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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官儿大笑,拱手告辞,“我明白了。”
胡桂扬送到门口,借机向外面瞥了一眼,院子里的看守不少,至少有十个人,穿着却不一样,有他熟悉的锦衣卫、地方公差,也有他比较陌生的各路官兵。
胡桂扬真是糊涂了,要说真有神仙相助,他肯定不信,要说那晚的雷鸣与白光是灵济宫的把戏,那西厂已是大获获胜,用不着再与任何人争夺“妖狐”,可是看现在的情况,西厂显然失去了操控权,要与其它衙门竞争。
“奇怪啊奇怪。”胡桂扬小声自语,怎么都想不明白,可是不管心里有多少疑惑,面对外人他总要表现得胸有成竹,好像只有他一个人了解全部事实。
最顶层的“神仙”不会说来就来,胡桂扬干脆不再操心,一整天都在吃吃睡睡。
若是在从前,胡桂扬会觉得这是好日子,他能几天不出屋,饿了就站在大门口喊话,让面馆送点吃的来,可现在是软禁,他反而忍受不了寂寞,总想出去走走。
外面的看守很严厉,连话都不肯多讲一句,更不用说放他出门。
就这样过了几天,谁都不来了,大小“神仙”似乎都将他忘在脑后,胡桂扬无聊得几乎要发狂,一个人自言自语,甚至将两边的神像与佛像搬过来,围成一圈座谈。
房门打开,何五疯子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愣了一下,然后一瘸一拐地走过来,坐在对面,看着几尊雕像,问道:“你们在聊什么?”
胡桂扬很高兴看到真正的活人,“随便聊聊,可他们不太爱说话,问什么都不回答,神仙都这么沉默吗?”
何五疯子挠挠头,“我的神仙师父会说话。”
胡桂扬笑了两声,“你不是被抓起来了吗?怎么会到这里?”
何五疯子又挠挠头,“不知道啊,我被关了几天,今天上午有人来问我认不认识胡桂扬,我说认识,那是我姐姐看中的姐夫,我还欠他四五天仆人,吃完中午饭,我就被带到这里了。这是什么地方?”
“我的另一个家。”
“这里很大啊,比那个家好多了,姐姐来了以后……”
“这是我小时候的家,现在不属于我。”
“为什么?有人跟你争家产吗?”
“呵呵,我有四十个兄弟,要说争家产,我连资格都没有。”
“四十个?这么多?”何五疯子吃了一惊。
“不对,现在只剩三十位了,也不知道这几天还有没有人遇害。”
“那也不少……你娘多大岁数?不对,应该是你爹有多少个妻妾?”
“我们不是亲兄弟,都是义父收养的。”
“哦,对了,你说过你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你也不知道。”
“你糊涂了,我姓何,叫何五凤。”
何五疯子还不知道自己是收养的义子,胡桂扬也不点破,一笑而过,“你的祖籍也是广西?”
“对。”
“断藤峡?”
“不记得了,反正是个山很多的地方,然后我们就搬到了江南,哪都去,我和姐姐就是在江边遇见师父的……你问这个干嘛?”
“你是来给我当仆人的吧?”
“对,愿赌服输,说好给你当十天仆人,还剩……”
“不算今天,还剩四天。”
“哈哈,一半已经过去了,当仆人也没多难嘛。”
“把神像收起来,把地扫扫,被褥铺好。”
“嗯?”何五疯子瞪起较大的那只眼睛。
“仆人得做仆人的事情。”
何五疯子抓起两尊雕像,不情愿地起身,嘀咕道:“等着瞧……”
“神像不能乱,这边是佛门,这边是道派……算了,随你便吧,两家很熟,不会计较的。”
何五疯子收拾东西倒快,雕像胡乱摆放,地上的灰尘扬起又落下,被褥抖了两下,跟没铺一样,“好了,还有什么活儿?”
胡桂扬皱着眉头,对这个“仆人”不太满意,“暂时没有了,休息一会。”
何五疯子松了口气,坐在地板上,“就一床被褥,怎么睡?”
“当然是主人睡。”胡桂扬盘腿坐在被褥旁边,盯着何五疯子。
“干嘛?”
“说吧。”
“说什么?”何五疯子打一进屋就有种感觉,这位临时主人兼未来姐夫,有点古怪。
“他们不会无缘无故把你送来,肯定是让你带话。”
“他们是谁?带什么话?”何五疯子越发摸不着头脑。
“什么人把你带来的?锦衣卫?太监?官兵?公差?”
“不知道,十好几个人,有的穿盔甲,有的不穿,有的带刀剑,有的不带,有的……”
“行了。”胡桂扬打断,从何五疯子这里显然问不出什么,于是打个哈欠,“天晚了,睡吧。你睡那边,我睡这边,晚上不许打呼噜,不许磨牙,不许说梦话。”
“我睡觉最安静,从来不打呼噜。”
何五疯子没有说谎,他的确不打呼噜,只是喜欢磨牙,还爱说梦话,大都含糊不清,一会像是在赌博,一会像是在打架,反正是他平时最在意的两件事。
胡桂扬睡不着,大声提醒,何五疯子消停一会,很快故态重萌,而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胡桂扬摸到何五疯子身边,伸手去推,“小点儿……”
话才出口,手指刚碰到肩膀,何五疯子挺身扭腰,好的那只脚雷电般踹出,别说屋子里黑咕隆咚,就算是大白天,胡桂扬也躲避不及。
这一脚正中小腹,胡桂扬被踹回被褥上,带动腿上的伤口,痛得他呲牙咧嘴,忍不住骂了一句。
何五疯子甚至没有醒,转过身接着睡,哼哼几声,吐出比较清晰的几个字,“火神诀第九式……”
胡桂扬一惊,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抓起枕头向何五疯子的大概位置砸去。
何五疯子一把抓住枕头,终于醒了过来,茫然无措,“怎么回事?这是什么?我在哪里?什么时候了?谁在屋里?”
“我。”胡桂扬回道。
何五疯子想起来了,“哦,原来是枕头,谢谢啊。”
“问你一件事。”
何五疯子抱着枕头躺下,困倦地说:“问吧。”
“火神诀是什么?”
“神仙师父教给我的……”何五疯子又睡着了。
胡桂扬坐在黑暗中,轻轻点下头。
第三十四章 利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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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后半夜,胡桂扬实在太困了,终于迷迷糊糊地入睡,一觉到天亮,居然睡得很香,起床之后看到何五疯子四仰八叉地还在睡,不由得佩服此子的懒功,自愧不如。
胡桂扬披上外衣,觉得肚子很饿,外面已经很亮了,却没有人按时送来早饭。
“就算我是神仙,也不能不吃饭啊。”胡桂扬趿拉着鞋走到门口,伸手推门,刚要叫人,门竟然开了。
这几天他一直被软禁在佛堂里,房门外锁,半步不得外出,不知什么时候锁被打开了。
“为什么大家全都神神道道的?就不能把话说清楚吗?”胡桂扬迈步出屋,深深吸入一口新鲜空气,腿还没有全好,一瘸一拐地走到院子中间,没有看到任何人。
所谓见怪不怪,这些天他见过的异事太多,无论发生什么都能接受,拖着腿走到前院。
尸体、血迹早就被收拾走了,庭院西北角有一片新土,应该是刚刚填好不久,胡桂扬绕行过去,来到前厅。
厅里也没人,但是棺材又被送回来了,胡桂扬一个人费力地将棺盖开一尺有余,往里面瞧了一眼。
还是空的。
折腾了一会,胡桂扬有点累了,找到椅子坐下,伸直受伤的腿,望着外面发呆。
正对面,一个人从影壁后面绕出来,远远地挥了下手。
胡桂扬没动,坐在那里等来者走进大厅,“不好意思,腿有伤,没法迎接厂公。”
汪直又换上青衣小帽,长得既俊俏又机灵,与其说是皇帝身边的权宦,更像是富人家里的黠奴。
“听说你刺了自己一刀,厉害,有一个词,叫什么来着……”汪直冥思苦想。
“壮士断腕?”
“对,你虽然没有断腕,但是敢刺自己一刀的人也没有几个。”汪直找另一张椅子坐下。
“不多,但也不少,厂公想要的话,我可以从街面上给你找几十个来,他们平时讹人都敢捅自己一刀,为了讨好厂公,就算捅个窟窿也不在话下。”
“呵呵,不用麻烦了,你说的这些无赖混混,西厂门口天天聚着一堆,打都打不走。”
“想必是厂公求贤若渴,才会引来这些英雄好汉。”
“狗屁英雄好汉,我要的是真能做事的人,他们只会栽赃陷害,还容易被收买,指望他们寻找贪官污吏,那是做梦。”
说到兴起,汪直站起身,走到胡桂扬面前,“所有人都以为西厂是另一个东厂,以为我是另一个平步青云的太监,可我不是,我最痛恨贪官污吏,发誓要将他们一网打尽。我年纪小、见识少、本事低、根基浅,陛下为什么信任我?就是因为这份痛恨。”
“厂公太谦逊了。”胡桂扬冷淡地说,不明白小太监对自己说这些干嘛,“你的本事再大一点,我的头颅现在估计就得挂在灵济宫大门上,两边配上被斩断的兽爪,再给我脸上弄点白毛,嘴里长几颗獠牙什么的。”
“哈哈,你这个主意不错,可西厂不会这么做,如果你真是妖狐,我们会把这件事压下,对外宣称这就是一场意外。”
胡桂扬拍手称赞:“果然是厂公,出手不凡,所谓欲盖弥彰,西厂越是抑而不发,外人越会相信我就是妖狐。”
汪直脸上笑容消失,“我要的是真妖狐,不是伪造出来的假货。”
“这么说,我不是妖狐了?”
“你不是,灵济宫犯了一个错误,其实你是妖狐的受害者,妖狐藏在你身上……”
胡桂扬摆手,“算了,还是那一套,我已经听腻了。除了几天没洗澡,我身上干干净净,你能找出一只虱子,我都承认自己是妖狐。”
“好吧,不说这些。”汪直又露出笑容,“你知道我为何而来吧?”
“想让我加入西厂?”
“对,继承你义父赵瑛的事业,专抓那些妖言惑众、残害良民的奸徒。”
“你最痛恨的不是贪官污吏吗?”
“妖言惑众者往往与贪官污吏勾结,这叫……什么来着?”
“沆瀣一气?狼狈为奸?”
“狼狈为奸,你抓狈,我抓狼。”
“呵呵。”胡桂扬笑了两声,“这变化可有点大啊,妖狐案呢?就这么完结了?”
“云丹和灵济宫都说妖狐已经被雷劈死,院子里的确也有坑、毛发一类的东西,可我不太相信,打算让你继续查下去。”
胡桂扬伸手轻轻揉腿,没有接话。
“整个西厂的力量随你调遣,你现在是燕山前卫试百户,等你查清妖狐案的真相,我保你一个锦衣卫指挥佥事。”
指挥佥事是正四品的官儿,想当年,袁彬护驾有功,回京之后才封了一个指挥佥事,以胡桂扬的履历,这称得上是一步登天。
“世袭?”
“当然。”汪直笑道。
“坐堂管事?”
“有功之人,肯定要掌实权。”
“呵,真有那一天,大哥、五哥岂不都成了我的属下?”
“见你只能跪拜。”
胡桂扬想了一会,摇摇头,“你知道,我根本不相信妖狐,你让我查案,最后给你的只会是一个无知狂徒。”
“这世上真有妖狐。”汪直认真地说,“不过你若是能证明在京城杀伤无数的妖狐是假的,也可以,我还是会保你当上指挥佥事。我只要真相,至于你相信什么都不重要。你和我,咱们就是新一对赵瑛与袁彬:你给我真相,我保你没有后顾之忧。”
以汪直的地位,的确能做到这一点,可能比当年的袁彬还要牢固。
“我还是得考虑一下。”
“随你,明天我在西厂,随时恭候。”
汪直拱手准备告辞,胡桂扬站起身,“是什么让你改变主意?”
“灵济宫这群混蛋,向我发誓说一定能抓到妖狐,结果却是一堆死尸和几块皮毛,但是那晚的雷鸣和白光总有的,许多人亲眼所见。我想,神仙如果不肯帮助道士,那就一定是在帮你。”
胡桂扬无话可说了,一名相信鬼神的厂公,对现在的他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汪直走了,胡桂扬没有送行,独自在厅里站了一会,走到外面,站在那片新培泥土的边上,努力回想当时的场景,他的确看什么都是白色的,但那与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