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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不觉得我存在诱导,只是基于事实的合理猜测罢了,试想一下,是谁认为我与义兴许氏灭门案有关的?是你们,我没有说错吧,然后你们又是根据猜想搜寻的证据,许恒应该是你们寻找的证人,事实上经过方明以及玉佩那一说,我已经有很大的嫌疑了,只需从许恒这里证实我下的命令……一切都可以明了,我被定罪,轻则罢官,重则上刑。”王凝之眯起双眼,摊开双手,“李使君,你认为我如果被定罪,谁会从此中受益?”
李陵怀抓着惊堂木,微微用力,原本一直紧盯着许恒的他被王凝之问道,猛然一惊,却没有回答王凝之的询问,而是冲着许恒说道:“许盈延,你是否被人暗中逼迫,才不得不这样说的?”
一群人的目光又汇聚在许恒身上。
许恒看着李陵怀,点点头:“有人逼迫我。”
……
余姚并不懂得政事,从小受到母妃的影响,她就知道,女子只需要负责知书达理以及保养容颜即可,无论是政事还是军事,都不是女人能够参与到的,如果说女子身份尊贵,有获得幸福的条件,就要尽力争取,获得一个如意郎君。
女人的目光要随着男人而转动。
虽说余姚对母妃的那一套说法、做法不屑一顾,但毕竟骨肉血亲,朝朝暮暮的相处中,影响总是潜移默化的,以往她还没有男女之间的想法时,并不觉得如何,而如今有了,敏感的少女心总会随着喜欢人的情况而变化。
得知王凝之的各种惊人事件时,是崇拜的;得知他已经结婚了,是伤心的;得知他被人诬陷入狱,是担忧的……如此种种,才能让她在李陵容限制出行的情况下,还要拜托谢琰偷偷将她带回去,显然后果不用猜她都能知道,但是此事与王凝之性命相关,她不得不过来。
牛车在人群之中,好在牛是温顺的,即便被一群人挤着,也没有胡乱动弹,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驾车的小厮和谢琰坐在前头,余姚挑起一小块车帘紧张地瞧着现场,微风吹过,不时时将郡民身上的汗臭味吹过来,让小姑娘不得不时不时捏住鼻子,尽管嫌弃,却不愿意放弃一丝机会——盯着王凝之看的机会。
这里距离王凝之并不远,余姚可以清楚地看到王凝之修长的身体,披着乌衣,衣摆随风抖动,长发潇洒地束起来,棱角分明的脸颊,是不是蹙起的眉头以及勾起的嘴角,让她觉得自己的心骤然抽搐。
如果这是自己的郎君,该多好啊……
除了王凝之,她还偷偷地打量那些听审的世家子弟,目光在谢道韫身上凝滞了片刻,划过方明、许恒,厌恶地看着看着李陵怀,最后,又落到王凝之身上。
于余姚来讲,这是第一次听审,也是第一次遇到如此惊险万分的事情。
方明的指正,让她厌恶;
玉佩的对比,让她揪心;
许恒的回答,让她开心……哪怕她认为这再如何正确,谢琰就在自己身前,也难免羞涩,不过羞涩就羞涩吧,至少证明了王凝之是清白的。
可是就在她松了口气,想要将车帘放下的时候,听到许恒的话,身体骤然一滞,美丽的瞳孔盯着许恒,其中,多了一丝惊恐。
……
“有人逼迫我。”
没有人能想象许恒说这句话的时候,内心是怎样独白的,只是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他身上,证据链条已经形成,他如今是最关键的一点。
确认,王凝之定罪;否认王凝之无罪。
尽管说对于不同人的感官是不同的,但感受全都是两个方面,要么好要么坏。
空气都近乎于停滞,郡民们屏住呼吸,位于前面的侧耳倾听,后面的根本看不到前面的情况,只能根据前者的神色胡乱地猜测,因此看到前面的人突然变得激动,他们心中闪过一丝阴霾。
王凝之面带微笑说道:“许盈延,有人逼迫你,你就说出来,前面做的是扬州刺史、廷尉史以及廷尉平,只要你说出来,自然可以为你做主,难道说,流民帅做久了,连朝廷的人都不信了?”
许恒脸色难看,隐约还可以看到额头上的细汗。
这个流民帅,早已不复当初的风光。
他艰难地开口说道:“我从郡狱中被释放出来,无人理睬,家业皆无,身边只剩下痴呆的妻子,儿子惨死在狱中,此种情形下,是昔日之仇人王叔平接济了我,给我提供了一处宅子安身。他是我的仇人,是他夺了我的家业,将我送入郡狱,我恨他,恨不得将他也如此……”
他低着头,可以感受到前方气氛的缓和以及旁边的冰冷。
“但是,有些人将我妻子掳走,并以此为借口逼迫我说出违心的话——来陷害王叔平。”
啪……前面传来惊堂木划动的声音。
“尽管说我与王叔平有仇,可我不屑于玩弄阴谋诡计,更不会昧着良心说出王叔平指使家中部曲夜袭义兴许氏的话。”许恒蓦地抬起头,目光变得锐利,旁边的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前方,“而逼迫我的人,就是以这个所谓的扬州刺史李陵怀为首的道人!”(。)
第一百五十五章 刻意引导()
晴天霹雳!
无论是李陵怀,还是张禄、顾耆等人,几乎全都大吃一惊。
有什么比一环接着一环的反转让人心累,有什么比带给你希望之后迅速摧毁让人更加绝望?不过好在,许恒说的仅仅只是“以李陵怀为首的道人”,很多人一瞬间明了,也急忙制止身边想要说话的人。
道人?什么道人?
上清派道人?即便是上清派道人,也有很多人,不一定就是他们。
他们是可以存在侥幸,但李陵怀却无法避免,显然紧紧握着惊堂木的手暴露了他的震撼,但他没有开口,在旁边两个听闻目光看向他之后,顿时间停在那里。
静,没由来地静寂。
即便是远处的那些郡民,粗糙的呼吸声,有力沉闷的心跳声仿佛都能够被听见。
李陵怀怔怔地看着许恒,半晌之后,深吸一口气,才声音沙哑地说道:“盈延,我希望你考虑清楚,即便说某些人家大业大,能够威胁你,但你曾经可是一个流民帅,一个统兵之人,况且,你说实话,我一定尽我全力保你”
“够了。”旁边犹豫很久的廷尉史终于开口,拦下李陵怀的话,“李使君,无论你是否威胁强迫许盈延说出不该说的话,既然你也涉案了,那么本案还是交由我们来审理吧。”
随后,廷尉平看向许恒:“一如方才李使君的询问,许盈延,你可还有话说?”
许恒被诸多人注视着,瞥了一眼旁边王凝之,脸上不复一开始的颓废,反倒是多了几许奋不顾身的神色,说道:“我没有说谎骗人,王叔平提供出宅子供我居住,还请人给我妻子看病,虽说有仇,却着实未曾逼迫,反倒是那样的日子没过多久,我碰到了一个人,一个我曾经麾下的流民兵,唤作卫沂”
顾耆身体一颤,可以感受到旁边顾恺之愤怒的目光。
只是对于这二人的小动作,并无人在意,所有人都在听许恒的话:“沦落到如今的地步,前路迷茫,我好吃好喝待卫沂,却不想,他为了李陵怀许以他的田地,竟然趁我不注意将我妻子掳走,我被迫无奈只能随他们离开,之后对于王氏来说,我应该算是失踪了”
“这仅仅是你的一面之词,你可有证据?”虽然嘴上说着不信,但是看廷尉史的神色,俨然更倾向于许恒的说法,并非是对李陵怀有敌意,而是整个案件的审理过程中,从方明到玉佩,再到许恒这里,全都是云里雾里,犹如被人刻意安排一样,无人指正顺利地断案也就罢了,但到了许恒这里却提出了异议,这里面的猫腻可就大了。
被询问证据,许恒有些犹豫,说道:“我没有证据,被李陵怀带走之前的事情,你可以询问附近的居民,至于说被他带走之后除非你们能找到卫沂”
“卫沂怎么了?”
“不知道,我被李陵怀带走之后,与卫沂只见过两次,之后就再也没见过。”许恒看着李陵怀,“该不会被杀了吧,只要卫沂死了,我就算不安他说的办,他不会有事。”
廷尉史、廷尉平看向李陵怀。
李陵怀的眉毛一直皱着,脸色阴郁到极点,身体微微颤抖,见他们看过来,冷哼一声:“不在我这里,又不是我的人。”
“不是李使君的人?那许盈延的话”
许恒道:“我没有说谎。”
一旁的王凝之却笑道:“既然不是李使君的人,那么就是其他人的人咯?”
他说的含糊其辞,目光却在张禄那群人所在地流转。
郡民们一直都在沉默无言地看着空地上这些人的辩论,虽然有些人愚笨,但是前面还有进化派的小道人,在王凝之说完之后,其中一个怀里抱着大白鹅的黑瘦少年突然说道:“如此说来,还是上清派道人在作怪,所谓的府君是妖魔,无非就是想要扳倒府君,撤销府君之政令吧?”
“你们在胡说什么?”廷尉平训斥道。
结果他话音刚落,郡民们仿佛被点燃了情绪一般,纷纷叫嚷起来:
“若是没有府君政令,我等必当沦为流民。”
“沦为流民之后,要么四处流窜,要么变成这些世家的奴婢,可不就是为了他们的利益!”
“府君的政令是为了我们好,对他们不利,自然要谋害府君!”
“廷尉大人可一定要思虑清楚”
此起彼伏的喧嚷声让郡守府犹如一个闹市场,廷尉史、廷尉平不断地阻止,加以甲士的制止,却依旧无法平息。
慌乱之中,一直沉默的李陵怀高高抬起惊堂木,重重地落下。
啪!
骤然肃静。
“你们若再是喧闹,我便要这些将士动手了。”他轻轻说着,目光凌厉地在郡民身上扫过,落在王凝之身上,冷笑道,“好手段啊”
王凝之眯起双眼:“我不明白使君这话,是何意?”
“想要借助郡民之言论,使自己脱身?只是可惜了。”李陵怀说道,“若找不到卫沂,你如何证明许恒的话是真的?”
“若我找得到呢?”
“什么?”李陵怀一惊。
“实际上我对于道法之争,并无多大兴趣,也知道李使君对我的陷害,也是有苦衷的,但我实在无法在那么一群人想要害我的情况下,什么也不做,就如此束手就擒是谁要害我,谁心中清楚,正如我之前说的话,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方才郡民的话,你们可都听进去了?”王凝之伸出手,凌空虚点,“孙敬远,张进爵,顾苍以及顾长康。”
被点到名字的接受一群人的目光审视。
“血口喷人罢了。”张进爵咬着牙说道。
“哦?”王凝之挑起眉头,手指着顾耆旁边一个年轻俊逸的青年说道,“那么顾长康,请问一下,你的小厮卫沂是否还在?”
对于不相干的人来说,看到被王凝之指点的这个人,也都觉得疑惑,这样一个痴人,真的可能陷害王凝之吗?
“还在,不过他所做的事,我并不知晓。”顾恺之犹豫道。。
第一百五十六章 结案()
“不知晓吗?”王凝之摇摇头,“那你犹豫什么?”
“我只是……卫沂在我身边表现很好,并没有叔平兄所说的这番不堪,所以我才犹豫。”被旁边的顾耆推了几下之后,顾恺之终于反应过来,只是话已然说出口,是无法更改了,当下也顾不得旁边人的脸色,“若是需要证据的话,可将他叫进来……他现在应该在会稽王府的客房里。”
王凝之看向廷尉史、廷尉平:“二位,是否应该派人将卫沂叫过来。”
“来人,去将卫沂带过来!”
……
时间过得很快,从午后的提审到现在,已然接近黄昏,太阳也越来越靠近西方,接近地平线,只是仿佛努力挣扎着,不愿意落下去。
王凝之轻轻地走动着,毕竟长久站立会让自己很疲惫,他没有去看李陵怀、张禄那些人,因为即便不去看,也能清楚地察觉到来自他们的目光,充满恨意甚至夹杂着点滴的杀意,只是可惜,在一群郡民更加凶狠的目光下,他们不得不变得老实,聪明一点的,基本上已经开始谋划接下来的出路。
想尽办法诬陷一个五品要郡太守,这个罪名可不轻,至少利益上是要亏损的,甚至李陵怀还有可能会被罢官——一个出身低贱的人爬上来不容易,掉下去却很轻松,不死也要蜕层皮。
不同的人站在不同的利益层次上,诸多世家子弟自然是要考虑自家情况,可是对于站在上清派的层次上来看的人,至少会心中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