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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出来你可能不信-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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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身下城楼。

    观渔何须死守?!

    回到营房,已有人在等候。

    处理了善后诸多事宜的夏侯迟和两位部将,以及薛去冗、周怀素两位父母官齐聚李汝鱼帐下,四人沉默坐着等候,心头沉重。

    李汝鱼归来后,不待落座便问问周怀素,“城内粮草还可坚持几日?”

    这位在临安礼部仪制清吏司和李汝鱼有过过节的狂儒,此刻多少有些不打不相识的意思,和李汝鱼关系亲近了些,闻言苦笑,“几日?”

    薛去冗叹了口气,“最迟四日之后,这还是在几度缩减口粮,城内百姓也几乎被搜刮一空的情况下,若非如此,昨日就该断粮了。”

    李汝鱼点点头,“还不错。”

    不错?

    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这还不错?

    没了粮草,拿什么守城。

    这哪里不错了,分明已快到绝境。

    李汝鱼笑了笑,“人啊,活着总会有个念想,但若是念想断了,又想活下去,会怎样?”

    夏侯迟眼睛一亮,“誓死一战?”

    旋即黯然,可是局限在观渔城,纵然观渔老兵誓死一战,守下一日两日又能怎样?

    终究还是要被攻破城池。

    不过猛然想起了什么,继续道:“今日北蛮收兵之时,我们在城头上看见东门方向数里外,似乎有一群人在游曳观望,会不会是援兵?”

    薛去冗苦笑,“不会有援兵,应是先前战事的溃兵散勇。”

    周怀素也点头,“确实如此,否则云州的虎牙铁贲早该出动了。”

    夏侯迟的心又沉了下去。

    李汝鱼却笑了笑,胸有成竹,“是不是援兵不重要,我们现在需要自救,而非死守观渔,传军令下去罢,今夜将四日口粮尽数发下去,明日我等亲自率一千守兵上城。”

    一位部将大惊:“只一千?守得住么?”

    夏侯迟也吃了一惊,“那后日怎么办?”

    李汝鱼没有解释,脸一沉,眉宇间杀意如霜,冷声道:“这是军令,诸位遵办便是!”

    倏然间,营帐内一片萧杀。

    夏侯迟等人吓了一跳,没来由的觉得,这个少年刹那之间变了一个人,冷血之中又有着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自信。

    或者说是睥睨?

    他究竟想干什么,他又哪里来的底气?

    夏侯迟犹豫了下,终究只是副将,不敢不遵命,示意两个部将退下去,按照李汝鱼的军令发放口粮,并点兵一千明日守城。

    待那两人走后,李汝鱼这才落座,对夏侯迟道:“明日傍晚,全军出城。”

    语出惊人。

    夏侯迟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李汝鱼点点头,“你没有听错,明日我会亲率一千守兵上北城墙和东城墙,两座城门下就由你率人守护,等日落时分北蛮鸣金收兵时,我们趁势以仅有的五百骑兵为锋,步兵随后杀出。”

    薛去冗和周怀素对视一眼,暗暗点头。

    夏侯迟反应慢了半拍,不解的道:“可是前些日子临安来的旨意,观渔城死守啊!”

    李汝鱼笑了笑,“薛县令还拒了吏部调任文书呐。”

    旨意就不可抗拒么?

    夏侯迟口瞪目呆,旋即感觉心惊胆战,这尼玛少年没长毛,跟着他混真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没了。

    不甘心的道:“就算突围成功,等待咱们的也是抗拒圣旨的杀头之罪。”

    薛去冗的抗拒调命算不得什么,反而为他博得一片青名。

    李汝鱼反问:“谁说的要突围了?”

    夏侯迟怔在原地,忽然间发现自己老了,跟不上这个时代的节奏了,这个时候出城不是突围是什么,难道是反攻不成?

    薛去冗笑了笑,云淡风轻,“李正将的意思,就是出城反攻。”

    周怀素抚掌狂笑,“甚好!”

    如今周怀素因蓟州之战,在大凉天下已经博得狂儒声名,只是近来被薛去冗抗命死守观渔城的青名给分去了不少风彩。

    夏侯迟脸色刷白,心沉入海底,疯了疯了。

    都他妈疯了。

    读书人都是一群疯子,偏生观渔城被这群疯子掌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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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8章 碧血饲城() 


179章 白马银枪,穿云如箭() 
薛去冗之死,无数人目睹。

    城内,夏侯迟护目怒睁,双眼充血,浑身青筋虬扎,却死死的按捺住内心的激愤,将情绪压倒在心底,带领老兵死守两座城门。

    死守!

    目睹读书人之死,再闻得那豪气云霄的临终壮言,观渔老兵血性激扬,心中被压抑了十数日的热血沸腾如织。

    无数男儿睚眦目裂,恨不得上城墙打杀那些蚁卒。

    然而军令如山。

    热血被强行压在心头,等待着迸裂之时。

    黄昏时候,北蛮最后一次攻城,北城墙守兵几乎死尽,若非最后时刻李汝鱼率领东城墙的守兵赶到,北城门便会失守。

    观渔县令周怀素狂放不羁,杀得兴起,在北蛮士卒被杀退之时,这位读书人竟然欲顺着北蛮的云梯爬下去,若非被李汝鱼拉住,他还真杀了下去。

    最后一波无望,北蛮军后响起了鸣金收兵声。

    李汝鱼来不及喘息,对城下的夏侯迟吼道:“开门,出城!”

    观渔守不住,那便杀出去。

    是死是活,就看今朝!

    夏侯迟满脸涨红,情绪激奋,振臂高呼,“儿郎们,随我出城,杀北蛮!”

    这位历经沙场战事的老将恍然间回到了永安元年,城头上的少年,这一刻就如当年那位身先士卒的狄相公。

    可如今狄相公又在哪里?

    观渔不幸,守将李汝鱼。

    观渔大幸,守将李汝鱼!

    城内两千守兵经过一日养精蓄锐,心情激愤难耐,守城门的士卒打开早就破烂不堪的城门,五百铁骑率先出城,风驰电掣直追撤退的北蛮士卒。

    其后一千五百老兵,如猛虎出匣一般涌出城墙。

    观渔城,今日不守城,反攻。

    杀。

    读书人薛去冗尚且不惧死,我等醉卧沙场的男儿又何惧死。

    干他娘/的北蛮!

    物极必反。

    被压抑了十数日的热血迸裂,战鼓在每一个人心间擂动,如大珠小珠落玉盘,浑身上下血脉贲张,只想用血来洗刷这些日子的屈辱。

    杀,唯有杀,唯有血,才能释放心中怒火。

    我沙场男儿不输读书人,愿薛县令在天瞑目,愿王立坚老将军九泉含笑。

    这才是沙场的灵魂。

    观渔老兵,如虎下山。

    寒光霍霍,映照残阳。

    站在城墙上,李汝鱼眺望了一眼东方,旋即跟随大军出城,骑在马上长剑出鞘欣慰的大笑,喃语了一句,薛去冗,你看见了吗?

    这正是不惜让薛去冗送死想要达到的目的。

    血性,只有用血来激发。

    安梨花有些意外,有些吃惊,有些恚怒。

    观渔守将,安敢欺我!

    就这点兵马,也敢出城硬撼我数千大军,当我安梨花所率兵马是待收割的韭菜么,不龟缩观渔城,竟然出城反击,简直找死。

    战鼓擂动,军令频出。

    北蛮大军倾巢而出,汇合攻城退下的兵马,分左中右三路,中路骑兵一马当先,强势的和观渔那五百骑兵撞阵。

    片刻之间,观渔城外飞沙走石。

    刀剑交击声,盔甲相撞声,战马嘶鸣声混杂一起,谱响一曲悲壮战歌,鲜血在落日余晖下满天飞洒,无数男儿在刀剑长戟之下被绞杀,生命如留人河水一般滚滚而逝去。

    无人退缩!

    观渔老兵不退,我等男儿,还不如薛县令乎?

    北蛮男儿不退,这些日子攻城不下的积郁瞬间爆发出来,兵力倍之,正是趁此机会杀光观渔城这些大凉弱鸡,捞取军功之时。

    杀。

    刀刀见血,所有人都血红着双眼,悍不畏死的拼命。

    活着的人越来越少。

    安梨花坐镇后军战车之上,见状笑了。

    北蛮大军,正不断蚕食敌军,只需再有小半个时辰,便可全歼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凉蠢材。

    整场战事,只需要半个时辰!

    安梨花的笑容忽然僵滞,不可置信的侧首看向左边。

    斜刺里,东方忽有烟尘弥漫。

    一队骑军,人不多,三五百人,皆骑着孱弱战马,所穿盔甲破旧不堪,从弥漫的烟尘里穿云而出,如离弦之箭,撕开所有斥候的防线,直插北蛮大军左翼。

    当先一人,身骑白马手持银枪,长发在风中飞舞,不着盔甲而穿白衣,衣袖飘飘风姿飒爽,这一刻如战神,无可阻挡的率军撞阵。

    北蛮左翼大军厮杀中,被这斜刺里的数百骑兵一撞阵,顿时军心溃散,瞬间有些溃不成军。

    白马银枪,率军如箭,士气如虹,所过之处,人仰马翻。

    如收割韭菜!

    安梨花猛然惊醒……哪里来的骑军?

    云州的援兵?

    旋即想起了什么,不是云州援兵,是那群自己没放在心上的大凉流寇!

    亦是散兵溃勇。

    北蛮女将军,这一刻脸如死灰,死死的盯着那位白马银枪如战神一般撞阵的年轻人,如一道白色闪电,狠狠的撞击在安梨花心上。

    恍然间,不知道身在何处。

    是那个人?

    安梨花的脸色,诡异的浮起一抹姹红,按在秀戎刀上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最终并没有发出变阵的军令。

    叹了口气。

    就这样罢。

    ……

    ……

    战马已死,挥剑杀人的李汝鱼面不改色,一剑劈死一个北蛮刀兵后,抬头看了一眼东方。

    笑了。

    他终于来了。

    昨夜在城头,被夏侯迟家的婆姨戏谑之后,自己在东城墙上远望,便看见极远处有白衣白马人持枪而立在旷野里。

    因为北蛮斥候的缘故而不敢过于靠近。

    也不知道他是第几日出现在那里了。

    但他终究被自己发现了,靠着彼此之间仅有的那一点默契,今日反攻出奇制胜,更希望他能配合自己,担任奇兵的角色。

    他没有让自己失望。

    正笑间,有北蛮刀兵悄无声息的从后面一刀砍来,等李汝鱼发现时,刀光已在头顶,刹那之间遍体冷汗,却忽然听见一声闷哼。

    回首看时,北蛮刀兵软绵绵的瘫在地上。

    那个在城头戏谑过自己的夏侯迟家的悍妇咧嘴一笑,“我的刀快不?”

    李汝鱼又笑,点头,“很快。”

    悍妇转身,挥刀杀敌,不逊观渔老兵,洒脱而粗俗的声音飘来:“要是还能活着回去,婶儿真的愿意给你介绍个胸大臀翘的,你的小肉虫就会长大啦。”

    李汝鱼哭笑不得。

    ……

    ……

    在观渔反攻之前,观渔城东门数里出,有个年轻人,身骑白马,手执银枪,默默的望着夕阳下的观渔城,不发一语。

    心中不无担忧。

    他懂不懂?

    手持从北蛮斥候手上抢夺过来的制式弓弩,同样骑在马上的同伴有些担心的问道:“就靠这些散兵游勇,真的能硬撼北蛮大军?”

    白马持枪的年轻人笑了笑,“足矣。”

    三千越甲可吞吴。

    身后,站着数百这些日子归拢的大凉溃兵,大多是先前大败之时的逃兵,若是回到大凉军伍中,逃不掉被问斩的下场。

    被自己归拢后,便一起游曳在战乱的燕云十六州,寻找活命的机会。

    这一次,若能杀得那北蛮女将军大败而归,这些溃兵便能将功折罪,不说获得军功,至少性命无虞,是以根本不用怀疑他们的战力。

    为生而战,岂有不尽力。

    远处,传来号角争鸣声,北蛮攻城大军开始退兵。

    白马持枪人精神一振。

    死死的盯着观渔城前,能否反败为胜,就看城里那个少年能否盯准这一次战机,若是错过战机,观渔必失,反之,则有可能绝地求生。

    下一刻,白马持枪人长出了一口气。

    北蛮兵马之后,出现滚滚烟尘,落日余晖下,数百骑杀出了观渔城,其后是一片尘土飞扬里的一千余步兵!

    观渔城,不按常理的反击!

    白马持枪人长笑一声,回头朗声道:“且随我冲杀一遭,尔等能否荣归故乡,皆看今日!”

    提枪,上阵。

    君子旗马后,是持弓弩的汉子花小刀。

    再其后,是四百余一心归故乡而不得的大凉溃兵,血红着眼一语不发,狂肆奔袭,皆欲借此战事,洗刷逃兵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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