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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马王爷-第9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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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遗爱乍听到这个消息,都不知道该高兴还是沮丧。

    一个人被斩而死、和被剐而死本质都是个死,但轻重有别。说斩只须一刀,怕则是也怕,但为时不久,头一落地而万事皆休。

    而剐刑则耗时许久,想快点死都死不成。

    车裂更是甚于剐刑,让人眼看着犯人的身体如同撕布一般、被五匹马扯的零散开,肠子、肚子扔的哪儿都是,秘不示人的心、肝、连贴滚在尘埃里、扔在人人可走的大街上,让观刑者一一看个究竟。

    这就与东市案板上等待砍开、出卖的鱼肉有些相似了。

    房遗爱为了自己能痛快点死而庆幸,有时还想,临刑时或许还能试着昂首挺胸,不要给房府抹黑。

    但两天来一点消息都没有,房遗爱觉着,高阳公主必然能够做到她所承诺的。毕竟自己施了车裂之刑,于她的脸上也不好看吧?

    那么大概要等最后一天总会有确切的消息,这不大哥房遗直果然来了。

    房遗直带着两名房府的家丁,抬了一只大大的食盒进来,从里面拿出好几样美味、还有美酒。

    这是断头饭,房遗爱没什么好说的,他得大口的吃,好在大哥面前显示他的无所谓——不就一刀么?既然无可避免,就不要悲悲切切了。

    汴州刺史等他吃喝完了才告诉他,公主那里一点消息都没有,看来晋王殿下不会答应高阳公主的请求了。

    房遗爱一下子就吐了,将刚刚吃进去的东西,连同肚子里的积货都吐了出来,虚弱而恐惧地边吐边道,

    “你怎不早说?让我白费一回事!将来好让这些东西招苍蝇是不是?”

    此时他也无须顾虑什么公主身后的权势了,大骂公主无情无意,“老子白日了她,恨不得老子早死,好没人再管她了!”

    房遗直则低声相劝,“你不可大声嚷了!也要存些体力。”

    房驸马哭诉道,“大哥我还存的啥体力,该不是让我去刑场上拉回来五匹马吧!我要有那本事,早打破狱门逃了。”

    房遗直则道,“既然无力更改,只能往好处想了至少从今往后,我们房府可以同公主离得远一点儿了。”

    承天门外横街,要来看行刑的百姓们已经到了不少,都要看看高阳公主府的驸马房遗爱,是怎么被五匹烈马活生生撕开的。

    人们私下里传房驸马的获罪经过,有人道,“入唐以来从未见过车裂的刑罚,我大唐的律法里有这一条么?”

    “你管这么宽做什么,陛下说有则有,总之你只要记得别做坏事就可以了。回去好好管管你儿子,别总让他偷东西了,从三岁看八十。”

    申前一刻,刑部刽子手们就位,还赶了五辆车子。拉车的也不是五匹马,而是五头牛。看来房遗爱到时候的痛苦还要再增加一点。

    马匹性烈,也许一鞭子下去,分头往五下里一驰,房驸马也就完事大吉,但五头牛就这个慢慢腾腾的劲儿,不敢想。

    房遗爱是让狱卒们从囚车中拖出来的,像抽了筋。

    人们兴奋地看着房驸马被拖到了横街上,脚脖子、手脖子、脖子上分别套上了鸽蛋粗细的绳子,另一头系在牛车的尾栏上。

    然后有军士赶着牛车,一点点将车后的绳索拉直。只等行刑官一声令下,五头牛往前各迈一两步。

    房遗爱呈个“大”字往地下一躺,抓机会瞅一瞅金徽二年的春季的天空,他马上就要去找老爹了。

    从那些飘浮着的像棉絮一样的云朵上,可以看出春天到了。桃花又该争妍斗胜地在长安城内外到处开放了。一阵风吹过落花满地,连空气中随时都可以闻着一股浓烈的香味。

    他之前从未留意过它们的香味,但此时只须一念,香味就恶毒的飘来了。高阳公主赏给他的两个美貌的女子也不知以后归谁了。

    房遗爱一边哭,一边屎尿俱下。当然是吓的了,此时的他连自己擦一擦眼泪都做不到,别的就更管不了了。

    站在下风头的看客们纷纷掩鼻避开、跑到别处去,他们嗅到的可没什么花香,只有房驸马的污秽味道。

    但房驸马却在大口大口地深吸着气,满口满鼻的桃花香,额上汗如泉涌,脸白的像纸。

    有狱卒扛来了几卷苇席,麻利地在房遗爱的身子底下、四周铺开,以防一会儿被他的污物弄脏了大街。

    房遗爱放声大哭,高声呜咽着“公主——你来——没来。”

    公主没来。

    但有一位铺席子的狱卒正好在他身边,低声问他道,“你还记不记得前年被你强占了茶坊的那家?他们一家都来看你的笑话了。看你以后使什么喝茶,喝了茶装在哪儿。”

    然后在房遗爱对茶坊主的回忆中,狱卒跑过去拿起了鞭子。

    左脚的方向首先传来一声鞭子响,拴在房遗爱腿上的绳子首先绷紧,拉得他下半截身子离开了地面。

    房遗爱的腿筋在抗拒着,一下子滚烫起来,随后另四个方向也传来鞭声。

    上元节就在各个层次人们的不同感受里,悄悄地溜过去了,农夫们做着打算春耕,蚕妇们忙着唤醒蚕种,开始欣欣向荣的一季。

    大明宫在二月里有个最最重要的事情——皇后亲蚕。

    为这件事,长安的贵妇们已经不知道念叨了多少回,宫里总算传出信来,明日柳皇后要亲自主持这次女界的重要活动。

    因为借着这件事,她们可以看一看久未露面的皇后病情如何。

    另外,在皇后亲蚕仪式之前、该由皇帝主持的祭农典礼已被省略了。人们心里自然有各种各样的猜测,只有亲眼见一见皇后,才会有个更清晰的判断。

    皇后在前三日已按着程式进行了沐浴斋戒,尚舍局设御帐于正殿以西,帐口朝东,尚服局布置斋帐的侍卫,皇后就要在这里面斋戒,又是淑妃樊莺全程陪着。

    亲蚕正日,皇后率领内、外命妇至长安北郊。

    参加皇后亲蚕的长安命妇们目不转睛地盯着柳皇后,仿佛要从她神色上,盯出皇后自大年初五以来、所经历过的每件事。

    皇后的所有仪式都有两个人左右陪同,左边是谢贵妃,右边是樊淑妃。

    内外命妇一品的各二人,二品和三品的各有一人,她们要陪同皇后完成采桑仪式,命妇们执着采桑所用的银钩,有的挎着盛放桑叶的筐子,各就各位等皇后升坛。

    谢金莲和樊莺扶着皇后登坛,她穿着黄罗织成的鞠衣,头上的饰品十分简单,但恰恰多出几分亲农的味道来。

    有谒者按步骤提示皇后该干什么,尚功局女官双手托着供皇后采桑所用的金钩,将它献给皇后,典制再进献盛放桑叶的筐子。

    坛上有事先移植的一株桑树,皇后要举着金钩采下桑枝来。

    谢金莲要替皇后做这件事,伸手示意皇后将金钩给她,但被樊莺低声制止。

    这一节没有出现什么纰漏,皇后十分完美的完成了,她手法轻盈地举钩拉弯了桑枝,将它采下来放到筐子里,只采三根桑枝即可。

    皇后采桑完毕,内外命妇依次再采,有宫中女史在旁边相佐。一品命妇不论内外,各采五条桑枝,二品采九条。

    在第二个仪式时,皇后就出了岔子。

    皇后与内外命妇们齐至蚕室,按着规矩应该是:尚功局的女官将皇后及命妇们采来的桑叶交与蚕妇领班,让她洗净切细。之后要由一位有婕妤身份的皇妻拿来喂那些小蚕。

    问题是,大明宫里哪有什么婕妤!

    连太极宫都算上,金徽皇帝在妃位以下、临幸过的女子总共只有三个人,还让谢金莲逼的投湖死了一个。

    与投湖宫女同时被皇帝临幸的另一个宫女叫长儿,这是她的复姓,另一个是叶玉烟。

    谢金莲匆忙间连长儿的名字都记不住,就把她叫来冒充婕妤了。

    只是柳皇后一点都不记得这个“长儿婕妤”是谁。

    匾中的蚕宝宝刚刚孵出来,细如黑蚁。

    樊莺和谢金莲一进来,便看到柳玉如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在西州的牧场新村,柳玉如经常随着婉清、丽容到蚕事房去,那些蠕动不已的小蚕让她一下子像是想起了什么。

    蚕妇将洗好、切好的桑叶呈上来,皇后本该命“长儿婕妤”喂蚕。

    但皇后眼睛一刻都没有离开蚕匾,又伸手在里面连桑带蚁、轻轻捏起一撮来,放在左手掌心里端详。

    谒者提示,“请皇后娘娘命婕妤喂蚕。”

    柳皇后宛若未闻,眼睛仍在掌心的小蚕上。谒者再提醒了一遍,皇后依然没从西州蚕事房的场景中走出来,还忽然问道,

    “二嫂,今日喂了几遍?”

第1346章 根深地固() 
谢二嫂在搬去沙丫城之前,一直是西州蚕事房的一个领班,樊莺和谢金莲都知道,柳姐姐唤的是谢二嫂!

    但谢二嫂早已葬在长安城东郊的乱土岗边了。

    长儿“婕妤”早就准备好了,一待皇后有命便立即上前喂蚕。谢贵妃居然给了她这样一个、在内外命妇齐集的仪式上出头露面的机会,长儿都有些紧张了!兴许仪式过后,她便真的是婕妤了呢?

    濮王妃阎婉一听——还有我的事,但我哪知喂了几遍!长儿愣着,皇后的目光这才从手上抬起来,扭着头四下里找二嫂。

    阎婉不能再等了,硬着头皮回道,“娘娘,今日喂了”蚕妇偷偷向濮王妃比划了个“七”,阎婉道,“七遍。”

    皇后没有找到谢二嫂,回神自语道,“喂了七遍,怎么旧桑叶也不及时清理呢?记得要用软刷子,不要将它们随旧叶子扔了!”

    阎婉只能“嗯嗯”着答应。

    谒者又提醒了一遍,“请皇后娘娘命婕妤喂蚕。”

    皇后还是浑然不觉,再这样下去,濮王妃也不能替她圆了!谢金莲伸手到柳皇后的手上去蒱,要将东西拂回蚕匾里,“姐姐放下”。

    但一下子未拂净,待谢金莲要再来拂一次时,皇后的手一抖,掌心里剩下的小蚕和细桑叶都扬到了她自己的脖领子里了!樊莺想制止哪里还来的及。

    出了这样大的错漏,连谒者都呆了一下,皇后手上的一把小蚕都不见了。底下的命妇们大眼瞪小眼地看着,猜不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皇后对谢金莲怒目而视,随后皱眉。

    能想到,在皇后的衣裙内,那些小蚕正在她胸口上蠕动。

    贵妃和皇后两个人同时面红耳赤,一下子都呆住了。樊莺匆匆地代为命令道,“长儿婕妤喂蚕!皇后要到侧室中休息了。”

    说罢扶着皇后便走,蚕妇连忙上前,引着三人离场,去相邻一间屋子。

    长儿婕妤总算能够上场了,她轻轻将细蚕叶洒到匾里,场上场下各怀着心事,蚕室内静极了。

    但从隔室里清清楚楚地传来皇后的啜泣声,“陛下怎样了?我想起来了!初五那晚我们都在丹凤门等着陛下,陛下骑着炭火驰进了丹凤门他的伤要不要紧?”

    樊莺则在安慰,“姐姐,师兄没事,没事!他很好!你先别哭了,我先帮你将衣服抖一抖。”

    皇后则仍啜泣道,“本宫才不信,本宫不要在这里走这些没用的过场了。莺妹,我们速回大明宫去看看陛下在不在”

    谢贵妃道,“姐姐,要走也得将衣服穿整齐,你这样子如何出去。”

    阎婉听了,眼里居然也转了泪,看来柳皇后果然从初五患了失忆之症,那晚她在丹凤门看到了什么?金徽皇帝直到现在,连一次面都未露。

    如果樊莺只是在安慰皇后,而陛下真的遭遇了不测,濮王妃阎婉宁愿柳皇后一直失忆下去,而不要清醒在痛苦中。

    但皇后似乎已经醒过来了。

    命妇们从皇后亲蚕时的失态中,人人感到了一丝紧张,晋王李治已经以皇太弟的名义监国十多天了,皇帝是生是死,连一面都未露过。

    亲蚕礼结束了,皇后同众命妇的车驾返回城中。

    命妇们归府后,想起皇后的失态来无不喟然叹息。如果陛下无事怎么会有皇太弟这个奇怪的安排?褚遂良的前一任曾经奏请皇帝晋封皇太子,皇帝都没有应允。

    在京的藩王、刺史们在正月十六那天纷纷起程,去他们的封地和任地,没有一个人关注在那日里行车裂之刑的太府少卿房遗爱。

    但所有的人都有个期待——在他们离京前,金徽皇帝可能会见一见他们。

    谁都知道这是妄想,金徽陛下要能现身的话,也等不到今日。

    皇太弟李治在早朝时,代表皇帝勉励这些人,希望他们牢记身上的使命,在任地上勤勤恳恳,以社稷为重,不要辜负陛下的厚望。

    除了提前离京赴任的凉州都督长孙润,在年后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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