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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事……”刘虞犹豫了一下，轻声道：“说起来还要感谢公孙续，他在天津海边建造了一些大海船，并且派出一支数百人的大商队乘船从海上南越做买卖，换回了很多稀奇古怪的值钱东西，而且还绘制了很多南边的风物图画。老夫对那些风物很感兴趣，于是就借来观赏了一下，这才有了这幅画的出现。”
朱儁和荀攸大吃一惊，从幽州到南越有数千里之遥，要把一支数百人的商队连同货物一起运过去，那该需要多大的船才能做到？他们立即想到一个问题，天津那边的大海船既然能运送大量货物，肯定也能运送大批军队，也就是说公孙续只要愿意，就能从海上把军队悄然运送到沿海一带的地界！据闻江东水师骁勇善战，水上作战堪称天下第一，但是也从未听说他们有能力从海上转战数千里，难道公孙续的船队比江东水师还厉害？
朱儁回过神来，纳闷的问道：“据吾所知，公孙续一直在四处征战，哪来的时间和精力派出商队去南越？”
刘虞苦笑道：“说起这个，不能不佩服公孙续的眼光和魄力啊！去年早些时候，乐何当的一个侄子去南越做买卖，千里迢迢送回一头大象给乐何当之女做宠物，却被公孙续看到了（见第五十三章），于是他和乐何当、刘纬台、李移子一起组建了一支商队。海船刚建造好，他就把商队派去给乐何当的侄子掌管，十有八九暗中还派了不少精锐士卒前去相助，如今那支商队实力十分雄厚，甚至超越了当地的官府，不过据说商队一直沿着海边向西南的不毛之地扩张，和江东那边并无往来和冲突，也不知道公孙续到底想做什么。”
若是公孙续听到刘虞这番话，会很兴奋的告诉对方，他想绘制一张沿海的详细地形图，以便将来出兵攻占后世的越南、缅甸等地，把整个东南亚纳入华夏版图之内。由于现在不具备这个能力，因此那支商队采取的是很‘温和’的手段和土著们交往，用一把刀从土著们手中换一大堆翡翠宝石之内的事情屡屡发生，而且遵照公孙续的指令，他们大量收集新奇的植物和农作物，不出意外的话，公孙续挂念的‘双季稻’种子今年应该就能送回幽州。
荀攸恍然叹道：“难怪公孙续大肆招兵买马却依旧钱粮丰盈，原来除了幽州这边的盐铁和茶叶之外，竟然还有那么庞大的一支商队不停地给他聚敛财物！若是早知如此，吾等一定会试着和江东那边结盟，让他们出兵攻击公孙续的商队！”
刘虞冷笑道：“若是袁本初他们真的这么做，其结果肯定是大失所望！那海船巨大无比，公孙续的商队可以在纵横海上数十日不必靠岸，江东水师如何追得上？不是老夫看不起江东水师，只要公孙续愿意，他随时都能造出更多的船只淹没江东水师！”
朱儁心头震撼，皱眉道：“公孙续哪来的这么多奇思妙想？莫非真如传言所说，其被鬼神眷顾？”
刘虞不满地瞥了朱儁一眼，公孙续得鬼神眷顾的传闻本就在民间传的沸沸扬扬，一旦被百姓们知道名声卓著的朱儁朱大人也这么说，岂不是坐实了这件事？若是别有用心之人把‘鬼神眷顾’和‘天命所归’联系起来，并且大肆宣扬此事，很难说公孙续会不会顺水推舟效仿昔日的王莽！
朱儁瞬间看懂了刘虞眼神中蕴含的意思，不禁老脸微红，赶紧轻咳几声以便掩饰自己的尴尬。
荀攸神色平静，眼中却寒光一闪。
刘虞不想让老友不自在，微笑着又把话题拉了回来，“公伟兄若是感兴趣，可以去天津那边亲眼瞧瞧那些大海船，有传言说公孙续还派出船队渡海去了倭国，不过公孙续并未承认过此事。”
朱儁呵呵笑道：“伯安贤弟深得吾心，不错，吾对大海船确实很感兴趣，回头空暇的时候，定要去天津海边见识一下。伯安贤弟，叨扰了这许久，吾和公达也该告辞了。”
刘虞沉声道：“公伟兄难得来一次，用过饭再走吧。”
朱儁看了看荀攸，低声道：“说句难听的话，伯安贤弟府邸周围难免有公孙续的耳目，若是呆的时间太久，暴露了公达的身份就不妙了！”
刘虞点了点头，有些黯然道：“公伟兄说的没错，公达的身份万万不可泄露！既如此，吾就不挽留了！公伟兄走后，吾会去见见陛下。”
朱儁拱手道：“多谢伯安贤弟！告辞了！”
荀攸跟着躬身行礼：“伯安大人，晚辈告辞了！”
刘虞把二人送到书房门外，忽然问道：“敢问公达，陛下前日才到幽州，你等为何这么快就得知消息了？”
荀攸低声笑道：“伯安大人，十几日前公孙续向博陵调遣了十几万大军，却始终没有什么大的动静，我家主公和袁使君、刘使君心头不安，于是让晚辈亲自前来幽州刺探一下消息，因此晚辈其实在四日前就来了，只是没想到恰逢陛下前来幽州。”
“原来如此！”刘虞恍然大悟，之前他还以为袁曹刘三家的密探能够打探幽州的一举一动，现在才知道荀攸出现在幽州城只是阴差阳错罢了。
为了掩人耳目，刘虞并未把二人送到大门口，只是送到院门外就拱手告别。
刘虞回到书房中思索了许久，又书写了一份奏折，换了一身黑色的锦袍，带着刘寿和几名护卫，出门上了马车，向不远处的刺史府、现在天子的临时驻跸之所而去。
第五百一十三章（）
临近黄昏时，公孙续靠在书房里的太师椅上，正在倾听一名相貌普通的灰衣男子的低声禀报。
尔玉站在公孙续身后，手指娴熟的给他揉着额头。
“巳时，朱儁带着一个仆从去了刘府，和刘虞在书房待了大概半个时辰后离去。刘虞随后去见了天子，递上奏折请求天子下旨赈济关中的灾民，天子答应明日早朝提出此事。之后他们谈论了一些陈年旧事，刘虞告辞，天子挽留一起用饭。饭后，二人去花园赏花，天子说叔侄二人聊聊旧事，不许人跟随，因此所谈内容不得而知，不过从他们面部表情来看，似乎并没说什么要紧的事情。”
公孙续淡然问道：“侯平，你怎么看？”
“朱儁和刘虞的交情极好，因此属下认为他去刘府拜访并无可疑之处，而且此人素来有爱民的名声，可能他在和刘虞交谈的时候说起了关中灾民的惨状，刘虞这才向天子上奏折叙说此事。”
公孙续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头，不过仔细思索之后却毫无头绪，他决定暂时把此事放在一边，回头和郭嘉商量一下再做打算，他挥了挥手，示意此人继续说。去年冀州战败回来之后，为了更好的掌控治下各地，他暗地里创建了一支灰衣卫，职能和大明朝的锦衣卫类似，不过人数只有三百余人，由这个叫侯成的年轻人掌控。
侯成是侯悦的堂侄，性格阴狠沉稳，做事不择手段，轻易也不可能背叛，做密探头领最合适不过。在公孙续的大力支持和侯成自身的努力下，不到一年的时间，灰衣卫就急剧扩充到了四千多人，公孙续亲手撰写了培训手册，经过一段时间的培训操练之后，把这些人分散撒到了大汉各地，这其中幽州、并州、冀州占了一半以上，大本营幽州更是密探遍布，稍大一些的风吹草动根本不可能瞒过他们的耳目。
“巳时末，韩融在幽州大学堂的儒学堂讲了一堂课，然后去法学堂和几名法家教授激辩一番，最后不欢而散。”
公孙续兴建幽州大学堂的初衷是培养出可用的寒门子弟，准确的说是一批类似后世技工的人才，顺便让华佗教出来一批可用的随军医师。只是大汉朝的儒家势力实在太大，为了减少麻烦他增设了儒学堂，并且让刘和去做儒学教授，同时他邀请法家、墨家、道家等杂家都参与进来，和儒家分庭抗礼。现在的幽州大学堂很像是战国时期齐国的稷下学宫，各家争鸣，互不相让，平时吵吵嚷嚷十分热闹。辩论这种事情每天都在幽州大学堂发生，唯一值得关注的就是韩融的太仆身份，否则侯成是不可能禀报这件事的。
公孙续点点头，对此事丝毫不感兴趣。
侯成会意，接着道：“午后，天子召见华神医，让神医给摔伤的皇后等人诊断开药。其他人都无大碍，不过皇后肝气郁结，气血逆转，似乎很是严重，华神医劝说皇后万事看开，不可轻易动怒。皇后面现悲戚，哀求天子把付完召来幽州，天子当场答应，随即亲手书写了圣旨，令人送去了南阳。”
付完是伏皇后之父，世代簪缨，本人又是儒学大家，名声十分响亮。他原本是南阳太守，伏寿（伏皇后名寿）被立为皇后之后，被天子召到长安，升迁为执金吾，不久之后被李傕郭汜强行贬斥回了南阳继续做太守。这次天子逃出长安太过仓皇，没有时间通知付完，否则的话他必定会跟着来幽州。
公孙续听到付完的名字眼神一凝，右手在太师椅的扶手上缓缓敲了起来。
尔玉对公孙续十分了解，见到他这个动作就知道有了麻烦，低声问：“夫君，伏皇后的父亲手中并无一兵一卒，就算来了幽州也没什么大碍吧？”
“你有所不知啊！”公孙续拍了拍尔玉的手背，轻声道：“付完名声卓著，在士林中颇有威望，对天子又忠心耿耿，若是他站出来呼吁一番，肯定有更多的人支持天子！我虽然不惧，但总是件麻烦事啊！”
“要不……”尔玉弯下腰，凑到公孙续耳边小声道：“悄悄派人杀了他！”
公孙续犹豫了一下，摇摇头拒绝了这个诱人的提议，若是郭李二贼还在长安，倒是可以悄悄干掉付完，到时候留下一些线索让郭李二贼背黑锅，反正谁都知道他们和付完不对付。只是现在西凉军已经覆灭，一旦付完意外被杀，袁绍等人完全没理由去做这件事，到那时最大的怀疑对象就是他公孙续，势必名声大损，实在是得不偿失。
侯成原本面无表情，听了尔玉这句话嘴角轻轻抽动了一下，心里暗下决定，尔玉夫人心狠手辣，以后万万不可得罪她。
尔玉黛眉微蹙：“不杀伏完，难道坐视他来幽州成为天子的一大助力？”
“此事容我想想再做决定！侯成，你继续说！”
“喏！”侯成应了一声，从怀中取出一叠信件，走上前放在书桌上，然后退回原位，低声道：“一个时辰前，属下带人抓获了一批冀州过来的奸细，从他们身上搜出来了这些信件，请主公过目。”
公孙续淡淡道：“玉儿，看看信里面写的什么。”
尔玉点点头，顺手拿起最上面的那封信，拆开后一目十行看完，嗤笑道：“这封信是袁绍写给吕布的，信中多有拉拢之意，还承诺只要吕布同意倒戈，将来会把整个幽州让给吕布。”
公孙续呵呵一笑，示意尔玉看下一封。
“这封是给王璨的……”
“这是给刘虞的……”
尔玉接连看了几封信，内容都大同小异。
公孙续没了兴趣，摆摆手道：“不用看了，回头把这些信都烧掉吧。侯成，还有别的事吗？”
“有。自昨日起，十二军中就有流言传出，说主公奉迎天子到幽州暗藏祸心，试图让天子成为傀儡，要不了多久就会谋朝篡位。”
黑山军及其家眷搬迁到幽州之后，公孙续就着手开始整编队伍，半年前才宣告结束。他的嫡系白马营被编为第一军到第四军，每军各有一万三千人左右，原本的幽州军被整编为第五到第十军。人数最多的黑山军经过严格的选拔之后，整编出了第十一到第十八军，军中将领大都是从白马营抽调过去的校尉或者军侯，黑山军原来的将领被打散调离，唯有杜长一人掌管着第十一军——当初杜长险些葬送了博陵城中的数十万人，因此公孙续并不信任此人的能力，让其担任第十一军的大将只是为了安抚人心，将来有机会的话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撤换。
公孙续皱眉问道：“查出是谁在传播流言了吗？”
侯成沉声道：“启禀主公，已有怀疑对象，应该很快就能查出主谋！”
公孙续冷着脸，杀气腾腾道：“查出来之后，不管是谁直接处死！对了，记得给杜长打声招呼！”
“喏！”侯成躬身领命，眼神十分兴奋。
公孙续并未看到侯成的眼神，他有些不耐的问道：“还有要紧的事情吗？”
“没有了！属下告退！”侯成躬身行礼，倒退了走出书房，轻手轻脚关上了房门。
尔玉听着脚步声远去，从后面搂住公孙续的脖子，小声道：“夫君，妾身不喜欢侯成，他看上去就像是一条毒蛇！”
“他很有用，你就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