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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这事哪有这么顺利。
这时,游廊尽头出现了两个人影。
一个是宁王世子谢嘉诩,还有一个则是答应了今日过来的沈怡君。
宁王妃本来在担忧着女儿能不能应付,就听徐氏说道“你看,那不是嘉诩跟怡君吗?”
两人跟这里离得还有些远,沈怡君今日是一早过来了,不过在路上丢了她那支发钗。
所以找起来耗费了一些时间,还得谢嘉诩帮着找了才找到。
找是找到了,不过钗头的花却摔碎了一半,不能戴了。
沈怡君觉得可惜,谢嘉诩则让人将破碎的发钗收了起来。
他说“没事,送去修一修便好了。”
若是修不好,就直接做一只新的,这种事情有什么打紧?
沈怡君叹了一口气。
她倒不是缺这一支钗子,不过是因为谢嘉诩送的,所以碎了才让人在意。
为了这事,她来到荷园的时候,就发现他们已经游园游到别处去了。
谢嘉诩执意要送她过来再离开,两人于是结伴来到了游廊上。
眼下沈怡君发间并没有那支发钗点缀,但因为出了孝期,也戴了其他首饰。
虽然缺了点睛之笔,但也没有什么违和。
她同谢嘉诩一起过来,先是经过了谢易行跟萧璟所在的亭子。
眼下再一看这边人人面前都摆着笔墨要作诗,瞬间就把这事跟对面亭子里的人联系到了一起。
谢嘉诩还不觉,望着这景象还在夸“赏花作诗,倒是风雅。”
“风雅?”沈怡君转头看他,一针见血地道,“我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在未婚夫婿看过来的时候,她扬了扬眉,“我说你,也见过这么多场赏花宴,京中这群人就只有在你们在的时候才会想要作诗。眼下四皇子跟你三弟就在对面,你觉得她们做这些事是为了给谁看?”
“……”
谢嘉诩听着,不由得也将目光投向了对面的亭子。
沈怡君在他身旁继续道“往常都是想在四皇子面前出风头,给他留下个深刻印象,不过我看今日提出要作诗的,怕是不光为了这个。”
谢嘉诩下意识地问“怎么说?”
总觉得在未婚妻面前,他的那些见识跟智慧都比不上她。
沈怡君道“这不明摆着吗?今天有静书在,谁还能越过她去?你想,今日这赏花宴是为谁开的,是为了你妹妹。宝意前些年虽在府中,但只怕也没有多少机会学习,这作诗不是针对她是针对谁?”
沈怡君说着,还在寻宝意的身影。
谢嘉诩听了她的话,心中五味陈杂。
宝意回了他们府中,处境还如此的难,今日怡君要是不说,他这个做哥哥的是一点也想不到。
他想着,伸手拉住了沈怡君。
沈怡君不由得回头,听谢嘉诩对自己说“我不便过去,你将这个带给宝意。”
他说着,在沈怡君面前轻声口述了一首以荷为题的诗,又指了宝意的位置给她,让她将这诗带过去,好让妹妹应付。
沈怡君记下了他这首七言绝句,眼中掠过一丝笑意。
还行,还听得进去话。
她对谢嘉诩说了声“记下了”,辨认了宝意的位置,瞧见了那少女。
一见宝意的模样,她心中就已经先有几分喜欢,不过接着又看到在写诗的柔嘉,于是随口问道“光顾着宝意,你另一个妹妹呢,不用也给她作一首?”
“柔嘉?”谢嘉诩没听出未婚妻的促狭,只说道,“她自己能应付。”
沈怡君见状不再逗他,自去了游廊尽头的亭子里,同宁王妃跟各位夫人请安。
她毕竟有三年孝期,许久未曾出来活动,这一次再出来,就意味着她很快就要嫁进宁王府了。
对着未来的世子妃,所有人自然亲热不同。
宝意也见着了沈怡君,不过不认得这新来的贵女。
冬雪此刻回到了她身边,见状便对她跟五公主说“这是沈尚书的孙女,怡君小姐,也是咱们宁王府未来的世子妃。”
宝意“啊”了一声。
两辈子她只听过大嫂的名字,这一次终于见到了她。
意识到这一点以后,她又想起方才沈怡君在自己面前经过的时候,那目光似乎还带着笑意在自己身上停留了一刻,就不由得对这个未来大嫂心生好感。
柔嘉见了沈怡君,却跟宝意是不同的感觉。
旁人已经不能让她心中忽然起伏,但是沈怡君可以。
上一世她之所以没有嫁给萧璟,其中很大程度上都是因为这个女人。
最后宁王府没落,沈怡君可以说是功不可没。
听到她死的消息时,柔嘉心中不知有多畅快。
只是重活一世,连带着讨厌的人也要跟着活了过来,在面前这样晃,而且还要晃许久。
她看着沈怡君同宁王妃请过安之后,又回到了游廊中。
然后又越过自己,朝着宝意走去。
眼中只掩藏不住阴冷地望着她。
宝意见沈怡君朝着自己走来,正期待着同她见面,方才去了对面的紫鸢正好也回来了。
紫鸢从宝意身边经过,轻声叫了一声“郡主”。
宝意才要转头看她,就感到手里被塞了几个小纸团进来。
紫鸢的动作隐蔽,而且没有停留,把纸团塞给宝意之后就径自往前走,去向王妃复命。
宝意摊开了手,五公主看到她手里的纸团,只凑了过来。
“宝意。”她小声问道,“这是什么啊?”
宝意知她从对面回来,一看到纸团,心中已有猜测。
不过这一二三四——
四个纸团,是不是太多了些?
她想着,动作隐蔽地打开一个。
里面写的果然是荷花诗。
宝意想着把全部纸团都打开,只见这四个纸团里有三种字迹,其中一种字迹分别写了两首诗。
她见五公主还在自己身边,猜到那同笔迹的两首诗应该有一首是给五公主的。
而递纸条过来的人是谁,答案也已经呼之欲出。
“给。”她悄悄把其中一张塞到了五公主手里,“你四哥怕你想不出来,让紫鸢给你的。”
如同宝意所说,这两张纸条确实是来自萧璟。
一张给五公主,还有一张是给宝意的。
而剩下那两张不用说,上面的笔迹一个属于二哥,一个属于三哥。
刚刚紫鸢在亭子里等着,他们分别寻了借口出去了一趟。
回来之后就把纸条给了紫鸢,让她带过来。
“太好了!”五公主忍不住低低地欢呼一声。
她实在是不会作诗,也不想第一次受宝意的邀请来她的赏花宴上,就这样丢脸。
尤其还是在于雪晴面前丢脸。
对五公主来说,四哥送来的这张纸条可真是及时雨。
她想也不想就收下了,在掌心里偷偷展开看着四哥给她写的这首清丽的荷花诗,然后往纸上抄。
她一边抄一边想,宝意教自己的果然对。
这段时间,她为父皇跟母后亲手做了身寝衣,又给四哥做了双鞋子。
还改变了之前不敢在父皇母后面前说话的性子。
果然,现在四哥见她有难,就出手帮她了。
宝意看着五公主,觉得世间疼爱妹妹的哥哥心情都是一样的。
不过自己的两个哥哥显然没有商量好,所以都往这边送了一首诗。
宝意低头,看向自己手里的纸团,觉得四皇子大概是想帮五公主,就顺手也帮了自己一把。
——这下好了,她该用哪一个?
对面的亭子中,三个人都在望着这个方向。
那让紫鸢带过来的纸条,不知到了宝意手中没有。
总觉得刚才把纸条给紫鸢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怪怪的,不过三人都没有想到除了自己,另外两人也做了同样的事。
宝意正想着该怎么办。
还好这作诗的时间还长,她倒不急于一时。
原想等着沈怡君过来,跟她正式见过,结果沈怡君走到半路,就被应静书截住了。
她们两个要好,这城中所有人都知道。
沈怡君既然来了,应静书见到她,肯定要同她说说话。
两人交谈完之后,沈怡君手里多了个纸团,她捏了捏这纸团,才继续朝宝意走来。
走过半条游廊,总算来到宝意面前了。
宝意见沈怡君一双眼睛望着自己,然后行礼道“见过郡主。”
宝意忙道“怡君姐姐不必多礼。”
眼前这是她未来的大嫂,是宁王府的下一任女主人。
宝意记得上辈子在庄上的时候,也听到了大哥成亲的事。
算算日子,也不远了。
沈怡君方才远远地看了宝意一眼,现在再近看,果然这个小姑子跟她的父母兄长生得都不像。
宝意是如何被认回来的,沈怡君是知道内情的。
只觉得这世间的缘法最是离奇,还好宁王太妃回来,她也终于能回来了。
沈怡君想着,刚要开口,目光就触到了宝意发间的玉芙蓉。
她唇边的笑容顿时微微一顿。
宝意注意到了她的表情变化“怡君姐姐?”
宝意不知道她是看到了什么,只下意识地问,“我的头上有东西吗?”
“不是。”沈怡君抬手抚上她发间的发钗,似是称赞地道,“这钗子倒是别致。”
“是。”宝意跟着抬手,“这是大哥送的。”
大哥送了她跟柔嘉一模一样的钗子。
柔嘉先前衣服发饰的跟她相似就算了,还戴上了这么一根一模一样的发钗,越发的迷惑人心。
但大哥显然是好意,何况送一样的发钗,已经说明现在宝意在他心中跟柔嘉平等了。
沈怡君却是在心中把谢嘉诩骂了个狗血淋头。
她就说,那天在云香楼他居然知道送自己钗子的时候,也要给妹妹送了,那时候自己还夸他有进步,眼下一看果然就是夸不得——这世间哪有人送发钗是送未婚妻跟妹妹一样的款式的!
若只是送给亲未婚妻跟亲妹妹也就算了,他却好,连亲妹跟养妹都送了一样的。
这一戴出来,谁知道哪个是他亲妹,哪个是他们宁王府好心收养的?
沈怡君想着,调转目光朝着柔嘉的方向看去,就见到她的发间也戴着这么一朵玉芙蓉——
果然是个心里没数的。
她收回目光,暂且把对柔嘉的不满压下。
宝意见她抬手拉过了自己的手,亲热地对自己说道“我呢,是来替人跑腿的。”
感到掌心里有熟悉的触感,宝意手指一曲,就摸到了一个小纸团。
宝意“……”第四个了,这又是谁给她的?
沈怡君笑眯了眼睛“我啊,一见你就喜欢,你静书姐姐也是一样。”
她一边说着,一边自然地抽出了手,将纸团留在了宝意的掌心里。
借着这句话,告诉了宝意这纸团是谁的好意。
沈怡君“还有——”
……还有?
沈怡君轻声道,“你大哥刚才听到你们要在这里作诗,怕你一时得不到好句,让我跟你说——”
她口述了一遍刚刚谢嘉诩作的诗。
“……”宝意心里算着一二三四五,加上这首就是五首了。
就算自己每首里面都取一句,凑首七言绝句,那也还多一首啊!
京中贵女虽然个个都读了许多书,但是作起诗来,也不是人人都像应静书那样厉害。
眼下这样的赏花宴,能交出个平常的作品就可以了。
不多时,所有人面前的纸上都已经写了诗。
京中贵女多用簪花小楷,而应静书习的是她祖父的行书,在一众簪花小楷中就格外不同。
五公主一早把四哥的那首诗抄好了,可是见宝意在旁等了那么久也不动笔,心中就有些替她急。
她明明看着宝意得了不止一个纸团,说明手上不止一个人给她递的诗,就随便选一首写上去就行了呀,宝意还在等什么?
等到最后,紫鸢都开始收起她们的诗作了,才见宝意以同样清丽工整的簪花小楷将她得的不知哪首诗写在了她面前的纸上。
五公主也没看清宝意用了谁的那一首,就被收了上去。
然后,她们就像应试结束交上考卷的士子一样,看着她们的“卷子”被送到对面,等待批阅。
对面“主考官”三人,其余“评卷”若干。
虽然这些诗作上都没有署名,可应静书的字在这一群秀丽的簪花小楷中就格外的不同,让人第一眼就看到了。
谢易行正好拿到了她的诗,评鉴了一遍,便递给了身旁的谢临渊。
谢临渊看完,又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