里人虽说的确都很看好我,可看好和听从我的意见还差的很远。”

    见女孩子似懂非懂的样子,张杰继续道:

    “如果是现在的我,就是去你家,让您爹娘延期你的婚事,你爹娘决然不会听从,因为我虽然是个秀才,可也只是个秀才,还没有影响你爹娘做出重大判决的影响力,可待得明年,我考举回乡,等我成为举人老爷的那一天,只要我提出来,不管你爹娘心里头愿不愿意,他们都要按照我的意思来,这便是秀才和举人的区别,这也是能够改变你命运的方法,可我要问你一件事,你确定要和我小姑姑一样,十八岁在成亲?你要明白,张霞有我撑腰,她就是二十八岁再嫁,我也能给她找个如意郎君,可你怎么办,乡里乡村都是十三四就成亲,十八岁的女孩子,你确定将来还有人会要你?”

    原本以为自己这般说,女孩子会犹豫,却不想女孩子突然就笑了起来,一双明亮的眼睛弯成了月牙的女孩子脆生道:

    “你不知道吧,我和我姐姐自小都是体弱,一阵风就能让我们姐妹两个同时发烧,花婶子说我们姐妹俩是被恶鬼缠身,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要偿还。大夫说我们两姐妹身体有恙,常年都要喝药,姐姐就是因为身体虚,还要生孩子,说要才死掉的,我敢肯定,如果明年家里人就把我嫁出去,一旦怀孕,就凭我和姐姐一样的体质,绝对撑不下去,所以,能够像霞姐那样十八岁在嫁人,即便嫁不出去,也能好好的活下去,只要能活下去,总觉得要比就这般死掉强。”

    女孩子说道这里,脸上突然带着许些苦涩,随后低下了头,轻声道:“我是个怕死鬼,因为害怕和姐姐一样,所以才会哭着闹着逼着娘亲,才会厚着脸皮一次次来你们家,因为我觉得,你是不一样的,就算我们成亲,只要我把自己的身体情况告诉你,你就不会碰我,所以……!”

    “知道了,记得,哭闹也罢,绝食也罢,在保证自己生命的前提下,寻死逆活也罢,总之,一定要把婚期拖延到明年秋,我们约定好了!”

    伸过手,然后翘起自己的小拇指,斜着眼打量对方的张杰轻笑道:“快啊!”

    等女孩子同样缓缓伸出白嫩的小手,然后小拇指和自己的小拇指勾在一起,张杰道:“盖章,约定生效!”

    在女孩子绯红的目光中,张杰这便回去了,脚步坚定,神色中,已经不自觉的带着一丝异样。

    回到家,这才发现饭菜已经准备好了,一家人就在等自己,跑了一上午,肚子的确饿了,也没有客气,上了餐桌,张杰抓起一个大饼便狼吞虎咽起来。

    现在家里做的饼子要比以前大很多,以前的饼子不过小孩子巴掌大小,现在要赶上成人巴掌大小了,而且已经不在像是以前那般限定数量,基本上可以随便吃。

    家里条件的确在发生着变化,这些从家里的方方面面都能看出来。

    三两口把两个饼子吞进肚子,被咽的只翻白眼的张杰端起已温热的稀饭灌了几口,才算缓过劲来。

    “都是有功名在身的人了,怎么吃个饭还像泥腿子一样的吃法?读书人就得细嚼慢咽!”最终还是老头子最先看不下去了,看着张杰三两口把稀饭灌进肚子,一桌人还没有怎么动筷子,他却已经准备离席了,这才皱着眉头说道。

    “没时间了!”将饭碗往餐桌上一放,摸了摸嘴,张杰沉声道:“打今个儿算起,距离明年八月份的秋试也不过十三个月,这十三个月中还要剔除掉近个月的赶路时间,也就是说还有一年整就要乡试,要看要背的东西还有很多,不争分夺秒,恐怕是来不及了!”

    “你打算参加明年的考举?不是说没有把握,想沉下心在研读两年吗?”这就奇怪了,将手里的筷子放在桌上,老头子满脸严肃的问道。

    这可是关于张杰前途的大事,也是整个家族的重大事件,张杰去考举,已经和三叔去考举不一样了,三叔前年才落榜,这已经是第四次了,老头子已经不抱多大希望,可这个孙子不同,十一岁的秀才,就算明年考举,还不到十三岁,张杰去考举,老头子是抱着必中的心思。

    “《大学》《中庸》《论语》《孟子》,《诗经》《尚书》《礼记》《周易》《春秋》,几十万字,不但要一字不漏的背出来,其周边还有数十倍的注解,加在一起更是数百万字之巨,你想好了,要在一年之内,将这数百万字记在脑子,并且能够做到任由考官出题,数百万字灵活运用?你确定你能做到?”

    一旁的三叔同样将碗饭一搁,沉这脸询问道。

    “现在已经不是能不能的问题,而是明年,我一定要参加秋试,并且必须考上举人,约好的事情,怎么能出尔反尔!”

    擦好了嘴,张杰这便转身回了屋。

    餐桌上的老头子怔怔的看着那少年郎脚步坚毅的回了房,好一会儿,等回神后,便对着一旁的老太太说道:

    “小杰就没有吃什么东西,去厨房里头重新炒两个菜给小杰送去,还有,小杰喜欢吃瘦肉,今儿个去集市,买点瘦肉回来,多买点!”

    等老头子说完,老太太却迟疑道:“这么热的天,肉买多了不是要搁坏掉?”

    “那就勤去,一天去一次,要新鲜的,只要瘦肉。”

    等老头子板着脸说完,餐桌上就响起了几个孩子吸溜口水的声音,不过他们也知道,即便顿顿都有肉,恐怕也没有他们什么份的。

第八十章 两月() 
到不是说一点书都没有看,要知道这几年时间张杰所涉及的书可是五花八门,包罗万象,基本上能找到的书,他都看了一遍。

    可越是这般,张杰便越知道考举的不易,正如三叔说的,四书五经,说起来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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