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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官听说庆王不招摄政王待见,被免去了不少职务,自身况且难保,又怎么救得了你一个小小的都统?你这如意算盘可打到别人痛处上了。”
叶开的一席话,让达喜的心彻底沉到了谷底,对方说的没错,奕…劻朝中位置不断下滑,自己都唯恐不报,又怎么顾得了他,他的后台已经远远没有了当初那么强硬,有摄政王的旨意在,就算他是铁…帽…子…王,真的有能力挽狂澜?达喜不用想都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是否定的。
叶开不再浪费时间,招呼手下的人进去,达喜甩了甩脑袋,狗急跳墙,直接站到了大门中央,双臂摊开,挡住了众人去路。
“良大人,良大人,劳烦您大发慈悲,就算不看庆王的面子,也看在咱们同根共祖的份上再宽限两日,这里面可都是咱们八旗的子弟啊!要是没有这份差事,你让他们都到哪去啊。”
达喜大声嘶吼,唯恐其他人听不见,好像他才是那个忠心耿耿,替他人考虑的好上司。
叶开冷笑。
不要说他是从后世穿越而来,白捡了一副便宜身体,就算他真的是满人,也无济于事,夺权之人可不会存什么妇人之仁。
“本官当然知道这都是旗人,所以特别请示摄政王,要体恤步兵衙门里的八旗将士,步兵衙门裁撤之后,所有人就地编入禁卫第三镇,这一个月的粮饷可比你的衙门多多了,达喜,你还有什么说的吗?”
叶开对达喜的理由根本不屑一顾,眼睛直直的瞪着后者。
“禁。。卫军。。。”
达喜这下彻底没辙儿,低着头挪到了一边儿,他现在就寄希望于手下,能按照自己的吩咐,从庆王府搬来救兵。
军警们拿着叶开手里的圣旨,大步踏进了步兵衙门,他们要做的就是在没有其他人的干扰下,给库房、军营都贴上封条,督促无关人员撤离,然后正大光明的接收衙门里的所有物品,包括军械和大印。
干得快的话,这些工作,半天就可以完成。
然而,就在这剑拔弩张的的时刻,一道响亮的喊声,让局势骤然变得戏剧性起来。
“庆王到!”
原本还一脸苦瓜样儿的达喜,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急忙把脑袋冲向了来人,口中如释重负的嚅嗫道:“庆王来了,庆王来了。。。。”
“奕…劻?”听到声音,叶开的眼睛眯起,嘴巴喃喃。
“让开!都让开!”
人群被强行破开了一条缝,几个穿官袍的人走了进来,大摇大摆的模样,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达喜赶紧跑了过去,见人就拜,“庆王,您老总算来了,奴才刚才。。。”
达喜边说边抬起头来,嘴角的话还没吐落完,就变了味儿。
“庆王爷呢?”他左顾右盼也没看见奕…劻的模样,到看见了庆王府的夏总管,还算面熟。
“庆王万金之躯,岂能随便来这种地方?”来人哼了一声,不客气地说道。
“那夏公公,眼前这事。。。”达喜摸着脑袋,低眉顺眼的小声道。
“不用急!”夏总管瞥了达喜一眼,也不看他,转身面向了对面的叶开,却更像是说给所有人听。
“庆王虽然没有来,但已经宣下纸谕,现就在本总管手中。”说话的人扬了扬手中的布锦,上面似乎写着什么字。
“此谕一到,就如同庆王本人亲至!”
话音刚落,达喜第一个跪下,口中大呼小叫,“庆王驾到,下官有失远迎,恭听王爷训诫。”
看见自家长官首先跪了下来,达喜身后的一帮官员也仿佛看到了点希望,纷纷跪下,一边拜还一边附和,“庆王给我们做主啊。。。”有多大的力气就喊多大的声,表演的相当卖力,这种气氛迅速传染开来,围观的群众也有人不时的跪下,被这阵势吓怕了。
夏总管得意的笑了笑,环视了一圈,脸上浮现出倨傲的表情,然而嘴角浮着一丝鄙夷的叶开,却让他的眉头暗暗皱了起来,后者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着他。
“咳!咳!”
清了清嗓子,底下鸦雀无声,庆王府的人自我感觉极度爆棚,夏总管不慌不忙地打开手里的布锦,刚想要宣读起来,突如其来的一股强大力道,瞬间把他掀翻在地。
“啪!”
声音清脆而响亮,带着一种皮肉模糊般的疼痛感,在这个异常安静的氛围里,清晰无误地传达到每个人的心头上。
现场足足停顿了两秒,才听见一道杀猪般的哀嚎传了出来,夏总管捂着脸,一个显而易见的血色手印浮现在那里,飞速凝成淤血。
堂堂禁卫军走出来的警卫局局长,这一巴掌,想想都够疼的。
所有人的惊呆了,就在刚才,他们眼睁睁的看见,一个面容清瘦的年轻人,一步踏了过来,冲着来人狠狠地掌掴下去。
“良弼你敢打我!”
夏总管刚喊一句就闭上了嘴,沉重的枪托和黑黝黝的枪口正冲着他。
布锦从手中滑落,蒋志清抖了抖上面的泥土,承给了负手而立的叶开。
“校长,这个人出言不逊,狂吠不止,要不要绑了交军法处处置?”
(。)
第一百五十八章 无可奈何()
夏总管浑身一哆嗦,缩着脖子往后撤,而达喜更是脸色发白,看了看前者的惨状,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这一巴掌幸亏不是挨在自己脸上,不然他也好不到哪去。%頂%点%小%说,。
“良弼,哦不良。。良大人,奴才。。奴才只是个传信的,不管奴才的事啊。”
夏总管瞅着顶在脑袋上的枪口,大气不敢喘,低三下气的说道,方才的嚣张跋扈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叶开把布锦拿在手中,看都没看。
“裁撤步兵衙门是朝廷旨意,******一向安守本分,是我大清的重臣,他怎么会出面干涉做这种抗旨不尊的事呢?”叶开把头扭向了摊在地上的夏总管,似笑非笑道:“一定是你这狗奴才假传庆王的命令,对,还是不对?”
夏总管楞了一下,很快领悟了叶开的意思,一旦把事闹大,那自己主子就彻底颜面扫地了,很明显这是在给他台阶下,尽管这台阶又陡又峭。
“是奴才记错了!是奴才记错了!庆王爷根本不知晓。”夏总管一咬牙,连声喊道。
叶开冷笑道:“既然你假传王爷谕令,那这一巴掌,不冤吧?”
夏总管这才意识到自己进入了叶开的语言陷阱,但是到如今他也只好吃下这个哑巴亏,嘴里艰难的蹦出了两个字。
“不。。。冤”
“好,一人做事一人当,既然你也承认了,本官也就网开一面,今天的事就当没听见。”
叶开摆摆手,一直瞄准着的枪口这才挪开,庆王府的其他人赶紧上前,把夏总管从地上搀扶了起来,被当众扇了一巴掌,已经够狼狈的了,再待下去就是丢人现眼,他捂着发肿的脸赶紧离开了现场。
气势汹汹的来,仓皇落魄的走,庆王府还没有说出半句话,这出戏就草草收场了,剩下达喜不知所措。
“达都统,朝廷要裁撤步兵衙门,你还有疑问吗?”
达喜浑身一乍,连忙摇头鼓腮,“没有没有,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连庆王府的人都敢打,还害怕自己一个小小的副都统吗,达喜的脑袋还没有蠢到那般田地,赶忙站在一边,闪开了一条道,“大人请进。”
叶开一行人气势赳赳的迈进了衙门,再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
庆王府,银安殿,寂静中里面突然传出了一声老迈的质问声。
“这真是良弼干的!?”
听清了下人的叙述,奕…劻再也没有闲情雅致去读书,手中握着的书卷已经被捏出了一个凹陷。
“千真万确,就是禁卫军的良弼干的,王爷,你可要为奴才做主啊,这不是打奴才的脸,这是在打王爷的脸啊!”
以庆王府的显赫程度,别说一个堂堂的府邸总管,即便是一个下人,也被外人称兄道爷,更别说被人当众打了,他们几时受过这种屈辱。
奕…劻来回踱步,脸色阴沉。
“奴才不知道谁给了他这么大的胆子,敢对咱们王爷这么不敬,就算是太后老佛爷在世的时候,也不敢让王爷这么下不来台啊。”夏总管可算找到了宣泄的对象,各种诋毁的言论不断地向外面冒,脸上的痛楚依然让他龇牙咧嘴。
“谁?”奕…劻停下了脚步,“还能有谁,当然是载沣了,没有他在后面撑腰,你以为就他一个人敢动步兵衙门?”
“奴才不明白,怎么才一年光景,这载沣就处处和王爷做对。”夏总管忿忿不平的说道:“载沣的胆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他不是一向最不愿惹是生非?”
夏总管一番无心的话,让奕…劻茅塞顿开,回顾这一年来载沣的所作所为,无论是治国的手腕还是驭臣的权术,后者的成长速度简直太快了,以一个老辈政治家的经验来讲,这显然不合理。
良弼。。。良弼。。。。奕…劻嘴里不断念叨着这个名字,日渐浑浊的老眼缓缓眯起。
这个人的出现,再次印证了他之前那极模糊的印象,在载沣的背后,肯定有一个非比寻常的人,这个人究竟是谁,如果只有一个选项的话,那奕…劻越来越倾向于叶开了。
过人的胆识,出色的计谋,以及不俗的交际能力,这个风头正热的良弼绝对不容小觑,他的嫌疑越来越大。
“好一个两面三刀的良赉臣!”
奕…劻狠狠捶了一下桌子,如果这个假设成立的话,不管是自己,还是隆裕,甚至连载沣本人也被他玩的团团转,这个人或许根本就不属于任何一个阵营,他的忠诚没有任何保证可言。
“本王倒要看看他的狐狸尾巴什么时候露出来。”奕…劻坐了下来,胸膛缓缓平复。
看着主子爷大发脾气的模样,一直捂着脸的夏总管,还以为奕…劻是为了自己被打的事而生气,赶紧添油加醋道。
“王爷,这良弼桀骜不驯,敢拿王爷的话不当回事,要不给他点苦头吃吃,怕天下人都以为王爷怕了他,那他以后岂不是要横着走。”
“教训?这教训还不够?”奕…劻脸色没有任何好转,他甚至有种恍然大悟后的叹息,“栽了就是栽了,不要理会他,咱们暂避锋芒。”
夏总管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那奴才这巴掌不就白挨了吗?”
“不怨”
相同的话再次从奕…劻的嘴里面说出来,夏总管满腔怒火都化作了苦水,呛得他几乎要眼泪直流。
“你下去吧,这件事谁也不能提。”
奕劻摆摆手,眼神似乎有些疲累。
“是。。。。”
夏总管唉声叹气的溜了出去,得,这一巴掌的事算了,就当自己倒霉摔了个跤。
。。。。。。。
房间再次变得空荡荡,奕…劻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隔了好久才留下了一声沉重的叹息。
以为他真的不想给良弼点教训?徒呼奈何罢了,他清楚自己大势已去,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呼风唤雨的领班军机了,几十年来,手中一点一点积累的权力,如今又被人一气剥走了。
“良弼!”
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浮现在脑海里,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连串的问号。
他这么做究竟想要什么?
这又是一个奕…劻想不通的问题。
(。)
第一百五十九章 雷霆手腕()
(wuli祝大家端午节快乐!)
裁撤工作如意料般的顺利,失去了奕…劻的庇护,步兵衙门就是一盘散沙,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一个“不”字,更何况在几百条枪的看护下,这简直就是**裸地武装接收。
在把库房的钥匙移交给叶开的人员后,衙门内的所有门上都贴上了封条,明明白白的告诉其他人,属于这里的任何东西都不允许拿走,而是等待后续查验。私人物品也要在三十分钟内清理干净,否则一概论公处置,就这样接收的速度提高了好几倍,每个人都战战兢兢,在做完这些事后,无论是内面的官员还是士兵,都被推搡着赶出了步兵衙门,他们当初是怎么抗拒裁撤的,如今也轮到了自己。
叶开就坐在院子里的太师椅上,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存在两百多年的京师卫戍衙门被一点点抹去,没有流露出任何怜悯之情,新的部门已经成立,过时的东西当然要被取代,就如同生长在盲肠末端的阑尾一样,既然留着没用,那割了就不要怕疼,达喜和一帮衙门里的旧官员显然不这么想,他们靠在叶开身边,不远不近,坐立不安。
随着步兵衙门的大匾被缓缓卸下,这个称谓也成为了历史,而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总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