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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林你是认真觉得一个正常姑娘会往那种地方藏情书吗?
差点咬上舌头,威斯特连忙端起酒杯喝了口酒,以期掩饰自己那已经忍不住扭曲的嘴角。
而这还远远不是最让他目瞪口呆的——
“啊,你是说那个达格尼特爵士要我帮忙递的纸条吗?”
本来高汶提起这个话题就是想要激梅林一把,可当他真说出口后,却对此出人意料的淡定。斜了眼目瞪口呆僵在原地的男仆,还以为会听到什么难得爆料的始作俑者轻轻打了个呵欠,一下子就没了兴趣:
“我那天没找到你,就放在你肯定能看见的地方了……噢别因此而灰心,梅林,骑士团中有这种爱好的家伙不在少数,达格尼特骑爵士算是其中最节制也最有眼光的了——能被他看上,这说明你还是挺有魅力的。”
“……”梅林生无可恋闭上眼。
“哦当然,小威其实在这方面也很受欢迎的。你那天从训练场旁边经过时,亚莱斯和贝狄威尔看你看得连剑都掉了。”
顿了顿,似乎有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高汶朝棕发少年狡黠眨眨眼,神神秘秘凑到他耳边:
“我可是看在朋友的份儿上才告诉你这些的。如果你想挑一个男朋友的话,小贝其实更纯情更专一。不过,如果你希望另一半有很好的,嗯,技巧,听说亚岱尔似乎更有经验……或者,小威你更喜欢三个人一起?”
……玩3p吗?
“噗——”
被高汶狂放的思想境界吓得目瞪口呆,威斯特一口酒喷到了骑士脸上。
……
于是,这天最后,被深深刺激到的少年和法师都一声不吭,坐在角落里整整喝了大半个晚上的闷酒。
因为自身酒量就不错,常年独自在外又养成了喝酒从来只醉三分的习惯,再加上蜂蜜酒本身的度数并不算很高,威斯特其实并没有多少不适的感觉。倒是梅林,不知是平时很少喝酒的缘故,不过三杯蜂蜜酒下肚,就已经醉得不成样子了……完全没有想到这家伙酒量居然这么差,怎么都推不醒同伴的少年无奈摇摇头,开始有点烦恼,他自己要怎么把已经神志不清的法师给弄回去。
但好在,不久之后,在家久等不到梅林和威斯特的盖乌斯来酒馆找人,成功帮忙解决了这个问题。
“他怎么会喝成这个样子?”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和威斯特一起把迷迷糊糊的法师架回了小屋。老医师捶捶自己的腰,瞥了眼不远处也在苦着脸在揉肩膀的少年,无奈叹口气,抓过药箱开始给梅林配醒酒药。
“大概是……对自己最近的人生意义产生了一点怀疑。”
嘴角抽了抽,坐在桌边不断往嘴里塞橙子,以便压下满身的酒气。威斯特自然不可能对盖乌斯说实话——不然高汶和那个敢打梅林注意的骑士分分钟就要死在宫廷医师的毒药下——于是,他只能选了这么个最接近事实的解释搪塞过去。
“真是年轻人。”
虽然还是不太明白,但也没有继续追问。盖乌斯不满地嘟囔了这么一句,把配好的药水丢进少年怀里,就挥挥手,让威斯特把法师带回他们房间去休息。
——说实话,虽然酒量不怎样,但梅林的酒品还算是不错……最起码,他至今还没有做出诸如用魔法把一切靠近自己的人丢出去,或者冲出门抱着每一个他遇到的人大喊“我是魔法师”之类的事。
扶着法师摸索到床的位置坐下,也顾不得这张到底是他们谁的。威斯特站在床边,拔出手中玻璃瓶的盖子,准确递到梅林面前:“喝了它。”
“噢。”乖巧应了声,法师睁着朦胧的眼睛接过药水。虽然中途因为手抖洒了一些在他的衣襟上,但最终好歹还是将大部分都灌了下去。
“喏。”乖乖将瓶子抵回威斯特手里。大概是刚刚喝下去的药水苦味还留在口腔中,梅林眨了眨眼,伸手轻轻拉住少年的衣角,语气中满满都是显而易见的委屈:“小威……”
“怎么了?”刚想去把玻璃瓶放回桌上,却因为被拉住衣角而只能作罢。威斯特无奈转过身,顺着梅林的力道向前走了两步,摸索着搭上他的肩膀:“梅林?你想要什么?”
“想要你。”
回答得干脆而毫不犹豫。黑发法师动了动双腿,想要就着这个姿势站起身,却因为扯着威斯特靠得太近而重心不稳,摇摇晃晃跌向身后的小床,抓着少年的手却依然没有松开。
“梅林!”
猝不及防跟着醉鬼一起倒在了床上。因为害怕自己的重量压到梅林哪里,威斯特不得不在半空侧过身,避开法师,结果手臂不小心撞上了坚硬的床板。疼得他一个哆嗦,再回过神来时,却已经被梅林趁机死死扣住了腰身,揽进怀中,让彼此的身体紧贴在一起,再没有半分空隙。
“梅林?”
脊背有一瞬间僵硬。因为身高差的缘故,他的额头正好能抵在法师下颚上,只要稍微一抬头,就能触碰到那像花瓣一样柔软的嘴唇……感受着那吹拂在肌肤上温热的吐息,带着轻轻浅浅的蜂蜜酒的香味从眉心蔓延至嘴角。威斯特深吸口气,在满目漫无边际的黑暗里,竟忍不住开始颤栗起来。
感受着那吹拂在肌肤上温热的吐息,带着轻轻浅浅的蜂蜜酒的香味从眉心蔓延至嘴角。威斯特深吸口气,在满目漫无边际的黑暗里,竟忍不住开始颤栗起来。
——他似乎从来没有这么清晰地感受过谁的存在。
不知是不是在空气中逸散的酒味发挥了作用,少年昏昏沉沉这么想着,胸口也如同缺氧般窒息到发紧。在曾经那些对于一个人而言已经足够漫长的岁月中,除了早已刻在骨子里的执着外,他其实很少会去主动寻求什么自身之外的东西。更多时候,他只是独自走过每一次日升月落,走过每一轮四季交替,如同手提明灯的隐者那样,比起在孤独中寻找永恒的寂静,其实更像是一场变向的自我放逐。
他迄今为止的人生似乎从没有为自己而活过。查尔斯的理想,x…men的目标,易莱哲的仇恨,阿德莱德的缅怀……这些属于他人的印记烙印在威斯特意志里的每个角落,如蛆附骨,催促着他跌跌撞撞向前走去,沿途一路灰白。
x教授曾经对威斯特这种状态表示过非常明确的担忧,最初他之所以要养子去往牛津就读,最主要的目的还是希望少年能够真正找到属于自己的生活。威斯特·泽维尔有着普通人永远不敢奢望的漫长生命,无尽岁月给了他足够的时间去一一探寻这个世界的谜底,去做到普通人终究一生都无法做的事;但同时,那也同样是来自命运公平而残忍的诅咒——当百年之后,最初的一切都物是人非,这世上再没有一个查尔斯能给予他感情的寄托,也再没有一个易莱哲能鞭策着他不断向前,那么,这样茫然而一无所有的威斯特又要变成什么样子呢?
无非又一次选择解脱的永眠而已。
而这次,也不会再有一个阿德莱德能将他从寂寞的悬崖边拉回。
可是现在,他遇到了梅林。
无关任务,无关复仇,无关任何特定的人和事。他两次被迫跌入这个千年前的时空,两次在森林里被法师找到。如果说这是只是命运错手之下的一场意外,那当一切回归正轨,威斯特觉得他恐怕也无法再将这个略带些天真,却忠诚、聪颖而可靠的大男孩儿从心底抹去。
所以……
拂过嘴角的气息渐渐变得缓慢而悠长,带着梅林身上常年都存在的青草香味,在黑暗中无限放大。威斯特就这样安静了很久很久,久到窗外夜深月明,草丛里的虫鸣都连成一片,他才终于叹口气,微微侧过脸,放任自己沉入那还带着蜂蜜酒与薄荷味道的寂静梦中。
而少年永远不会知道的是,在他呼吸变得平缓的刹那,那个他以为醉得不省人事的法师却慢慢睁开眼,眸光清明,璀璨得仿佛倒映了整个夜空的星辉。
他看着他,嘴角轻轻弯起了一个细小的弧度。
安静,清浅,苦涩,又温柔。
第三十七章()
第二天清晨,当威斯特从睡梦中被盖乌斯唤醒时,他已经独自躺在了自己的小床上,身边空无一人。
灿烂的阳光透过窗户撒落在木质的地板,在空气中蒸腾出一些略微的暖意。少年抱着被子缓缓坐起身,茫然摇了摇头,似乎想这样把脑袋里那依然盘桓的倦意甩去。
“梅林呢?”
接过老医师递来的外套。虽然知道这种时候法师多半都去王宫里给国王准备早餐了,但下意识地,威斯特还是这么开口问道。
“因为今天是例行打猎,所以一大早就去亚瑟那里了。”
有点复杂地看了少年一眼,想起今天早上他推开门看到的场景,盖乌斯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现在的心情……那感觉似乎有点像是看着儿子们突然有了小秘密的失落感——虽然梅林从没承认他对威斯特有任何特殊的感情,但只要看到过那时候他从巴顿山回来的失魂落魄,没人会对这一点抱有任何意义上的怀疑。
哪怕,就连当事人自己也以为那只不是太过强烈的歉疚而已。
‘盖乌斯……如果我找不到他,就算能够完成阿尔比恩的命运,就算成为什么最伟大的魔法师,我这辈子也绝对不会好过的……’
老医师还清楚记得那时梅林语气里的苦涩。在他的印象里,这个天生乐观的大男孩似乎很少会因为什么而露出那种显而易见的悲伤,为数不多的几次,都是为了他的命运,他的亲人,亦或是……那个让他一见钟情的德鲁伊女孩。
盖乌斯从不觉得他应当鼓励两个小辈这样相处下去,也不觉得自己可以对此随意置喙什么——这就是他之所以至今仍保持沉默的原因。反正以梅林的敏锐,察觉到自己所怀有的感情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到了那时,法师该如何自处,该如何在他早已被安排好的命运内接纳威斯特这个变数,恐怕也都不是他们本身意志所能决定的了。
而他实在不希望他这两个“儿子”中的任何一个受到伤害,无论如何都不想。
“盖乌斯?”
大概是察觉到老医师的脑电波突然变得激动,威斯特穿外套的手顿了顿,有点疑惑地转过身。
“……没什么。”
摇摇头,暗自嘲笑自己真是老了,居然也会为这种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心烦意乱。盖乌斯上前帮少年整理好衣领,随即心无旁骛拉着他走出小屋,在木桌边坐下,把一盘夹好熏肉的面包推到他面前:
“喏,梅林给你留的早餐……我今天要去下城区巡诊,没法在家里陪你。如果想出去走走的话,记得和隔壁的萨温先生说一声,记得别跑太远,别往人多的地方去……”
“‘别和其他人起冲突,别独自往骑士的训练场走,别自己去太高的地方,一定要在中午之前回家。’——这些话你和梅林每天都要交代起码三遍,我都已经背会了。”
苦笑着帮盖乌斯补全了后面几句。威斯特耸耸肩,拿起盘子里的面包咬了口,脸色越发无奈:
“我不是小孩子了,盖乌斯,该怎么做心里有数,你们不必总是这样为我担忧的。”
“希望如此。”
翻翻眼皮,虽然觉得这家伙瞪着那双无神的眼睛跟他说这话真的很没说服力,却也明智不继续在这个注定没有结果的问题上纠结。盖乌斯挎上他的宝贝药箱,把洗好的苹果放在威斯特伸手就能碰到的地方后,就推门离开,进行他这一天的工作去了。
——所以,我是不是应该跟他们坦诚公布一下我的实际年龄?
咽下嘴里最后一口熏肉,这么漫无边际想着。少年在桌边坐了会儿,确实没感觉自己有想出去转转的*,便无聊耸耸肩,又慢吞吞走回了他和梅林的小屋里。
……
也许是昨天喝下去的蜂蜜酒后劲太大,又或者太久没有睡过这么个没有噩梦侵扰的好觉,身体本能地不愿从困倦中醒来。当少年靠着窗台漫无目的地倾听窗外热闹的喧嚣声时,竟然又慢慢感觉到了一些朦胧的睡意。
——这其实是个好现象……最起码,说明他的身体确实是在缓慢地自我修复着。
从窗台轻盈跳下,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威斯特在面前摸索了一阵,当手指触碰到到外侧梅林的小床时,一点犹豫也没有,直接仰面倒进了被阳光晒得温暖而松软的被子里。
因为那时在大楼里被阿德莱德强行击碎心灵屏障剥夺了视觉,导致威斯特精神力大幅受损。在完全恢复之前,他是无法以能力破开时空,将自己带回原本所在的时间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