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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凝之听后并没有着急,淡淡地应了声,在环儿的伺候下洗漱、穿衣,不慌不乱做完一切之后,才冲着谢道韫摆摆手,表示自己不吃早餐了,话语带着常有的温柔,尽管说谢道韫不需要安慰,但必要的,夫妻之间的点滴,依旧足以让人宽怀。
“可能与许恒或者义兴许氏有关,总之郎君防备着些需要的话,我可以联系一下叔父。”谢道韫帮王凝之掸平衣服的褶皱,才远远退开,目送王凝之离去。
大宅院在王氏田庄的北面,距离不远,王凝之赶过去的时候,正碰上部曲四散而去,要赶着去往各郡县搜集消息,看到他来了,一个个屏息凝神,冲着他行礼显然那夜过去很久,却依旧活在王凝之嗜血的阴霾之中。
刘虎想留下来帮王凝之办事,却被王凝之拒绝,他从田庄里带过来一群护卫,也没必要麻烦刘虎,随后,在葛顺的带领下,他来到了方明的家中。
王氏田庄与这处大宅院都不是坞堡,南渡之后,南方相对来说安定,战乱很少,除开一开始建造的各种坞堡之外,后来的一些建筑,例如王羲之从乌衣巷迁出来搬到会稽山阴之后,就不再建造成复杂的坞堡,而是简化了许多,只是内部房屋毗联,依旧保留下来,所以才会有这么多可供人居住的房屋。
方明家前聚集了不少妇孺老人,对于王凝之来说,他们是控制流民军的筹码,但显然不会就这么白养着,所以这些人平日里也会进行一些劳作,种些瓜果蔬菜或者女红今天发生的事情让他们没了做事的心情,汇聚在门口说个不停,直到王凝之过去了,才骤然停下说话。
王凝之脸色平淡,看不出来喜怒哀乐,在这群人眼中还是非常恐怖的,所以没过多久,不相干的人就消散的一干二净,方明妻与葛顺妻走出来,将他引入屋中坐下。
“你和方明从何时起开始吵架的?”王凝之问道。
方明妻有些畏惧王凝之,虽然与葛顺妻站在一起,但身体有些懦弱地向后退缩,她有个女儿,还小,不知大人之间的这些事情,在床上爬上爬下方明妻回道:“也就是,也就是最近才开始吵架我生的是女儿,郎君对此有些不满,却也还好好地相处着,直到那天”
方明妻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瞥了王凝之一眼,又急忙地低头,懦懦不敢言。
“说吧,从哪天开始?”
“那天,韩头目领着他们出去,结果韩头目没有回来,那天郎君回来之后发了很大的火,打了孩子然后我就,我就和他吵,从那时候起,我们二人就变成这般模样了。”
王凝之眯起双眼,看了看床上玩耍的孩子,淡淡说道:“如此看来,方明应该是韩子文的亲信吧?”
方明妻不明所以,旁边的葛顺急忙应声答道:“韩头目生前确实与方明交好。”
“与你爆发起矛盾从那时候开始的,这么说韩子文的死对方明的刺激很大?也正是因为从那时候开始爆发矛盾,所以方明经常寄住在别人家中?”伸出手揉捏着太阳穴,微微叹口气,“难道说从那时候起,他就计划着逃走?”
方明妻摇头:“第一次住在别人家,是在七日前,那天郎君又动手打孩子,我关了门不让他进来,那是他第一次寄住在别人家,随后经过说和他又住到家里三天前又出去住了一夜,只是那天我并未与他争吵。”
“三天前么”瞳孔微缩,那应该正是李陵怀从从庐江郡赶到义兴郡,他从站起身子,瞥了一眼葛顺,“这么说,方明负责的区域就是义兴那一块的?”
从屋子里走出来,正好碰上从家中带来的护卫,与葛顺点头几乎同一时间,带头的护卫说道:“二郎那边有发现。”
护卫将他们带到一处无人居住的区域,这里是一个对角,有些偏僻,况且流民军也死了不少人,就没有安排人住到这里,甚至在打扫的时候,这里也是一个盲区,杂草丛生。
在护卫的指引下,拨开夹角靠墙处的草丛,有些潮湿的地面上显示着几个脚印儿,成年人的脚印儿,是别人的可能性不大,再加上墙上还有麻绳的摩擦痕迹,基本上就可以判断,方明是从这里逃出去的。
“外面是否也有痕迹?”王凝之询问。
“有痕迹,墙外脚印痕迹更多,有些凌乱,基本可以确定有人接应另外,夜晚露水较多,地面潮湿,容易留下印迹,在不远处,我们还发现有马蹄印,被啃过的草茎,以及一块马粪。”护卫检查地很仔细,甚至跑到了不远处的小路上。
“马蹄印?”王凝之的神色终于有些动容,如果说之前还只是猜测,认为方明因为亲眼目睹自己让许恒杀掉韩子文而害怕自己,但现在却基本可以确定这里面有李陵怀的参与,马匹在这时候是稀缺资源,被控制在大世家以及世兵之中,能够动用骑兵来接应方明,联想种种巧合王凝之叹了口气,恰巧外面传来喧哗之声,很快一个小孩跑过来冲着他们喊了一句:
“许帅回来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密谋()
李陵怀不信道,但房间里,总会习惯性地在香炉中点燃熏香,熏香袅袅,有助于静心凝神,对于思考问题很有帮助。
天已经大亮了,只不过这个房间是密封的,窗户也被故意的用不透光木板遮挡住,不通风,所以熏香也盘踞在房间里迟迟不消散,幻化成奇形怪状,随着人的动作产生风,又恍然变换着。
房间被一个巨大的屏风分隔开,变成两部分,李陵怀在靠近外面的这一边,周围是身穿盔甲的将士,因为氛围有些压抑,穿着盔甲的将士一动不动,犹如阴冷的机械一般,带着一丝古怪的质感李陵怀对面是一个穿着单薄简陋的瘦小汉子,正是方明。
“最后再确认一下,飓风来袭那一晚,韩子文收到王叔平的命令,并伙同不知怎么从郡狱中逃出来的流民帅许恒、普祥真人,率众暴风雨中疾行,偷偷前往义兴郡许氏田庄,并以偷袭之手段,将义兴许氏一族上下屠杀殆尽,在杀死许氏族长许珍之后,普祥真人被韩子文杀死,韩子文被许恒杀死事情经过大抵就是如此吧?”李陵怀的语速很快,他半蹲在方明身前,低垂着头,左右看不到他的面部表情,只是能感受到他的声音沙哑,仿佛穿行在砂砾中一般。
方明点头:“就是这样,我可以作证,使君大人,只要你能保证不把我送回去,我完全可以作证。”
“作证?”李陵怀冷笑,“你如何指证韩子文收到的是王叔平的命令?文书还是信函,仅凭口头之言,是无法当做证据的。”
方明愣在那里,呼吸略微有些急促,让飘到他那里的熏香变换剧烈起来,他有点担心,显然他知道自己的作用是什么,但如果没办法发挥自己的作用,对于这些大人物来说,捏死自己不比捏死一只蚂蚁困难多少好在他还是有几分决心的,否则也不会在摸清楚义兴各种情况之后,便开始偷偷计划着逃离王凝之的掌控,虽说被王凝之命许恒杀死韩子文才是刺激他的最主要原因。
“你不必担心。”在方明心中思考着各种说辞之时,李陵怀的语气却缓和了一些,随即,他从身后的案几上拿过来一个木质盒子,轻轻打开,露出里面的配饰,是一个玉佩,只不过这个玉佩遍布裂痕,表面也坑坑洼洼,具体图案已然辨不清楚,但精美花纹的一角还是展现了出来,似乎担心用力过大导致玉佩支离破碎,李陵怀并没有取出来,而是就这样托着盒子在方明面前展示,“你是否认识这个玉佩以及这个玉佩的佩戴者?”
方明仔细打量着,片刻之后抬起头,有些犹豫道:“似乎是韩二哥的玉佩,被大火烧裂,具体花纹看不清楚,但从形状上来看,应该是韩二韩子文的玉佩,这个玉佩与韩子清的玉佩是一对儿,我听韩子文说过,他们从出生之日起就要随身携带玉佩”
李陵怀仔细地听着,静默不言,等方明说完之后,才深吸一口气,站直身子,看了一眼方明,对左右的将士说道:“好了,你一夜未曾休息,我先安置一个住处你去休息,这些天暂时先在这里住着等事成之后,我会给你谋个好出路。”
说罢也不管方明是什么表情,摆摆手,让将士带着方明离开,确认周围没人之后,这才转过身绕过屏风,坐在屏风之后的一个席位上。
“诸位,认为该如何去办?”他开口询问。
屏风之后,隐没在熏香之中的,是一个个衣着华贵之人,显然方才李陵怀与方明间的对话,他们一字不差都听在耳中,如今听到李陵怀问话,却不急着回答,大多都在沉思,也有人在窃窃私语。
半晌,其中一人开口说道:“进爵兄,李使君,这真要针对王叔平?”
坐在李陵怀旁边的张禄呵呵一笑:“顾苍是被王叔平吓怕,别人暂且不说,若没有王叔平,你担任会稽太守的机会最大吧,如此说来,倒也可以说王叔平抢了你的机会,我却没想到,你竟畏惧他,早知如此我就不邀你过来”
“进爵,注意分寸。”旁边传来呵斥声,是孙泰的声音,只是说完之后他就不再说话,只留下这群人讨论。
“仅仅有方明的指证,根本无法威胁到王叔平。”
“没错,若找不出相关的信件与文书,就不能指证韩子文接到的是王叔平的命令,所以我认为,还是暂且不要急着出手,否则王叔平一口咬定是部曲背叛自己,我等也是毫无办法。”有人表示担忧,同时说道,“王氏虽然颓废,但仍旧是大家族,仅仅一个王叔平就让我等视若大敌,轻易出手惊动了王氏其他人,后果不堪设想。”
“多虑了,若是太原王氏,还可让人担忧几分,但说到琅琊王氏呵呵,名士之流自是占据重要分量,然而朝堂之上,也不过是王叔虎王彪之、王叔平、王元琳王珣几人罢了,琅琊王氏,颓废之势可见一斑。”
“虽说如此,撼动亦是十分不易。”
“不试试又如何知道结果?”
“试试,仅凭我们几个吗?不是小家族之子,就是大家族旁系,即便琅琊王氏颓废,那又如何,又岂是”
“够了!”
见话题越来越偏,一直没有参与发言的孙泰出口制止争吵,见所有人看向自己,孙泰却没有发言,只是静静地坐着,神色在熏香之中让人难以捉摸,他开口说道:“李使君既然要过手这个案子,想必已经有所计划了,不如听听李使君有何打算?”
“我确实有些打算,倒也说不上故意针对,种种嫌疑都表明王叔平就是罪人,家族大小、利益关系在我这里行不通,不过还是希望诸位帮我,无法撼动琅琊王氏,但只要将王叔平砍掉,没了有能力的子弟,倾颓只是时间问题。”李陵怀淡淡开口说道,“能否证明是王叔平下的命令,虽是难事,却亦非不可,普祥真人、韩子文虽然死了,但还有一个人活着。”
“是谁?”
“许恒!”。
第一百三十二章 物是人非()
许恒身上的案子,可大可小,就看处理它的人怎么对待。
起初许恒是站在许慎那一边的,于王凝之而言,是敌人,王凝之对待敌人可从不心慈手软,所以他才会举家有了牢狱之灾,这是必然的,而且牢狱之灾也仅是轻的,更甚的是他长久以来积累下来的基业,一晚上覆灭,辛苦打拼半辈子,却成了王凝之的嫁衣,也多亏许珍派人来郡狱杀人,导致许琏被杀……丧子之仇对于许恒来说,足以消磨掉对王凝之的愤恨,毕竟说起来,二人之间可没有血仇,他若想要报仇,就要依附于王凝之。
当然,也多亏了他选择依附王凝之,否则,怕只会落个秋后问斩的局面。
依附王凝之之后,就逐渐被减刑,许慎造反他只是站错了队,实际上并未曾出手,又鉴于在狱中表现良好,特开恩减刑……如今他出来了,带着因为儿子惨死而有些疯癫的妻子,坐着接应的牛车,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开始向山阴县这边赶。
牛车很慢,行驶了半个时辰左右,猜到了大宅院这边,前面驾车的人缓缓地停下来,先开车帘,冲着许恒说道:“许帅,咱们到了,他们通知二郎去了,你先下车。”
许恒点点头,驾车的人应该也是曾经流民军里面的人,但现在,虽然依旧叫自己许帅,言语中缺少了敬畏与熟悉,多了生疏,他趁着转身搀扶妻子的时候低了低头,嘴角带着一丝苦涩。
妻子在车厢里畏畏缩缩,嘴里不断地嘟囔着“到了吗”,却无视许恒伸过来的手,直到许恒强硬地搀扶着她下车,才停下说话,换成哭哭啼啼……许恒无奈,带着妻子下车之后,有些拘束地站在牛车旁边,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