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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练刀,意欲起功名于军伍。
道理在权贵那个可望不可即的圈子里,是被愚弄的借口,你们说可以说,但我们不必听。
少年想和这个世界说说道理。
那么,先用刀和你们打招呼,如此世界才能听见自己的声音。
然而生活给他开了个大玩笑。
被柳州徐家大小姐看上的少年,以为人生终于要迎来崭新天地,却不料喜当爹,头上一片青青草原,只能打落牙齿吞血水,选择了原谅。
而相应的补偿,是柳州北镇抚司一总旗,后调任矩州百户。
自此,少年便活在柳州徐家如地狱一般的阴影里。
一天天发霉、生蛆。
昔日少年郎已成中年,内心最黑暗的地方,依然藏着想和这个世界讲讲道理的愤懑,全部身心皆于职事,梦想着去临安,终有一日,或会成为独尊北镇抚司的正三品都指挥使。
那一天,自己可以提着刀给徐家讲讲道理。
给当年那个纨绔公子讲讲道理。
然而这一切,都在那个横空出世的少年惊起的那一道秋泓下破碎。
柳向阳心如死灰,对这个世界彻底绝望。
心在这一刻先身体一步死去。
深深的叹气。
这人生,真是个无聊,向阳而生,活在阴影,又是个多讽刺的名字啊……
惊鸿闪没。
柳向阳闭上双眼。
纨绔公子没死,不甘心。
败柳婆娘没死,不甘心。
我不甘心!
若能活着,我必捉刀,告诉临死前的他们,柳州少年柳向阳,从没屈服过。
从没!
96章 从地狱回人间()
花小刀口瞪目呆,不明所以。
君子旗唇角笑意玩味,轻轻摇了摇头,不明白李汝鱼为何会在那一瞬间改变主意。在刺出那一剑时,李汝鱼身上只有凛冽的冷血杀意。
不似少年。
君子旗对这种气质再熟悉不过,或者说脑海里那个白袍陈庆之对此再熟悉不过。
屠城者有之。
纵然是陈庆之,也自认养不出此等杀意。
但柳向阳没死。
被巨大的力量掼倒在地,睁开眼一脸失魂落魄,愣愣的看着倒转剑身,以剑柄击倒自己的少年,沉默了一阵,才道:“为什么。”
李汝鱼长剑归鞘,定定的看着他,说着不沾边的话,“老铁这人爱喝酒,爱吹牛,每月江秋房项款下来,总会屁颠颠的去醉香楼留宿小红的芙蓉帐,美其名曰休养生息好了才能更好的对付异人,我一直觉得他很……猥琐,嗯,就是猥琐,也觉得他是个没有灵魂的人,活着就是为了混吃等死。”
“但就是这样的老铁,如今也提刀,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待柳向阳回答,李汝鱼继续道:“人活着,总得做点什么,证明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来过,老铁想证明什么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应该证明什么。”
柳向阳愣住,只是默默的看着脚旁的那柄绣春刀。
我应该证明什么?
李汝鱼看着这个心死了的男人,摇了摇头,“老铁给我说过你的事,不杀你,是因为想问一句,初心已不复,何不让天下人看看,柳州男儿柳向阳,在这世界轰轰烈烈来过,从未曾屈服,可敢?”
从未曾屈服。
柳向阳心中悸动,终于恢复了些许生气,抬头看少年,“你要借刀杀人?”
“我只是想让天下人看看你的刀,听听你那些未曾说与徐州柳家,以及世人的道理。”李汝鱼没有否认,“当然,也借刀杀人。”
听到如此光明正大的阴谋言论,柳向阳终究是个心死之人,并没有就此觉得愤怒,默默起身,上前拾起地上的绣春刀,握刀在手,定定的看着李汝鱼说道:“你不怕我再出刀吗,你应该清楚,不会再蹈覆辙的我,杀你不难。”
李汝鱼望了一眼远处,自信的道:“你不会。”
心里多少有些没底,不知道这一次自己有没有赌对。
柳向阳沉默了一阵,绣春刀归鞘,转身,“你赌赢了。”至于李汝鱼想活着在这个世间证明什么,又想告诉这天下什么道理,皆无所谓。
上马。
牵着缰绳望着李汝鱼,“你果然是异人。”
李汝鱼性格稳重,心智更是让人匪夷所思,以及先前爆发出的杀气,皆不是十四岁少年可有的,唯一的解释,他是异人。
李汝鱼却摇头,“我不是。”
一脸认真。
柳向阳掉转马头,先至柳州,找回我那深陷泥泞里的心,再去襄阳,除我多年跗骨蛆。
当年的纨绔公子,如今已是重镇襄阳府的一位通判。
纵马而去,马蹄声哒哒里,年过三十的柳向阳,仿佛回到了少年。
我欲一刀,地狱回人间!
……
……
远离长坂桥的地方,老铁和徐晓岚相距十余米刀剑对峙。
剑光广寒。
刀未出鞘。
执剑徐晓岚,衣衫猎猎,肩肘动了刹那。
老铁手按绣春刀,浑身衣衫如三伏天午后无风的柳树林,一动不动,吹动徐晓岚衣衫的劲风,吹不近老铁的身影。
于刹那之间拔刀。
徐晓岚已如鬼魅一般出现在老铁身前一米,不见如山剑影,甚至不见剑光。
而在先前站立的地方,依然有个执剑老头子。
锵!
锵!
锵!
三声铿锵脆响后,陷入寂静。
绣春刀已归鞘,在片刻的凝滞后,方圆两丈内的尘埃漾起,如水中涟漪向四周扩散,地面十余道细微裂缝,从老铁脚下如蛛网蔓延。
徐晓岚依然站在原地,仿佛从没动过,握剑手腕处,哧的一声,衣衫裂开,倏然涌出一片鲜血,裂出一道寸长伤痕,如一个孩童张着大嘴。
徐晓岚没有看伤势,盯着老铁叹道:“拔刀术。”
老铁默不作声。
徐晓岚受伤,看似自己胜了,但先前那一刹那间,徐晓岚出了一剑,自己却拔刀三次,落在下风的是自己。
兵部第一高手,异人徐晓岚,果然可怕。
可怕的是,这剑道修为是徐晓岚自己的,与异人无关。
否则此刻应有惊雷落下。
徐晓岚缓缓动了动脚,不丁不八,淡淡的笑道:“我还想试试,拔刀术应该不止于此,若技尽于此,当接不下岳家王爷一枪。”
老铁点头表示同意,坐镇开封北拒蛮人的岳家王爷,是当世无双武将。
亦是儒将。
岳家历代如是,每一位世袭王爷皆是经纬天地之才,否则又怎么能让大凉历代君王乖乖的让岳家世袭王位。
不见今时岳家三世子明显是位异人,女帝麾下的北镇抚司连屁都不敢放一个么。
也不知道谁先动。
又或者谁也没动,倏然之间,便起厉啸声。
官道方圆十丈之内,剑气纵横,刀光闪耀,不断出现刀剑相互击的铿锵声,无数劲草被狂暴的气势死死的压伏在地。
尖啸声不绝于缕,在方圆十丈内每一个地方响起。
从地面到空中数丈,处处见寒光。
官道上的尘埃一处又一处的扬起,两畔野地里被压伏在地的劲草如大风起秋叶,自地上激荡而起,混杂在尘埃里,漫天飞舞。
然而老铁和徐晓岚仿佛不曾动过,两个老头子执剑按刀站在原地,连神情都没一丝异常。
随着一声震响,一切归于寂静。
老铁依然按刀站在那里,神色如常,只是衣衫不再如无风垂柳,鼓起如伞棚,许久才缓缓敛回如常,徐晓岚亦如是,过水无数次呈灰白的长衫扬起如华盖,猎猎作响。
风渐止,衣衫垂落的刹那,碎草和尘埃飘飘洒洒,满地凌乱。
“有点意思。”
“早说了,老子可是和岳家王爷大战三日的绝世高手。”
“有人信?”
“再来!”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两个老头子忽然间相视大笑,旋即掏出旱烟杆,各自填上烟丝,走近来互相点燃,吐出一口烟后,徐晓岚惬意的道:“好久没有这么酣畅淋漓过,大凉有你我这样的人,女帝陛下又何惧异人?”
谁的江山不是天下,盛世永安甚好。
国泰民安,黎民之福。
97章 许我一万铁骑,还你半壁江山()
老铁没有附和,脸色凝重的说了句你个老狗就是异人,自然要为异人说话,遮莫是忘了那件秘事?
符祥九年顺宗驾崩,女帝登基前一夜,安静的临安城忽然起兵戈,原本有望接替顺宗陛下登基的坤王赵飒功亏于溃,持方天画戟杀出临安城。
出城后遭遇大内高手围堵。
然而这位坤王有如人间妖人,胯下战马嘶鸣,长戟挥舞无人可阻。
女帝陛下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突围而去。
那一夜,大内高手亲眼目睹,这位本有望成为大凉新一代君王的坤王,杀出重围时天雷不断惊落,被他一戟又一戟劈开,战马跃过护城河时,众人眼前不再是坤王赵飒。
而是一头白虎!
白虎骑马,咆哮着远去,惊雷落其身后,久久不息,自此,赵飒消失在大凉天下。
无人知他生死。
徐晓岚便说怎么会忘记,那位……
顿了下,那位很可能是老夫知道的一位人杰,就算是放在这片天下,也是绝代天骄,只不过那人是否在惊雷下侥幸,不好说。
老铁叹了口气,所以说女帝陛下要设立北镇抚司。
神色悲戚。
也正是因为那件事,第一次听闻异人神迹后,看见儿子能化腐朽为神奇使木鸢上天飞翔,一生练刀罕读诗书的自己以为异人皆是妖孽。
这些年过去,后悔得无以复加。
徐晓岚拍拍他肩膀,“都过去了,这是你们的局限性,毕竟异人一事的真相,对于大凉人而言,确实有些难以接受,有如神迹,亦可说是妖孽事。”
转身,“得走了。”
老铁忽然喊道:“老狗你真的……”
徐晓岚顿住,想了许久,才掏心窝子的说了一句话,“放心,徐家的事我不再掺和,老夫对徐家没多少好感,只是喜欢秋歌那孩子,嗯,不是那种喜欢,所以才会来一遭……毕竟老夫是她爷爷啊。”
不过看来,柳向阳并没有死。
也难得管了。
反正已打定主意,去蜀中见苏寒楼,若是苏仙,此生无憾。
老铁挥手,“那你可以滚了。”
徐晓岚牵着小毛驴,晃晃悠悠的走向长坂桥,来到桥边看着一地尸首和三个幸存者,笑了笑,对那少年说道:“下了着好棋。”
李汝鱼如临大敌,“过奖。”
徐晓岚又看着君子旗,笑眯眯的道:“幸会,老夫姓纪。”
天穹闷雷隐隐。
君子旗恍然,徐晓岚说自己姓纪,那么只说明他是位纪姓异人,只是脑海里的白袍陈庆之并无姓纪的高人,沉默了一阵,才轻声道:“陈姓。”
天穹闷雷滚滚。
两人同时默契的看向天空,同时不屑的哼了声。
徐晓岚哈哈笑了声,“武力低下,陈姓,老夫大抵知道你是哪位了,虽是惊才绝艳的天骄,但非同道中人,告辞。”
说完悠哉远去。
有句话不敢说,只是在心里默念着。
名师大将莫自牢,千军万马避白袍。
南朝陈庆之,手不开弓,善围弈,白袍率七千,取城三十二座而克洛阳,大凉这片天下,真是个热闹非凡。
先有白虎神将,后有常十万常遇春,如今再现白袍陈庆之,不知大凉天下,还有几多绝代天骄。
女帝陛下,你又是否日月当空呢?
日月当空,为曌。
但徐晓岚知晓,女帝陛下是那位日月当空的千古第一女人的可能性极小,自登大宝,女帝勤勉政事,从不曾青睐过男儿色。
守寡秉礼十二年。
连内侍省太监之流都被冷落,改成了凤梧局。
清心寡欲的很。
大凉朝野臣子,无论是否是异人,谁不衷心赞一句当世君王?
一些个儒家大才,更是文墨歌颂其贞。
老头子逍遥远去。
这一去蜀中,可曾得见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的苏仙?
徐晓岚只觉好生快意。
这一世,很好。
若能见苏仙而论文墨,更好。
李汝鱼看着接踪而至的老铁,讶然的道:“怎么回事,徐晓岚怎么就这么走了,他不为徐家办事么?”
老铁一副高人模样,挺傲胸膛,“被老子打怕了呗。”
李汝鱼无语翻白眼,看着一地尸首,对老铁嚷道:“你去回龙县,找回龙大令来收拾残局,北镇抚司临安总衙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