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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的时间过去了,所有是考生学子都已经交了卷,静静的等待着学正的宣布结果。
由于题目简单,只是默写,审起卷子来也用不了多少的时间,只需要稍一浏览就可以知道一个人的功底,所以也没有让外面的人等多久的时间。
只是一柱香的功夫,就有司计拿着一个名单走了出来,顿时间学堂中静了下来,司计开始大声的宣布考试合格的学子,范铭的心也有点忐忑不安,直到念叨自己的名字时,他心中的石头才真真的落了下来。
直到司计念完,整个学堂顿时哄闹了起来,有人高兴的庆祝,也有人沮丧的唉声叹气,这一轮下来竟是刷下了一半多的人。
让他感到意外的是清河乡六人中竟然通过了四个,这已经是非常了不起了。
落选的学子在唉声叹气中陆续走出了县学,虽说回去以后好生复习,来年还有甄试的机会,但这毕竟是失去了一次极好的机会。
接下来就是第二轮的甄试,司计大人宣布此次有县尊大人亲自出题来考测,这顿时让这些学子炸开了花,县尊大人亲自出题,这若是合了县尊大人的胃口,那可是万分的机缘,学子们的心情顿时再次的激动了起来。
然而说是这样说,县尊大人并没有露面,只是掌谕再次拿了考题出来,分发于众人。
范铭一看,心中顿时一定,果然不出所料,考的就是策论,而且其中所指的事情就隐隐有关本县这些年漕运阻塞,商帮绕道之事。
心中有了底,范铭的心情顿时放松了下来,他最怕的就是来个诗赋的题目,那他可就完全的歇菜了,凝眉思索了一番,在思量如何落笔为好,这样的题目即不能表现得锋芒太露,又要让知县大人眼睛一亮,凡事要做的顺其自然就要仔细的思索一番才好。
在一柱香之后,范铭终于抬起了手腕,和刚才的万言书不同,这次他在纸上惜字如珍,写下了一篇仅仅百字的言论,但他相信这篇言论的精细程度应该不会让他失望。
这次在他交卷的时候掌谕脸上的表情虽然是没有什么变化,但从手上的动作能够感觉得出来是有些迫不及待,在看到范铭答卷的这一刻脸上的表情再次变得丰富起来,颇有深意的望了他一眼,拿着卷子朝里面走了过去。
第60章 知县大人的召见()
“怎样,答得如何了?”到出来之后在县学的院子中到处听到这样的相互问候声,显得即兴奋又紧张。
范铭摇了摇头,这还仅仅是一个县学的甄试,要是将来到了真正的科举的时候还得了。
考完出来,各乡各里的学子们都聚在了一起,兴致高昂的讨论着刚才考试的内容,范铭没兴趣讨论这些,不论是后世还是现在,中二青年都不少,在范铭的眼里这帮子腿上海沾着泥巴的学子们都是中二少年。
不过这兴许都是今后的同学,也不能不把关系搞好,因此范铭饶有兴趣的观察起这些学子来。
其中一个胖子引起了他的注意,这个胖子派头很大,旁边跟着两个小厮不说,竟然还带着个侍女,在一群人的围绕下高谈阔论的,显然是那帮人的中心。
突然间,他的身旁响起了一声轻哼,“哼,不就是家里有点臭钱么,得意个什么劲,不学无术的家伙。”
范铭转过身一看,发现一个中二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他的身边,一脸不忿的盯着那边的胖子,范铭看到的却是嫉妒,心中一动,问道:“这位兄台,听你这话好像认识那家伙啊?”
中二少年翻了个白眼,“王稼轩啊,谁不认识,楚丘首富之子,仗着有几个臭钱,到处显威风,我们都不屑于跟他一起。”
范铭心中微微一笑,想不到这个时代就有仇富的了。
见范铭不说话,这中二少年倒是自来熟的套近乎道:“我叫冯山,我看你有些脸生,不是县城之人吧。”
范铭点了点头,“嗯,我叫范铭,是清河乡人。”
中二少年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又重新打量了范铭一番,“范兄家中必定也是豪富,这么一身好衣裳的花费可不低呀。”
范铭笑了笑,转移话题道:“冯兄,这次甄试可有把握?”
中二少年冯山嘿嘿一笑,压低了声音道:“我看你也是个明白人,怎么会问这么蠢的问题,这次甄试的名额不都已经定好了么,我家里可花了大价钱的,我不就不信你家里没有给你安排好。”
看范铭愣住了,冯山得意的冲他挑了挑眼,“没办法,咱上面有人。”
听到这句话,范铭差点忍不住笑喷了出来,瞬间又恍然,心说就知道没那么简单,果然每个时代都是一样的,这走后门的实在太猖狂了。
不过自家事自家知道,先前做的种种努力已经是他的极限了,毕竟家中破落,就算是他有万贯家财也找不到走后门的门路,更何况他也只是刚刚解决了温饱而已,现在只能听天由命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范铭一边在县学中散步,一边和一些中二少年攀谈着。
凭借着后世锻炼出来的自信和健谈,他倒是在这帮中二少年之中混了个如鱼得水,认识了好些个人。
这次审稿的时间就久了一点,当司计拿着名单出来的时候将将是午时起,也就是说这名单一念完,就可以欢欢喜喜的回家吃饭了。
又是在一片紧张心情的笼罩下,司计宣布了名单,这一次绝大部分人都欢呼了起来,因为这次是挑选不合格的,倒也不是那么的严格,最终有三十八人入选,清河乡有三人,至于那些落选的学子,司计也传了县尊大人的学谕,只要认真温习,来年还有机会。
一时间皆大欢喜,入选县学的人顿时都忍不住兴奋的叫了起来。
司计一摆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大声道:“入学之期为一个月春分过后,诸位学子务必前来报禀,七日未到视为弃学,诸位可回去好生准备。”
众人都齐齐答谢各自散去。
正当范铭也准备同本乡的二个入选学子一同离去之际,司计叫住了他,走到他的面前问道:“你可是清河乡范铭?”
范铭微微一施礼,“正是。”
司计点了点头,道:“知县大人大人要见你,你随我来。”
范铭微微一怔,随即又反应了过来,转身跟同乡的两人打了声招呼,让他们跟陈嗣良说一声,稍等他一会儿,赶忙小跑了两步跟上了司计的脚步。
转过一条小径,跨入二进门中,范铭看到了在当中的庭院中的石桌前坐着的一个中年文人,身边站着孙学正以及掌谕两人,不用猜,坐着的那位身材微福的中年文人必定就是本县的新任知县王大人。
司计上前施了一礼,“大人,清河范铭带到!”
范铭知趣的上前行了一个学生礼,“小民范铭见过大人。”
“你就是范铭?”王知县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点了点头,“嗯,倒是生得一表人才,清河乡到底是人杰地灵,难得小小年纪就能有此才学。”
范铭这时不敢轻易答话,这种时刻如果乱说难不得会不对这知县的胃口,走稳健路线反倒是最好的。
稍稍垂头,偷偷的用余光打量着眼前的这位父母官,从脸型、身形上看,这知县也是也应该是世家出身,隐隐的透着一股子秀气,不像是北方汉子,倒有些像南方水土养活的士子。
“此卷,可是你心中所想?”王知县拿着手中的卷子在空中晃了晃,正是他第二次的答卷。
范铭点了点头,“是的,大人。”
“那你给我说说,你卷中说的以资代养是为何意?”王知县对范铭卷中所答的句意似明又晦,又不好直接将心中所滤之事讲出来,只得以所出的考题来质询。
范铭沉吟稍许,接着道:“资是为资本资助之意,养是为通行商帮之进纳,从商之道无非是逐利、低买高卖,然后考虑如何达到利益最大化,是为资为之本也,万事由本而成基业,养不过为枝末而已。”
王知县沉思半晌,在思量着范铭这番话的意思。
显然这段话已经不是一般的人可以理解,而是世代从商的商贾世家的一套经商理论,他不由的再次抬头看了范铭两眼,这个后生难道是哪个世家的公子,但清河乡除了曹家仿佛并没有什么大户人家,难道是曹家的外戚?
王知县不由嗤然一笑,曹家的还用得着到县学来么,“这番话可是有人教你?”
第61章 赏识()
范铭怔了怔,随即回答道:“此为我远方表叔所授,其家世代从商,小民只是从表叔的身上偷得些许遗慧罢了!”
王知县顿时释然,要说虽然清河乡是这方圆几个县里最为富庶的地方,但也不至于能出什么经天纬地自学之才,即便如此,眼前的这个后生也真不一般。
王知县的心中在盘算着是不是要将这个后生调到身边来做个帮手,初来乍到总得有个人在身边跑腿,有个本地人做参随,或者出谋划策的,也不至于成个睁眼瞎,一想到初上任就接下了前任留下来的烂摊子,他的头就一阵发疼。
而且这种年纪的少年好掌控,县衙的那些油滑吏员早就不知道纠缠了多少盘根错节的关系,他们还不如靠这种未出过世的少年可靠。
看这篇策论这少年是有才能的,只是不知道他的心性如何,能不能在县衙这种浑浊的地方立下足来。
王知县接着问道:“你自小从商,应该颇知天下时政,你说说本县有何优劣之势?”
范铭思量稍许,回答道:“今上锐意进取,是为天时,本县是为官道通行之要道,是为地利,然人和却有稍稍欠缺,徐州、毫州商帮虽强盛,但终究不是本县自己的人,不是长久之际,形不成对其的约束,如果培养本地的商帮,是为世代受益,亦可造福一方。”
“好,好!”王知县胸怀大开,站起身来,踱步来到范铭的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入县学之后好生读,今后如有机会入州学,本县给你做个引荐人如何?”
“多谢大人栽培!”范铭深深一躬,行了一个学生对老师的大礼。
按照本朝定律,所有入仕的士子科考被录取后都不得称监考官员为宗师,自称学生,皇帝亲自充当考官,所有录取的进士都成了天子门生,如今这种风俗已经扩散到了整个大宋官场,上官对下官或者要入仕的士子明面上都不得称师,只得用引荐来代替,王知县对自己的这种表态显然是要提拔自己。
“嗯!”王知县微笑着点了点头,兴致明显的高涨了许多,这些天来总算能有一件让他高兴的事情了,“去罢,春分过后来县学,有何不便之处尽管寻孙学正。”
“是,小生告辞了。”范铭倒退着轻步走了出去,艰难的忍受着心中的激动,能够拉上知县的这条线,也就意味着最少今后三年会有比别人更加好的一份起步,这对于许多人来说都是梦寐以求的际遇。
在出门的一刹那,范铭抬头看了一眼,却发现孙学政也突然朝他这边看来,嘴角露出了一个让人意味深长的笑容。
林长帆心中一凛,赶紧又躬身一礼,退着走了出去。
他知道这次能够被知县大人召见肯定少不了孙学政的敲边鼓,不禁愈发为自己那天决定赞叹了起来,要不是那天的谋划,说不定就没这么个机遇了。
对于王知县的行为他倒是可以理解,这个时代科举取士多数还是看的一份实力加一份运气,一旦科考通过,就意味着跃入龙门,身份地位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官员之间关系的建立就是靠的这种名义上的师徒关系,能够有一份关系就代表着未来就多一份位置的保障。
待范铭走出去之后,王知县这才回头问孙学政道:“茂林,此子如何?”
孙学正微微沉吟,点头:“不卑不亢,胸中有经纶,倒是可造之才。”
先前拿到卷子的时候他早就记起这个在笔墨铺子给他找回面子的少年来,原本还想着是不是要暗中提携他一把,好还了那天的恩情,不过在拿到范铭的考卷尤其是第二试的百言书之后,他的知道自己多虑了。
这个少年未来不可限量!
出了县学的大门,范铭一眼就看到陈嗣良及同乡的几人,加上香雪让他带来的曹家铺子伙计小七正在县学对面的一棵大槐树下等他。
见他出来正朝他招手,刚走过去陈嗣良顿时就迎了上来,迫不及待的问道:“如何了,如何了?”
“什么如何了?”范铭故意故意装傻道。
“你小子少跟我打马虎眼。”陈嗣良忍不住骂了一声,急吼吼的接着说道:“县尊大人谁都不见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