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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的部队大院-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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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干;女的是家里有钱见不着,都让男的给花掉了。老局长女儿的丈夫是软件工程师,但是心肠比钢铁都硬,别说是我的老局长,就连他的亲爸爸有病住院,他都很少去看望。我总是觉得,有些无所作为的人,喜欢在社会上混日子,以我为中心,自己一身老虎皮,拔一毛利天下而不为也,计划经济时懒得要命,市场经济时贪得要死,什么亏都不想吃,什么便宜都想占,这种人没有好结果。老局长家的女婿就是这样,就在他女儿女婿的儿子出世的那一年,他的女婿也出事了,而且出的是大事,他与一个朋友因为诈骗被送进了监狱。我也想过,小崔没有秋萍的学历高,而且只是一个普通的在部队系统工作、但是并没有军籍的杂志编辑,但是你别忘了,正是那些以平凡的心态做平凡事情的人,最后才能成为了不平凡的人。听费爱军讲,小崔与他的弟弟都是刻苦勤奋的年轻人,他们将来都会拥有自己的一片天地,弟兄两个将来都会很有出息,他们赡养父母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再说以后不管是城市还是乡村,社会养老体系会越来越完善,老年人养老也不会完全由子女承担。”

    “我刚才说的只是个人的想法,至于秋萍与小崔的事情怎么样发展,由他们两个年轻人自己决定。”

    “还有一点你要注意,假如他们两个以后交往下去,你与小崔见了面,不能在他面前说在经济上资助之类的话,我发现他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小伙子。”

    郑丽娜点点头,若有所思。

    万翠路军休所的退休干部,有不少杨传福都认识,有的还比较熟悉。这些退休干部在职的时候,多数都是相当一级的领导干部,他们脱掉身上的军衣,也摘掉了脸上的面具,原来在部属面前是表情严肃的首长,现在在群众当中是素面朝天的百姓,特别是这些级别差不多、年龄差不多,靠拿差不多退休金过日子的人聚在一起,总是无拘无束,谈笑风生。

    这天上午,杨传福去军休所听写作讲座,路上碰到原来与自己同在机关一起工作的协理员赵岳,就问他:“早就听说你也参加了写作班,上一次听讲座怎么没有来?”

    “上一次听讲座的时候我老伴掉‘井’里去了,大半天没出来,我在家里带孙子。”

    杨传福吃了一惊,连忙问赵岳:“她在什么地方掉井里了?”

    “我说的是王府井。”

    杨传福笑了:“要是照你这么说,我老婆是掉‘潭’里去了,我说的是玉渊潭,她差不多天天与一帮老太太在玉渊潭公园里跳舞。”

    两个人一起边走边说,看见前面一个身材高大的老同志也摇晃着身体往军休所的方向走。

    赵岳朝着那个人高声喊:“哎,前边那位‘最高首长’是老王八(吧)!”

    大个子老同志也是与杨传福同一个机关工作过的退休干部,原来是机关业余篮球队的队员。他停下脚步,转过身对赵岳说:“你这个老小子就会拿我开心!”

    老赵故作委屈地说:“咱让老杨听听,我喊你‘老王吧’有什么错?”

    “喊姓刘的人后边不能带‘忙’字,喊姓樊的人后边不能带‘桶’字,就像喊姓赵的人后边不能带‘事’字一样,我要朝你喊‘哎,老赵(肇)事——最近很多吧’,你不就成凶手了吗!”

    几个人到了军休所的学习室里,看见苟处长正在安排先到的老同志们就座。

    “费教员最近怎么样?”

    苟处长忙活了一阵子,与大家一起等待从丰台赶过来的老史,在杨传福旁边的一个空位置上坐下来,问他。

    “已经安排住院了,情形不太乐观,不过老费这个人还想得比较开,好像对很多事情都无所谓,所以也没有太多的思想负担,我昨天刚去看过他。”杨传福说。

    “费教员的老伴去世,对他的打击比较大,我觉得,与自己大半生风雨同舟的人,不可能同生共死,总有一个人先走,后走的一个人要学会适应孤独。对于老年人来说,丧偶、患病这些事情不可避免,想想也就是那么回事,世上只有回不去的路,没有过不了的坎,人只要勇于对过去说一声‘再见’,命运就会赐给你一个新的开始。我欣赏一种说法,就是人生会遇到很多事情,当你遇到一些事情的时候,喜欢,就去享受它;不喜欢,就避开它;避不开,就改变它;改变不了,就接受它;接受不了,就处理它;如果无法处理,那就放下它。其实,人生最难做到的,就是放下,有时候放下了,也就释然了,人生在世,没有什么放不下的大事。人活着,就要不停地往前走,你走过的每一段路程都会有新的风景,要学会欣赏自己所经过的一切。”

    杨传福听了苟处长的话,点点头说:“你说得很对,人遇事要拿得起,放得下,保持良好的心态,才能有助于身心健康,平时要多想自己有什么、别人没什么,少想别人有什么、自己没什么。其实老费不应当对前途悲观失望,他也有很多我们所不具备的东西,比如他有儿有女,还有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外孙。哎,对了,你的小外孙现在还经常到你这里来吗?”(。)

部队大院的";老百姓";(九)④() 
苟处长说:“小外孙最近没有来,女儿女婿因为买房子的事对我有些意见,嫌我出的钱少,我最讨厌有些老人的儿女把自己的儿女当成筹码,向老人提要求、讲条件,他们报复老人最残酷的手段,就是长时间不让他们见到孙子或者孙女、外孙或者外孙女。”

    杨传福对苟处长说:“我在这方面现在还没有切身的体会,不过你不要为女儿女婿生气,现在的年轻人也不容易,特别是在北京,生存压力很大。现在很多老年人一辈子的节俭只能满足孩子们一时的‘奢侈’,他们买一辆车、购一套房,就可能会用去你几年、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积蓄。不过话又说回来,作为我们这个年龄的人,有钱不给孩子们花,留着还能干什么用呢?地方上的老百姓,主要是非公务人员,要留一些钱养老治病,部队的退休干部比他们的医疗条件要好一些,这方面的顾虑也相对较少一些。”

    这时苟处长的手机响了,是老史打来的,他说路上堵车堵得很厉害,过一会才能到。苟处长站起身来,告诉先到的老同志们再耐心地再等一会。退休干部们非常理解,也不着急,他们难得有一个很多熟人在一起交流的机会,有的是时间,有的是话说。

    苟处长对杨传福说:“我以前经常与费教员一起在莲花池公园里带着孩子游玩、聊天,觉得他这个人很耿直,办事也很痛快,他并不是对所有的事情都无所谓,有时候对身外的事情就想得多一些,他后悔不该从部队转业到地方,后悔没有给老伴太多的关心照顾,也后悔当初没有给儿子买一套房子,弄得费爱军现在女朋友都不好找。”

    杨传福说:“我最近和他在一起的时间比较多,有些地方与你有同感,记得有人说过一句话,当后悔代替梦想,回忆代替展望的时候,就说明一个人是真的老了。我们这些人,刚当兵时风吹黑发,临退休时雪满白头,昨天越来越多,明天越来越少,但是你手里始终会有一个‘今天’,学会把握今天,是一种积极的人生态度,是一种处世技巧,也是一种精神执着。我与老费在一起,总觉得他肚子里的苦水特别多,倒也倒不完,像是一个幸福生活的弃儿。我给老费说过多次,其实每个人的心里也都有一个快乐的源泉,关键看你会不会去挖掘。”

    “确实是这样!”苟处长说,“对一个人来讲,很多时候无所谓幸福不幸福,只有你的处境与别人的处境相比较后的不同心态,一无所有的人与拥有所有的人说不准谁更幸福,有时候讨到一个铜板的乞丐可能会比拥有金银如山的国王还要快乐,就好比独眼人的幸福产生在他见到盲人之后。有些人并不是因为他有太多应有的快乐,而是他忘记了自己的太多的悲伤,也有些人并不是他拥有太多的烦恼,而是他丢掉了自己的应有的快乐。”

    杨传福佩服地说:“苟处长,我今天才知道军休所的领导为什么让你负责写作学习班的组织工作,你具备了作家的敏捷眼光和高度的语言概括能力。”

    苟处长红了脸说:“与你相比,我还差一截子,其实你在机关搞了大半辈子文字工作,不参加这个学习班,也能写出高水平的文章。”

    杨传福哈哈笑着说:“咱们俩这叫互相吹捧!”

    “别的话不再讲了,你下次去看费教员的时候别忘了也叫上我,我们帮不了他别的忙,陪他聊聊天还是可以的,一个人独自待着容易胡思乱想,我们在一起说说话,可以分散他的注意力,他的那些想不通的问题,时间久了也就慢慢地淡化了。时间是个伟大的医生,那些曾经被认为无法忘记的伤痛,那些自以为永远难以愈合的疤痕,都会在时间的手掌里被抚平或者消失。”

    苟处长的话刚说完,身上的手机又响了,他接完电话对杨传福说:“是军休所负责文体工作的刘干事打来的,他说老史马上就到,让我与他一起在楼下迎一下。”

    尽管参加写作学习班只有两个多月的时间,杨传福已经有两篇“豆腐块”发表在军休系统的内部刊物上。郑丽娜看到他有时天不亮就从床上爬起来在台灯底下写稿子,笑话他说:“我发现你退休以后练习写稿子比在职的时候起草文件还认真,别把当年干工作时剩余的那些脑细胞再累坏了。”

    杨传福认真地说:“有一句老话叫作活到老学到老,老年人只有勤动脑,才能不得痴呆症。军休所缺经费少车辆,工作人员也不是很多,他们在为老干部尽可能多的解决具体生活问题的同时,关心老干部的精神生活,提出‘文化养老’的理念,不少老干部都报名参加了不同的学习班,除了写作,还有摄影、书法、戏曲、绘画……”

    郑丽娜说:“你讲的这些我都知道,虽然都是地方政府管理,军休干部比社区的退休人员文化生活组织的要好得多。我们舞蹈队好几个老太太的老伴也是你们军休所的军休干部,他们当中也有报名参加学习班的,不过,他们参加学习班更多的是作为消遣和充实生活,不像你那么认真,有个叫陈述明老同志的你认识吗?”

    “当然认识,他也是我们写作学习班的学员,比我参加学习的时间还要长。”

    “听他的老伴讲,他也是天天在家里练习写作,有时候半夜三更了还不睡觉。”

    “人都是这样,年轻的时候想睡觉没有时间,年老的时候有时间睡不着觉。”

    “他主要是写诗歌,对吧?”

    “没错!”

    “前天陈述明的老伴对我讲,老陈三个多月的时间,单是买稿纸就花了好几十块钱,她一生气,趁老陈不在家,把他的那些诗稿全都给处理了。老陈回家后问老伴,我的诗稿呢?他的老伴说,我让一个蹬三轮的人拿走了。老陈奇怪地问老伴,我写的东西你给他干什么,他一个蹬三轮的人能够看得懂我写的诗吗?他的老伴说,蹬三轮的人看懂看不懂你写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不知道,但是,我把你的那一捆废纸交给他以后,他给了我两块七毛钱。老陈一听着了急,啊,你把我练习写的诗歌都当作废品给处理了!”

    杨传福听完郑丽娜的话乐了,说:“这种事很有可能,参加学习班的老同志们学习都非常刻苦,有的上了岁数反应慢一些,有的也取得了不错的成绩,比如我的前任崔局长,他退休早,现在在别的军休所休息,他退休以后学习摄影……”

    “别提崔局长摄影的事了,那一年你出差不在家,部队机关组织干部和家属小孩去香山游玩,我也去了。我把自己带的照相机给崔局长,让他帮忙给我照张相,他似乎是很懂行的样子,问我照全身还是照半身,我说照半身,结果照片洗出来一看,他确实是给我照了个半身,照的是下半身,只有腿和脚。”

    “今非昔比,后来他参加摄影学习班,照了很多很好的照片,区军休办去年还为他举办了个人摄影展。”

    郑丽娜说:“崔局长算是学有所成,咱们楼上的孙副所长似乎只是凑热闹,他前不久开始学绘画,主要是画老虎,天天在家里练习,有一次,他的孙女看了他画的画,问他:爷爷,你画的猫会捉老鼠吗?动物不好画他又学画植物,先学画兰花,画了一段时间之后,他的孙女又问他:爷爷,你画的韭菜没上过肥料吧,叶子怎么那么细,跟三毛的头发差不多。你别笑,我说的是实情,有一天他在小区的小花园里画玫瑰,我凑到跟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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