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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做牛做马,也不用下辈子报答,我就喜欢这辈子能用得上的银钱。”
胡文海有点心疼,“三五千两我有,但是一时间未必能凑得出来,一千两的话……”
“哈哈,跟你开玩笑,传个口信不用那么多钱,快说你的仆人在哪。”
“多谢上差,仆人两位,一个叫陶阿金,另一个叫陶阿银。”
“好名字。”
“眼下应该住在通州码头附近的翟家圆海老店里。”
“通州这么远啊,好吧,等我有时间去看看吧。”
“我在船上存放一批行李,里面有白银五百两……上差只要肯去传个口信,银子全归你。”胡文海咬牙道。
“起来吧,无论如何我去一趟就是了。”
胡文海起身,见对方肯接受银子,心里踏实许多,对这名校尉的信任也增多几分,拱手道:“上差怎么称呼?我好像见过你。”
“一群锦衣卫前去问话的时候,有我一个。”
“哦,想起来了,敢问上差……”
“还是别问了,我也姓胡,别的事情你不必知道。”
“原来是本家。”胡文海大喜,还要套近乎,胡桂扬转身要走,他急近道:“胡官爷请留步。”
“我也就能传个口信,别的事情帮不了你。”
“不是,我有另外一个梦,不知胡官爷想听否?”
“为什么不早说?”胡桂扬转身。
“不是那晚做的梦,是前几天,就在这家店里。”
“你又说疯话了?”
“说了我也不知道啊。”
胡桂扬笑笑,“讲你的梦。”
“我梦到自己回老家,许多人来迎接我,连十几年没见过的李家三哥也来了……”
胡文海详细讲述自己做过的美梦,胡桂扬耐着性子听下去,将近一刻钟之后,终于忍不下去,“我得走了,下回再听你的梦吧。”
“我有点啰嗦了,这就说到奇怪的地方。”
“嗯。”胡桂扬打算再听一会。
“我跟李家三哥在厅里打起来,别人也不劝架,反而看热闹,哈哈大笑。我很生气,我将李家三哥摁倒……”
“没什么奇怪的啊?”
“这就说到了,我家女人突然走过来,说是我家女人,却长着蜂娘的面孔,尤其是那个细腰……可在梦里,我当她是自家女人,她也当我是丈夫,对我说‘夫君,时候快要到了’。”
这段梦境确实有些奇怪,“她还说什么了?”
“没了,就这么一句,然后我就继续喝酒,将李家三哥给忘了。这个梦有用吗?”
“难说。”胡桂扬再不多话,推门出屋,与番子手一块回衙门。
江耘还在看文书,看过完整一份之后,才抬头道:“怎么样?”
“没啥线索,听了一个无聊的梦。我觉得这个胡文海没啥用处,不如放了。”
江耘笑道:“胡文海说疯话的时候并不自知,今后会不会再说、什么时候说,谁也不知道,再观察一阵吧。”
“其他人呢?经历大人说过已有十人口吐疯言。”
“这十人当中有人不在京城,有人虽在京城却不能抓,所以暂时你只能见他一个。”
“去过郧阳府的人都可能说过疯言……”
“至少再关十天吧,你为何对他如此关心?”
“他许给我几千两银子。”
“哈哈。”
“可是真让他出钱估计会很难,我只是觉得没必要牵扯无辜之人,还浪费咱们的人力、精力。”
“身在公门好修行,胡校尉能发此善心,修行已到一定地步。”
“大人再夸我几句,今晚我就夜入客店,将人劫走啦。”
“哈哈,好吧,再关五天,确定他与其他人没有两样,就可以放了。”
“多谢,如果他真肯拿出银子,拼着毁掉半世修行,我也要收下,然后与大人平分。”
江耘摇头笑道:“他只会空言感谢,不会心甘情愿出银子。”
江耘低头准备继续查看文书,胡桂扬道:“我能见见罗氏与蜂娘吗?”
江耘头也不抬地说:“她两人不归属锦衣卫,我没办法安排。”
胡桂扬拱手告退,一想到来往通州要花一天时间,心里打憷,喃喃道:“五天就放人,让他自己去找仆人吧,还能替他省笔钱。”
胡桂扬回家,院门没锁,推门进去,差点以为走错地方,整座宅院焕然一新,连窗纸都被重新贴过,庭院洒水,一尘不染。
直到看见缩在角落里的大饼,胡桂扬才确认这的确是自家,“你也不适应吧?”
大饼贴墙跑过来,在主人腿上蹭了两下。
花大娘子站在厅门口,“好不容易收拾干净,你别乱走,回卧房去。”
胡桂扬尽量高抬脚、远落步,进到房中。
卧房也被收拾过,桌上放着新衣新靴。
胡桂扬站在门内大声道:“银子够用吗?”
“你不是有钱吗?我都拿去花了。”
“啊?那可是三千两!”胡桂扬大吃一惊。
“你命中留不住财,三千两在你手里早晚丢得一干二净,所以我替你花了。”
“花了也行,总得让我看到点东西吧,整个胡宅也不值这些钱啊。”
“所以我替你又买了一座宅子,新娘子是大户人家的女儿,不能住在这里。”
胡桂扬目瞪口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好吧,你做主,至少我能得到一个新家,能不能养得起以后再说吧。”
花大娘子来到门外,递来几页纸和一盒红色印泥,“按手印,明天造契,新宅就是你的了。”
“这么容易?”胡桂扬挨张按手印,甚至没看内容。
“有钱好办事。”花大娘子收回买卖契约和印泥,“给你买新宅子,就是要让你从此收心,多想养家的实业,别再自甘堕落。”
“我的‘堕落’救过不少人……”
“有什么用?连个登门感谢你的人都没有。”
“说得也是。花大娘子,你现在……”胡桂扬探头出去看了看,没发现外人,低声道:“跟公主那边还有联系吗?”
“没有,但是可以说得上话。你想怎样?明天就定亲了,别动歪心思。”
“绝没有。有两个女人,一个叫罗氏,一个叫蜂娘,给官府做事,我想见她们一面,衙门里帮不上忙,我猜公主或许有办法。”
“天哪,这是什么世道,都有女捕快了?”
“世道就是这么怪,以后的怪事没准更多。”
“行,我去问问,同不同意得由公主说得算。”
“那是当然。”
花大娘子突然叹了口气,“为什么我有不祥的预感呢?你好像又要倒霉,而且是自找的倒霉。”
“反正要倒霉,自找总比被找上门要好。”胡桂扬笑道。
“明天就要定亲,爱咋样就咋样吧。”花大娘子转身离去,对跟在脚边献媚的黄狗说:“你要是觉得不对劲儿,立刻去我家躲着,明白吗?”
大饼跟得更紧了。
第三百九十章 抓人()
bp;bp;bp;bp;定亲这天,花家母子早早赶到,还带来几名临时奴仆充门面,花大娘子进院的第一件事就是撵走胡桂扬,“去衙门里转转,点个卯,向上司告假,至少显出几分尊重。”
bp;bp;bp;bp;“我告过假,上司说”
bp;bp;bp;bp;“不管上司之前说过什么,你再去一趟,他都会高兴。”花大娘子自有一套为人处事的规矩。
bp;bp;bp;bp;胡桂扬只得洗漱出门,在大门口向送行的花小哥低声道:“我开始明白你的感受了。”
bp;bp;bp;bp;花小哥用力拍拍胡桂扬的胳膊,表示同病相怜,然后也小声道:“好歹你有出头之日,我就惨了,即使成亲”花小哥回头看了一眼,“也得受我娘的管束,从前是我一个人受苦,成亲之后就是我们夫妻两人。”
bp;bp;bp;bp;胡桂扬心里舒坦多子,雇车前往己房外衙,今天来得早,饭口还没到,成群校尉站在庭院里,看样子又要出去抓人。
bp;bp;bp;bp;掌房左预正是带队人,看到胡桂扬进院,稍稍愣了一下,“你怎么来了?今天不是你定亲吗?”
bp;bp;bp;bp;“中午定亲,我过来点个卯。百户大人又要抓谁?”
bp;bp;bp;bp;左预没回答,胡桂扬也不追问,在众人的注视下直奔书房,敲两下门,直接推门进屋。
bp;bp;bp;bp;他没料到屋子里还有别人,这个“别人”也没料到会有人不请自入。
bp;bp;bp;bp;南司镇抚梁秀正与经历江耘隔案争吵,面红耳赤,双手按在桌上,全不顾及体面,胡桂扬敲门进来的时候,两人正处于短暂的沉默对峙中,互相寻找漏洞,准备发起致命一击。
bp;bp;bp;bp;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因为外人的到来被破坏无遗。
bp;bp;bp;bp;梁秀猛地转身,正要怒斥不识趣的手下,看到胡桂扬,一子愣住了,比左预还要意外,“你、你”
bp;bp;bp;bp;“是我,镇抚大人怎么有空来这里体察下情?”胡桂扬拱手笑道,迈步走来,一点没觉得自己多余,又向书案后面的江耘点点头
bp;bp;bp;bp;“你今天不是定亲吗?”
bp;bp;bp;bp;“对啊,我来向经历大人打声招呼,这就回家去。”胡桂扬向江耘正式道:“下属今日定亲,特来告假。”
bp;bp;bp;bp;“准假,回家去吧。”江耘挥手道。
bp;bp;bp;bp;“等等。”梁秀却不同意了,“既然来了,不能就这么回去,他会泄露秘密。”
bp;bp;bp;bp;“什么秘密?”胡桂扬惊讶地问。
bp;bp;bp;bp;“别装糊涂,外面的校尉你已经看到。”
bp;bp;bp;bp;“哦,左百户那些人难道己房是要去我家抓人?”
bp;bp;bp;bp;梁秀哼了一声,“我可没想到,南司抓人,竟然还需要‘同意’。”
bp;bp;bp;bp;这话是说给经历大人听的,在卫所里,文吏只负责公文往来与保存,并无议事之权,江耘却是个特例,上头有圣旨护着,还有一卫两厂的共同保荐,即使是南司镇抚也不敢轻易得罪,心里却不服气。
bp;bp;bp;bp;“我只是提个建议。”江耘微笑道,尽量安抚对方的怒气,“今日定亲,据我所知,何家不会来人,仍是委托他人代理,抓之无益,反而打草惊蛇”
bp;bp;bp;bp;“我听说的却不一样,何家至少会来一个人,从他嘴里肯定能拷问出何三尘的下落,南司马上就能布下开罗地网,尽快将其抓捕归案,以免夜长梦多。经历大人还不明白吗?何三尘阴险狡诈,就是想利用咱们的等待,她好趁机行事。绝不可上当,不可姑息”
bp;bp;bp;bp;胡桂扬一点没觉得自己职位低微,插口道:“两位大人说得都有道理,关键是消息来源不同,内容更是截然相反,应该先将这件事说清楚。”
bp;bp;bp;bp;“镇抚大人从哪得到的消息?”江耘问道。
bp;bp;bp;bp;“经历大人又是听谁说的?”梁秀反问。
bp;bp;bp;bp;两人互相看了一会,谁也不说,最后是梁秀指着桌上的一份公文,道:“南司抓人,需要通知经历大人一声,本官已经做到,亲自送来捕令副本,请经历大人无需多言,更不要阻挠南司职责。”
bp;bp;bp;bp;江耘叹息一声,“好吧,说不说在我,听不听在镇抚大人。”
bp;bp;bp;bp;梁秀终于获胜,看向胡桂扬,冷冷地说:“待会你跟我们一块回去。”
bp;bp;bp;bp;“这个派场够大的。”胡桂扬笑道。
bp;bp;bp;bp;梁秀向江耘草草地拱下手,转身离去。
bp;bp;bp;bp;“你不着急?”江耘问。
bp;bp;bp;bp;“南司想抓人,连经历大人都阻止不了,我着急也没用。”
bp;bp;bp;bp;江耘笑了笑,指指桌上的一只小木匣,“本打算明天送给你,今天你既然来了,顺便拿走吧。”
bp;bp;bp;bp;“这是什么?”
bp;bp;bp;bp;“一份礼物,恭贺胡校尉定亲。”
bp;bp;bp;bp;“外面几十名校尉要去我家抓人,经历大人却送我一份贺礼何家若是知道此事,一定很感动。”
bp;bp;bp;bp;“哈哈,不管怎样,我相信自己得到的消息,南司今天抓不到何家人,必定白跑一趟。”
bp;bp;bp;bp;胡桂扬拿起来木匣,“却之不恭,我就收下了,能打开看看吗?”
bp;bp;bp;bp;江耘点头,胡桂扬打开木匣,看到一只制作精良的机匣,不由得一愣,“大人也会玩这个?”
bp;bp;bp;bp;“略知一二,天机术确有独特的过人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