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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百上千的人哭喊声混在在一起,和长安城内的哭号声汇集在一处,直冲云霄!
渭水桥南面西凉兵不管不顾的继续将人望渭水桥驱赶,许多人被挤到,被踩踏,甚至在人群当中硬生生的被挤断了胸骨,喷着血却依旧倒不下来,被人群推搡着往前
桥上和南岸,不时有人被推倒失足,就像是下饺子一样,扑通扑通的掉落到了渭河之中,然后转眼间就被河水淹没带走
而最在前端的百姓面对着皇甫嵩的拒马鹿角,还有那一排排明晃晃的枪头,想要退却却根本就退不了,只能是一点点被被推搡得距离死亡越来越近。
在拒马后面的举着长枪的兵卒根本不敢看这些百姓,这些人都是长安城内的百姓,有的是邻居,有的是朋友,而现在都在他们的面前,苦苦哀求着能得到一条活路
“前阵兵卒,重复号令!”皇甫嵩的亲卫大声喝道。
“重复号令!听到了没有?!”统管前阵的军侯曲长们连忙连声喝问道,“都他娘的聋了还是哑了?!重复号令!”
“大汉军法,乱军者,斩将军仁慈”
前阵的兵卒闭着眼睛,使出了浑身的气力,嘶声力竭的将皇甫嵩的命令一再重复了三遍。
皇甫嵩听到了前阵兵卒的叫喊,微微点了点头,挥了挥手说道:“三令五申已毕!击鼓!即刻进军!阻挡者,皆斩之!”
战鼓轰隆隆的敲响,弓箭手将箭矢搭在了弓背之上,在基层军官的号令之下,斜斜的指向了天空。
一行行一列列的兵卒聚集在一起,穿着精致的甲胄,举着明晃晃的刀枪,一步步向前逼近。
但是这一刻,他们的对手,并不是什么寇边的贼人,也不是作乱的匪徒,而是自己的乡邻,是用辛勤的双手供养着他们的自家百姓。
“杀!”
一边是器械精良的大汉禁军,一边是长安城中的普通百姓,在这渭水桥上,终于是碰到了一起。
兵卒们起初还涕泪横流的一边说着对不起,一边向着熟悉的街坊邻居砍杀而去,但是随着鲜血越流越多,普通百姓又像是洪水一般一浪又一浪的涌来,这些兵卒脸上的泪水也渐渐的干涸了,只剩下了麻木的表情,麻木的听着号令,麻木的收割着生命
一个又一个的百姓在刀枪中倒下,密密麻麻的人群甚至拥堵到被砍死了射死了捅死了都还不能倒下
一具又一具的尸首被从渭水桥上清除出去,然后腾出来的空间立刻被前进的兵卒还有后续而来的百姓又给重新填满。
皇甫嵩看着兵卒前进的步伐虽然缓慢,但也是逐渐的伴随着那横流的鲜血和层层叠叠的尸首在逐渐推进,微微的点了点头,在心中说道,为了大汉,纵然某满手血污又何妨?更何况,古今名将,哪一个不是站在千万白骨之上?
渭水现在已经全部变成了红色,一具又一具的尸首在河水当中上下浮动着,向着远方流淌而去
第八六九章 叩长安(十六)()
兵卒在推进。
手无寸铁的百姓在死去。
有人觉得皇甫冷血,但是无疑他选择了最有效的方式。绕道,那么西凉兵也驱逐百姓绕道呢?以百姓围堵,一则让皇甫耽误时间,二则让他投鼠忌器,然而皇甫嵩直接挥军进攻,就是告诉西凉兵,这一招没有用!
是的,没有错,除了渭水桥和最近的霸陵滩涂之外,还有其他的渡口和小桥,但是难道皇甫嵩领着兵卒绕道,李傕和郭汜这些西凉兵就不会让百姓也绕道么?
到时候不但兵卒空废体力,所要面对的依旧是同样的局面。
皇甫嵩当年战黄巾,也没少遇到这样的情况,深知越是躲避越解决不了问题,只能是以强硬的态度和手段,告诉这些西凉兵,告诉李傕等人,就算是天塌下来,皇甫嵩也不会后退半步!
至于兵卒的士气跌落,皇甫嵩也看在眼中,但是这些都不算是什么问题,现在最重要的并不是和西凉兵比长处,而是比较谁更撑不住!
难道当年战黄巾的时候兵卒的士气就高昂过?面对什么神神鬼鬼,不怕疼不怕流血的黄巾力士的时候,兵卒的士气还是一往无前?
但是依旧不是这样走过来了,不就是这样打败了黄巾了么?
刀枪已经举起,必然要收获一些什么!
而现在,皇甫嵩清楚的知道,就算是自己的兵卒士气略有下降,但是不论是装备还是体力,都在西凉兵的上风,只要是正面接触,他自然可以就像是屠戮这些挡路的百姓一样,将那些远道而来,没有任何休息便投入战斗的西凉兵,全数击败!
就在皇甫嵩命令着兵卒一层层的就像是剥蒜衣一样,将阻挡在前面的长安百姓屠杀剥去的时候,眼见着即将突破了渭水桥,忽然听到河对岸西凉军阵之下传来一声暴喝:
“皇甫义真!且看这是何人?!”
西凉兵哗啦啦分开了两侧,从阵中间押出了一群人。
皇甫嵩定睛一看,心不由得往下一沉。
这些人多半比较年轻,和之前那些葛布旧麻的平头百姓不同,各个都是穿着锦罗绸缎,有的还有头冠,说明至少在长安当中至少有任官职,虽然是被五花大绑显得有些狼狈,但还是挣扎着不想失去平日的凤仪,显然是士族的子弟
皇甫嵩认得这些人,这些略显得年轻的士族子弟,几乎都是在朝堂之上的那些群臣的子嗣。
“皇甫义真,若汝胆敢过桥半步!哈哈,小心这些人的人头落地!来啊!将这群竖子押上前去!”胡轸大大咧咧的喊道,反正抓来的都是之前被董卓胁迫而来的雒阳的士族官吏的子嗣,而他自己又准备过了这一关之后就远走西凉,带着兵马去做西域做一个草头王,自然是毫无顾忌的担任了这一份差事。
托董卓的福,因为从雒阳携裹而来的百官是在是太多了,因此不想原本长安的官吏一样是分散住在了城中和各个陵邑处,而是基本上集中在了北第坊之中,虽然是临近了皇宫,也算是一等一的富贵之地,但是现在也就成为了笼中之鸟,一抓一个准。
胡轸可以毫不在意,但是并不意味着皇甫嵩就可以痛下杀手。
这些人
和那些平头百姓完全不同。
皇甫嵩的目光从这群人上扫过,这些有些是他的老友之孙,有的是熟识同僚之子,有的甚至是千里薄田单苗一根,平日里是宝贝得不得了,却没想到今日却被西凉兵捆绑到了阵前
“义真世叔!我是郭子任啊,速来救我!”
“皇甫伯伯!我在这,我在这”
这些年轻人平日里高高在上吆五喝六习惯了,突然之间发现自己凭借的那点身份完全吓不住西凉人,被这些粗手粗脚的大头兵拢肩头捆成了一个个粽子,虽然勉力镇定,尽可能的保持着风度,但实际上内心都很害怕,尤其是见到渭水桥这里的惨状,如同地狱一般的血河和满河漂浮的尸首,一脚踩下便是“咕叽”一声,满脚背都是血浆,不由得腿脚都打颤起来,身子有的人都直接尿了裤子,若不是身后的西凉兵硬拖拽着,简直连步伐都迈不开
因此这些人见到了皇甫嵩就跟见到了亲人一样,纷纷扯着脖子大声呼喝起来,巴不得皇甫嵩立刻化身成为救苦救难的大英雄,将他们从这个可怖的血海当中救出去。
当然,在这其中,也有一些见过世面的人,也没有像其他的菜鸟一样的不堪,但是也面色深沉,默然无言,只是用目光牢牢的盯着皇甫嵩,因为这些人也知道,他们现在的死活就在皇甫嵩的一念之间。
皇甫嵩将牙咬了又咬,脸上的肌肉咯嘣直跳,虽然他知道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不管不顾的继续将兵卒派上去,讲这些世家子弟全数当成是普通百姓一般屠戮干净,然后这些远道而来又经过了激烈战斗的西凉兵肯定是抵挡不住自己的部队的,但是
但是
这完全不一样啊!
完全不一样啊!
该死!
皇甫嵩知道,如果今天他痛下了杀手,这些山东士族弟子的父辈们虽然不一定会当场跳作起来,和自己拼个你死我活,说不定还有一些会抹着热泪,不住的当着面和自己说杀得对,杀得好,但是实际上,等过段时间
正所谓杀人父母,不共戴天。
而若是将这些士族高官们的千里独苗给刨断了根,这些关东士族会心宽宽的大度说道无妨无妨,我等只会将仇恨记在西凉兵身上,与你皇甫无关,况且还可以再娶几房小妾努努力,就算是完事了?
怎么可能?!
皇甫嵩清楚,若是他胆敢这样做,不仅是他的未来,甚至是整个皇甫家族的未来,从此就必定是走向末路!
那么自己这么多年忍辱负重,甚至不惜在董卓面前磕头跪拜,和关东士族尽可能的去拉好关系的种种作为,岂不是全数付之东流,化成了泡影?
“全军且慢!去请杨公来阵前!”皇甫嵩左右衡量之下,最终是做出了有利于自己,有利于整个皇甫家族的决定
第八七零章 叩长安(完)()
渭水对岸的胡轸坐在马背上,也是紧紧的关注着皇甫嵩的动向。虽然贾诩说的时候信心满满,但是胡轸却不知道皇甫嵩会不会按照贾诩所说的一般,如今见皇甫嵩的兵卒缓下来了,不由得心中大定。
贾诩原本计划当中就是没想着用这些普通百姓就能阻挡住杨彪皇甫嵩的脚步,这些百姓只不过是为了争取一点时间来搜罗更多的在长安城当中的百官而已。
什么叫物伤其类?
一个普通的人会因为死了一群蚂蚁,又或是死了几窝蜜蜂,更甚者是宰杀了几棚的牛羊而伤心难过,悲痛欲绝么?
多半不会。
说不定还会痛痛快快的张开大嘴,准备吃一顿正儿八经的蚂蚁上树,牛羊饕餮豪华盛宴而开心兴奋……
为何?
就是物伤其类。
和普通人没有把牛羊这些牲畜当成自己的同类一样,杨彪和皇甫嵩也同样没有把处于大汉最底层的这些百姓当成是自己的同类。
这些百姓,这些黔首,这些布衣,这些黎民,只是一群蝼蚁,只是一群工蜂,只是一群不知道天多高地多厚的飞蛾,只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的夏虫。
就像是后世,虽然每个公司都在叫嚣着“顾客是上帝”,“消费者是衣食父母”,但是知道他们老总在集结营销部、企划部在开会时候说的是什么?手中捏着的报告又写的是什么?
一模一样的道理。
大汉的这些愚钝的百姓千千万万,死上十万,甚至几十万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但是士族不一样了……
士族才是人啊!
这些士族子弟,才是杨彪和皇甫嵩在意识形态里面属于真正的人啊!
这些被捆绑起来,推到了阵前的这些士族子弟,才是杨彪和皇甫嵩心目当中的同类!
而对于胡轸来说,他却并没有想那么多,只不过听从贾诩的计策安排行事而已,看见了当下皇甫嵩的反应,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兵家之事,本身就是凭借这一股血勇之气,现在皇甫嵩的这些兵卒,最先的锐气已经在长安百姓上消耗大半,现在又被硬生生停住了脚步,不管是从精神上还是从身体上,疲惫感会很快的翻涌上来,时间拖得越久,也就越没有机会再打下去了。
杨彪也赶了上来,见到桥对岸的情形,不由得也发懵了片刻,然后旋即高声喝道:“胡轸!汝竟行此卑鄙之事,胆敢屠戮堂堂朝廷大臣诸公之子嗣,罪大恶极……”
还没等杨彪说完,胡轸仰天哈哈大笑,向后一指,说道:“杨公!少来这套!要栽赃嫁祸也要看清楚!你且看看城头之上!”
杨彪猛地转头一看,只见远远的长安城头之上,影影倬倬在火光中出现了不少的人,依稀还能辨认的出就是那些子嗣被捆绑而来的山东士族,朝中的大员。
“这……这……”见到这般情形,杨彪也是什么话都说不下去了。
若只是依着杨彪方才的想法,讲这些事情硬赖到西凉兵上,纵然是有百姓和兵卒,不过在乱军当中谁能讲的完全清楚,再付出一些利益妥协之后,多少也可以糊弄过去,但是现在要当着这些朝中官员的面,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出手,这就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了。
皇甫嵩不想担这个责任,难道他杨彪就胆敢这么多的山东士族作对了?
难道自己先去杀了这些人,再去这些山东士族面前剖腹谢罪?
开什么玩笑?
就算是自己不想要这条小命了,但是杨家的颜面呢?
弘农杨家的前程呢?
若是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