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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此制衡和两败俱伤之间,界限本就模糊至极,稍有不慎就会跌懒人政治的深渊里,纵观世界这样的例子还少吗?
“皙子,你可知道何为民粹主义?”扭过头来,叶开忽然问道。
“民粹?”杨度呢喃了一句,显然对这个问题无所适从,“良公请讲。”
叶开对这个结果不意外,他微微笑了笑,然后简明扼要的解释:“民粹民粹,简单说来就是一句话,万事皆有民意决定,既万机决于公议。这个国家的一切,包括政策,法律,命令都是平民百姓说了算,统制者只要照办就是了。”
“这不是很好吗,这样国家再也不会出乱子了。”叶开刚说完,杨度就急不可耐的插嘴。
叶开扭过头来,用近乎深邃的目光看着杨度,良久才说道:“真的不是出乱子吗?我曾经经历过一个时期,整个国家都陷入了疯狂,人和人如野兽互搏,那才叫暗无天日。。。。。”
杨度听着半天都说不出话来,说的是甲午还是庚子,他怎么也对不上。
叶开深深吸了一口气,拍了拍杨度的肩膀,深沉的说道:“一个弱国要迅速崛起,就必须攥成一个拳头,这好比一支军队,一定要有一个强有力的统帅,不但要有过人的手腕,睿智的大脑,最重要的是钢铁般的意志,即使背负万世骂名,也不能对民众屈服,你明白吗皙子?”
叶开的情绪在潜移默化中影响着杨度,这段话如果被外人听了,不知道会起什么样的风潮,但就是这“诛心”之语,却悄无声息的动摇着杨度的观念,这么长时间来,眼前这个人一直刷新着自己的认知,几乎每一次对话都会给心灵带来不小的冲击,而与此同时,某些根深蒂固的东西也在悄然发生着变化。
“凡事都有个由浅入深的过程,良公,或许您是想多了。”话题有些沉重,好一会儿,杨度才把思绪重新拉回来,“今天才是第一天,往后还有不少日子呢,等议员们有了经验,之后的会议定会有大的改观。”
“定会?”叶开摇了摇头,他可没有杨度那么乐观。
今天的所作所为已经很清楚了,他们就是要朝廷清楚,资政院不是花瓶、也不是傀儡,而是宪政的象征,是一把套索和钳夹。
“皙子,咱们就看吧,这股吹歪了的风何时才能归正?”(。)
第一百七十一章 抢班夺权()
(第一更)
事实证明,叶开的预测没有一点错,会议进行到了第七天,骂政府已经成为一种常态,尽管有些说辞和言论根本就缺乏必要的逻辑,但议员的声音仍旧占据了整个会场,所有违抗这股声音的人或事都被打上了大大的叉号,就像车印碾过的螳螂,再也发不出一点辩白之语。
议员们之所有敢这样有恃无恐,除了人多势众外,还有一个你无法拒绝的理由:我们是爱国公民,我们代表民意,我们出谋划策都是为了这个国家,有什么错?
不管有意无意,议员们抱着这种独我无辜的心态,将徜徉在资政院里的风潮越吹越歪,会议演变到了最后阶段,几乎形成了一个不成文的惯例,谁先质疑谁就是为国为民的勇士,谁骂的越狠谁就会赢得大家的掌声,每每开会之时,一帮帮议员争先恐后,大有明朝御史抬棺谏的“风骨”。
也就是在这股风潮的驱使下,几部法律草案先后难产,大案要案层出不穷,诸如河南巡抚的“印花税案”,广西巡抚“欺压咨议局案“,在会场内爆出一个个的小浪潮,在议员和政府特派员的辩论中,后者几乎清一色的被扔在人民的对立面上,遭到了议员们的一致痛骂,只好夹着尾巴默默无声。
不得已会议时限一再拖延,几天内未处理的议案越积越多,望着手上的会议进度表,身为资政院议长的溥伦简直头疼难忍,本来他也是一个开明立宪派,曾经游览欧美,对立宪制度的好处深信不疑,但坐在高处的议长席上,溥伦头一次觉得这是一种多么无形的煎熬。
这场会议已经不是他能主导的了。
身为议长的溥伦尚且如此,那作为幕后的掌权者载沣也多少有些焦虑,会场的风气不可避免的传到了他的耳中,除了焦虑外,一股浓厚的疑惑正萦绕着他,资政院不就是一个过渡机构吗,怎么竟干起这些越权的事了?除了不能选举内阁,修改宪法,比起真正的议会似乎也不缺什么吧?
载沣想把它当成一个折中的花瓶,却没想到根本就是个火药桶。
资政院和朝廷打起了嘴架,这和所有人的初衷都南辕北辙,闷了几天后载沣不能再坐视不管了,他必须做些什么,当然直接斥责议员显然不现实,不过幸好手中还有正副议长这张牌,他告诉溥伦和主持会议的常务副议长,不能任由议员把议题带偏,特别是不能越权,要他们严守议事秩序,必要时可以将某些带头人驱逐出场。
原本以为万无一失,但结果却令人难以置信,载沣的命令到了溥伦那儿却行不通了,他这位皇族老侄并没有遵旨照办,而是委婉的拒绝了。
尽管在资政院里受足了气,但溥伦还是在奏折上回复道:“议员热心爱国,本公身居虚位,不宜擅加侵扰,且议会与政府冲突欧美各国恒有,摄政王不足为病。”总之,溥伦扭过来吊过去就表达了一个意思:咱大清不是要立宪么,那欧美什么样咱们就是什么样,议员要说话就任他们去吧,我受点罪没关系,许下的立宪招牌可不能砸了。
一盆冷水浇在了火头上,后果可想而知,载沣在看到这封回复的时候,心里的火一下子窜了起来,你堂堂一个皇族贝子怎么站到议员那边了?尽管督促再三,但效果并不明显,气急了的载沣一怒之下将主持会议的副议长免了去,不但狠狠的敲打了一下溥伦,也算是给所有心怀贰心之人一个警告,资政院不能任由一群庶民把控,至少在国会正式成立前不能。
命令传了下去,没想到溥伦并不买账,这次他干脆也懒得说话,第二天就抱病不出,活脱脱的摆出一副“嫌我当得不好,议长你摄政王亲自去玩吧”的姿态,载沣一时之下还真拿他没办法,更糟糕的是,这仅仅是个开始。
抢班夺权的特征越来越明显,资政院正朝着这个方向大步迈进,随着议程的进行,它与政府之间的摩擦越来越大,弄得最后,资政院的质询台已经成为官员们最不想来的地方,被一百多人合起伙来吐口水,简直就是自虐。
当然这股风潮少不了载振和奕…劻的影子,他们守在资政院外,小动作却是一个接一个,举手投足间刻意摆出一副同情议员的面貌,虽然谈不上主导会议的走向,但结结实实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很快,一股人为制造的麻烦就扑向了这些身居高位的仕府大员们。
会议进行到了第八天,一团和气这个词依旧就没在资政院里出现过,在一番唇枪舌剑后,议程艰难的来到了这一个,审议宪政编修馆提交的反国家分裂法。
桌子上人人都有一份草案文件,议员们正在紧锣密鼓对的翻阅着,特别是某些敏感的字眼,会成为反驳的好说辞,短暂的时间里,质询台上的特派员战战兢兢。
“良公,你说这草案会通过吗?”
坐在钦选议员席上,叶开和杨度两人小声嘀咕着。
“此案出自皙子之手,内容自然是无懈可击,至于最终的结果么。。。。”
半天后,叶开摇了摇头:“我也不得而知啊”
不得而知。。。。叶开的一句话让杨度心中翻腾起来,自从两人上次议论过后,资政院接下来的走向,就和后者预测的惊人一致,这些天看了这么多,也听了这么多,事情半身的面目已经分不清了,很多事不是明面上说可以就一定行。
“此法案针对边疆外患,和前面的几项法案风牛马不相及,应该没那么多阻挠吧?”
尽管杨度这么表态,但说实话他也拿不准,既有侥幸也有担忧,心中藏着一份拿捏不准的忐忑。
反观叶开却很平静,他没有在接着讨论下去,耐下性子等待结果。
“多说无益,皙子,咱们还是看看这帮议员怎么表态吧。”
听到这话,杨度也不再多说,案子摇了摇头,把目光摆正到了前面。(。)
第一百七十二章 否定否定否定()
(第一更)
今天的资政院例会由副总裁沈家本主持,溥伦称病不出后,这位新任的常务副议长就没一天消停过,几天来他是焦头烂额,一边应付着议员们的群情激奋,一边艰难的把议程向前推进,忙里忙外,整个人是硬着头皮坐在主席台上。
“审议的时间到了,请议员们质问。”
沈家本高声宣布,一听这话,几个政府特派员顿时如临大敌,神情高度紧张。
不过这次他们的应对倒有些付之东流的趋势,几分钟内场面上都没有什么反对之声发出,相对于其他法案,反分裂国家法更多的是针对外患,争议也相对小一些,看来这次应该能涉险通过。
“良公。。。”
杨度扭过头来笑了笑,要表达的意思不言而喻。
叶开屏住呼吸,没有答话,不到最后就不算结束,这是叶开的习惯也是行为方式,因为有太多事情的在最后一刻出现戏剧性的扭转,他需要引以为戒。
果然,就当众人以为这条法案没有什么质疑了的时候,忽然,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从某个角落响起了起来。
“本议员对反分裂法上的‘紧急状态’一词不甚了解,请特派员详加解释。”
杨度的轻松瞬间化为乌有,手指不由自主的蜷缩了起来。
一个人的声音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满场议员开始警觉起来,不停地翻查着手中的草案文件,努力寻找那个敏感的词汇。
这是一个不妙的征兆。
万众瞩目之下,宪政编修馆的特派员开始解释:“‘紧急状态’即指边疆或各省在发生或者即将发生特别重大突发事件,如外敌入侵,奸人叛乱,煽动独立,领土攻陷时,中央政府、各省督抚或有关国务机关可根据法律规定的权限,决定并宣布局部地区或者全国实行的一种临时性的严重危急状态,在此状态下,朝廷可以采取特别措施,限制民众一定的行动能力,如宵禁,清场,或者依法动员事件发生所在地的一切力量,强制本地公民有偿或无偿提供一定劳务或者财物,如征用民力,物力,财力,社会成员也有义务配合政府紧急状态下采取的措施,来应对和解除突发事件,各位议员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吗?”
“听特派员刚才所说,此紧急状态下,政府可无偿征用民众所有物力,财产,岂不是说地方一旦动乱,当地的老百姓就要倾家荡产,做马前卒,身前鬼,我国民百姓何辜!城门失火,居然要池鱼受苦受难。”刚才发声的那位议员痛声疾呼。
“政府以官家之名,侵民众合法之财产,此为恶政府之所为,此恶法之所规定,如果一旦通过,百姓将永垂于倒悬,我国家将永久沉沦,此罪名本议员万万不能当。”
议员的质问在会场内引起了不小的骚动,不少人开始高声疾呼,纷纷附和,紧急状态四个字,变的无比邪恶,在所有人的心中不断发酵。
否定!否定!否定!
群情激奋,特派员席位上的宪政编修馆官员直接愣在当场,一个个都微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诸位议员理解错了,这紧急状态不是针对百姓,而是应对外患的权宜之计,再说,这也是万不得已的非常之法,适用条件有严格限制,并非时时可用。”
宪政编修馆的声音被淹没在呼啸而来的洪流当中,嘶声力竭的辩驳,换来的却是全场冷笑。
“我说这位大人,让百姓倾家荡产,一次不够,还想要几次,如果一省之人都经历这一次紧急状态,千万人受苦受难,困苦终生,这还了得!”
“哼!本议员请问,如果彼时国门攻破,让你等尸位之人毁家纾难,不知大人会不会第一个冲在前头,当着恶法的殉难人!”
一连串的质问向炮弹一样倾泻在了特派员台上,一个个呆若木鸡,喉咙仿佛塞了棉花,着实有口难辩。
“这。。。这。。。。。。”
几十位民选议员站起身来,横眉冷对,齐声高呼,“如再有人为这恶法申辩者,便是恶人!如再有为这定恶法的部门申辩者,便是恶人之首!”
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看还有谁能敢说一句“不”。
声音立下,全场欢声雷动,掌声不断,俨然成为大世界里的马戏场。
“诸位议员静一静,静一静,勿得破坏会场秩序。”
沈家本不断拍着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