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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人淤寒毒十年,正合……”
年老医师抬脚就进,一边走还一边说道:“伯玉、仲景,二位暂缓相争,且来看看此物何如?”
仲景?
跟在后面的斐潜耳朵不由得竖了一下,难道是张仲景?张仲景又为何会在洛阳?记忆当中张仲景不是长沙的么?
经过简短的介绍,果然是大名鼎鼎的张仲景!
很快斐潜所写的病理记录就在后堂内的两个人传看而开了……
上古之时,医家还是和“方技”同归一类,在“方技”中包括了医经、经方、房中、神仙四派。
而到了汉代,医家才刚刚从“方技”那里独立出来,此时还处于医家学派的形成过程当中,所以医家的“药方”也就是由此而来。因为上古方士很多时候是需要人一等的想象能力和修道理论能力,而在医家治病过程中却慢慢的不太适应,所以在汉代,就形成了医学从理论学派慢慢的向临床学派的转变当中。
而临床学派,最重要的就是各种记录,包括病理、用药等等详细的描述,这些基于每一个人的不同的生理反应,构建出了临床医学的基础。
作为临床学派的最早的奠基人张仲景显然对于斐潜的这些记录非常感兴趣,一边翻看,一边连连点头,到最后竟然脱口而出说道:“观此病录,顿觉吾之前所记,皆为渣末矣!”
一旁的年老者也是有些心有切切焉的点了点头。作为淳于氏的老一辈医师,自然也是临床学派的鉴定拥护者,所以才和张仲景能聊到一起,探讨药方用物和用量,而不是神神叨叨的聊一些阴阳虚实。
张仲景指着记录当中其中一行字说道:“咳嗽之症状……遇寒则易咳,晨夜咳较剧烈,或有阵歇,伴有喘息……此症为风寒入体,侵润肺经也……妙也!此物为何人所作?”
在得知是斐潜所写之后,竟然走上前来,一把拉住斐潜的手说道:“这位……哦,斐郎君,汝师从何人焉?”
中国古代医学教育是一种跟师学徒制,师长在中国古代医学教育中处于核心地位,弟子通常是终生只接受某一师长的指导和教育。这样,从师就决定了弟子的学习内容、研究特点和展方向。
所以张仲景下意识就问斐潜是向谁学到了着一个记录的方法……
“哈哈,仲景差矣,斐郎君非学于方士,乃学于蔡中郎也!”带着斐潜过来的年老医师见状笑道。
你们这个……楼歪了好不好?
“记录为小,病患为大,”斐潜指了指记录说道,“患此症已有经年,用药石无数,却依然反复,声声咳,身嬴弱,实不堪旅途劳顿,无奈之下以此法求于名医也……孩儿如父母心间之肉,见其苦痛,恨不得以身代之……烦劳诸位援手为盼!”
言毕,斐潜便拱手为礼,深深的一躬。
一旁的黄忠也是眼含热泪,跟着斐潜鞠躬为礼。
斐潜的一席话,也是让三位医师肃容,便凑到了一起,仔仔细细的翻看起之前所开药方及各种反应症状起来,时不时还低声的相互交换了一些意见……
颇有一些后世那些医疗会诊的架势啊!
斐潜转脸看到一旁的黄忠伸长了脖子,双手交握,满面的紧张之色,额头上竟然冒出点点细细的汗珠出来……
斐潜细声安慰黄忠道:“汉升且放宽心,令郎必然吉人天相也……”斐潜原先来之前也没有多少把握,但是见到了张机张仲景,就放心一半了。
张仲景可是号称伤寒学派的创始人,他将理论与方药熔于一炉,注重临床病症,并坚持不懈为广大百姓看病,积攒了大量的实践经验,最后著《伤寒杂病论》更是奠定了中医学辨证论治的基础,其书被奉为经典,形成了时间最长,医家众多,影响最大,学术昌盛的伤寒学派。
虽然现在张仲景应该是还没有到长沙担任太守,但是也就是实践的数量略少了一些,自身的理论知识这一块,相信也不差,并且还有洛阳此地家学渊源仓公淳于氏的两位经验丰富的年老医师一起研讨,相信会有一个比较好的结果……
黄忠也是向斐潜低声说道:“犬子若能康愈,定不忘子渊大恩!”
此时,张仲景三人似乎商量出一点什么结果出来了,停下了研讨,走到了斐潜和黄忠面前。
张仲景向两侧看了看,示意请老者先讲。
原先和张仲景在讨论药方的老者呵呵笑道:“此症恰汝擅长,仲景就莫要谦让矣!”
一旁带斐潜黄忠过来的年老一些的医师也是说道:“仲景请讲就是!”
“如此,吾便僭越了,若有不足,还请指正!”张仲景便转向了斐潜和黄忠说道,“此症原属伤寒急症,然未能及时救治,以致邪寒侵润肺经,久咳不止,愈寒愈咳,日暖方缓……肺经受损已久,失其阴顺,亏损气血,故而如今药石难以见效尔……”
一番话,讲的黄忠的脸上的血色慢慢变得有些煞白,难道是无药可救了?
第二零九章 是走还是留()
黄忠在张机张仲景的话语中,脸色越来越是苍白,竟然身形都有些摇晃起来。
这段时间他最担心害怕的就是这个,药石无效这四个字就在黄忠脑袋中嗡嗡作响,震得他眼前都有一些黑!这不就是意味着无药可救了么?难道说辛辛苦苦来到了洛阳,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黄忠只觉得一股悲哀从心中泛起,老天爷竟然要绝黄家之后么?之前的孩子没能等到长大就早早的夭折了,现在唯独这个孩子却被病痛折磨了多年,竟然最后的结果依旧是一个死,这让黄忠怎么能够接受?
正当黄忠暗自神伤的时候,张仲景低着头,看着手上的那份记录,顿了一顿,才说道:“如今肺经黯弱,牵连脾胃,单独药石,攻伐无力,故而无效……若是辅以针灸之术,先取商阳、少阳,再以震针之决行于尺泽,多进以温补血气之物润其脾胃,暖其胸腹,再上天府、中府,终取于中焦,或可复健之……”
“啊?!”黄忠真的有些反应不过来,这个意思到底是能治好还是不能治好啊?
斐潜最先反应过来,对着张仲景说道:“如此,不知何人可行此针灸之术?”针灸可不是随便拿针扎扎就好,穴位认不准,扎出血来还算是小事,把好的扎成坏的就问题大了。
张仲景说道:“行针之法,如见绝冠者,当属华佗,用针简洁,手法独特,病亦行差。”
斐潜也知道华佗的针灸之术确实了得,不仅如此,华佗的其他手段也是很了不起,但问题是华佗现在不知道在何处?
这个华佗,在后世的什么游戏里面都是隐藏人物,哪有那么好找得到的啊?
其他的不说,在这个通讯基本靠吼的时代,要在天底下找一个华佗,就算是曹操当上了为魏王也还不是要派人到处寻找才找到了华佗?
斐潜看着眼前的张仲景,心中不由得有点想法,便说道:“如今华佗踪迹漂浮不定,难以寻觅,正所谓一事不烦扰二主,不知可否请仲景前往荆襄救治一二?”
斐潜是想,本身张仲景提出这个针灸的方案,自然也是对于针灸这一块比较精通熟悉才是,二则是因为张仲景也是荆襄之人,现在虽然是在洛阳,但是根据斐潜的记忆似乎张仲景最后还是回到了荆襄,那么让张仲景顺道去治疗一下,似乎也是两全其美的事情?
黄忠听到斐潜此言,也是上前深深作揖,恳求张仲景能去救自己的儿子一命。张仲景原来要扶起黄忠,不受此礼,可是黄忠的力气那里是张仲景能够抗衡的,于是生生还是让黄忠行完了大礼。
斐潜在一旁趁热打铁的说道:“中平二年,春疫蔓延,荆襄之地,十亡七八,此子原有一兄,亦染伤寒而早夭,如今若是此子也……何其哀也!实不忍绝其后矣,还恳求兄台能救其一命……”
斐潜的话最终还是打动了张仲景,不是因为绝后不绝后的问题,而是感慨于斐潜所说黄忠的两个儿子,都是在中平二年的那一场可怕的伤寒瘟疫中染病,并且还死了一个的事情。
因为张仲景一家原本也是在南阳,当时南阳地区也是伤寒瘟疫横行肆虐,许多人因此丧生。张仲景的家族本来是个大族,人口多达二百余人,但是在那一场瘟疫当中竟然有三分之二的人因患疫症而死亡,其中死于伤寒者竟占十分之七……
这也促进了张仲景要将伤寒病症彻底解决的最根本的也是最大的因素。
原本张仲景是决定要离开洛阳前往各地一面游历行医,一面去拜访名医交流经验的,现在听到黄忠的孩子也是在那一场让张仲景最心痛的那场伤寒瘟疫中的受害者,心里的天平就倾斜了……
那就先回一趟荆襄,再去各地游历也行吧!
张仲景给了自己一个理由,其实在他心里是觉得如果能将黄忠的孩子治好,似乎就好象是他挽救回了中平二年的又一个生命……
张仲景叹息一声,点了点头说道:“如此,吾便随汝且去一趟吧!何日动身?”
黄忠欢喜的几乎要蹦起来,连连道谢,下意识的便直接说道:“今日!今日即可动身!”
但是黄忠的话一出口,自己便觉得有些不对,毕竟如此一来,就等于是抛下斐潜只顾自己的孩子,这样的做法未免有些对不起斐潜,之前从黄家隐院出的时候还向黄家家主黄承彦拍过胸脯,说是要保护斐潜的安危……
如今扔下斐潜,自己带着张仲景回去治疗自己的小孩,若是斐潜没什么事情还算罢了,若是有个闪失,那自己简直是无颜见人!
可是,若是和斐潜留在此地,那么自己的孩子又将怎么办?好不容易碰见一个有点办法可以让自己孩子康复的希望,就这样放弃了?若是让其他人陪着张仲景回去,自己也是放心不下,毕竟现在酸枣屯军,就算是走梁东一线,也好像是有军队屯扎,万一有个什么闪失……
这要如何才好?
黄忠看看张仲景,又看看斐潜,左右为难,一时之间无法取舍……
斐潜也有些哭笑不得。
忽然之间,斐潜不知怎么的想起了刘备——历史上刘备在决定是否让徐庶走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的纠结?
斐潜一方面也是为黄忠高兴,张仲景虽然没有经过游医经历,但是那只不过是张仲景在验证其医学理论罢了,从今天张仲景的表现看来,其实对于伤寒病症,张仲景已经是满有办法了,如此一来,黄忠的孩子康复有望,是一件大好的事情……
但是眼下斐潜也即将面临更大的挑战,而且接下来的事情会更加的麻烦,若是有黄忠这样的武艺高强的人在,不管有没有生什么事情,至少在自身安全这个方面,都会更加的安心有保障……
所以,不管是让黄忠走,还是让黄忠留下,都是各有利弊,而且最大的问题是,现在就要给黄忠一个答案,没有时间能够让斐潜慢慢去权衡。
到底是让其走,还是让其留啊?
第二一零章 该放手还是要放手()
要做这个决定确实不易。
有没有一个武力高的护卫,有时候会起到相当关键的作用。关二爷单刀赴会木有啥问题,你换诸葛单刀试试?
所以能有黄忠在一旁,斐潜不管是去哪里,都是挺放心的,但是现在一时间要失去了这方面的优势,有些事情就更加麻烦了。
人啊,一旦舒适了,要再去过苦日子就难了。
知人者智,知己者明。知道这个道理不难,但是要时时刻刻都做到,却不是那么的容易的事情。
但是话说回来,黄忠能护卫着自己一路从荆襄而来,已经是算是自己的意外之喜了,毕竟黄忠没有隶属于任何人,一般是看在黄家家主黄承彦的情面上,一半是因为黄忠他自己的孩子身上,才愿意跟着一路到了洛阳。
虽然这一路上没有动用到黄忠的武力去冲锋陷阵什么的,但是的黄忠确让斐潜省心不少,安营扎寨,调度兵士,基本上是根本不用斐潜操心,这已经是帮了斐潜的不少的忙了。
况且原先的八百兵甲若是能在,自然有多一个黄忠就能起到一加一大于二的作用,但是那八百的兵甲跟着伊籍望河北而去……
斐潜不是没有打过这个八百兵甲的主意,从荆襄出来,斐潜就有想过要怎么利用这个八百的兵甲,但是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袁绍根本就没来酸枣!
在斐潜原来的预案当中,若是袁绍在酸枣,自然就不用再往河北跑,并且带着近千的兵甲混在诸侯部队当中,找个机会沾点便宜还是有可能的,但是等斐潜真正到了酸枣,看到了所谓的关东士族的那些人,又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