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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夷安令为了篡谋战功,刻意隐瞒了介亭兵勇参战的事实,即便有人听说一伙官军入了蒙山,却也不知道他们是死是活。
在这样的情况下,夷安令封锁消息,对外假称自己运筹帷幄,击溃了张饶。
宁毅等人不明真相,自然不敢放松警惕,要知道他们刚刚在夷安城撞了个硬钉子,谁知道对面的县尉又会怎样?
树林外的胡庸已经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有心不管不顾,率领兵马冲进林子,却又怕中了埋伏,万一折损太多,肯定无法向李贤交待;可若是守株待兔,谁知道流民会不会就此流窜?
就在胡庸进退两难之际,林中忽然传来一声叫喊“请禀告县尉,宁家堡宁毅求见”。
“哗哗哗”,林外的兵勇抄矛在手,就要往前抛射。
“且慢!”胡庸及时制止,才避免了宁毅惨死当场的杯具。
在兵勇的视野中,一个身材修长,头缠方巾的男子从树林中不缓不慢地走了出来。
这男子只身一人,身无长物,举手投足间却有一股不凡的气势。
为何瞧着如此面熟,忽而,胡庸瞋目结舌,半晌之后才叫道:“宁叔父!”
宁毅闻声望去,顿时一惊,“你是胡贤侄?”
胡庸疾冲几步,道:“是我呀,宁叔父,你怎么到了这里?”
宁毅的目光在胡庸身上转了一圈儿,嘴里迟疑地说道:“此事说来话长,嗯,你几时当了官差?”
胡庸没有隐瞒,“就在年前张饶兵寇夷安城的时候”。
宁毅微微颌首,年前他也听说过胡家堡险些陷落的消息,据说当时要不是一伙官军恰巧经过,胡家堡就完了。
现在来看,救下胡家堡的官军,应该就是对面这伙人马。
“你在官军当中是什么职务?县尉李贤又是何方神圣?为何之前未曾听说过?”
“承蒙县尉抬爱,让我掌管了四百名锐士,至于县尉的名号,宁叔父你应该早就听说过才对?”
宁毅苦思冥想,道:“实在是毫无印象”。
胡庸往前虚引一步,道:“宁叔父,我们边走边谈吧,为什么之前县尉要见你,你却没有露面?你可知道如今县尉已经闯下了偌大的名头”。
“喔?”
“县尉阵斩贼首张饶,救了夷安城,又在都昌城外烧了管亥的辎重,逼的管亥三万大军落荒而逃,叔父以为如何?”
宁毅暗吸一口冷气,道:“李贤是谁家子弟?怎么有如此能耐?”
“县尉之前不过是一个盐丁罢了,后来机缘巧合之下成了介亭游缴,如今凭借救援都昌、阵斩张饶的功劳刚刚升为夷安县尉,他就是介亭人士,与我们算是同乡”
“游缴?你的意思是说,李贤仅仅凭借游缴所的几百人就杀了张饶?还逼退了管亥?你莫不是在说笑吧?”
胡庸笑了起来:“千真万确,我骗你作甚?”
“如此英雄,我理当前来拜见!”
胡庸收敛了笑意,正色道:“无论宁叔父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你相信我,待会儿见了我家县尉,一切如实供说,可好?”
宁毅怔怔地看了胡庸一眼,方才叹气道:“好,我信你!”
谈话间的功夫,两人便来到了李贤跟前。
“宁家堡宁毅见过县尉”
李贤“哼”了一声,道:“之前为何避而不见?”
“县尉误会了,我宁家堡堡毁人亡,老弱妇孺都在这里,要见县尉,我怎么也得把他们安置妥当了才能现身吧,如有得罪之处,还请县尉见谅”
李贤皱起眉头,道:“宁家堡?张饶不是已经死了吗?你的乡堡是怎么破的?”
宁毅瞥了胡庸一眼,对方示意他快点开口,他也就不再犹豫,解释道:“张饶兵寇夷安的时候,我出人出粮,确保夷安不失,可没曾想,一股贼军趁堡内兵力空虚,竟然一击得手,要不是我壮丁们浴血厮杀,说不定我一庄老弱便要尽数折损了”。
李贤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其中另有隐情。
果不其然,宁毅吁了口气,似乎下定决心,只听他说道:“后来我闻讯之后率领庄丁半途接应,试图往夷安城内暂避一二,哪知道县令庄文竟然拒不开门,说城门不敢擅开,万一贼寇蹿入城中,那便是弥天大祸”。
还有这样过河拆桥的混蛋,实在是可恶的很,怪不得李贤在都昌城的时候,没有听到半点关于张饶兵败身亡的消息,感情缘故处在夷安令身上!
这笔帐,日后定要好生算一算!
似乎是说到了怒处,宁毅完全抛却了顾虑,他义愤填膺地说道:“我在城下据理力争,最后退而求其次,想讨要些粮秣、衣物,谁知道险些被城头的官军射死,县尉,还请你为我主持公道呀”。
李贤微微颌首,正色道:“如果事情属实,我一定还你一个公道!”
宁毅脸色不见半分喜色,道:“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小人麾下乡民已经饿了一天的肚子,不知道县尉可否开恩,赏他们一口吃食”
“好,我这就吩咐下去,让他们准备粮秣,嗯,你也回去准备一番,让乡民们都出来吃些东西吧”
“在下代一千六百口无家之人谢过县尉大人”
“份内事,你去吧”
“喏!”
第97章 莫非是黄巾的奸细?()
一口一口的大锅架了起来,辎重营的军卒们熟稔的劈柴、煮饭,没多久,浓郁的饭香便弥漫开来。
虽然不是饭点,可流徙多日的乡民们早已经饿的很了,他们得到李贤的恩准之后便敞开肚子吃了起来。
为了确保乡民们不至于撑坏了肚子,李贤特意嘱咐,只让辎重营煮些稀粥。
乡民们虚弱的久了,一旦暴饮暴食,极有可能吃坏了肚子。
对此,无论是乡民还是宁毅都没有丝毫怨言。
肚子饿了这么久了,能够有口吃的就不错了,谁还敢不识相的挑三拣四?
喝着滚烫的米粥,宁毅鼻头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月旬之前,宁家堡还是夷安县内有数的大堡,可现在呢,老弱两千多口就这么无家可归,无粮可食,要不是恰好遇到新任的县尉李贤,往后的日子还不知道怎么过了。
不管怎么说,这也算是天无绝人之路吧,想到这里,宁毅放下碗筷,径自来到李贤身前,一揖到地,嘴里道:“县尉活命之恩,宁毅绝不敢忘,日后但有驱使之处,宁毅绝不敢辞”。
李贤没有拒绝,只是笑道:“不知道宁堡主下一步想去哪里?”
宁毅略一迟疑,嘴里道:“不瞒县尉,我本打算前往胡家堡去暂借些粮食”。
李贤摇了摇头,道:“终归不是长久之计”。
“可是我已经得罪了夷安令,天下之大,没有粮秣,我又能去哪里?”
李贤叹了口气,道:“你若是信我,不如随我一同回转,我会为你讨一个说法”。
宁毅眼睛一亮,可片刻间又重新黯淡下来,他恹恹地说道:“县尉初来乍到,倘若因为我的事情与县令起了冲突,那我百死莫辞”。
“是非曲直总是要分清楚的,县令虽然是一县主官,可我这县尉也不是摆设,谁要是想要颠倒黑白,须得问过我麾下儿郎们手中的刀枪!”
这就是颇为强硬的表态了,宁毅听罢心中一暖。
无论结果如何,李贤能有这样的表态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大恩不言谢,如此,宁毅代宁家堡两千口乡民谢过县尉了”
李贤搀起宁毅,嘴里道:“临来之前,孔北海嘱咐我,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宁家堡百姓为厘清匪患尽心尽力,如今反遭不测,我身为夷安县尉又怎能坐视不管?如果不闻不问,我与昏官庸官又有何异?”
宁毅听罢之后更是感动。
两千多名乡民在李贤麾下兵勇的帮助下调头回转,耗费了一日的功夫就来到了夷安城外。
这时候,管亥大败北退的消息早已经传了过来,一时之间,没了贼寇的威胁,城内上下防御大为松懈。
直到黑压压的人马来到城下四五百步的时候,城头的卫卒才惊恐地发出了示警声。
“快,五百步开外有大部人马出现,快禀告县令!”
“吹号,上墙,不可让他们冲到百步之内!”
“来的是何方人马?不是说管亥已经退了吗?难道他南下寻衅来了?”
城头上乱糟糟的,到处都是急蹿狂奔的军卒。
陡然出现的大部人马彻底搅乱了夷安城这潭“浑水”。
夷安令正搂着美妾白日宣淫,冷不丁的听到有大股人马来袭的消息,当即一泄如注,让美妾好一阵埋怨。
死猪一样在美妾身上喘了会儿粗气,夷安令庄文方才恢复了几分气力,他骂骂咧咧地站起身子,嘴里道:“来人呐,更衣,本官倒要看看是哪伙不开眼的蟊贼敢来生事”
整个北海国内,除了管亥与张饶,其余贼兵庄文全都不屑一顾。
只因为夷安城高池深,易守难攻,等闲贼寇根本别想叩城而入。
好在李贤等人并没有打算硬来,有时候,软钉子比硬钉子更难让人防备。
临近城下的时候,李贤出了个主意,他唤来宁毅,嘴里道:“待会儿你且上前叫门,我在后头为你压阵,如果城门不开,我自然会为你讨一个说法”。
宁毅微微颌首,心中颇为赞同,如果李贤直接上前叫门,待会儿可就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了,可若是由他上前叫门,事情就不一样了。
无论对谁,都有一个台阶可下。
李贤毕竟是县尉,而庄文是县令,两者都是朝廷官员,不可能甫一见面就分出个死活。
庄文领着乡民很快就来到了距离夷安城不过一百步的地方,这个距离恰恰在守军弓矢的射程之外。
来的不是贼军,竟然是一伙流民!
城头的守军又惊又怕之后却恼怒地发现了真相,他们不由得火冒三丈,“你们是什么人?不知道这里是夷安县城吗?”
宁毅淡淡地拱了拱手,道:“我是宁家堡宁毅,还请城头的兄弟通禀一声”。
城头上,一个小校探出头来,只见他啐了一口,不屑道:“我倒是谁,吓了兄弟们一跳,原来是宁堡主呀,失敬失敬,不知道此番宁堡主有何贵干呀?”
嘴里说的客气,可言语间的讽刺意味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宁毅听的额头青筋直露,真是狗眼看人低的家伙,年前,这名小校到宁家堡拜访的时候是何等的卑躬屈膝,可现在,乡堡破败了,此人就变了脸面,真他娘的势利!
有心破口大骂,可想到李贤就在身旁,宁毅长吁了口气,还是决定不与这种小人计较。
“当日夷安城危急的时候,庄县尊许诺过,只要我宁家庄出人出粮,日后必有厚报,现在,宁家堡不慎为贼寇所破,积攒的粮秣消耗一空,为求一条生路,我恳请县尊接济一些粮秣,等到熬过这段时间,来年双倍奉还”
李贤听得暗自颌首,宁毅毕竟是一庄之主,这番话可谓软硬皆施,但凡夷安令还有一点良心,都应该出面给粮。
然而,令李贤惊讶的是,县令出现倒是出现了,不过却是满脸的厌恶之色,“大胆宁毅,你这是在威胁本官吗?如果我不给你粮食,你又待如何?”
宁毅眼皮急跳,他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把心头的怒火抑制了下去,“宁某不过是一介草民罢了,又能把县尊怎么样?我此番前来,只不是想要回之前我宁家堡进献的粮秣罢了”。
庄文“哈哈”大笑,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可笑呀可笑,宁毅,我夷安城粮秣充足,又怎么会缺你那几斤粮秣?依我看,你莫不是被贼寇吓坏了脑子,要不然怎么会来出丑?”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信口开河了,完全就是颠倒黑白。
宁毅一口老血险些没喷出来,他手指城头,半响没说出话来。
这时候,李贤前行一步,道:“宁堡主有没有吓坏脑子,你说了不算”。
庄文勃然大怒,他咆哮道:“小贼,好大的胆子,你是何人?莫非是黄巾的奸细?”
第98章 原来是新任的县尉()
奸细?还他娘的是黄巾的奸细!
李贤忍了好久,还是没忍住笑出声来。
“小贼为何发笑?”夷安令庄文从未被人如此无视过,一时之间只觉得气往上涌,怎么也按耐不住。
李贤指了指自己,高声说道:“我是奸细?”
庄文做惯了指鹿为马的事情,知道这时候万万不可服软,他嘴硬道:“不错,我看你与这宁毅都是一伙的,想诈开城门,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