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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我,魔法师。”
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威斯特只是这么静静站在原地,周围流淌的时间却渐渐停住了向前的脚步。四面八方传来时间法则破碎前的哀鸣,如同地狱燃烧的业火不息。在那双寂静如深海的湛蓝眼眸中,一幕幕时光片段被分解、回溯,仿佛倒放的电影般,连死亡的阴影也被从永恒之王身上一点点驱逐。
所有受过的伤口都在他的能力下一一愈合,所有流过血也重新奔涌在身体的每个角落。威斯特不停重塑着亚瑟的时间,将他的生命体征拨回出征之前,拨回一切还充满希望之时。对他而言,无论起死回生的代价有多么惨重,只要永恒之王的心脏还能跳动,只要梅林不再为了命运而哭泣,这些他所固执施展的疯狂,就绝非没有意义。
‘你这是在践踏古教的尊严,隐者!’
肆虐的时间风暴中,某些歇斯底里的质问显得尤为清晰。即便不去回头,也能知道那所谓编织命运的三面女神表情该有多么愤怒,威斯特轻轻笑了笑,眉宇间满是放下重负的温和。
“古教已经成为历史。我让亚瑟起死回生,他和梅林都已挣脱你们设下的牢笼,就算是神祗,从今往后也无法再干预他们的命运。”
“——是你们输了。”
‘不,我们没有!’
声音陡然变得尖利,如同最后的负隅顽抗,三面女神声音里充满着怨恨和恶毒:
‘威斯特·泽维尔!你自以为改变了命运,殊不知只是用另外一种方式应验了它而已。’
‘艾莫瑞斯背弃古教必须得到审判。你救了亚瑟·潘德拉贡,却将自己永远排除在了这个世界之外,艾莫瑞斯虽不曾失去永恒之王,却终究会永远失去你,永远痛苦,同样还是逃不过神灵加诸在他身上的惩罚!!’
一命换一命,一劫又一劫。所以,无论怎么选择,都只会让梅林感受到相同的痛苦是吗?
摇摇头,威斯特淡淡笑了:“他不会的。”
没有再去分出心思理会她们。随着亚瑟身体中的生机渐渐恢复,时间秩序的混乱也已经到了一种无法控制的境地,以至于他眼中的景物同样也开始变得虚无。知道这跨越千年岁月的时空错位即将把所有一切倒回正规,来自现世的自己终究要回到属于他的时间中去,威斯特无声叹口气,俯下身,让自己的视线和法师齐平。
这就是他们所能携手到达的终点。
“看着我,梅林。”
伸出手指抵在太阳穴上,仿佛在完成什么虔诚的祷告。威斯特直直看进那双泛红的浅灰色眼眸中,如同情人间的呓语,一点一点,将他脑海中有关于自己的一切彻底抹去。
“记住,亚瑟·潘德拉贡从来不曾死去。是你及时赶到战场杀死莫佳娜,并将他送到阿瓦隆,让生活在这里的精灵们治好了他。”
看着梅林眼神从震惊逐渐变得茫然,然后变为被催眠后的空洞。棕发少年眉头紧紧纠结在一起,心如刀割,声音却依然显得平静而寡淡:
“你在卡梅洛特中了莫佳娜的陷阱,失去了魔法,所以不得不前往水晶洞寻找希望,才错过了亚瑟王的出征……从现在开始,你从来没有在森林里救起过一个有着超能力的威斯特·泽维尔,从来没有将他放置在你生命里的任何一个角落。你所有关于他的记忆都是虚假的,你的命运也从来没有和他有过任何交集。”
亚瑟胸膛的起伏越来越明显,少年被时间之力拉扯的身体也越来越透明。而随着强大的心灵暗示一点点在脑海中生根发芽,梅林的呼吸也变得越来越急促,似乎依然在无力反抗着威斯特的力量,却终究只是徒劳。
“过去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大梦,梅林。而现在,梦该醒了。”
你我之间本就相隔千年的时差,谁都无法逾越。我明明知道,却还是控制不住,将你当成了从过往中脱身的解药。
——威斯特·泽维尔本就是如此自私的混账。
不顾你的意愿,不给你任何选择的权利,只是按照自以为为你好的方式替你作出了断……无论这究竟是不是你想要的,他都再次犯下了滔天罪孽,而且毫不悔改。这样的人,或许也永远不值得被你从地狱救赎。
“我很抱歉。”
有透明的泪水从眼角滑落,濡湿了梅林的手背。威斯特低下头,替他掰开因大力而泛白的指尖,本想再安慰他不要哭,却猛然发现,那个流泪几近失声的人明明就是自己。
天边,第一缕晨光从地平线缓缓升起,照射在阿瓦隆湖边的三人身上。本该温暖,如今却只觉得寒冷。
时间回溯已接近尾声,心灵暗示也渐渐开始起了作用。威斯特最后看了这个他再也不可能忘记的时代一眼,犹豫了下,还是倾身上前,在梅林嘴角落下一个虚无缥缈的轻吻。
他不会说“再见”。
而他们也不会再见了。
就在这新时代来临的曙光里。
……
“威斯特?”
一缕白光在黑暗中逐渐扩大,将寂静捣碎成种种迷离嘈杂的光影。他缓缓睁开眼,在由模糊变得清晰的视野中,影影绰绰,倒映出很多张熟悉的面孔。
“你没事吧?你是清醒的吗?”
趴在床头,眼睑下有明显的青黑。托尼·斯塔克有点忧虑看着床上沉默不语的少年,眼底有关心,有歉疚,还有威斯特看不懂也不想懂的同情。
“托尼……”
张了张嘴,却仅能发出近乎耳语般嘶哑的声音。威斯特这么轻声唤了他一句,便不再言语,只是怔然看着钢铁侠身后那个坐着轮椅缓缓而来的身影,目光专注,恍若隔世。
“你能醒来真是太好了。”
和曾经无数次一样,看着他的眼神里满是温和和慈爱。x教授犹豫了下,还是伸出手,将威斯特额前的一缕碎发拨到他耳后。
“我以为我会永远失去你,son。”
查尔斯·泽维尔安静看着他的养子,眼眸蓝如大海,声音里带着一丝破碎的哽咽:“我很害怕。”
眼底氤氲着晶莹的水光,疲惫和心伤在见到养父的刹那尽数涌来。再也维持不住假装坚强的表面,威斯特拉住查尔斯的衣角,像是所有在外受了委屈的孩子般,终于能够让泪水无声而汹涌的决堤。
“……我也是,查尔斯。”
他亲手将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摔碎了。
这辈子唯一一次义无反顾爱上了什么人,却只能以这种方式收场。
第四十六章()
因为知道隐者和他的养父闹了别扭的缘故,在威斯特崩溃抓着x教授衣角痛哭流涕时,前来探病/围观的复仇者们都很体贴地离开了房间,给父子俩留下一个安静的地方说话。
哭也哭够了,情绪也发泄得差不多了。威斯特难得老老实实坐在床上,微低着头,眼眶通红,就像是一个犯了错乖乖听家长训斥的孩子。
看起来可怜得很。
不自觉捻着自己皱巴巴的衣袖,查尔斯沉默了会儿,终于微微叹口气。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威。”他温柔摸摸养子乱七八糟的棕发,“但我不确定你是否想听我说。”
少年用力点点头。他眼神湿漉漉的,像是雨天被抛弃在垃圾桶边的狗,只能透过纸箱的缝隙,茫然看向头顶缀满雨水的青灰天空。
事到如今,他只想确定一件事。
只要确定了这件事,他就依然有继续走下去的勇气。
当然知道威斯特急于知道什么,x教授眼中也渐渐浮起一丝悲凉:
“易莱哲是我的同门,我在牛津上学时,曾经和他在一个导师的教导下读书……他很聪明,毫无疑问,也经常会有很多奇思妙想。”
“你的基因变异非常独特,威,我不否认那对我来说有很强的吸引力。但只凭我一人的力量无法彻底弄清楚这种变异究竟从何而来,对你本身到底会造成什么影响。所以,为了进一步得到权威的研究,在没有征求你的意见的情况下,我将其中一份实验样本寄给了当时还在牛津任教的易莱哲……这是我犯得第一个错误。”
记忆一旦回溯就停止不了泛滥的步伐,有些事,有些东西只有切身经历过才能体会。查尔斯不想利用养子的感情将自己包装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受害者,他有必须承认的罪,即便铸下这种恶果、最终将威斯特逼到这种地步,从来并非他本意。
“那人确实是个天才。在他的帮助下,短短几天我就取得了突破性进展。而大概也是从那时开始,他也开始对你的基因着了迷,我毫无防备地将他带入了一个与传统基因学完全不同的领域,让他了解了变种人的存在,甚至从没有想到要通过脑波强化机了解他的思想……这是我犯的第二个错误。”
然后,可想而知。接触到了一个全新的、充满无限可能的世界,却终究没有正义的道德感来约束他的行为。易莱哲会对堕落到那个地步,为了获得更多的实验数据,不惜千里远赴巴黎围捕威斯特,甚至于残害那么多本该鲜活的无辜生命,显然就不是多么难理解的事了。
“是我成就了他心理的扭曲,是我亲手将你推向了恶魔的怀抱……这点我很清楚,威。”
握上少年微微颤抖的右手,查尔斯无奈垂下眼,敛去眼底一闪而逝的痛苦:
“——而我犯的第三个错误,就是没有向你坦白所有的真相。因为我害怕来自于你的憎恨,害怕看到你眼中对我的失望……是我自私地不愿意失去你而选择隐瞒一切,却没想到,这样做只会给你你带来更深更痛苦的伤害。”
“我真的很抱歉,son。”
在过去的二十年里,他一直都在为这份欺瞒惴惴不安。直到威斯特终于在康斯顿庄园知道一切,而接连挂了十四个他打来的电话时,他才终于意识到,自己究竟犯下了怎样一个比以前更加危险的错误。
但好在,威斯特最后依然愿意选择相信他,而他忏悔得也不算太晚。
“你能原谅我吗?”
看着少年通红的眼睛,查尔斯还是这么问道,虽然这个答案,他们早就已经在彼此眼中看到了。
“没什么原不原谅的,daddy。”
嘴角终于扬起真诚而单纯的笑容。对于威斯特而言,虽然他拥有得很少,而失去了很多,但幸运的是,他依然能被所爱的人毫无保留爱着。
这就已经足够了。
……
他们接下来又说了很多。
关于在英国遇到的一切,关于他在另一个时空中见闻,关于易莱哲和九头蛇接下来可能的行动。虽然威斯特离开也只不过一两天而已,但对于时间不对等的两个世界而言,他依然亟待补充最新的情报和进展。
而威斯特发现,在这之中,其实查尔斯最感兴趣的还是他为什么一醒过来就抱着他(的衣袖)哭得死去活来。
他当然不可能说自己失恋了。毕竟那听起来实在太想青春期为爱情痴痴怨怨的小女生,先不说查尔斯会怎么想,就算是他自己,也不觉得这是件多么值得炫耀的事。
可是,胸口几乎能杀死他的钝痛,却不是不去想,就不存在了的。
“我……爱上了一个人。”
只吐出了这么一句话,就哽咽到再难开口。威斯特抿紧嘴角,暗骂如此不争气的自己,却始终无法再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但好在,即便他说不出口,查尔斯也有的是办法明白。
“梅林?”
当然能从少年脑子里看到所有事情。x教授沉吟了会儿,拿起桌上威斯特的平板,输入查询了写什么,然后将结果放大在房间里的液晶屏幕上。
威斯特抬起头,看着大屏幕里关于亚瑟王的传说。那些他早已谙熟于心,甚至亲身经历的事情一件件鲜明无比,丝毫未曾改变。
——只除了最后的结局。
“亚瑟·潘德拉贡从剑栏归来,封存了王者之剑。阿尔比恩在过去与未来之王的统治下日趋繁荣,魔法重回,*师梅林被任命为宫廷法师,终身辅佐。最后,在王者逝世时,孤身离去,消失在阿瓦隆深处……”
念出这段文字时虽然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但查尔斯却知道,这就是经由威斯特之手重写的过去。看了眼养子有些恍惚的神色,他又重重叹口气,眼中划过一丝怜惜。
他其实可以让威斯特忘记的——就像威斯特那时让梅林忘记一样。但是,他也知道养子的脾性,对于威斯特来说,即便要一直背负着这种痛苦,哪怕最终会承担不起这份沉重而崩溃,他也绝不愿意将那一个名字从心底抹去。
——时间,是□□,也是解药。
威斯特的一生太过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