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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云龙吟前传-第2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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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一会儿,云如瑶的声音传来,「好了。」

    程宗扬转过身,只见她已经披上狐裘,将自己包裹得密不透风,只露出一张娇美的面孔。

    程宗扬笨拙地解释道:「我和云老哥谈生意,谈得晚了,想著来看看你,还以为你没休息。」

    云如瑶低声道:「谢谢你来看我。」她像叹息一样轻轻道:「好久没有人来看我了。」

    见她伤感,程宗扬连忙道:「我给你带了水果。」他从袖中取出两个黑色的果实,说道:「这是南荒的果子,当地人叫在鳞果,外面看著不起眼,剥开里面又软又滑,像果冻一样,特别甜。」

    程宗扬剥开一只递过去,「你尝尝。」

    云如瑶接过来好奇地看著,「果冻是什么?有些像荔枝呢。」说著她尝了一口,「好甜。」

    程宗扬道:「本来他们连枝送来十几棵,结果路上都坏了,只剩五六个还能吃的,连云老哥我都没舍得给。」

    云如瑶胃口平常,一般水果连半个也未必吃得下,这时吃了一个,只觉口齿生津,胃口似乎也没有平常那么凉了。

    见云如瑶吃得香甜,程宗扬也不禁露出笑意。这龙鳞果是下午才送来的,随行的是殇侯几名手下。听殇侯派来的人说,龙鳞果是南荒部族送到殇侯处,再移送建康。运来的除了一批珍宝,还有凝羽的口信,说在叶媪调理下,身体正在康复,也许用不了一年就可以离开南荒,让他不用牵挂。

    程宗扬一拍脑袋,「对了,我还给你带了书来。」

    云如瑶眼睛一亮,接过程宗扬带来的书籍,翻了几页,讶道:「这些是谶纬之学?」

    「有趣吧。」程宗扬道:「这可是**,你看,这是说晋国的。」

    云如瑶看了一会儿,「咦,这里说晋废帝……说晋国这位陛下被权臣废去帝位,原因是他有痿疾,三个孩子都是妃子跟别人生的。」

    程宗扬一怔,「有吗?」

    「诏书写的是:昏浊溃乱,动违礼度。有此三孽,莫知谁子。人伦道丧,丑声遐布。今废为东海王……」云如瑶奇怪地问道:「你没看过吗?」

    程宗扬尴尬地说道:「太忙,没时间读书。」其实那些大段大段的古文读起来太吃力,自己都跳过去了。

    云如瑶翻看道:「好像都不准呢。」

    程宗扬道:「不准就对了。你就当闲书看吧。」

    「好啊。」

    程宗扬环顾四周,「你喜欢看书,房间里怎么只有字帖呢?」

    云如瑶道:「哥哥说读书太耗神,对病情不好,不让我多看。」

    程宗扬道:「也是,过两日我再给你带些散心的笔记小说来,看著不用费力气。」

    云如瑶露出笑脸,「谢谢你。」

    程宗扬不敢多留,站起来道:「你慢慢看吧,我改天再来看你。」

    这里是小姐的闺房,虽然自己不在乎,但肯定有人在乎,万一让人撞上,少说也要打折两条腿。

    云如瑶露出依恋的目光,最後点了点头。

    程宗扬下了楼,推开门看了看,一溜烟溜回清云荷舫。

    …………………………………………………………………………………

    整个建康有大大小小七八座城池,其中的东府城,位於建康东南,本来是丞相府署,後来修建为城池。城虽然不大,却坚固异常,是建康城仅次於禁宫台城的坚城。不过比起宫中的戒备森严,东府城的戒备如同儿戏,城上根本看不到兵丁,沿街叫卖的小贩能一直走到丞相官署门前。

    「王茂弘行的是黄老之术,以无为而治天下。」萧遥逸道:「如果是承平时节,也未尝不可,但国有大患而不去理会,只能说是尸位素餐。」

    程宗扬打著呵欠道:「你要见王茂弘,干嘛非把我拉上?」

    萧遥逸嘻笑道:「让你见见晋国第一等人物嘛——到了。」

    萧遥逸跳下马车,程宗扬只好跟著进了官署。

    绕过影壁,便听到板子打在地上的「啪啪」声,似乎里面正在动刑。两人一看,不禁失笑。

    一个犯了错的官吏被剥了官袍,按在阶前挨打。掌刑的高高举起板子,在空中绕了一圈,然後「啪」的打在地上,离那官吏应该挨板子的屁股隔了差不多一两尺,只不过比个样子而已,偏他还一板一眼打得认认真真。

    萧遥逸忍笑通名,丞相府的属官进去禀报,片刻後出来请两人入内。

第三百零七章 :昏聩丞相() 
萧遥逸收起折扇,快步走上台阶,来到内堂,远远便朗声笑道:「丞相大人安好?」

    王茂弘身材不高,颌下一丛胡须收拾得整齐雅致,整个人看上去毫无特色,目光锋芒不露,看不出多少誉满天下的样子。

    「坐吧。」王茂弘慢吞吞道:「看茶。」

    萧遥逸拂衣坐下,洒然笑道:「适才从阶下过,见到贵属受杖。那板子举得上拂云根,下击地足,令人大开眼界。」

    萧遥逸揶揄他施刑徒具其表,王茂弘却像是没听出来,他摩挲著扶手,半晌才犹犹豫豫说道:「只怕还是重了些吧?」

    看著萧遥逸哑口无言的样子,程宗扬暗自偷笑,碰上这么个不知真糊涂还是装糊涂的老家伙,难怪这小狐狸吃瘪。

    王茂弘像刚想起来一样道:「世侄还兼著羽林郎,今日莫非是来谈公事?」

    萧遥逸收起嘻笑,老老实实道:「正是。」

    王茂弘摆了摆手,「今日休沐,公事就免了吧。」然後自顾自道:「刚才太原王家的老五子猷来,我问他现居何职,子猷寻思良久,说时常见有人牵马来,自己似乎是个马曹。我问他有几匹马,他说子曰不问马,怎么知道有几匹?我问他死了几匹,他说未知生,焉知死。就这么夹七杂八说了半晌,等他告辞离开,我才想起来,他两年前就作了禁军的骑兵参军——你说他糊涂不糊涂?」

    程宗扬听得好笑,竟有人当了两年官,连自己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

    萧遥逸一肚子的话都憋了回去,顺著他的话道:「这样糊涂也少见。」

    王茂弘却道:「子猷这人傲达放诞,视官位如敝履,唯以声色为念,是个聪明人啊。」

    禁军由萧遥逸老爹亲自掌管,王子猷这个骑兵参军当成这样,大家还真是其乐融融。萧遥逸听得明白,也只能装糊涂,陪著王茂弘东拉西扯,又听他吟了几首诗,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足足谈了小半个时辰,终於找到机会起身告辞。

    王茂弘一直送到阶前,拉著萧遥逸的手呵呵笑道:「我年纪大了,外面人都说我昏愦,想来也有些道理,刚才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萧遥逸唯唯诺诺,好不容易躬身告辞。

    一上车程宗扬就大笑起来,「我还是头一次见你坐立不安的样子。王茂弘有一手啊,收拾你这头小狐狸就跟玩一样。」

    萧遥逸惨笑道:「何止有一手。再聊下去,我的底子就被他摸透了。」

    「有这么厉害吗?」

    萧遥逸靠在厢板上,呼了口气,喃喃道:「真是小看他了。」

    王茂弘负手立在阶前,望著远去的车马,背脊不堪重负一样微微佝偻。

    属吏过来道:「二十板已经打完了,请大人示下。」

    「唔,」王茂弘点了点头,良久摆手道:「让他回去歇两天吧。」

    属吏忍不住道:「大人,那斯私移内府财物,已经犯了重罪,何以处罚得如此之轻?」

    王茂弘道:「你也想说我昏愦吧?」

    属吏躬身道:「小的不敢。」

    王茂弘叹了口气,「让他回去吧,过两日再来复职。」

    属吏只好领命退下。

    秋风拂过,阶前空无一人。王茂弘负手低叹道:「人道我昏聩,後人当思我这份昏聩……」

    …………………………………………………………………………………

    接下来两日,程宗扬接著养伤的名义,在宅内杜门不出。现在自己手里已经有了铜器坊、盛银织坊和石灰坊这三家作坊,分别生产拉链、丝袜和水泥,手下几个人忙得不可开交。好在祁远已经来了,程宗扬索性把这些作坊都交给祁远打理,让吴战威和小魏协助。

    秦会之和吴三桂不愧是殇侯精心挑选的人物,对阴谋造反兴趣不是一般的大。

    两人一面在宅中守护,一面轮流与云家、影月宗和易彪的北府兵周旋,程宗扬看著都替他们累,那两个家伙却乐在其中。倒是自己落得清闲,在宅中好好歇息了两日。

    中间石超来过一趟,先是打躬作揖,赔罪不迭,然後藉著送翠烟出阁,给自己遇袭压惊的名头,狠狠送了份厚礼。张少煌、桓歆等人也一同前来探望,还送来几个美婢。但程宗扬赶在小紫见到之前,抢先回绝了。

    宅里的女人已经不少,除了雁儿几个,还有兰姑和两个歌妓,虽然自己一个都没碰过,但那死丫头脸色越来越难看。程宗扬心头忐忑,就怕哪天自己一觉醒来,满院的女人都香消玉殒,被那死丫头杀个乾乾净净。

    唯一能让自己消遣的,只有後院囚禁的那个大美人儿。按著自己的意思,卓美人儿内力被制,又在太乙真宗的内斗中败北,不怕她飞上天去。小紫却执意不肯解除她的脚镣,更不肯让程宗扬带她回自己卧室伴寝。自己只好每天作贼一样溜过来,掏钱让小紫解开她的脚镣,等她戴上脚镣再离开。本来一桩风流美事,被那死丫头搞得不尴不尬,自己心里那份郁闷就别提了。

    好在卓云君没有半分不情愿,小紫当日的痛打早已打掉了她的傲气,如今每天在榻上婉转承欢,那具熟艳的**在自己的辛苦耕耘下被迅速开发,程宗扬每次压在那具丰美的**上,都能感觉到她的诱惑力越来越强烈。

    但遗憾的是,从卓云君口中,没有得到多少自己想要的线索。卓云君说,太乙真宗法术以五行分类,数目不下百余种,没见到禁咒之前,根本无法猜测。

    程宗扬本来想找条捷径,好对付那妖妇。听卓云君这么说,只好放弃。後来想起王哲临终的一幕,又问道:「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这是什么意思?」

    卓云君讶然看了他一眼,「这是道家的六甲秘祝,临危念咒,无所不辟。」

    程宗扬道:「我看六甲秘祝似乎很厉害啊。」

    程宗扬把当日的一幕讲述一遍,卓云君想到掌教身死,教中已不知乱到何等地步,自己竟是宁留在此处为妓,也不肯返回龙池,不禁神情黯然。

    程宗扬见她眼神凄婉,岔开话题道:「我跟你学太乙真宗的法术怎么样?」

    卓云君默然片刻,「不。」

    程宗扬故意怒道:「这会儿还嘴硬!」

    卓云君颦起眉峰,紧紧咬住牙关。

第三百零八章 :晋宫鬼事() 
程宗扬看著她坚决的样子,不由笑了起来,「不教就不教吧。用得著摆出烈女的样子吗?嘿嘿,」程宗扬笑著在她耳边道:「不过你这副贞烈的样子还真诱人。」

    卓云君被他无赖的样子逗得禁不住一笑。

    休养两天时间,程宗扬肩胛和腹侧的伤势已经痊愈,体内更是真阳鼓荡,无论体力还是精力都充沛之极,有什么高难度的动作也难不住自己。程宗扬一把将卓云君抱起来,低笑道:「卓美人儿,换个花样,咱们来试试这张美人椅……」

    …………………………………………………………………………………………

    残月初升,宫城外,黑沉沉湖面上忽然冒出一个黑点。

    「噗!」程宗扬吐了口水,在水面上大口大口喘著气,「小狐狸,用得著潜这么远吗?」

    「没办法啊。」萧遥逸藉著芦苇丛藏好身形,只露出一个脑袋,「自从上次宫里闹鬼,禁军就加派了人手,昼夜盯著湖面。要还和上次那样划著船来,不等咱们靠近,就被射成刺猬了。」

    「闹鬼?」

    「可不是嘛。」萧遥逸幽怨地说道:「你说我这相貌堂堂的,怎么就被当成鬼呢?有我这么风流潇洒英俊无比的鬼吗?」

    程宗扬没理会他的自吹自擂,「他们还真会编理由啊。」

    「要不在怎么好掩人耳目呢?」萧遥逸左顾右盼,「喂,你说的暗道出口在哪儿?」

    程宗扬抬起头,小心地看了看,「我记得离城墙挺远,在一处湖礁中间。」

    萧遥逸眯起眼睛,「我知道了!」他潜身钻入水中,片刻後露出头来,朝程宗扬招了招手。

    「宫城西北有一片大礁,方圆差不多有两里,上面寸草不生,怪石嶙峋,旁边还有个大水涡,不少船只在那里出事,不是迷路,就是被水涡吸入。周围的渔民都相戒不敢靠近。」萧遥逸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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