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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地的老和尚依然挥着扫帚,只是恬淡的说道:“乱不乱与我大理无关,岳平川纵然反了大凉,也不过是一场江山争夺战,无论谁坐在那垂拱殿里,大理这片彩云故土,都是大凉觊觎之地。”
这是大理悲哀所在。
大凉立国三百余年,甚至上至大燕,哪个君王不想吞并大理?
大凉四周,东海无穷尽,北蛮难收,蜀中背后是西域广袤疆土,可那是无穷无尽的沙漠和戈壁,就连昔年意图一统整片天下的大燕太祖,也对之嗤之以鼻。
沙漠和戈壁无尽头,几如东海,却是真正的死亡禁地。
况且西域地广人少,美人、矿产、赋税皆贫瘠,历来不是君王所向之处。
然而大理不一样。
人多,盛产矿石,出产滇马,又有女子娇媚水嫩,在天下君王眼里,就如一个裸身女子,谁不想挥师将之纳入版图?
当年大燕太祖功盖山河,在大燕兵圣百里春香的辅助下,不仅将草原纳入版图,更是连大理也成了大燕的一处辖境。
但大理有幸,大凉太祖立国后疲于国内局势,北方又有北蛮,于是大理趁机立国,几经内乱波折,段氏终于还是熬了三百余年国祚。
如今大凉天下异人横生,谁知道后面局势会怎样?
蹲在地上的青年很忧郁啊,“可如果岳平川死了,赵骊和王琨也会难熬,迟早被那个女人收拾,届时大凉无内忧,咱们大理可就要面对大凉这个巨人的兵锋了。”
老和尚笑了起来,“还有北蛮呐。”
只要北蛮一日尚存,大凉就不可能倾尽全力攻打大理。
青年点点头,“孩儿知晓,只是最近大凉的局势有点诡异,女帝看似要对岳平川下手,但很可能真正目的是赵骊的西军。”
老和尚停了下来,沉思片刻,“道隆,你着人去一趟广西罢,关键时刻帮一把赵骊。”
只要西军依然在赵骊手中,大理就可无虞。
正是当今大理国主段道隆拿起一片黄叶,摁死一群争夺死黄蜂尸首的蚂蚁,起身之间,黄袍如皇袍,霸气于秀气里滋生。
这位年轻国主临走前似在自语,又似在询问老皇帝。
段氏为何仅止于彩云间,天下那么大啊。
老和尚怔怔的看着儿子背影,自小便雄心壮志的他,立志要做一个大燕太祖那般开疆拓土一统天下的盖世英雄。
此子,当为大理之虎。
老和尚吐了口长气,眉宇间尽欣慰。
所以我才禅位给你。
用大理国祚,来换一个定鼎天下的渺茫可能,好过于闭国等死,大理段氏窝囊了三百年,终于等到了你这条丛林之虎。
……
……
赵骊阴沉着脸,一杯又一杯的牛饮美酒,徐秋歌坐在他腿上,只是默默的为他斟酒。
异人沈望曙并不在,赵骊显然有事瞒他。
徐秋歌许久才轻声道:“王爷,难道局势不在掌控了么?”
赵骊放下酒杯,想了想,“岳平川的举动让人看不透彻,他率大风轻骑南下,又让虎牙铁贲随后,无论反不反,在天下人眼里,都是反叛之举,他不可能不知道。”
既然知道,为何没有让镇北军步卒随后。
反而只是驻守开封望南方。
徐秋歌从赵骊身上起来,走到一旁重新拿了壶温酒过来,轻言细语的说道:“依臣妾看,那位王妃在临安的胡作非为,不过是小娘子的任性,想逼迫岳家王爷为她做些事,所以岳家王爷此来,很可能是将王妃带回临安,并没有兴兵戈的打算,但他也知晓,他若是单骑来临安,女帝就不会让他活着回开封,所以带了大风轻骑和虎牙铁贲,不外乎是告诉女帝,别逼他走极端,这样的局势下,女帝很可能和岳家王爷心照不宣。”
赵骊眼睛一亮,“你的意思,岳平川不会反,那妇人也不会借机杀他?”
徐秋歌温婉一笑,“这是臣妾的小家之见,王爷心里不是明镜着么,岳平川反不反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要来临安。”
赵骊蹙眉沉思,许久,才以手叩桌,“如果真按照你说的那种分析,岳平川来一趟临安屁事没有,临安那妇人依然有闲心来对付我和王琨,倒不是个好事,可惜啊……”
徐秋歌讶然,“王爷可惜什么。”
赵骊无奈苦笑,“可惜那狐狸精不按常理出牌,没有给我们太多时间,诸多计划都被她这一出色诱打乱,原本是想让她死在李汝鱼手上,如此那妇人就必然要给北方镇北军一个交代,可她绝然不会送出李汝鱼,那岳平川就不得不反了。”
就算女帝要杀李汝鱼,自己也可出手将他抢过来。
雷劈不死的少年,天下谁不觊觎?
而岳平川坐镇北方,若是王妃死在临安,女帝却无法给岳家一个交代,镇北军心可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
镇北军,岳家军呐。
岳平川将被镇北军十数万将士推向反叛大凉的不归路。
徐秋歌笑了,“王爷,计划不如变化,既然岳平川和女帝心照不宣,这是一处闹剧,那您为何不出手,让这处闹剧变正剧?”
赵骊也笑了,“就知道你没安好心,我也确有此意,岳平川虽然是大凉枪神,可在我眼里狗屁不是,要杀他不难,但是——”
天魔凶相岂枉生?
赵骊话锋一转,“需要去拜访一下那少年。”
少年雷劈不死,若有他出手,自己再无后忧,至于他愿不愿意,由得了他?
谢家晚溪此刻应走到青州了罢。
徐秋歌点头,“臣妾这便去安排。”
又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赵骊袖口深处那片沁血的纱布,暗暗可怜那个异人沈望曙,辅佐赵骊,何异于于虎谋皮?
恐怕到死都不知道怎么被赵骊卖了的。
216章 虚影如山,末将白起!()
李汝鱼没想到赵骊会来见自己。
第一次见到这位凶名在外的王爷,心里着实有些震惊,世间竟然有如此面相之人!
赵骊不是丑。
是凶。
面目上每一寸血肉每一缕皱纹都彰显着凶横之气,尤其是那三条抬头纹,平添了一股煞气,换上黑甲,和那些画本小说里的地狱守将几无差异。
此等凶相如天魔,传言中可止小儿夜啼。
实际上这位王爷当年不仅极其暴虐,腌臜事情也不少,比如女帝未登基之前,这位适时在外地任职的王爷不仅一言不合就杀人,更传出过为抢一妇人逼杀全家的恶闻。
顺宗虽然不喜欢他,但终究是亲生儿子,是以手上沾染不少无辜百姓血的赵骊,在女帝登基后终究还是回到了临安当起了乾王。
一者是顺宗不想放纵他的野心。
二者,有女帝看管,这位王爷能收敛不少,事实也是如此。
自女帝登基,赵骊明面上老实得一塌糊涂,就怕再出点幺蛾子事被抓住不放,从而误了大事。
只不过黑暗里的腌臜事谁知道。
乾王府邸里为何会养那些黑暗里的影子高手?
反正临安每年那么多失踪女子,也没人在无凭无据的情况下想到赵骊身上去,况且偶尔事发,在宗正寺帮忙下,赵骊总有办法应付过去。
和赵骊同来的还有徐秋歌。
故人相见已路人。
只不过这位如今媚态风情毕露的女子,心里的杀意哪曾消减半分,剜视李汝鱼的目光如剑,倒让李汝鱼倍感无辜。
堂屋里,赵骊大马金刀岿然而坐。
毛秋晴沏茶之后,到了院子里,陪着苏王妃和徐秋歌说着一些风花雪月的闲话,都是些老套而无趣的寒暄。
道不同不相为谋。
赵骊开门见山,“你为我办一件事。”
李汝鱼不喜,“我拒绝。”
赵骊冷哼一声,“由不得你。”
李汝鱼也冷笑一声,“慢走不送。”
赵骊无声而笑,却说起了其他,“你看起来真不像个十五岁少年,可若是异人,为何雷劈不死,不管怎样,我很欣赏你。”
李汝鱼哂笑,不屑的道了声谢王爷的欣赏。
赵骊有些奇怪,“我倒是不明白了,你我素未谋面,你为何对我保有如此强烈的敌意?”
李汝鱼沉默良久,不语。
你心知肚明。
大凉天下盛世永贞,仁宗的永徽复兴,顺宗的嘉定、符祥之治后,大凉已有盛世雏形,女帝虽然为妇人,但永安治下十二年,不孚顺宗之望,盛世越发辉煌。
这才是明君,天下百姓需要这样的君王。
而李汝鱼一直把自己当做大凉子民。
赵骊明白了李汝鱼的意思,哈哈一声大笑,旋即一脸愤恨,天魔凶相越发狰狞,近乎咆哮的怒道:“你怎知道我主江山后不会继续打造一个更辉煌的盛世!”
“你怎知道那妇人接下来会不会把大凉变成人间地狱。”
“成王败寇,她是当今天下共主,你自然看见了她的政绩,若我为帝,难道会比她差?”
顿了一下,这位乾王拍桌而起,陈词慷概激昂。
“我若为帝,必将北灭北蛮,南征大理,一统天下,谱写太祖不曾有的盖世辉煌,那一日,明月所照之处,皆我大凉国土!”
“如此,方不负我大好男儿一腔青血,方不枉为一世英魂。”
赵骊身材伟岸。
长身立地,霸气无双,俨然真正的天魔降世。
李汝鱼震惊莫名。
然后觉得——
真会扯淡啊。
你赵骊的壮志凌云,是用无数大凉男儿的青血尸首堆雪而成,成败姑且不论,就你当年做的那些事,登基为帝后,大凉朝野还不被你杀成人间地狱?
符祥八年,二十三岁的赵骊在地方任职一知府时,就因为某位主簿正直刚毅,上了折子参奏他强抢民女并逼杀其全家意思,被赵骊私下用刑,车裂而死。
据说,赵骊还将那位主簿的头骨用来制作了一个夜壶。
事后顺宗为了给他收尾可没少被臣子腹诽。
李汝鱼像看白痴一样的眼神,让赵骊觉得很愤怒,这十三年的所有养气功夫瞬间消失殆尽,几欲伸手一巴掌拍死这少年。
堂屋里倏然萧杀。
放在桌子上的书,似被无形的风翻动,一页页快速翻过,发出连绵不绝哗哗声,院子里的枯黄秋草,弯腰伏地不起,如被手压。
后院里,花斑倏然伏地而起,仰首狼嚎。
李汝鱼心中暗凛,悄然伸手按剑。
按照这位王爷过往的脾性,他还真的可能不顾一切的出手,但是……从没听说过这位王爷有过人之勇,他哪里来的底气能亲手搏杀自己?
屋外,尬聊中的毛秋晴倏然收声,不着痕迹的靠向堂屋。
沉默了许久。
赵骊终于还是按捺下内心沸腾的嗜血之意,背负双手看着李汝鱼,说了句更加不着边际的话,“若是消息没错,谢晚溪和那个白衣夫子,应该进了青州地境了罢。”
李汝鱼怔住,下一刻,少年倏然狂怒。
锵!
长剑出鞘,剑指赵骊。
只因赵骊说了一句话,说镇北军大有反叛大凉之意,青州那边兵荒马乱,若是死几个人,大概也没人在意,那位夫子很强,可再强的人,也终究无法在一场偷袭里保护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吧。
这位乾王斜眼看着李汝鱼,极度蔑视。
不可忍!
没有人能伤害小小,谁也不能!
少年倏然失去理智。
剑出如虹。
却被赵骊淡然的伸手夹住,“你的剑道确实不错,也许用不了几年真能杀我,但如今在我眼里,比狗屎还不如。”
李汝鱼青筋暴突,牙关紧咬,沁出缕缕鲜血。
“我会杀了你,一定!”
赵骊哈哈大笑。
出门。
忽然回头,暴虐而又嗜血的快意说道:“我只说一次,如果你到时候不出手,就等着为一堆烂肉收尸罢,你知道,我有这个能力。”
从始至终,没说让李汝鱼如何出手?
李汝鱼怒目,良久才蹦出一个字,“你会先死。”
血顺着唇角沁出。
此刻的少年,狰狞之色不输天魔凶相。
赵骊哦了一声,“谁能杀我?”
出门离去。
李汝鱼一丝不苟,一字一句,无比认真,“我,李汝鱼,我会亲手杀了你。”
杀意如山而涌。
脑海里的白起之心疯狂跳动,似有无穷血海流溢出来,遍布少年身心。
没人看得见,少年的身后,跳跃出一道白色火焰,刹那之间,一道巨大的人形虚影自白色火焰里长身而起,穿透屋宇,高达十数米,浑身披甲腰间挂剑,大氅无风自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