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意思就是说,醉香楼姑娘***流一夜的汗,也仅值流云楼三卷纸而已。
当然,略有夸张。
青年自己磨墨,铺纸,一边意有所指的笑道:“文墨一道,在乎才情,又在乎天赐之赋,然又有笨鸟先飞的励志之言,可落到实处,终究是讲一个道。”
“何谓道,道就是自然。”
李汝鱼认真听着,认真看着,总觉得初相逢便如故人的青年行为有些怪异。
青年继续说着:“然而大凉天下却不自然,潜龙于渊之辈众,又有异人潜伏,异人之于异字,便是一个违背道的字,是以不容于大凉天下。”
“异人的道,一言概之: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李汝鱼沉默不语。
青年笑了笑,提笔,看向李汝鱼,“但我大凉人,对于异人,亦有道,道法自然。”
顿了一顿,“便是如来。”
如实而来,我何须又何需异人之道,亦可惊艳大凉。
青年泼墨。
……
……
李汝鱼和青年在流云楼的时候,远离江秋州城的青柳江畔,有个三旬汉子,提着一杆卦旗,上书口气狂悖四字:相天面地。
汉子絮絮叨叨碎碎念,说,一衣带水,水中潜渊大鱼,而大鱼望月,大凉这三个年轻人啊,有点意思。
只不过这三人……
汉子望了望天,眯缝起眼,又说。
少年能否鱼化龙?
青年能否留住心中明月?
闲安之人,又是否真的徒然或是甘心做那嫁衣?
况且还有个屠龙之人。
天机真是个乱啊!
天穹上倏有闷雷滚滚。
汉子缩了缩头,骂了句贼老天,我自说自话又没泄露天机给他人,这便想劈我,太苛刻了罢,想当年,我著书作图泄露数百近千年天机,也不曾遭天谴,你这个天老爷就不能和那个天老爷一般,大度一点?
闷雷渐渐散去。
汉子唯有苦笑。
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憋屈。
109章 我挥毫泼墨画一幅大好河山()
一 李汝鱼看了出来,青年不似常人。
知晓北镇抚司,对异人存在一事有着高于常人的理解,而且将这种理解上升到“道”的高度,其睿智比之心头有明烛的夫子差不了多少。
在青年泼墨时,李汝鱼凝神聆听。
屋宇之上的青天并无闷雷。
那么可断定这个青年是异人的可能性极小,至少不是擅长文墨的异人。
至于是否是如荆轲那般武道称雄的异人,无从得知。
李汝鱼觉得大凉真是个难受。
自永安元年后,世间但有惊才绝艳之辈出,首先惊动的便是北镇抚司,通过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侦缉其是否为异人。
若是异人,北镇抚司全力以对。
若不是,才有可能被大凉朝堂所用。
泼墨如水,腕下生风,笔走龙蛇,快意酣畅一蹴而就。
一幅丹青出世。
青年负手执笔,满意的看着,沉吟半响,终究没有落款。
李汝鱼只是安静坐着,并没有上前观摩,丹青一途,自己是门外汉——谁叫夫子也是个门外汉呢,倒是小小有点无师自通。
曾画山野杂花,以之嘲讽夫子,让夫子憋屈得连浮三大白。
青年笑意吟吟,抬头看李汝鱼,“心里奇怪?”
李汝鱼点头。
青年已及冠,自己尚少年,但他并不是那种显摆之人,何至于要在自己面前露这一手,况且自己于丹青不啻于门外汉,这一举动有些……对牛弹琴。
青年呵呵笑着,“天下秀丽,江山壮阔,大凡的俗人于人间走一遭,到头不过是井底蛙望天,徒留笑柄耳,然历朝历代皆有蛙爬过井沿,此为圣贤。”
居高临下的看着李汝鱼,“你呢?”
李汝鱼想了想,反问,“你呢?”
青年一脸认真,“我啊……两者有之,曾爬出过井沿,自以为圣贤,到头来黄粱一梦耳,才惊觉依然是那个坐在井沿望天的蛙,自恃过了头,误了大道。”
很苦涩深奥的说法,李汝鱼略有茫然。
青年也知道过于枯涩,于是继续道:“这些事你确实不懂,毕竟只是个少年,等有一日,你有资格有能力坐在井沿看天下,便会领悟。”
李汝鱼哦了一声,“所以?”
青年愣住,“所以什么?”
“所以你想表明什么?”
青年恍然,继而乐了,“你以为我有所图?”
李汝鱼神情安静,手却悄无声息的按在了腰间长剑上,“不是么。”
青年摇头,指着先前所画丹青,“还差题词,不若你来?”又将笔豪放在笔架上,双手一摊,“我并无恶意。”
李汝鱼微微倾身,目光落在画上。
这是一副水墨画。
群山绵延起伏,一条大河横贯,山水之间,有鹤鸣青天,有顽童垂钓,亦有砍樵人遮眼望前路,山林茂密徐徐展开,栩栩如生。
秀丽山河,一览无遗。
好画。
李汝鱼虽然对丹青是门外汉,但多少看得出画作的寻常优劣,这一幅画应该可称大家之作。
青年坐下,捧茶浅抿。
对研究水墨画的李汝鱼道:“此画仅是一隅山河。”
李汝鱼嗯了声,有些兴趣缺缺。
对丹青确实不太感兴趣。
青年又道:“然我欲挥毫泼墨画一幅大好河山,一方天地下的万里河山,而不仅是这一隅山河。”
李汝鱼眼睛倏然一亮。
再厉害的丹青大师,哪怕是大燕大凉的两位画道圣人,也无法以笔墨画出万里河山,能有此大魄力者,只有一种人:历代君王。
还得加一种人,如铁血相公王琨那般宰执天下的人物。
朝笔是堂墨,天下为画布!
这亦是无数读书人的一生梦想之所在。
又或是大燕兵圣百里春香和大凉兵神岳精忠之类的千古人杰。
百万将兵是笔墨,疆场为画布。
游侠儿莫如是。
沉默半响,才叹了口气,“心有壮念,我不如你。”
青年哈哈大笑,旋即狡黠的道:“是不是觉得我有些显摆了,又觉得我很唐突无礼?”
李汝鱼不语,默认了。
青年忽然收敛神色,轻声叹道:“人活着,总得有个执念,否则于行尸走肉何异,愧对天地父母所赠的一副皮囊。”
李汝鱼有所触动。
人活着,为了什么?
自己活在大凉天下,仅是为了找出异人真相,避免将来有朝一日被雷给劈死,又或者仅仅是为了给小小一座城的儿女情长。
如此可诠释自己的生命?
李汝鱼隐然觉得,这都不足以让这一生活得有更好的价值。
青年没有说话,安静的看着李汝鱼沉思,许久,发现少年的眸子里浮出疑惑,显然对人生的思考陷入迷惑,才轻声打断他的沉思,轻声道:“道理不是说出来的,是领会,送你一首词罢。”
青年起身,走向雅室门外,一步一句。
本是后山人,偶做前堂客,醉舞经阁半卷书,坐井说天阔;大志戏功名,海斗量福祸,论到囊中羞涩时,怒指乾坤错(注1)。
话落,青年已在门外,顿身回首,默默的看着李汝鱼。
坐井观天阔!
李汝鱼心中,骤然被撕开一道口子。
扇面村如井底。
江秋州北镇抚司便是井口。
自己曾于井底望天,如今扒在井口望天,终究脱离不开一句:坐井观天。
然而天阔。
欲要一览甚至俯揽,则要出井。
李汝鱼心中,倏生豪气。
出井。
揽山河!
深呼吸一口气,自扇面村杀孙鳏夫后,第一次拿起笔豪。
门口的青年见状,笑了,酣畅淋漓的笑。
转身离去。
有个少年,欲做出井揽山河的蛙,天下出井蛙何其多,李汝鱼,你是否能成为那凌驾于风云之上的人,我拭目以待。
青年忽然又想起一人,出流云楼时低声轻念,纪晓岚你个大傻逼,死得不值,这大凉天下岂止一个苏仙,波澜壮阔着呐。
李汝鱼落笔如疾。
两句。
坐井观天阔,出井揽山河。
词成,心有明镜。
江秋州天穹,风云骤生,远在青柳江湖畔的算命汉子紧了紧手上卦旗,望着天穹上那尾普通人看不见的紫气如鱼,晦暗不明的笑了。
喃语了句,有人屠龙,有人养剑,亦有人养鱼。
都在棋。
110 章临安,我来了!()
一 李汝鱼有些吃惊。
看着桌上的画卷吃惊,不是吃惊于青年的山河画作,而是吃惊于自己写的那两句词。
不算好词。
但一气呵成的十字……
李汝鱼有些怀疑的看着手中笔豪。
想起杀孙鳏夫后自己被雷劈的事情,又想起了入梦而来的白起、荆轲。
拿起题词后的画,将之撕了个粉碎。
李汝鱼出流云楼,目光坚毅。
大凉有京都,临安盛世繁华,在七夕这一日,有个少年,忽然想去临安看看那片山河——井底看够了天阔,出井望一望山河。
……
……
“你想死?”
“不想。”
“赵长衣知道你雷劈不死?”
“知道。”
“女帝呢?”
“大概……知道的吧?”
“那还去临安?”
“有差别?”
老铁不语了,砸吧着旱烟,许久才冒了一句,“赵长衣去了开封,你到临安后,除了谢琅会意思着照顾你一二,若是女帝陛下要对你动手,没人护得住你。”
李汝鱼嗯了一声,“女帝陛下若是要对我动手,何须在临安。”
大凉的天下,女帝陛下想杀谁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老铁吐出一口烟圈,笑了一声,“好久动身?”
李汝鱼沉思一阵,“月底。”
先看完从崔笙处借来的兵书,再动身前往临安参加艺科。
老铁放下旱烟杆,磕出里面的烟灰,“你是半个读书人,半个游侠儿,读书一途,你那个夫子是位大贤之人,老子教不了你什么,不过个人武道么……”
停顿了下,老铁有些落寞的道:“老子这一辈子也没什么话本演义说的那种一刀断山河的绝招,仅会一个拔刀术,有兴趣的话,明日开始?”
李汝鱼眼睛一亮,“当真?要不要拜师?”
“谁稀罕。”
老铁起身,晃晃悠悠的离开江秋房,临行前说了句拔刀术到你这成了拔剑术,若是能和夫子教你的劈剑结合起来,没准有点意外之喜。
清晨,老铁站在树荫下,腰按绣春刀。
李汝鱼站在对面,腰间按剑。
老铁一副宗师高人模样,说拔刀术其实很简单,简单到世人都会,但为何老子能以拔刀术和岳家王爷大战三日,又能以拔刀术和徐晓岚平分秋色,无他,返璞归真耳。
杀人讲究个势。
刀在鞘,养势,势足则力生。
这股势,不仅是在刀上养出来,也在持刀人心中养出来,老子捉摸了许久,若说拔刀术的巅峰,大概属养势千钧出鞘可斩天,当然,这是夸张的说法,不过差相不离。
老子师祖的师祖的师祖……反正就是拔刀术的祖宗,曾养势半月,势成拔刀,将燕末帝时期皇宫里那位剑道高人给劈成了两爿。
李汝鱼沉思了一阵,“所谓势,其实就是杀意,必杀之意?”
老铁愣了下,大笑。
这小子有天赋。
到头来自己所有的理解,都被他一句返璞归真的话给总结了,“差不多如此。”
李汝鱼点头,“那我大概理解了些。”
理解到拔刀术的实质,技艺方面勤加苦练,总有一日能如老铁一般。
半个月时间,李汝鱼晨起跟着老铁学习拔刀术,或者说是拔剑术,殊出同归,皆是拔而斩之。
下午劈剑,晚上看书。
没日没夜。
偶尔也曾提笔书写,写完后便陷入沉思,老铁曾惊鸿一瞥,不懂文墨的老头子看了李汝鱼写的字,也只是嘲讽的笑上一两句,就这水平还敢去举艺科?
李汝鱼若有所思的笑了笑,冒出一句我大概知道女帝陛下为何对异人如此忌惮,要设立北镇抚司专职镇压异人。
李汝鱼去崔笙府上还书。
临告别时,这位清河出身的读书人不甘心的问李汝鱼真不去艺科,李汝鱼笑了笑,“明日出发去临安,感谢知州大人近来的照拂。”
看着李汝鱼的背影,崔笙走入临湖别院,对那位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数日,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