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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毅考虑片刻,若有所思:“我这姐夫一定是在悄悄贩卖军火,否则不会需要这么多军用手枪。”
赖定邦笑眯眯地说道:“估计是你送给他的那支礼品枪起作用了。”
郑毅点点头,耐心地向赖定邦说出自己的判断:“这事儿很有可能,听说沪海的青帮子弟高达十几万人,其中近半是靠走私贩毒开妓院混口饭吃,与其他帮派的冲突越来越频繁,几乎没有一天不发生斗殴事件。”
“英国佬和法国佬担心沪海租界的安全形势急剧恶化,已经宣布停止向非军事组织销售武器装备,美国佬也不敢公开售卖了,唯独小曰本还在不断地走私贩卖武器弹药,可小曰本太过贪心,开出的价格远远高于欧美洋行的零售价,所以这中间有厚利可图,我那姐夫恐怕是心动了。”
“这么说起来,对我们而言是个涉足其间的好机会啊!”赖定邦立刻露出商人的嘴脸,也正是这一点让他深受郑毅的赞赏。
郑毅笑着点了点头:“看来我们得给他加把火才行。。。。。。送三千支手枪和十万发九毫米巴拉贝姆弹到沪海去,让我姐夫先卖着,反正工厂这边生产的军用手枪有富余,英国军队至今都没有订购的意思。”
赖定邦犹豫片刻,小声建议道:“既然这样,是不是给根据地也送一批过去?”
郑毅当即表示同意:“我也是这个意思,你尽快与上官取得联系,我们负责用短途货船送到莆田港,由他负责接货然后送到根据地去。”
“除了军用手枪之外,再送两万双中邦胶底军鞋,钱不够先从我个人的账户支出,等收到桂系的货款再给我还回来。。。。。。”
“唉!眼看冬天就快要到了,根据地的弟兄们不能再穿着草鞋行军打仗。”
赖定邦微微摇头,苦笑道:“根据地各部全都更换了通信密码,我们已经和部队联系不上了。。。。。。中央又没有给我们下发新的密电码本,我又不好意思去找老曹和小宋要,担心犯错误。”
郑毅对此同样无可奈何,正在考虑如何走出窘迫处境的时候,负责门卫工作的年轻弟兄徐茂林匆匆送来一份信,交给郑毅之后立即返回自己的岗位。
郑毅看了看这封只有抬头没有落款的信函,想了想不明所以,索性从抽屉里拿出裁纸刀,划开封口,取出折叠整齐的信纸细细,很快抬起头来,疑惑地询问赖定邦:“这两天是否有人前来要求加入我们公司?”
“不但有,而且还有很多,大多是内地流落到香港的青壮年,还有两批粤省人询问能不能进入隔壁的建筑工地干活?我解释说已经承包给专门的营建公司了,他们才沮丧地离开。”
赖定邦停顿一下,最后还是大胆提出建议:“老大,我认为可以适当增加招聘人员的数量,悄悄把码头工会组建起来,现在国内国外的注意力都放在四大军事集团的纷争上,咱们步子迈得稍微快一点儿没关系。”
郑毅当即否决:“先别着急,宁缺毋滥,不过写信这个人确实很有脑子,有时间的话你可以找他谈一谈。”
赖定邦接过信函看完,立即露出了笑容:“我认识写信的这个人,他出生江北,身手不错,在码头工人中威信非常高,回头我就找他好好谈一谈。”
第三七二章 黑暗的世道()
如果要问时下的香港什么地方最为混乱,一百个本地人会有九十九个指向三不管的九龙寨城。
但是,没有多少人意识到,承负香港百分之八十货运量的九龙码头同样是个鱼龙混杂、藏污纳垢的动乱之源。
若不是民党与英国殖民政府联手扼杀了震惊中外的五卅大罢工,借用反共之名举起屠刀,对长期盘踞在九龙码头的黑白势力展开血腥屠杀,如今的九龙码头说不一定会比三不管的九龙寨城还要乱。
尽管如此,如今的九龙码头仍旧帮派云集,混乱不堪,每天都会因为争抢地盘而发生各种伤害事件,上百人参加的械斗屡见不鲜,随时都有人失踪或者殒命当场。
手头武装力量较为欠缺的港英殖民政府只能利用帮派之间的矛盾和仇恨来进行制衡与管理,甚至公然接受黑帮的贿赂,行使分化瓦解拉拢打压的卑鄙手段,使得九龙码头的混乱成为去之不掉的顽疾。
与以往不同的是,那些背景深厚、极端狡诈的帮派首领纷纷隐身于暗中,冲出来拼命的都是些虾兵蟹将。
如今这个列强欺压军阀混战灾害频发的世道,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只要不损害隐藏在背后的各大势力的切身利益,死多少苦力和劳工都不会有人心疼,香港殖民当局也从不把苦难深重的中国人当人看。
此时香港的人口构成非常之复杂,超过半数是两广人和闽省人,另外约有三成人口来自长江流域各省,这些构成人口主体的民众,大多属于社会的贫苦阶层,为了更好地活下去,只能咬着牙关不停地挣扎、拼搏,竭尽全力耗尽血汗才能争取到繁衍生息的空间。
来自英国和印度的殖民者包括军队在内,只占据香港人口比例的百分之五,剩下的百分之五是来自江浙和内地各省的投机商人、逃匿官员、流亡地主和失意文人,只有极少数达官显贵为了给自己和家族留条后路,本着狡兔三窟的目的来到香港购置地产,建造府邸,留下一些族人或者心腹家仆长期住在香港,其本人和直系亲属仍然在内地生活和工作。
正因为人口构成的复杂性,使得畸形发展的香港始终无法避免长期存在的各种矛盾和混乱,商业极为发达的九龙码头更是鱼龙混杂,泥沙俱下的混乱之地。
赖定邦得到郑毅的同意后,亲自来到九龙码头,与主动投效的苏北籍帮会头子许世隆见面。
刚到码头上,赖定邦就碰到晋江帮和潮州帮的大规模械斗。
两个素有矛盾的帮派,为了争夺一艘货轮的卸货权大打出手,弄得三号码头喧声如潮,惨叫生不绝于耳,其他帮派的数百苦力揣手叉腰,四面围观,货船上的洋人水手握着酒瓶,看得眉飞色舞,不时发出阵阵惊呼,维持秩序的军警早没了影子。
两帮人打得尘烟滚滚,血花四溅,看热闹的人群欢声不断,频频助威,倒在棍棒和砍刀下的苦力越来越多,双方的拼斗也越来越激烈。
十余分钟过去,尖利的警笛声才声声吹响,上百名头戴斗笠、身穿豆绿色军服的华警在英国警官的指挥下,列队跑了过来,举起手中的盾牌、挥舞手中的警棍,冲入斗殴的人群之中,没头没脑一阵暴打。
“转眼就死了三个,重伤的也不下十五人,哪怕治好也要残废了,惨啊!”站在码头上方铁棚子前面的许世隆低声叹息。
这位在两年前带领家人和二十余名苏北弟兄来到香港谋生的汉子,今年三十岁都不到,身材不高,皮肤黝黑,身体强健,为人正直很讲义气,在码头工人中人缘很好,还拥有一身不凡的武技。
但此时此刻,许世隆方正的国字脸上,满是无法掩饰的伤感。
赖定邦摇了摇头,脸上满是恨其不争的表情:“干什么不好非得用打架斗殴的方式来解决问题?他们动手之前怎么不想想家中的妻儿老小?虽然死的只有三个人,但很可能有三个家庭就此断了收入,只能悲惨地饿死,或者是卖身投靠有钱人家,就此过上猪狗不如的生活。。。。。。”
说到这里,赖定邦望着悲号声不绝、混乱不堪的码头,望着倒在血泊中的一个个苦力,心情无比的哀恸和复杂,他知道这样的事情几乎天天都在发生,死去的全都是一贫如洗的苦力,没有人在乎他们的生死,更没人为他们申冤,得益的全都是那些幕后黑手和收受贿赂的军警。
许世隆看到赖定邦久久凝望一片狼藉的码头,犹豫片刻,低声问道:“赖先生,你看咱们是不是换个地方说话?”
赖定邦深吸了口气,默默低下头转过身来,在许世隆的引领下离开码头,前往上方大道边上的茶水摊坐下。
许世隆扫了一眼周围三三两两坐在一起抽烟交谈的码头苦力,向熟悉的老板娘吩咐几句,提起那张最宽大、最结实的矮凳,放到赖定邦侧边:“先生请坐,我不知道你口味如何,给你点了一杯罗汉果凉茶,要是不喜欢再换。”
赖定邦的脸色依然很不好看,但心情已经平静下来了,坐下后掏出香烟盒抽出一支点上,然后把香烟盒以及精致的打火机一起放到了许世隆面前。
许世隆也不客气,抽出支香烟点上火,细细把玩做工精美的美国打火机:“这个打火机很贵吧?连码头上的工头都没见谁拥有,我只看到几个接货的老板掏出来用过。”
“你要是喜欢就拿去用吧,区区一个打火机算不了什么。”
赖定邦随意地说道,他确实不在意这些小玩意儿,跟随老大郑毅的时间越长,他对这些进口的奢侈小玩意儿越没感觉。
精明世故的许世隆哈哈一笑,把打火机放到了小桌子上,接过老板娘送来的凉茶,轻轻放到赖定邦面前,自己捧着一杯苦涩的黄老吉消暑茶一口喝下大半,这才惬意地放下杯子,用手背擦了擦嘴,然后捡起放在桌子边沿的香烟,叨在嘴皮上。
第三七三章 扯虎皮()
九龙码头上方大道边上的茶水摊。
赖定邦喝下几口泛甜的罗汉果茶,随手放下杯子,低声问道:“许兄,你有什么想法,请尽管直言。”
“今天既然我来了,就意味着我们初步接受了你的请求,但是接下来具体怎么做,还需要进一步了解你的真实看法。”
“不管最后我们合作与否,我都希望你能坦诚布公,我们也好说出我们的条件。”
许世隆眼前一亮,知道自己的机会终于来了,于是不再绕什么弯子,直接对赖定邦说出自己的目的:
“赖先生,想必你早就清楚了,我们五十多个弟兄大半来自苏北,小半来自鄂北和赣省,在本地帮派的不断欺负下,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做活已经活不下去了,所以想找个讲义气有本事的老大投靠。”
“我们前后找了差不多一年时间,可没人接纳我们这些外来人,还因为不服气挨了打,我差点儿被人捅死,当时要不是徐爷帮我们说了几句公道话,说不定我这烂命早就没了。”
“后来我多方打听,才初步了解徐爷的背景,可是等来等去再也见不到他人,只能厚着脸皮到你们公司去毛遂自荐了。”
“徐爷?哪个徐爷啊?”赖定邦一时半会儿反应不过来。
许世隆瞪大眼睛,显得很惊讶:“就是你们公司的徐经理,你会不知道?他祖籍黄州,比我还小几岁,但我看得出来他身手比我强多了,怎么?他如今已不在你们公司干了?”
赖定邦这才恍然大悟,哈哈一笑低声说道:“原来你是说小富啊,放心吧,他目前还是我们华丰公司的经理,不过前一段时间他回内地公干去了,估计要到下月月初才能回来。”
许世隆顿时松了口气:“我说呢,徐爷绝对是个义薄云天的好汉子,去年年底的时候,原本还有十几个从黄州来的弟兄在码头上干活,春节过后在徐爷的关照下,全都搬到港岛那边住进了大屋子,进入那个什么东方报社的印刷厂当上了体面的印刷工人,我认识的那个小六如今都开上豪华汽车了,让人羡慕不已啊!”
赖定邦微微点了点头:“许兄,有些话我说了你可千万别介意。。。。。。你和你的兄弟们哪怕能够进入我们华丰公司,也不能和徐经理的族人进行比较!”
“我估计你知道的只是皮毛,并不清楚徐经理的真实来历,现在我就告诉你他的一些事情。。。。。。”
“你所说的徐经理本名徐茂富,父亲是武当俗家弟子,家学渊源,自小就练就一身不俗的武功,后来毕业于民党的武汉中央军事政治学校,曾经担任国民革命军独立第二师师长郑毅将军的副官,去年年底才卸甲从商!”
“哦对了,他有个世交伯父目前就在香港,一直对他关照有加,这个大人物我一说你就会知道。”
“谁?”
许世隆情不自禁地出口询问。
“香港总督府民政长官郑兰亭郑爵士!”赖定邦煞有介事地回答道。
许世隆大吃一惊,嘴巴张得老大:“我的天哪。。。。。。怪不得香港本地帮派没有一个人敢得罪徐爷,原来他背后有这么大一个靠山啊!”
“我知道,拥有八号、九号和十号码头的九龙储运公司就属于郑氏家族的产业,这三个码头自成一体,不管白天黑夜都有军警严密守卫,从来就没有出过事,这事儿全香港基本上老老少少都知道。”
赖定邦笑着说道:“既然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