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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三国-第7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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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儒咳嗽了两声,盯着山头上的旗帜,沉吟了片刻说道:“莫非是擒杀了敌方统军将领?既然龚军侯已胜,届时问之即可”

    对于龚浚,李儒多少还是有一些了解的,并不是个鲁莽之人,既然是竖起了交战的旗帜,又改成了交战完毕的蓝色,必然是发生了些什么事情,但是李儒也不知道在后方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便只能是依照常规进行推论。

    听的李儒如此说,斐潜也只能是点点头,然后注意力集中在前方的韩遂之处。

    韩遂受到刺激之后,不管不顾的展开了一系列的攻势,虽然攻破了斐潜布置的第一道、第二道防御阵线,甚至一度攻到了营寨车阵这最后一道阵线上,然而天色已晚,而一旦举火连夜进攻,那些高举着火把的兵卒无疑就成为了最佳的靶子

    因此无奈之下,便只能是暂且收兵。

    今天天气还算是不错,韩遂一大早就开始整顿部队,摆出了一副今日之类就要解决战斗的决然姿态,声势颇为吓人。

    李儒也将目光放在了韩遂这一方,如鹰般将战场的情形扫视入眼中,忽然笑了笑说道:“韩文约,已经有些弹压不住了”

    李儒伸出了两根手指,点了点山坡下方的韩遂阵列。

    原本在韩遂侧翼的羌人队列,明显比起昨日更为散漫一些,整个的阵型也略微靠后了一些。站在战场之内的韩遂未必能够察觉到这样的差距,但是站在山坡上的李儒和斐潜自然可以很清楚的看到这一点。

    “韩文约已失军心,再失旧望,便再无翻身之地了”李儒将目光投向了远方,说道,“算算时间,这两日也应有些变化了”

    “变化?”斐潜问道。

    “正是。”李儒点点头说道,“关中驰援,统军必然是文和,而文和与某皆熟悉陇右地形,然迟迟未至或大败而归,亦或另有安排”

    “文和?”斐潜捏了捏下巴上的短须,然后摇了摇头说道,“文和此人,从不涉险,若是小挫,倒也可能,然而大败而归嗯某不信”

    李儒沙哑的笑着,说道:“哈哈,文和品性,将军深悉。故而文和必然在谋划某事然祁山之地,明为四通,然为死地,南路有将军于此,北有文和进上邽,东路铁棠道崎岖山路不良于行,而西面么”

    李儒看着远方,丝毫没有将即将展开攻势的韩遂兵卒看在眼中,而是悠然说道:“有李店老秦兵”

    老秦兵还有一个名称,在秦朝的时候,被称之为“锐士”。

    “锐士”是战国时秦国经过选拔训练有素的步兵。秦孝公时商鞅变法,奖励耕战,按军功给予爵位和田宅,军力大盛,士兵的战斗力很强。

    当时春秋战国时期雄霸天下的步卒有三,一个是齐之技击,二者魏氏之武卒,第三就是秦之锐士。但是“齐之技击不可以遇魏氏之武卒,魏氏之武卒不可以遇秦之锐士”,秦之锐士虽然成立的时间最短,但是也是最强。

    但是也不是说秦之锐士毫无天敌,当其面对赵国的“胡刀骑士”的时候就有些吃力了,要不然也不会一直和赵国拉锯了那么长的时间,要不是赵括这个家伙断送了赵国大量兵卒,战国究竟有怎样的变化还是两说。

    而在秦之锐士之上,还有铁鹰锐士。

    这铁鹰锐士则是秦国最为精锐的部队,不仅需要剑术超凡,而且要马战步战样样精通。铁鹰锐士的选拔极为苛刻,首先要求便是体魄过人,需要手执一支长矛、身背二十支长箭与一张铁胎硬弓,携带三天军粮,全副甲胄、一口阔身短剑、一把精铁匕首与一面牛皮盾牌,又增添了总负重约在八十余斤,在连续疾行一百里之后,能立即投入激战,方为合格。

    有强健的体魄,再加上步战、骑战、阵战的各项考校,都能通过的,才能算是“铁鹰锐士”,“十万秦卒出三千锐士”,秦国新军二十万,其中的“铁鹰锐士”只有一千六百人。

    但是这些“铁鹰锐士”和普通的锐士,伴随着大秦王朝的覆灭,也渐渐消失在历史的尘埃当中,到了当下,也仅仅是在蒙氏山寨当中,还依旧留存着训练这样的锐士的方法

    不过方法归方法,就和没有上过战阵的兵卒,就算是经过多少训练,拿过多少次的优秀奖励,依旧是一个新兵蛋子一样,已经在战场之上消失了三四百年这些残存的锐士,还能有像秦朝那样勇猛绝伦的战力么?

    在祁山往西五十里的李店,一队军列正在默默的赶路。

    虽然已经没有下雨了,但是天色并不是非常的明亮,偶然有山岚带着湿气,摇曳着山梁之上的草木,发出尖锐的呼啸声,顿时就有些树影如魅崖岩似魈的感觉。

    蒙化有些紧张,捏着兵刃的手心有些出汗。听着风穿过树林时发出的既似呜咽又象缀泣的声响,就觉得一颗心脏更是象擂鼓一般在胸膛里跳得嘣嘣直响。

    害怕倒是不见得有多少,就是紧张。害怕是不想上战场,是一种完全逃避的情绪,而紧张则是期待去战场,但是又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好,有些患得患失。

    对于即将到来的战斗和厮杀,他从未经历过,自然有些紧张,让他不由得望向了前方,嗓子有些发干。

    “害怕了?”

    走在一侧的蒙恕看见了蒙化的神色,便来到了蒙化的身侧,问道。

    蒙恕正视着前方,表情很平静,语调也及其平稳,似乎是在问一桩很平常的事情,似乎对这种事情早已经司空见惯,既不惊讶也不意外一般。

    “不!”蒙化下意识的否认,说道,“我没有!”

    “嗯。”蒙恕应答了一声,然后拍了拍蒙化的肩膀,仰着头说道,“据说当年我们蒙氏出阵的时候,都拿不到多少的战绩”

    “啊?”蒙化明显被转移了注意力,不由得问道,“这是为什么?”

    蒙恕哈哈一笑,说道:“因为我们蒙氏的战士一到战场,对面就开始跑斩杀逃跑的对方战兵,只能算一半啊有时候还不能杀投降的,你说能有多少?”

    蒙化也不知真假,瞪大眼睛看着蒙恕,说道:“我们祖辈这么厉害?”

    “那是当然!”蒙恕斩钉截铁的回答道,“就是因为太厉害了算了,这个你现在可能也不懂等上阵的时候,跟着我就是。”

    蒙恕再次拍了拍蒙化的肩膀,便往前走去。

    不知不觉当中,蒙化手中的汗水似乎消失了。蒙化看着蒙恕的身影缓缓向前,走到了那一杆黑底白字的战旗之下。

    这一面黑底白字的姓氏战旗,曾经在中原大地上高高飘扬,曾经在阴山之北驱逐匈奴,曾经在黄沙和血浪当中翻滚跳跃,也曾经一度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而现在,又重新竖立起来,在风中展开,在天地间舞蹈。

    只是这一次,这一柄战旗,将走向何方?

    

第1207章 四百年前的战吼是否依旧响亮() 
日渐西斜的时候,站在山坡之上,很清晰的看见韩遂的兵锋垂头丧气的往后退去了。韩遂发出收兵的命令的时间,甚至比昨日还要更早一些。

    “韩文约锐气已尽……。”李儒很是笃定的说道,“想必已是收到了绕后兵卒溃败的消息……”

    战场远近,升上天空的黑色灰色烟火错落,几处点点的火焰还在燃烧,斐潜看见自己的兵卒正在整队,护理救治伤兵,随后将自家的兵卒尸首拖回,也将韩遂兵卒的尸体从拒马木桩上推下。

    从营地阵线到下方的土地上,暗红色的鲜血和错落的尸体构建成一幅凄惨的画面,那些已经是七零八落的尸首大部分是之前被驱赶的那些流民的。这一部分的尸首很多都被人或是战马踩踏烂了,黄色绿色灰色黑色的内脏和泥土混杂在一起,构建出就算是最为伟大的抽象派的画家都无法描绘的图案。

    在营寨前沿的第二道防线和本营之间,则是大量新鲜的尸首,一些无法行动的伤者躺在尸首之间痛苦的呻吟着,然而大部分的呻吟都渐渐变得无力。

    斐潜如今已经可以冷着心肠将那些呻吟排出在脑海之外,因为他知道,这些痛苦的呻吟会更大的打击韩遂一方的士气,尤其是在韩遂的兵卒看见了斐潜的伤兵得到了良好的救治之后,这种心理上的落差更容易影响双方的士气。

    斐潜现在的武力值,应该来说不至于是战五渣,若是穿上成套盔甲之后,多少在杂兵面前也有一对一单挑的能力,但是这样的能力并不是多少值得炫耀的事情,尤其是在有徐晃等猛将作为对比的情况下。

    徐晃作为前线的第一指挥长官,大战展开的时候,也同样需要在阵线上直接参与战斗,在他的战斧之下,失去性命的韩遂兵卒,粗略估计也有二三十人,而且都是那些比较勇猛,冲到了征西第三道本营阵线的韩遂一方的领头尖兵。

    斐潜并不知道倒霉的庞德因为在进攻的时候被拒马砸伤,昏迷不醒,也都还在奇怪居然没有看见些像样一些的武将,导致自己在本营内预备的三十名强弩手一直都没有什么发挥的机会……

    没错,三十名的强弩手。

    在五十步之内,强弩甚至可以穿透两层的普通战甲!就连普通盾牌也未必有多少遮挡的效果!

    因为武力上面的短板,必然迟早会有人惦记到这个上面,所以斐潜自从和鲜卑在阴山一战获得了教训之后,便选拔了三十名的强弩手进入了自己的亲卫队当中。

    如果说有那个武将胆敢凭着自身的武勇,想要擒杀斐潜,这三十名强弩手就可以立刻教会他应该怎么做人,嗯,做鬼。

    虽然有这样或是那样的准备,但是斐潜心中多少还是有些遗憾。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在这个冷兵器称王的年代,有那个男儿心中没有这样的梦想?

    不过现实终究是现实。

    斐潜都可以想象得到,若是他胆敢拿着长枪上阵的话,身边会出现多少人死拉活拽的场景了,别的不说,现在越来越横向发展的黄旭,搞不好都会直接将自己打晕,等到战后再来谢罪什么的……

    嗯,说不准许诸的身材就是这样来的,毕竟跟着将主,伙食什么的肯定是有保障。

    倒不是斐潜还有空闲在这样的时刻七想八想,而是需要自我进行调剂一下。

    连续两天的鏖战,当这一刻夕阳照下的时候,真的感觉是天地一切都是血色,眼底视网膜都因为看了太久的红色,导致有些虚虚的幻影了。

    战场之上,就算是伤者不断地哀鸣,兵卒的情绪也早已不再有任何的悲悯。身体感觉已经麻木,血腥味和尸体内脏的腐朽味让大部分的嗅觉也同样失灵,蝇虫从一开始就来参加这一场盛大的宴席,也不知道怎么会有那么的多,嗡嗡嗡的声音弥漫在周围的空气里,天地的每一寸空间。

    死亡的觉悟与生存的恐惧,嗜血的冲动与收兵的余悸,混在于一处,交织在一起,形成了滔天的复杂情感浪潮,冲刷着双方的剩余兵卒的神经。

    在这样的情况下,斐潜觉得若不能用一些杂七杂八的思绪来分散自己的思维,那沉重的压力迟早有一天会将自己的神经崩断。

    古代将领真的是那么好当的?

    当然,或许在这样惨烈的情形之下,还有所谓凌驾于这些惨烈之上的那种更大更光更正的正面情怀,可以让人抛头颅散热血的那种,但是在地上的这些死去的人当中,不管是属于斐潜这一方的还是属于韩遂这一方的,在生死碰撞的那一刻,恐怕并没有多少人有这样的意识。

    “羌人已经不想打了……”望着韩遂本阵两侧的羌人部队,斐潜说道,“进军的时候拖拖拉拉,撤退的时候跑得比谁都快……”

    李儒平淡的说道:“羌胡一贯如此。”

    斐潜点点头。

    确实如此,如果羌人和匈奴比较起来的话,早期的匈奴就像是锋利的锋刃,稍不留神就会一下子致命,但是羌人却像是牛皮癣,沾染上了便去不掉,一下子死倒是死不了,就是痒得要命,时不时的要爆发一下,要是挠得狠了,反倒是抓破了自己的身躯皮肤感染了炎症,然后患上败血症……

    斐潜望着韩遂的阵列,虽然附属兵卒可以解决很多的问题,但是像这样的一鼓作气,二鼓泄气,三鼓没气的情况,也显然是附属募兵制的明显弊端。

    其实韩遂部队当中当下的情绪不难解读,简单得就能推论出来。

    看到氐人的旗帜出现,又结合绕后部队失败的消息,韩遂必然开始怀疑自己原定的策略是否继续有效,而韩遂一旦自己开始怀疑自己,就难免出现连锁的反应。

    中央统军将领的意志又是在冷兵器时代及其重要的一个环节,就像是斐潜虽然不能上阵亲手杀敌,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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