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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家皆狐狸啊。
151章 好帅气的狄相公!()
跟在江照月身后,从那位黑衣目盲文士和青衣女子所住的精舍外路过,直往青云路而去。
李汝鱼依然没有看见红衣小姑娘的身影。
走在前面的江照月目不斜视。
女帝宣召不仅李汝鱼一人,还有闲安郡王赵长衣。
钦差建康归来,虽然郡王府和李汝鱼夕照山下小院子不过里外的距离,但赵长衣从来没去见过李汝鱼,李汝鱼也从来没想过走进郡王府。
此时相见,赵长衣脸上浮起刻薄的笑意,“好久不见。”
李汝鱼深呼吸了一口气。
压住内心想一脚踹他脸上的冲动,点头,“别来无恙。”
相对无语。
江照月暗暗好笑,这两人的关系确实微妙,本是剑与养剑人的关系,被陛下横插一脚后,成了平行对等关系。
这不包括地位。
咳嗽了一声,催促道:“陛下在枢密院等两位。”
赵长衣跟在江照月身后上了马车,等李汝鱼上来后呵呵一笑,轻声道:“听说晚溪去了关中。”
李汝鱼扯了扯嘴角,“小小负笈游学,去哪里是她的自由。”
晚溪,谢家名,赵长衣如此称呼,是故意提醒李汝鱼,你还配不上她,门当户对只有我赵长衣,你就别白日做梦。
李汝鱼以小小怼之。
针锋相对,这是我的青梅竹马小小,你想得太多。
赵长衣不甘示弱,“早知道直接让晚些来临安,若晚溪想见那位关中同龄女词魁,宣她来临安便是,何至于如此栉风沐雨。”
李汝鱼冷哼,“小小的幸福,在天下自由。”
赵长衣,“你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你管得着?”
“我懂女人,若是有个好男人,谁愿意披星戴月。”
“你懂个屁!”
马车里瞬间寂静。
一青年一少年双目四对火花四射,就差没有拔剑相向。
虽然无剑。
这一刻马车里却骤然从暖春回寒冬。
杀意如秋霜。
李汝鱼真正起了杀心。
赵长衣丝毫不畏惧,他倒并没有真正想杀李汝鱼,在他眼里,小小要得到,但,天下更重要。
江照月暗暗抚头。
已经预感到这一对男人将来会在大凉掀起怎样的浪潮了,说不准真会演绎出一怒拔剑为红颜,江山天下置脑边的风流快事。
走入枢密院。
这是一所全是汉子的衙门。
大凉崇文多年,虽然仁宗之后文武并盛,儒将出了不少,但枢密院里大多还是沙场出身少读诗书的疆场男儿。
当然,能到枢密院的身份地位都不差。
平日府上美貌丫鬟多了去。
但此刻看见江照月,还是让无数男人睁大了眼睛,暗暗想着还是闲安郡王殿下好福气啊——不出意外,江照月迟早会是赵长衣的侧妃。
那腿,那腰身,那冷若冰霜的脸蛋儿……啧啧。
那胸……呃,胸就算了,略缓。
在一座守卫森严的偌大院子前停下,江照月轻声道:“陛下和狄相公在里面。”
赵长衣和李汝鱼对视一眼,各自冷哼一声。
走进大厅。
李汝鱼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得无以复加——好大一座山河图!
方圆几十米的大厅,只存放一物。
沙盘。
这是一座山河势图。
迤逦起伏的沙盘中,是大凉辖境内的山河势图,虽然没有详尽到每一座山川河流,但沙盘里却是整个大凉天下。
尤以燕云十六州为细。
十六州地形,小到一座无名山峦都在上面清晰的雕刻了出来。
这就是大凉的天下!
这是枢密院最为珍贵的一座战争资源,是全天下独一份的沙盘,也是古往今来最为细致最为庞大的一座沙盘。
李汝鱼忽然有些明白女帝不杀异人徐霞客的目的了。
如果没猜错,徐霞客周游天下,恐怕也有女帝陛下想细化沙盘的意思,甚至也有让这位异人到北蛮那无尽雪山之后、大理那望不到尽头的沼泽去摸索的意思罢。
大厅里已有两人。
着一身黄袍负手立在燕云十六州那一片的妇人。
安静的站在那里。
不怒自威,此刻妇人不再如彩云,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令人胆战心惊的上位者气质。
睥睨天下独处云端。
无可触及。
此为人间真龙。
妇人身畔,安静的站了一位青衫男人。
如读书人。
腰间却挂剑。
大凉朝野,能在女帝身边挂剑的人不多,就是赵长衣都没有资格。
但有一人可以。
李汝鱼瞬间猜到了他的身份。
大凉枢密院狄相公!
狄相公起于西军,二十年前金鱼山之战时,时年风华正茂的狄相公还和徐继祖是同僚,这也是为何他执掌枢密院后,看不起徐继祖的缘故。
换成其他人担任枢相公,徐继祖早成了一军节度使。
自建炎南渡,兵神岳精忠收复半壁河山,岳家世袭罔替永镇开封。
百年以来,大凉武将无人能撄岳家王爷之锋芒,又以当今岳家王爷为盛,自掌王权坐镇开封后,屡次大败进犯的北蛮铁骑。
无一败绩。
俨然重现兵神岳精忠之辉煌。
大凉武将,世人只知岳家王爷,而不知其他。
但狄相公做到了。
本是读书人,年少时代兄受过,面有刺字,发配西军,自此起于军伍,后调职北方,在岳家王爷麾下将兵万人,治军严厉,颇有名将风范。
符祥年间,北蛮多有小规模犯境。
狄相公将兵击之,屡屡败之,声威渐显。
北蛮那边输了战争,不肯输脸面,扬言说大凉没人了,让个奶油读书人上战场,简直丢男人的脸,回家抱老娘们儿去吧。
又战。
狄相公脸覆青面獠牙鬼神面具,披头散发,一马当先,狰狞恐怖入杀神。
再败北蛮。
自此,面涅将军耀于大凉和北蛮。
符祥九年末,临安局势动荡。
北蛮趁机南下,妄图侵吞大凉河山,岳家王爷手握精兵,却坐看开封城头,等待着临安这边尘埃落定再择机而动。
但时任一军统制的枢相公不干了。
披甲按剑闯到岳家王爷面前,说你出不出兵,不敢出兵老子出兵!
那一刻的狄相公没有半点读书人的儒气。
那一刻的狄相公,如其相貌一般,帅出天际。
岳家王爷最终还是没有出兵,但也没有阻止狄相公率领两万铁骑迎战——那一战打得天昏地暗,两万铁骑最后只有三千四百余人活下来。
但北蛮死伤两万余人。
大凉大胜!
其后女帝肃清临安,一纸圣旨送递北方,狄相公从地方到了临安枢密院,稳步青云,终于成为大凉枢相公。
与北方岳家王爷并威,大凉南北双壁。
其在大凉和北蛮的声望,远远不是陈郡双璧的璧可望其项背。
152章 白马赴边疆,有位小姑娘()
李汝鱼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临安城。
一人,一狼,一刀,一剑,一马。
同伴一人。
巧的是互相认识,和他在仪制清吏司有过一面之缘。
五官秀气阴柔,声音细长,缺乏阳刚气的薛去冗,去年秋天举艺科中第,翰林院琴待诏,这一次出使云州观渔县县令。
两人皆怀揣一张盖有兵部、吏部、枢密院公章的公事文,走马北方赴任云州。
李汝鱼本是和赵长衣一起去北方。
但赵长衣不敢确定李汝鱼会不会在无人时拔剑杀了自己这位郡王,果断拒绝,先李汝鱼半日出了临安去往开封。
李汝鱼求之不得,本欲单身赴任云州观渔县,但女帝又塞了个人过来,一起前往开封走一遭公事流程。
这一切皆在那妇人算计之内。
籍田杀沈炼,护驾得武职,这是仕途资历。
其后便能去北方赴任。
只是……但愿沈炼不白死,亦愿柳向阳不白死。
李汝鱼虽然读了许多兵书,但对天下大势终究看的不够透彻,比如关于此次北蛮南侵的战事,女帝谈起死守左翼云州,右翼的蓟州和中路数州可以且战之。
那位仅凭相貌就可以碾压大凉所有男人的枢相公只叹了口气。
妇人便沉脸如冰霜道:“你在怨朕,欲要上万壮士为那数十个世家子弟陪葬?”
山河势图厅里一片萧杀。
纵然是赵长衣这样不羁的郡王,也打了个寒噤。
狄相公却只是摇头不语。
妇人目光死死的落在开封那座旧都上,许久不言语,临走时说了一句不知道给谁听的话:“养寇自重,终有一日,朕让他无寇可养!”
枢相公眼睛骤亮。
出了山河势图厅,妇人深呼吸,一步一台阶。
每下一阶,冰霜融一分。
站在阶下,妇人又成了那朵站在云端俯视人间的彩云。
一直安静守候在院子的江照月默默的看着妇人的背影,眸子里流露出让人心碎的疼惜。
双手在袖,紧握。
指甲入肉,沁血。
天下那些臭男人又惹你生气了吗……
……
……
垂拱殿里,妇人提笔批折子。
御书桌前站了个男子,一身黑衣,身姿挺拔,如苍松屹突岩,纵然是女帝风姿,也难掩他身上那股骄傲不屈的坚韧出尘气。
男子脸白,比白纸更白。
病态的白。
许久后,妇人抬头,望向在一旁整理书籍的柳隐,“闲安郡王和李汝鱼走了?”
柳隐手脚不停有条不紊的继续整理,颔首,“走了。”
妇人嗯了一声。
看向脸色苍白的男子,“老监正可曾有交代?”
男子摇头。
妇人又问,“若无老监正,你必死无疑,可曾怨我?”
男子摇头。
妇人继续问,“惊雷之伤,好了?”
男子点头。
从始至终,不曾言说一字,面容冷峻犀利。
妇人不以为忤,这就是闫擎,一个可以佩剑自由行走大内的人,一个愿意为了自己一句话慷慨赴死的人。
只因自己当年赠送了一块墓地。
没有去回忆那些久远的黑白事情,妇人想了想,“如今临安尚有多少在籍异人?”
闫擎不仅是大内护卫,更是北镇抚司的指挥同知。
但镇抚使以下,纵然是千户也不知道他的存在——指挥同知共有两人,另一位办事,闫擎挂职,实则是监控赵信和其余高官。
闫擎依然没说话,从怀里拿出一名册,不经柳隐之手,直接递给妇人。
翻开那一封册子,密密麻麻的名字让妇人蹙眉。
“宋徽不用管,他知道自己能干什么,不能干什么。”
“柳春风不用管,他眼里只有风花雪月。”
“周怀素么,功利心太重,此人不好拿捏,让他去蓟州,若是能活着回来,再看是否杀之。”
“薛去冗不错,没甚功名心,仪制清吏司一事,对李汝鱼多有同情之心,应不是大恶之人,已让他同李汝鱼同去云州,生死看他自己造化。”
“沈望曙……这人暂时不管,目前不宜动赵骊。”
“……”
名字一个个念下去,其中有人已被调任北方燕云十六州,此刻又念了几人,也即将调往燕云十六州,前前后后竟有数十人之多。
妇人忽然有些意兴阑珊,合上了册子。
真多啊。
大凉,盛世之下,却难掩千疮百孔的病态。
狄相公只道自己想除掉一些世家子弟,却不知道还要名正言顺又无人察觉的除掉这数十位异人。
女帝难为。
妖孽横生的大凉天下,女帝更难为。
虽有北镇抚司,可要一下子杀掉数十位有功名在身的异人,纵然为帝,也不得不小心行事。
这一场战事,成了最佳借口。
揉了揉额头,云淡风轻的道了句,“闫擎,你去观渔城,若那人最终现身,务必杀之;若李汝鱼超出掌控,亦可杀之。”
脸色苍白的男子点头。
……
……
东宫里,太子赵愭没心没肺的逗弄着双十年华的美貌宫女。
忽然来了兴致。
将一宫女拉到身上坐下,又鸡贼的看了一下四周,“绿水不在吧?”
坐在赵愭身上的宫女捂嘴偷笑,“太子妃不知道又在哪里发呆呢。”
赵愭大喜,一只手探进了襦裙。
又猴急的撩开了衣衫。
十四岁的太子殿下,早已是正儿八经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