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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说得不错,可有些事情还要容小弟三思才是,外封如此大事定是父皇决定,你我二人在此绸缪说不得还是镜花水月!”李从嘉为自己定下的第一步就是占据江淮稳守此地,可以他一贯的脾性如何谋之却是极为作难,一个不好就要招大哥李弘冀之忌,到时候把对付皇叔那手移到自己身上内忧外患可是极伤脑筋,如今表哥这么一提恰如久旱甘霖,锺瑞年是谁?背后站的可是鍾家,自己的母后对父皇影响那是极大的,看他说的如此起劲想必也有了一定的计划,到时候自己在暗,锺瑞年在明,一来谋求封王江淮可得臂助二来又可免吴王猜忌之心绝对是一举两得,但此时他却是一副沉吟的模样,要看表哥究竟有多大把握
“明年七月初七乃你十六岁生辰,到时便要定下外封之事,你我至少可有年许时光谋求此事,想来便是皇上也要问问姑姑的意思,表哥我自当全力以赴,不过从嘉你也要放在心上,千万不可儿戏。”此事在锺瑞年心中早有定计,好不容易说动了表弟可不能让他摇摆不定。
“嗯,表哥既如此说,从嘉一切听你的便是。”闻听锺瑞年此言李从嘉就知道他要在母后和舅舅身上做文章了,看起来这也的确是一条最为稳妥的途径,一年的时间自己也能随机应变加以配合。当下故作沉吟思索半天之后方才拿定主意,重重的点了点头言道。
“好,你我且满饮此杯,权当预祝你外封之事功成。”锺瑞年见李从嘉如此终于长出一口气,便即举杯言道,此时兄弟二人相视一笑尽饮杯中之酒显得极为欢畅,颇有些英雄惜英雄的味道。
车上一番交谈兄弟二人可谓各取所需,锺瑞年可以谋求自己的生财之道,而李从嘉正可借此增加外封江淮的可能。这说话间马车已然停了下来,城北教坊司到了,这教坊司乃是专司礼乐之所,往往犯了刑罚被抄家问罪之官的女眷都会发配到此统一安排,年轻貌美的作为歌姬,年老色衰的则为奴仆,原本官宦人家却沦落至此的确凄凉。可能正是由于这个原因,教坊司那一大片建筑物似乎总是笼罩在愁云惨雾之中。
不过凄惨的只是那些犯妇,教坊的生意可是异乎寻常的好,能买到一个大家闺秀作为侍妾或是奴仆对于那些财富众多社会地位却不高的商人们而言乃是一种心理上的满足,他们也成了教坊司最大的买家。当然像杨家小姐这样的大家闺秀一般商人可是不敢碰的,要知道他家得罪的乃是威国公宋齐丘,宋家没有表态之前此事可是颇有风险的。一旦弄个不好自己得罪了宋家,便是那万贯家财怕也保不住平安。
不过这种顾忌显然不会存在于锺瑞年身上,鍾家大少爷自小横行霸道向来只有人怕他他怕过谁来?原本此时天色已晚教坊司早已大门紧闭,可锺瑞年只教随从将两扇大门捶的咚咚作响,大有破门而入的架势!当然他也不失心细之处,李从嘉下车之前便带上了一顶斗篷,堂堂皇子之尊来到这种地方怎么说也不合适,自然要稍稍加以遮掩。
“何人在外喧哗?好大的胆子。”不多时内中便传来一个饱含怒气的声音,平时这些教坊之人被那些商贾捧在手中脾气可不是一般的大,无理尚要搅上三分何况此时被人砸门?不知道教坊已闭了吗?
他这不说则已,一说倒让鍾大少爷来了性子,不但叫随从砸的更为起劲自己还上去踹了两脚,一时间两扇大门颇有摇摇欲坠之感。
“哦,原来是锺公子,小人来迟,失礼了。”不一会随着吱呀一声两扇大门终于开启,一个穿着皂袍的公门中人走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七八位同伴,亦是一脸的怒气,看样子便要择人而噬,可借着灯光看清门口站的是锺瑞年之后立刻就换上了一副笑脸,躬身施礼极具阿谀奉承之状,看得身后李从嘉都是叹为观止,只怕是川剧变脸也未必有这般迅速。
“张都头,我说你们就是没个眼力劲,这教坊的门是谁都敢敲的吗?今日亏了来的是我,换个脾气差的就你刚才那句话少不得一顿好打。”锺瑞年对此人丝毫不假辞色,还板起脸来将对方教育一番。
“是是是,锺公子教训的是,小人日后一定谨慎行事。”张都头心道这金陵城中还有比你鍾大少爷脾气更差的吗?但此事只能放在心中,嘴上还要唯唯诺诺赔上笑脸,锺大少要是发起脾气来不要说是他教坊司的大门,金陵府衙门更大,连大门带石狮子都被锺大少给搬了,之后还不是没事人一样?在这金陵城中这位祖宗可是不能得罪的。
第十六章 君子行事坦荡荡()
锺瑞年带着李从嘉在马车上一番相谈之后便到了教坊司,于大门之处上演了一场砸门之戏,那些衙役平素虽是骄横可今天碰到鍾大少爷亦只能前倨后恭,看得李从嘉在后面暗暗好笑,这就叫恶人还需恶人磨。当然记忆之中表哥那些行经说纨绔不假,但却绝非那种欺男霸女的恶少,相反却是颇有任侠之风,那一次一位蚕农被同乡的地主夺去了三亩桑田,告到金陵府亦不敌对方财雄势大反被诬陷,恰逢锺少爷路过听堂只觉大为不公竟然将衙门的匾额和鸣冤鼓尽数打烂,在场数十名衙役无一人敢于上前阻止,围观的数百名百姓则是轰然叫好。
李从嘉记得问过锺瑞年此事与你又不相干,为何强出头?答曰:大路不平有人踩,少爷看不顺眼的玉皇大帝也敢拉下马!后来还带人拆了大门放到石狮,轰动了整个金陵城。为此舅父大人就要派人拿他问罪,少不得要求助于最疼爱他的姑姑,锺皇后有言:瑞年虽是顽劣,此举却是颇得民心,既然有损律法,便该有律法处置,而锺老爷更是直接,我孙子做的没错,竟是反将身为太师的锺云好生训斥了一番
后来此事便在金陵府审理,其时锺老爷亲自驾临为爱孙压阵,府尹哪里敢真判锺家大少爷?说不得就是罚了几两纹银了事,自此之后锺瑞年更是名声大震,有金陵第一纨绔之称,他向来不会欺负平民百姓但那些世家公子碰到他可要脑袋大上三圈!不过锺瑞年的好人缘在世家公子圈内也是出了名的,豪爽仗义挥金如土胆大包天!
教坊司怎么也算是官方之地,似李从嘉这种头带斗笠遮住脸面之人平时大门也进不了,可锺少爷带来的朋友还是有说有笑哪个不长眼的敢多问一句?张都头一番奉承之后便立刻在前面带路,脸上是满脸赔笑心中却恨不得早早送走这个煞星!不过那杨家小姐除了锺家大少恐也无人敢于问津,要知道锺少爷的出手向来是大方无比的,就算遭些小罪倒也值得,总比那些口上文章锦绣行事不堪之人好的太多。
跟着锺瑞年进入教坊司的只有李从嘉赵龙以及锺九,赵龙身为六皇子的贴身侍卫需要形影不离,而那锺九一身黑衣,面无表情,整个人冷的就似从冰窖中捞出来一般,他比之赵龙更像是锺瑞年的影子,这锺九原本是南平地方一个豪侠之士,后经变故满门为人所杀,盛怒之下孤身闯敌宅,一夜之中二十九条人命,原本是死囚之身却被锺瑞年花重金所救,自此便是一心一意跟在锺少爷左右要以残生为报。
这教坊司分作三进,前两进关押的都是些岁数较大的妇人,她们的去处多半是别人家中为奴,而里面的一进占地最大,有着数十间宽大的厢房,内中多是有些姿色的年轻女性,又以大户人家的小姐丫鬟与侍婢小妾居多!在这里教坊司会聘请专人教他们些吹拉弹唱歌舞之道,之后买往青楼或是其他去处,相对而言这里的女子就要抢手的多。
“我让你好生照顾杨小姐不得委屈,这是何故?难不成还有人欺凌与她?”在一路丝竹之声中穿过曲曲折折的回廊到了最里面的一处单独院落,刚进院门厢房中却传来了一阵呜咽之声,发声之人似乎被人堵上了嘴,且还有挣扎的响动,锺瑞年见状立刻作色问道。
“不敢不敢,锺公子交代的事情小人岂能不办的妥妥帖帖,就是给个天做胆子也没有人敢违了公子的心意,只是这杨家小姐个性太刚,进来之后便是数次求死,若是旁人死便死了又有什么打紧,可锺公子交代的小人怎能不尽力为之?”为锺少爷办事办好了赏赐丰厚,但稍有疏忽这也是个翻脸比翻书快的主,饶张都头也算是久经风浪之辈可被锺瑞年这么一瞪还是有些腿软,急忙一边赔笑解释一边上前将厢房之锁打开,躬身便请锺大少爷亲身入内一观究竟。
“恩,还算妥帖,你们先出去吧。”锺瑞年李从嘉随着张都头进入房内,赵龙和锺九则是在屋外相侯,到了里间却见一身穿月白里衣的妙龄女子躺在床上,四肢皆被捆在床架之上,口中塞着一条锦帕,尤在那里挣扎呜咽,旁边则还有一个小丫鬟伺候,锺瑞年见状面色稍稍缓和下来,便对张都头言道,看来接下来还少不得一番说服教育。
“谢公子,杨小姐的伤口已然疗治妥当,小人就在外间相侯,有事尽管招呼。”听锺瑞年此言张都头方才心中一松,躬身施礼之后便带着那个小丫鬟走了出去,临走还不忘记表一表自己的功劳。
床上女子秀发散乱遮住了面庞看不清面容,但那身段却是婀娜多姿,皓腕娇嫩肌肤赛雪,只是那白纱包裹之下露出的一抹血红看的让人触目惊心,再仔细看柔弱的颈项之间也有着淡淡的紫痕。李从嘉见了不由微微摇头,原本高门大户深闺不出,如今却落得这般下场,反差之大难怪要寻死觅活,难怪表哥言及他们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假若不是锺瑞年交代在前,就凭这女子的身段肌肤其遭遇可想而知。这教坊司内可不是什么慈善所在,姿色越好所受的折磨也会越多。
“好了,不要再闹了,今天本公子前来就是要带你出去,你家的事情自己心中清楚,事已至此谁也无法挽回,给我这位兄弟做个侍妾定好过被卖去青楼,千古艰难惟一死,来日方长才是,你若听劝便点一点头,若是不听公子我掉头就走再不管你死活
。”对张都头的离去锺瑞年只是摆了摆手,随即便对床上女子说道,最后则语意转寒。
听闻锺瑞年之言杨家小姐秀眸之中闪过极为复杂的神色,片刻之后方才停止了挣扎微微点头,此时灯火掩映之下尤是满面泪痕未干。对着这两个样貌俊秀的世家公子总比那些面容狰狞的衙役要好的太多,不过随时醒悟过来自己仅穿着一袭内衬,一张玉面又红了起来。
“姑娘尚请更衣,我们在外间相侯。”锺瑞年上前为杨小姐解开了绑带,见她先不按揉被捆绑的手腕腿弯而是整理自己的乱发不由微微一笑说道,将桌上的衣裙递过去之后便带李从嘉退出里屋。
“表哥,刚才那张都头言及杨小姐求死之心甚烈,你就这样把她一个人留在里面岂不危险?”临出屋前李从嘉终于看见了杨家小姐的面容,虽不说是国色天香但也称得上面容姣好,那种娴静的气质更是自己前所未见的,只是一双眼睛肿的像是一对核桃,当是痛哭过度而至,观她腕上颈项的伤痕皆是求死而受,表哥此举是否有些托大?
“呵呵,现在知道关心人家了,刚才还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从嘉,表哥教你一招,一个女人只要还在乎自己的容貌,还有羞涩之意便不会有求死之心!”锺瑞年看了看里间便对李从嘉低声言道。
“还是表哥厉害,小弟佩服。”这句话李从嘉倒是言出由衷,不得不承认锺瑞年的话在心理学角度上来说非常有道理,人只要还有放不下的东西便很难求死。当然这个年代不会有心理学这个名词,表哥的见识那是万花丛中得来的,从南到北锺瑞年亦有风流之名。
“少来这一套,你小子会比我差?要我看这杨家小姐虽是中上之姿,但胜在气质优雅,养在外房算是不错了。”锺瑞年没好气的看了李从嘉一眼,心道你装的一本正经还不是谋求人家姑娘的好感?千万不要以为似锺瑞年这般世家子弟纨绔公子就定会强抢民女,那是影视小说中的情节,自命风流高雅的他们可绝不会用这种手段。
“小女子杨熏,谢过二位公子相救之恩,尚请告知尊姓大名。”看见锺瑞年的目光李从嘉只有讷讷的一笑,这解释也无从说起,不过今日的见闻倒算是新鲜的经历,此时杨家小姐已然换好了衣裙,二人进去她便深深一福,只是一颗螓首低垂,此时面貌羞于见人。
“我姓锺,你知道这些就行,刚才说了我救你是给我这位兄弟做侍妾的,且只能养在外间,令尊之事还未定论,罪不至死可怕是一个充军发配是逃不过的,有我在当可让他少受些罪日后还能有家书来往,也算是你的孝道,你若是答应便随我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