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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更是当众为难云潇,损害的便是她石家的清名。
云潇接过凝烟手中的“白玉凝萃霜”,恭恭敬敬的将它呈至石夫人面前,道:“还请夫人接受绮月的歉意。^''”
自云潇一曲舞过,众人的目光都聚集于云潇,连傲世的文澈亦是含笑看向云潇,宝座高高在上,云潇也能感受到皇后深恶痛绝的目光。
是怨恨自己,抢去了容舒玄的注意?抑或是,其他不能人道的原因?
云潇笑的越发恭谨。
石夫人此刻再不能拒绝云潇的歉意,示意身后侍女接过她手中的药膏,微微叹道:“郡主有心,我代小女谢过。其实前日之事,虽是郡主与小女有了纷争,到底小女也是家教不严,不够宽容谦让,很让陈府蒙羞,老妇早已训斥过她,也算是给郡主一个交代。”
到底是经历过几十年起伏的贵族妇人,短短几句话,又将责任推倒云潇身上,而且不动声色,滴水不漏。
看向她齐整的装束,眼边细细的纹路,云潇不禁动容道:“绮月是今日才知,原来母亲爱女之心拳拳。实在是绮月莽撞,冲撞了贵府小姐,却也无意中伤了石夫人的心,绮月的罪责实在深厚。”
石夫人眉毛一挑,正欲再,却见太后不温不火的声音低低响起:“当日光明寺一事,哀家已然查明。是上阳郡主的车马与石家女眷的车马相撞,之后郡主手下恶奴出言不逊,石家女眷按捺不住先行动手,要掌掴此奴。郡主情急之下执鞭伤了石家女眷。若论罪责,那恶奴首当其冲,石家女眷也有过错,并不都是绮月这孩子的过失。如今哀家已经惩罚绮月,去野山敝寺整整思过三月,惩罚不可谓不重。若是石夫人与众大臣都认为处罚不当,向哀家提出便是,哀家酌情增减,还你们一个公正清白。”
毕,她凤眸轻轻扫过众位大臣,不怒自威。云潇知她在为自己开脱,心下微安,又觉好笑。
怎么,还是一幅慈眉善目的样子,对上阳郡主视如己出?^''
玉钗()
^''石夫人肃容道:“回禀太后,臣妇并无此意,太后陟罚臧否,十分得当。''~)''”
太后淡淡道:“既然如此,这件事就丢过不提罢了,何必难为一个小姑娘。今日是为皇长子庆贺百日,大喜的日子,哀哀凄凄作甚?”
这一句话已然是斥责了,皇后起身笑道:“母后何苦动气,伤了身子。来人,端一盏雨前龙井给母后,让母后平心静气。”
云潇心中一凛,皇后一向温婉和平,侍奉太后尽心尽力,然而这息事宁人的话却得生硬,此举无异于示威了。''~)''是她有意为之,还是一时不查,疏忽大意呢?
寻常的宫宴而已,便能目睹如此复杂的利益争斗,也算不虚此行。
太后果然面色不善,冷冷道:“哀家瞧石夫人了半日话一定渴了,哀家不饮龙井,此茶赐予石夫人。石夫人如今锦衣华服,却也不要忘记饮水思源。”
石夫人依言接茶谢恩。
云潇心中暗暗发笑,这一杯茶推来推去,可最后更胜一筹的还是位高权重的太后。''~)''果然叱咤朝堂与后宫数十年的尊贵气势下,太后岂容他人在自己面前放肆?
再瞧皇后,虽然保持雍容微笑,却到底年轻些,甚至能瞧见她眸子里那一闪而过的恨意。
饮水思源,这分明是指皇后一族靠太后提携而荣华,皇后心傲,自然不能容忍。
殿堂中一片宁静,却闻太后又开口,却是缓和的语气:“做出这样好的舞蹈,也真难为了绮月。哀家藏有一对白玉钗,如今便给你戴,也配你这一身羽缎轻纱,更是‘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
云潇眉头轻轻拧起。
却听六公主咯咯笑了起来:“母后当真小气,不怪郡主抱怨。郡主舞姿超凡,母后却只赐小小一对玉钗,连孩儿都觉得过意不去呢。”
太后闻言笑道:“六公主倒联合绮月来算计母后了?也罢,就同你们讲讲这小小一对玉钗,给你们长长见识,省得抱怨母后吝啬。这对玉钗是是早年恭和太后的遗物,用上好的和田白玉精制,通体莹白,触手生温,一丝瑕疵也无的,哀家收着二十年来没舍得赐予后辈。玉倒罢了,但这是早年恭和太后做皇后时生下先帝,圣祖为表其功劳,亲手画了牡丹图案,特命匠人们打造出来的。你们,还有比这更贵重的玉钗么?”
她此话一出,众臣子神色不定,云潇心中更是大惊,却见那汝阳王妃的脸上,微微有些不屑之色。
六公主点头,若有所思道:“如此是孩儿见识短薄,让母后见笑了呢。”
云潇抿唇不语。
恭和太后的玉钗?
这样的首饰因为蕴含深意,故而格外珍贵。由正宫之位佩戴,显示皇家威仪;寓意子嗣福康,代表恩宠无双;圣祖亲手绘制,更是皇家珍品。
似乎不应该赐给上阳郡主,应当赐给石皇后。^''
知交()
^''这样想来,果见皇后面容有些扭曲,想来也是明白了,太后的有意讽刺。''~)''
你石家再如何张狂,我仍旧是一国之母,你们的尊严与威仪,都掌握在我手中。
容舒玄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暗黑的瞳里,闪过一丝隐忍与恨意。
太后的举动不仅教训了石家,也教训了他……
他是九五之尊,却要受制于外戚,他心高气傲,岂能容忍!
歌舞再起,将殿堂上的氛围又变得热闹。''~)''
云潇慢慢退回座位。福王妃装作不见,板着脸看歌舞,汝阳王妃看云潇的目光却多了几分深意。
从未想过交锋如此明显,云潇只觉心惊胆战,一时宴会未毕,她便携了凝烟的手悄悄退出大殿,捡了僻静的小路来走着,想散一散心。
这时正走到玉液湖边,只见垂柳丝丝,岸芷青青,心内顿时畅快,便笑道:“这偌大宫室,也只这一处景致合我心意。”
凝烟正要答话,却默默闭了嘴,敛去了身上学武之人所有的戾气。
慢慢转过身,看到了,风姿超绝的,楚国文澈。''~)''
云潇笑吟吟的,行礼道:“今日之事,绮月还要多谢文大人。若没有文大人好笛声,再好的舞姿也失却三分味道呢。”
文澈负手而立,道:“郡主过谦。《古战歌》是好曲,然而曲调先苍冷哀伤,后霸道激扬,长久以来没有女子肯以此做舞。郡主一舞,更为曲调增添几分韵味,澈佩服不已。”
云潇拂去肩上的柳枝,缓缓行至他面前,道:“我不是什么讲求礼仪之人,最烦那些谢来谢去的俗套,你我一曲一舞,皆是精妙绝伦,相得益彰。世人总爱贬低自己以抬高他人,殊不知与君共勉更是难得。我向来有一一,我自信自己的舞步,也欣赏大人的清笛,难道不好么?”
文澈颔首道:“想不到郡主这般率真有趣。”
云潇淡淡一笑:“我与大人从未练习,却能配合默契,看来缘分不浅。如大人不弃,我愿与大人结交为知己,歌舞骑射,岂不快哉?”
文澈爽朗大笑,继而悠悠道:“想不到郡主不仅率真,更有些侠义之情。我……我文澈便交你这个朋友,至死不渝。不过在下却是好奇,郡主从何得知在下善于吹笛?”
“西苑一曲清笛,云潇便猜到大人精通音乐,只是不能肯定。今日情急之下也只好碰碰运气,不曾想到大人心胸坦荡,古道热肠,竟帮了我这样大忙。”云潇掩唇而笑,“多谢大人。”
笼络异国权贵,也是上阳郡主变身的重要目标。
何况,以曲知心,文澈是个光明磊落的人。璇玑宫交游广泛,云潇更是乐于交友。
两人沿湖慢慢行走,一片静谧中,文澈神色略有些怔忪,云潇便示意凝烟退下,郑重向他道:“一曲战歌,大人多添了不少情致在里边,我懂得。大人可是有什么心烦?”
文澈神色一顿,眸子明暗不定,半晌才低声道:“不瞒郡主,此时楚国来访,是要求一件事的。郡主有所不知,蜀北之地与西梁接壤,而西梁国力渐强,蠢蠢欲动,屡屡进犯。楚国国小力薄,只能求靠大周。”
“国家大事,绮月不敢妄下断言。不知皇上是否同意?”^''
易容()
^''“皇上并未明示。''~)''但我们带来一纸结盟约定,同求一位皇室宗亲之女,以固两国友谊。”他的声音有些忧虑,在上京流连许久却毫无进展,怪不得他时时流露出焦急之色。
云潇轻轻叹气。
向来新君继位,军事政策上总要有所变化,先帝重楚抑梁的战略实行多年,使得周楚两国友谊非常之深厚。
然而容舒玄取代舒律太子继承皇位,对楚国来是一个不太好的消息。毕竟容舒玄此人,不同于文雅坦率的舒律,他有他的打算。
攘外必先安内,是治国之道,但利用国外动乱而平定国内矛盾,却也不失为一大良策。
毕竟,大周许多势力根深蒂固,变革是行不通的,只有下狠药……
这狠药,或许就在楚国身上。''~)''
云潇默默分析,除去大理国偏安西南边陲,高丽国远在东北苦寒之地,楚、梁、周、齐四国中,国力都不相上下。
昔年圣祖开拓中原领土,并未一举扫除式微的楚国,就是想借由楚国牵制西梁,以达到势力均衡的目的。只是近十年来,楚国国君昏庸无能,西梁国君励精图治,两国实力日渐悬殊。
一旦大周不再庇护楚国,楚国堪忧。
眼见文澈愁眉紧缩,云潇不欲与他玩笑,正色道:“闻言楚国国君年届四十,后宫已经佳丽如云,恐怕难以择到合适的皇室宗亲了。^''”
文澈的神色忽然有些不自然:“并非为皇上所求……而是为楚国第七王……”
云潇隐隐觉得奇怪却不知为何,便道:“还望大人明示。”
“楚国皇室之中,唯有七王年少,仍未娶妻生子。这一次乃是为七王求娶王妃,以使两国结为秦晋之好……”
云潇看向他时,只见黝黑的肤色中微微泛红,很是诧异:“大人为何吞吞吐吐,莫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上京贵族如云,不知道七王有没有心仪的对象?”
文澈正了正神色,道:“七王并未明示,只要……只要出身清白,端庄贤良,大约皆可。”
“大人此言却是辱没我们大周女子了呢。”云潇浅笑,“大周女子皆是端庄贤良,难道七王想都娶了不成?就是七王有这个心,绮月也不敢帮这个忙呀。”
“不,”他连忙打断云潇,“七王为人刚正,对王妃定会一心一意。”
云潇睨他一眼,笑道:“也罢,我为你留意着,上京皇室宗亲中,总有年龄相近,才貌双全的女子,我定为你讨得一个最好的。国情大事上不能为你解忧,这桩姻缘定能使你满意。”
他深深看向云潇,眸子中有一丝不易觉察的温情:“既然如此,在下替七王谢过。”
“时候不早,我也该回去赴宴。”云潇微微一笑,“就此别过。”
“宴席浩大,但在下不厌酒色,故而先走一步。”
“文大人请便。”
拉着凝烟走的远了,云潇方低声道:“此人有异,回去需彻查。”
凝烟一愣,皱眉道:“我已查出,楚国确有一名将军,姓文,名和,字澈。”
“但他一定不是。”视线变得悠远,云潇随手拨弄腰间的红宝流苏,淡淡道,“那日在西苑没有瞧出,但我今日看的分明……”
“他骨骼仍未发育完全,年纪应当在十五六,但文澈却是三十已立的男子,怎不叫人生疑……何况,他脸上的易容做的精巧,但成也精巧,败也精巧。”
“右颊处的那一道疤痕……今日颜色深了些!若非易容而成,怎会有此变化?”
“我隐隐猜测,他便是楚国七王子,君天澈!”
“化装楚国使节来到上京,他……又有何目的?”^''
咏絮之才()
^''此时大殿上,太后推身体不适早早离场,皇后因与太后有了龃龉心中不适,也提前离去。''~)''偌大的宫殿里,一时只留下了年轻的皇帝与后宫嫔妃,气氛顿时由肃穆转为了轻快。后妃们为讨俊朗皇帝的欣喜,自是花样迭出。
当时,珠围翠绕,一颦一笑,便都是无以描绘的艳媚。
云潇盈盈走来,丰姿尽展,含笑看向殿中嬉闹的众人。似是多饮酒了,走路有些不稳。''~)''但澄澈如水的眸子里,却是一片沉静。
“郡主,一起来作诗罢。”却是王婕妤含情凝睇,纤腰袅袅的迎了上来,“皇上下旨,作诗最好的,重重有赏呢。”
云潇微微一哂。
众所周知,上阳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