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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1909-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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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诏书,诸位有何意见?”

    这帮大臣当然不敢有什么微辞,纷纷低着头附和道,“臣等无异议。”

    看到众人这幅表情,载沣满意的冲叶开点点头,从继监国位到现在,他所做的重大决定,哪一次不是像扯牛皮糖一样,不是这里有问题,就是那里不合适,总之遭到重重阻挠,还从没有像今天这么顺利,初尝一锤定音的权力滋味,在叶开的帮助下,载沣终于可以扬眉吐气。

    “******,你起来吧,你是天家老臣,一直跪着成何体统。”

    既然大局已定,载沣总要给他点面子,奕…劻是皇室老臣,又跟洋人关系亲密,这块招牌还是不能丢,当然,也仅仅是表面功夫,他跟奕…劻之间的裂痕已经越来越大。

    “谢摄政王恩典”

    奕…劻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低着头,不再言语,脸上的褶子像是厚了好几圈。

    “启禀摄政王,那桐虽然罪大恶极,但为今之计,还是应该尽快平息民乱,这场大火不能越烧越旺,不然那些革命党人又要趁机举事了。”

    正当所有人都噤若寒蝉时,贝子溥伦站了出来,作为温和立宪派,他最大的政治愿望就是让大清建成英国式的君主立宪国,在洋人面前,这位农工商部大臣也能彻底直起腰杆。

    “伦贝子说的不错,这点本王早就想好了,端方到任之前,总还要派人忠正的大臣去天津一趟。”

    载沣站起身来,看了看座下的一干人等,最后用嘲讽的语气补充道。

    “这新人选也不用你们来决定了,免得又弄出来个那桐这样的人。”

    载沣拍拍屁股走人了,留下了满脸青红不定的奕…劻等人。

第一百零五章 烂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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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更)

    政务处会议结束后,载沣让叶开单独留下来,会议能顺风顺水的结束,后者功不可没。

    天气一天比一天热,弘德殿里放了两大缸冰块,载沣又赐了叶开凉椅,凉麦粥,虽然比不得后世的空调屋,但已经是当下最高级的享受了,两人边吃边谈。

    “那桐倒了,庆王也吃了大亏,整个军机处也不敢言语,摄政王这下也该顺心了。”

    碍于君臣大防,叶开不敢吃的太明目张胆,小口嘬着,主要还是谈话。

    “嗯,奕…劻今天倒是不怎么言语,本王看他的样子真是痛快。”载沣笑了笑,比之前几天,神态明显轻松了许多,这些天积攒下的郁闷,也终于在本次会议后一扫而空。

    “盛宣怀的差事办的不错,你的差事办的也不错。”载沣先是勉励一番,脸色突然又降了下来,叹气道:“那桐还真是‘能干’啊,堂堂一品大员,这么大的一笔银子都敢明目张胆的掏尽腰包里。”

    作为大清帝国的最高负责人,载沣自从当上监国摄政王以来,每天都是兢兢业业,眼皮底下这种发生骇人听闻的事,总归让人痛心疾首,整个官场贪腐之风日益横行,连军机大臣也不例外,载沣明知如此,却始终难下决心彻底根除。

    “贪心不足蛇吞象,那桐咎由自取,落得如此下场怨不得别人,不过。。摄政王,单靠那桐一人怕是没这么大胆子。”叶开循循诱道。

    叶开话里什么意思,载沣心知肚明,道:“你不用遮遮掩掩,是说庆…亲…王吧?”

    “臣知道摄政王向来忌讳别人议论奕…劻,可是臣今天不得不说,案子查来查去总跳不过这位中枢大臣,没有奕…劻在背后撑腰,那桐,陈璧,这些人怎么有恃无恐的私揽公款,摄政王猜民间都把那桐和奕…劻叫做什么,庆…那…公司,即是说两人吧官场当成了买卖生意!”

    叶开直言不讳的告诉载沣,就算后者三令五申禁止讨论奕…劻,但他还是把这话明着摆了出来,载沣有载沣的顾忌,就算意志坚定的人也挡不住旁敲侧击,更何况是性格一向偏软的载沣。

    载沣这次没有阻拦,他全程安静地听完了叶开的将话,却同样没有表态。

    奕…劻是贪,一年到头,弹劾他的折子数不胜数,但举目之下,谁又不贪,别说是官场了,就连自己福晋瓜尔佳氏也背着自己私收贿赂,一旦和奕劻死皮脸皮,洋人会怎么看,奕…劻是皇族元老,国人对皇家又怎么看?立宪刚刚开了个头,皇族内部就出了这么大一件事,朝廷的脸面又该搁到哪?载沣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在大局和小义面前,载沣选择了顾全大局。

    满人靠不住,汉人又离心离德,剩给载沣就只有皇族了,深受德皇治国思想的载沣,最信任的就是皇族,至少他们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江山易主,所以一上台就推行皇族掌兵的政策,皇族成员只要不涉及原则性的问题,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当然,如果载沣知道他炮制出来的皇族内阁,刚出台就导致民心尽失,如同第一块多米诺骨牌般,摧毁了二百多年的远东帝国,不知道会不会对今天的决定追悔莫及。

    “奕…劻的事就先放一放吧,他今年七十二了,不过一老朽,怕是活不了几年了。”

    载沣这次的态度倒是软了不少,但也用这样的方式委婉示意叶开点到为止,他最希望看到的就是奕…劻和平淡出政治舞台,留给他代表的皇族一个足够体面的退场方式。

    叶开当然也不再说什么了,心中冷笑一声,是啊,奕…劻是垂垂老矣,但也就比大清国祚多那么几年。

    想要改变一个人的性格很难,叶开也不急在这一时,如果奕…劻的左膀右臂都被砍掉,一个光杆司令又有什么用?

    “臣刚才失言了,求摄政王恕罪。”叶开站起身来,低头作揖。

    “这里没有旁人,我说过你不用理会那一套虚礼,坐下坐下。”载沣摆摆手,示意后者不用大惊小怪。

    叶开脸上表现的诚惶诚恐,缓缓坐下后,把奕…劻的话题放在一边,接着说道:“那桐苛政之下,现在天津已经乱了套,报纸上都传得沸沸扬扬,我听过昨天还有几万津民闯进了总督府,局势如此严峻,摄政王还是早做打算。”

    “我听说了,这也是我把你叫来的原因。”载沣把话一停,抬起头来目不转睛地看着叶开,没有说名字,直呼其字,“赉臣,你明天去一趟天津,护理直隶总督,要尽快平息民乱,晚一天则迟,等到革命党趁机做大,那就麻烦了。”

    “让臣护理直隶总督?”叶开咦喃了一句,没有第一时间点头接下,而是故意推辞道:“臣出身军旅,向来没有治理过民务,恐有负摄政王嘱咐。”

    “无妨”载沣这边却很自信,勉励道:“治军如治乱,你良赉臣什么样本王清楚,最擅长解乱局,这差事你最合适,这次本王依旧信任你。”

    “这。。。”

    “良弼听旨”

    载沣走到叶开的跟前,根本不给他继续推脱的机会,义正严明的宣布,一听这话,叶开立马站起身来,恭敬的听着。

    “着禁卫军训练大臣良弼,以本属督务,明日暂赴津门,护理直隶府诸事,平息民乱,舒缓民怨,恢复船运,盐运等商务,不得延误。”

    “良弼披肝沥胆,绝不辜负朝廷嘱托。”

    叶开领旨谢恩,一朝皇命加身,这身价顿时倍增了许多,以三品的本职官衔代理堂堂一品的直隶总督,这是一份不折不扣的殊荣。

    叶开没有怠慢,他于当天晚上就乘坐火车,赶往烈焰丛生的天津府,这场大火已经持续烧了好几天,再这样下去,恐会生变,晚一天到就会有晚一天的麻烦,他之前已经得到蒋志清的消息,天津局面失控,那桐逃离府院,既然当事人已经不再,这个时机正合适。

    之所以这么急着扑灭这场大火,还有一个更深层次的原因,叶开就是要借着这次小试牛刀的机会,一举登上清末的政治舞台,既然全国的舆论都聚焦在这里,那么叶开的举措就极为关键,只有当军人的角色慢慢过渡为政客后,他才能名正言顺的登堂入室,有这么好的放大镜效果,他当然不会不舍得用。

    这一天晚上,叶开奔赴天津的消息传到乾清宫后,载沣笑着骂道:“好你个良赉臣,说什么毫无经验,你的托词本王还不知道,不过,还真有种拼命三郎的劲头。”

第一百零六章 终结() 
(第一更)

    叶开赴津的消息传来,甫停未歇的天津卫再次陷入了议论的狂潮,杨士骧暴毙,那桐落马,继任者良弼又是个不折不扣的军头,短短不到二十天的时间,总督的位置就先后换了三人,这团笼罩在直隶府上空的迷雾,因为新任者的到来越发变的扑朔迷离,所有人都把目光盯准了护理总督良弼,后者的到来究竟是福是祸,面对骚乱留下的烂摊子,他会不会一刀切搞清算,对此,所有人都拭目以待,或者更准确的说,是战战兢兢,要知道那可是一位带过兵粘过血的人。

    那桐躲在客栈里度过了最紧张的两个夜晚,几乎是夜不能寐,神经绷到了极点,捅出这么大的娄子那桐难辞其咎,虽然冲撞总督府的人群已经陆续散去,但他却始终不敢回去,更别说是出门露面了,天知道那些余怒未消的群众会不会把他揍得鼻青脸肿,再加上这几年革命党暗杀督抚大员的事件屡屡发生,那桐心里更加害怕,哪也不敢去,只和两个随从日夜缩在客栈里,小心翼翼的探查着外界的风声。

    他和奕…劻的联系已经被叶开彻底切断,孤立无援的那桐甚至开始怀疑他已经成了弃子,就像前任邮传部尚书陈璧一样,沦为没有价值的拖油瓶,当各种小道消息透过窗户一条一条传来时,那桐如坐针毡,这才短短几天,不光是咨议局上书弹劾,就连往日行贿的那批官员也见风使舵调转了枪头,大肆宣扬那桐****扰民,父母官不能坐视恶臣戕害百姓之类的话,他们这是要彻底断绝关系,并且毫不犹豫的站在对立面。

    那桐黯淡着脸,来来回回的踱着步,几乎把十几平米的狭小房间都踏遍了也没想出个办法,事情到了这般田地,他又能怎么做,这才几天时间,胡子拉碴,白发丛生,面容憔悴了不少,远没有当时赴津之初那种春风得意,满面油光。

    日子一天天过去,事发第四天,他等到的不是朝廷的救援,而是一枚重磅炸弹,当他被革去一切职务并查没家产的消息传到耳朵里时,那桐几乎瘫倒在了椅子上,四肢冰冷,心情一下子凉到了谷底,半生经营得到的一切转瞬之间灰飞烟灭,他不仅自己倒了霉,还连累着家里人跟着受苦。

    随后,另一条消息的传来更是让他顷刻之间置身于悬崖边缘,朝廷已经委派练兵大臣良弼护理直隶总督,平息暴乱,并且派兵护送那桐返京,接受三法司审问,那桐看着报纸上的消息,久久说不出话来,说是护送,分明就是缉拿,到了京城,迎接他的只能是终结。

    到了这个时候,那桐己经万念俱灰,后面是天津府几十万市民汹汹讨伐,前面是朝廷的严刑酷法,他进也不是,退也无可退,世间之大更没有地方可以逃走,熟稔官道的那桐知道,造成津门这般不可收拾的局面,中央政府不可避免地顶上所有压力,为了平息民怨,一定会找一个民意的宣泄口,杀一人以谢天下,而这个人只能是始作俑者的那桐自己。

    想到这,那桐已经很清楚了,留给他的只有一条道路,一条通往终结的道路。

    这一天晚上,他遣散了仆从,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冥思静想,用着无人打扰的时间下最后的决心,终于,在喝完一盏茶后,缓缓站起身来,用一条细绳自我了断。

    既然左右都是死,那桐选择了最体面的一种。

    那桐把绳子悬在房梁上,颤颤巍巍的踩上凳子,还没把脖子挂上去就开始痛哭流涕,几番犹豫后,他终于下定了决心,摇摇晃晃的上了吊。

    “啪”的一声,绳子居然耐不住那桐的体重,直接断了,那桐狠狠摔倒了地上,滚了几圈也没有爬起来,哀嚎着抱着疼痛难忍的小腿。

    “天命如此,天命如此,老夫命不该绝。”

    那桐临死前还玩了一把黑色幽默,拍着地板大声哀叹道,要不是他吃的油脑肥肠,大腹便便,这根细绳又怎么会要不了他的命?

    “那大人,此言差矣。“

    正当那桐还在为“苍天”暗示抱头垂足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陌生的声音,以及承载它的冰冷口吻。

    那桐吓了一跳,挣扎着转过身去,瞪大眼睛望着这个不速之客。来人穿着短衣长褂,身材不高,甚至是瘦小,但看起来却十分精干,一双不大的眼睛正炯炯有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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