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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你说什么我照做便是了”,唤作黄三的男子脸‘色’扭曲,似乎羞恼至极。
“哼,耐心候着”,另外一个男子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在不远处,两个身材高大的汉子相互做了个眼‘色’,随即一人留下,另外一个不声不响地离开了。
遴选紧张有序地进行着,间或有三两个通过遴选的家伙,他们个个‘挺’起‘胸’膛,昂首阔步,宛若中了状元一般睥睨四方。
在游缴所衙役的帮衬下,陈允将所有郡兵集中到了一起。
分发军牌,军卒宣誓,台上台下很是热闹。
到了酉时,日头渐落,一整日的遴选才告一段落。
参加宣布的民丁足有近千人,这些人当中甚至有数百里外闻讯赶来的外乡人。
到了最后,只有三百多个壮丁通过了遴选,没能通过的那些多数人都是倒在了步弓这一项上面,失望是难免的,可他们依旧围在场地外头,久久不愿散开。
甘陵本有郡兵二百六十名,今日遴选,只有九十三人通过了选拨,其余人等却是落榜了。
没能选中的那些郡兵都聚在一起,他们嚷嚷着,要陈允给他们一个说法。
屁的说法!陈允不屑一顾。
这时节,有执笔的文吏把名册递给了陈允,陈允挥舞着手中的名单,道“今日的遴选,本官已经竭力做到了公平公正,我早已经给你们说过,乡勇,是保家护院之勇士,不是酒囊饭袋尸位素餐的所在,你们聚而不散,口出狂言,可是目无王法?”
方悦手持铁枪,紧伴陈允左右,草草形成的郡兵队伍眼下还没有形成战斗力,指望他们是没有用的。
“使君,你出身富贵,可知道我们疾苦?我等从先帝起便已经做起了郡兵,至今已有五年了,就算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可你却好,一声不吭便把我们裁撤了,你这让我们一家老少吃什么,喝什么呀!”这人躲在人群之中,跳着脚丫子叫起来。
“是呀,是呀,使君,欠我们的米粮什么时候能发,今日须得给我们个说法”
“就是就是,活计丢了,总要把我们应得米粮给我们,不然便是要断我们的生路”
人群渐渐被煽起火来,就连通过遴选的那些郡兵都有些蠢蠢‘欲’动。
幸好陈允早有准备,只见他拍了拍手,便有吏员识趣地敲打响啰。
锣声响后,陈允道“谁说我不给你们米粮?”
众人一滞,是呀,陈允只是说不通过考核的会删减一半的米粟,却也没说一粒米不给呀。
除了几十个居心叵测的家伙,多数人都沉默下来。
“米粮在哪里?使君,信为本的道理我想你比我们更要明白,今日便是那三日之约的最后一日,粮食呢?只要你拿出粮食,即便是只付一半也可以!”这是得了袁归吩咐的汉子在叫嚷着挤兑陈允。
顿时,应和声此起彼伏。
这时节若是陈允拿不出任何粮食,日后再想取信于人只怕就要难上加难了。
袁归在不远处瞧着,他迫切地想瞧瞧陈允狼狈的样子。
可令人失望的是,陈允不但没有拂袖而去,反而击掌笑道“好,本官早已经有言在先,通过遴选者,米粟照旧;筛检不用者,米俸减半,既然你们没有异议,那么便到那边签了文书,本官自有说法”。
“告诉他们,签了文书,我就不相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他陈允还敢赖账!”袁归咬牙切齿,隐忍了这么久,等的就是今日一击必杀,他不相信陈允还有回天之力。
得了袁归的吩咐,落选的郡兵顿时人人签字画押,他们在领取米粟的清单上留下了印记。
做完这一些,约莫着又是一刻钟过去了。
“时间,你让我们等三日,我们便等三日,你让我们签字画押,我们便签字画押,如今我却要问,米粟呢?”
“是呀,米粟呢?”
青壮是最容易冲动的人群,在有心人的煽动下,几百人渐有不稳之势。
“咚咚咚”金锣响起,陈允朗声喝到“嚷嚷什么!你们看,那里运来的可不就是米粟吗?”
顺着陈允手指的方向,众人顿时看到一长溜的独轮车正满载着一袋袋的东西,渐行渐近。
果真是米粟吗?
第713章 擒拿()
一车一车的布袋卸到了校场中央,袋子越堆越高,看上去早已经超过了几千斤。'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噗哧”钢刀划破布袋,金黄‘色’的米粟淌了一地。
郡兵大哗,他们没想到米粟真的来了。
陈允环顾四周,道:“粮秣就在这里,签字契者方可领取”。
郡兵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在米粟的‘诱’‘惑’下签字画押。
消息传到县衙,袁归勃然大怒:“陈允哪来的粮食?他动了库房?”
“大人,库房里的粮秣丝毫未动,校场上的粮秣都是从城外运来的”
“啪!”袁归摔碎了心爱的‘玉’佩,咆哮道:“为什么我没接到任何消息?”
“这……陈允毕竟是巡查御使,我等不敢造次呀”
袁归‘阴’声说道:“那我要你们何用?”
‘侍’卫不敢言语。
袁归之所以耐心等待,就是想让陈允开仓放粮,只要粮仓一开,到时候粮秣是多是少就与他完全没了干系。
谁曾想,陈允竟然不上当,这让袁归如何不怒?
缓了片刻,袁归又道:“张焦收了钱财,可曾说什么时候动手?”
“张焦为人谨慎,只说三日之内动手”
“哼,谅他也不敢骗我”
“县尊,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张焦为人‘阴’狠,若他到陈允处告发我等,那该如何是好?”
“张焦一家老小尽在我手中,你现在就去告诉他,不动手,我就杀他全家”
“喏!”
袁归在甘陵经营多年,势力根深蒂固。
如果没有外力,即便陈允与锦衣营联手,也没有一击奏效的把握。
击杀袁归并不复杂,复杂的是如何剪除袁归的羽翼,确保甘陵的稳定。
兖州前线吃紧,离不开甘陵的粮秣。
万一袁归走投无路之下使人焚烧库房,那陈允可就成了罪人。
招募郡兵,遣散老弱,分发米粟,这是陈允思虑许久想出的计策,他要转移袁归的注意力,趁其不备,一举击杀。
这一日,陈允正在校场上分发米粟,忽而,城头响起示警的锣声。
“报,城外来了大队兵马,不知何意”
陈允不动声‘色’,校场上,郡兵们已经‘乱’成一团。
“再探!”
“喏!”
“方悦何在?”
“在”
“我有一件大事要‘交’给你,不知道你有没有胆子”
方悦‘挺’‘胸’收腹,“使君直说便是,方悦浑身是胆”。
“场外有一百铁甲卫,你且持我手令,与他们一道捉拿叛逆”
“喏!”
“你不想知道谁是叛逆吗?”
“使君是朝廷御使,奉的是朝廷旨意,末将只管奉命行事,不问其他”
陈允大为赞许,“好,等到冀州事了,我必为朝廷荐才”。
方悦不动声‘色’,“多谢使君”。
“去吧”
“喏!”
县衙,袁归刚刚接到城外甲兵临城的消息,还没等他作出判断,一阵喊杀声便传了过来。
袁归大惊失‘色’,“什么人?”
“甘陵县令袁归‘私’通叛逆,贩卖军粮,其罪当诛……”
袁归只觉得天旋地转,“污蔑,这是污蔑,来人呐,挡住他们”。
几名死忠叫嚣着冲了上去,却连一个回合都没撑下来。
此时,冲入县衙的甲士俱是‘精’锐,他们所向披靡,衙役、家丁一触即溃。
“罢了,如果袁县尊问心无愧,还请放下兵刃,等大人查明真相之后自然会给你一个说法”,方悦说的冠冕堂皇。
袁归不是傻子,他可不会上当!栽赃陷害的事情连他都能做得出,对方又怎么会生涩?
“贼子,休要误我!”袁归环顾左右,急道:“护住我,护我出城,千贯重赏!”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在银钱的刺‘激’下,袁归的心腹顿时豁出了‘性’命。
一时之间,竟让袁归冲出了内院。
眼瞅着袁归就要跑出府衙,这时,‘混’在人群中的方悦目光如电,他咬牙清喝,抬手将长枪掷出。
“县尊小心!”
千钧一发之际,一名死士挡在袁归身前。
“噗哧”,长枪透体而过,袁归心胆俱裂。
死士喷出一口鲜血,挣扎着说道:“县尊,快走!”
袁归连连颌首,匆忙间,他再也顾不上其他,只在死士的掩护下一路狂奔。
只可惜,四处涌来的甲士早已经封住了所有的出路。
袁归只行了数步就被团团包围。
张焦从人群中大步踱出:“袁归,束手就擒吧”。
袁归目眦‘欲’裂,“是你,该死的,张焦,你竟敢出卖我,难道不想要你一家老小的‘性’命了吗?”
张焦摇了摇头,不屑道:“不劳县尊宽心,我的家小正在家中,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怎么可能?”
“他们应该在你手中对吗?”张焦不无嘲讽,“幸亏御使棋高一着,否则的话,我张焦真要绝后了”。
袁归忽然神经质般大笑起来:“我是朝廷命官,你们谁敢杀我?”
“都到了这时候,你还执‘迷’不悟,真是可悲可笑”
“陈允呢?让他出来见我,真以为劳什子御使就能把我怎样?告诉你们,我袁归什么样的风‘浪’没见过!”
张焦冷冷一笑:“使君让我告诉你,库房中的账目完好无损,你的那一把火,并没有烧毁什么!”
袁归微微一滞,表情僵硬起来。
谁曾想,张焦又道:“对了,冀州都尉胡庸奉李大将军之名捉拿逆匪,如今已至城外”。
袁归完全惊呆了,“我是朝廷命官,你们谁敢拿我!”
“拿下!”
方悦第一时间冲上前去,袁归刚要反抗,就被他擒住了双手。
“放开我,放开我!”袁归依旧嘴硬的很。
张焦、方悦相视一笑,成功抓住袁归,他们此行的任务便完成了一半,接下来只要将袁氏余孽清扫一空,那便大功告成。
“逆匪袁归已然落网,顽抗者,死!”
“顽抗者,死!”
方悦带来的‘精’锐悍勇十足,袁归落网后,半柱香的功夫过去,衙内的抵抗便彻底结束了。
等到胡庸入城的时候,甘陵城已经恢复了平静。
“那遭瘟的县令在哪里?看我不撕碎了他!竟敢贪墨军粮,坏我名声,真是该死!”
胡庸脾气火爆,甫一入城,他便往县衙而来。
行至半途,正好遇见方悦一行。
“嗯?这厮是谁?”
胡庸明盔亮甲,气势汹汹而来,方悦不敢怠慢,如实回到:“甘陵县令袁归!”
胡庸大怒,“正好,待我砍了这厮再去寻陈允!”
说罢,胡庸挥斧便砍。
简简单单的一招力劈华山却仿佛一面大山,催云压顶。
“完了!”袁归心中绝望,他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胡庸。
胡庸身为冀州刺史,脾‘性’直爽,嫉恶如仇,在这里遇到他,觉无幸理。
就在袁归以为必死无疑之际,斜拉里刺出一杆长枪,径自挡下了巨斧。
“铿”,火光四溅。
胡庸脸‘色’一变,道:“你这厮身手不错,不过,为何要拦我?难道你与这厮是一伙的吗?”
方悦收枪而立,道:“将军误会了,我奉御使陈允之命擒拿袁归,眼下,尚未复命,若是让将军砍杀了,我无法‘交’差呀”。
胡庸上上下下打量方悦一眼,道:“你是何人?陈允手下什么时候有你这样的高手?”
方悦尚未作答,陈允便及时赶到:“胡都尉,你就不要为难方悦了,袁归犯的是大罪,谁也救不了他!”
胡庸咧嘴笑了笑,“既然是死罪,早死晚死有什么区别?”
“都尉,这可是李大将军钦点的罪犯……”
提起李贤,胡庸只好收起杀意,道:“也罢,既是大将军留下的命令,我自当遵守,不过,此人身为县令,盘桓地方多年,定有余孽,陈御使,你可莫要大意呀”。
陈允闻歌声而知雅意,他知道,明面上,胡庸是在担心漏网之鱼,实际上,却是想斩草除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