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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陆佐道,“老潘,你把这些尸体送到官府去吧,京兆府尹怕是不会管的,他们问什么,如实回答就好了。他们若是查不出来,也不必追究了,还有明天你让人请工匠把屋顶修好就可以了。都下去吧!”
几个家丁面面相觑,见管家也拱手称是,便跟着老潘一起举着火把走出院子了。
安静若见家丁们都离开了,才问陆佐道:“难道就这么算了吗?这些人很明显就是冲着你来的,到底是谁这么想出掉你呢?”
“这些人,十有八九是太子的人!”陆佐摇头感叹,此刻他最关心的是那个解救自己的人,会是谁呢?殷季?陆佐既希望是殷季,却又不希望是他,殷季是一个奇才,脑子灵活、身手敏捷,最重要的是处变不惊,虽然他是周老元帅安排的间谍,但是他并没有真的背叛自己,不过让殷季留在自己的身边,只会让他置于险地,赶走他前的一刹那,自己也想过原谅他,让殷季继续留在自己的身边,可是这件事要是让宁王他们知道,只会让殷季更加危险,自己也有可能引起刘询的猜疑,眼下复仇的计划很快就有可能实现了,不能在这个时候再出现任何差错,而且将殷季赶走,对他也是好事。
陈退之见大师兄面沉似水,于是也叹息道:“哎!要是小殷季在就好了!”一句话说罢,在场的三个人,都沉默不语。
第二百二十一章 进宫面圣()
正月初十,太子刘衍掌权的第一日,便开始大刀阔斧的变革朝中的势力,宁王刘询的几个要员被以各种罪名拿下,或贬官、或罢职、或流放、或下狱,足有十五名刘询的心腹被处理,其中官职小到从八品,大到正三品,其中被贬谪的就包括大理寺卿杨佑显。宁王的人受到太子党排挤已在刘询的意料之中,他也听从了陆佐的意见,先作壁上观,并不着急反击。
正月里,几天下来,朝中已经开始一片沸腾,宁王的人都有些坐立不安,生怕会被党争之事所累,而太子党的人自然是一片欢腾。不过让刘衍意外的是自己的王叔刘询竟然对此事无动于衷,并没有任何动作,这让一向自以为很了解自己王叔的刘衍有些摸不定对方的主意,按照刘询的性格,他应该早就跳起来,或者说以各种理由跟他唱反调,但这些都没有发生,听说宁王在家里一直闭门谢客,终日在家里赏梅煮酒,没有出府门半步。
正月十四日,黄河中游的堤坝决口,各个支流洪水泛滥,灾情之严重,堪比六十年前的大洪灾。这件事来来回回才于正月十五日之前快马加鞭呈送至京城。太子刘衍自然知道其中的缘由,但还是假装雷霆大怒,急忙召见当年督工的高翰,很快便以各种罪名将高翰下狱。
沉寂数日的宁王,当得知高翰被太子下狱之后,也有些坐不住了,高翰是刘衍的人,他竟然会出手将高翰拿下,实在令人费解,再这样下去,朝堂的形势也许会出现一边倒的情况,所以刘询打算无论如何也要再次进宫面见父皇。
乾仁宫外,寒风入骨,刘询独自一人站立在汉白玉的台阶之下,被风吹得战战兢兢,上牙和下牙碰撞着都能听到声音。他已经在父皇的寝宫外候旨有两刻钟了,可还是迟迟不见太监回报,刘询心知这次应该还是和前几次一样吃闭门羹,但是迟迟等不到父皇的回信,自己也不敢冒然离开,于是开始有些焦急起来。
“皇上有旨:宣宁王殿下觐见”
一个尖锐刺耳的声音传入刘询的耳里,他先是一怔,没想到父皇竟然真的会召见自己,接着他的嘴角浮出一丝笑意,终于可以好好向父皇好好汇报一下太子近日的种种罪行,可没一会儿他的脸又暗沉下来,这些事该怎么跟皇上说出口呢?说多了,显得自己小家子气,好像对太子满腹不满似的,不说?那此番难得能见到圣上,难道就这么算了?忽然回想起陆佐的话来,于是咬咬牙、整了整衣冠,迈开虎步拾级而上,来到寝宫之中。
刘询来到父皇的卧榻之处,屋内已经点了珍贵的熏香,刚进到屋内,就能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让人顿觉神清气爽。刘询不易被人察觉的轻吸口气,瞬间感觉七窍通畅。再往里走,却又感到阵阵暖意,十几个宫女分立在龙榻左右,随时听候命令。皇上的贴身太监张岑侍立在榻前,见宁王进来了,于是远远的躬身施礼,然后转身朝着红色帐幔内轻声唤道:“陛下,宁王爷来了。”
帷幔内传出一阵咳嗽声,紧接着一个沙哑的嗓音回答道:“来啦?”
刘询赶紧三拜九叩匍匐在地,然后痛哭流涕道:“儿臣有罪”
帷幔内又是一阵咳嗽声,须臾帷幔被两名宫女缓缓拉开挂起。刘询赶紧抬起头向榻上瞄了一眼,但见父皇面色苍白,嘴唇干燥泛白,双眼还有一些浮肿。刘询看得怔住了,看来父皇病情之严重,远远超出自己的想象,这分明就是即将宾天之兆啊!
“咳咳免礼”汉帝在张岑的搀扶之下,颤巍巍的倚靠在床上,“赐赐座!”
“不必了!”刘询再次躬身行礼,“儿臣担心父皇龙体,这几日都睡不着,就是为了来看看父皇啊!”刘询说时眉心嘴角满是担心忧虑。
汉帝又咳了两声,“朕龙体安康,询儿不必担心。”说罢,挥挥手示意左右的人都下去。
刘询见侍奉皇上的人纷纷下去,心中更是狐疑,于是躬身等候父皇说话。刘询沉默许久,汉帝还是未开口,于是小心地抬头看了看龙榻上,见父皇正倚靠在软枕上闭目养神,胸口起伏着正喘气。于是刘询小心翼翼的来到皇上的榻边,弯着腰为皇上轻轻的捏肩捶背,边恭敬地说道:“父皇为国为民劳心劳力,实在是千古帝王之典范啊!”见父皇还是仰面闭目,又颇有深意地道,“父皇这几十年来将大汉治理得有条不紊、繁荣昌盛,如今您病倒下了,朝中上下、黎民百姓如同群龙无首啊,大家都翘首以盼父皇早日康复,回来主持大局呢!”
刘询的一番话绵里藏针,表面上看希望皇上早日康复,主持大局,实则刀刀都指向太子治理无能。刘询忍不住说出这一番话之后,顿时感觉自己是不是太过冒进了?于是话锋一转,又道:“太子殿下虽然初出茅庐,不过好在他少年老成,做事持重,处理政务还算不错,大臣们也是交口称赞”
“嗯”
汉帝突然轻吟一声,睁开眼睛,不知是回答还是睡醒时突然的低吟。
刘询紧跟着也停下手,看着皇上,“父皇?您在听吗?”
汉帝微微颔首,奋力的挣扎了一下,想要坐起来,刘询赶紧扶住父皇,让他坐将起来。
“朕听说”汉帝突然开口,“太子将工部尚书高翰下狱了?”
刘询见父皇气定神闲,不知他这一番话是试探还是疑问,或者说是征求意见?故而刘询还是小心的回答道:“黄河中游几处堤坝决口,造成的损害当然巨大,此事太子殿下自然有他自己的看法,当年这件事是高翰主持,如今出了这档子事儿,也理应由高翰承担,否则如何给百姓一个交代呢!只是儿臣有几处不明白”
“说”
“第一,去年高翰所提之法众人赞同,其中包括太子也是,而且后来数月此法也证明行之有效,如今工程还未过半年,如何会出现决口这种事情呢?”
“还有呢?”
第二百二十二章 替罪羔羊()
汉帝继续仰面闭目,淡淡地问道:“还有呢?”
刘询答道:“如今也不过才正月开春,汛期还得等两三个月才至,往年黄河出现堤坝决口这种事,也都是在汛期之时。换言之,就算高翰在修坝之时克扣银钱、偷工减料,他这堤坝能躲过八九月份的大汛,却如何躲不过现今枯水之季呢?”
汉帝听罢,两手微一颤动,仿佛能感觉到他有些意外,可就在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切神情似乎有归于平静,他不慌不忙地道:“你是说此事有蹊跷?是有人故意陷害高翰?”
“此事孩儿不敢妄家揣测!”刘询眼珠一转,“只不过凡事都得三思而后行,首犯固然不可姑息,但是有冤者也不能枉杀!”
刘询最后一句话绵里藏针,针对的正是太子刘衍,汉帝也听出了儿子的意思,心中也开始犹豫起来,突然长叹一声,也不愿再多说下去,脸上略显疲态的挥挥手道:“嗯!你下去吧朕要休息了!”
宁国府的密室内,灯光昏暗,陆佐听罢宁王的今日面圣时的一番讲述,不禁为王爷拍手叫好,“王爷果然机智敏锐,如今皇上一定对刘衍的能力有所怀疑,虽然这对他的太子之位影响不大,但是长此以往,千里之堤必溃于蚁穴也。”
刘询笑着手捋胡须,微微颔首,“不过话说回来,我们既然答应了高筠要帮他哥哥翻案,依陆先生您的看法,如今陛下他会否重新让人审理此案呢?”
陆佐沉吟片刻后,神情凝重地道:“黄河堤坝决口,不管是不是高翰的责任,恐怕他都难逃一死。”
“这是为何?”刘询诧异道,“那本王今日所说的那些话,岂不是付之东流了?陛下难道会置之不理?”
陆佐无可奈何地点点头,“恐怕高筠的这个忙,我们是爱莫能助了,他也只是替罪羔羊。如今陛下首先要安抚的不是高筠,更不是高翰,也不是想太子在此案上审判是否有何错判!”
“那皇上在想什么?”
“堤坝决口,百姓受灾,成千上万的黎民百姓怒气难消,唯有拿当初主事的高翰来给老百姓一个交代,否则民怨沸腾,生民造反,岂是高翰一条命能比的?”
“那皇上既然知道其中厉害,不是更应该派人彻查此事,给老百姓一个交代么!”
“此案从何查起呀?难道凭空指摘是刘衍干的?就算查出是刘衍干的,陛下敢公之于众吗?”
刘询若有所思地道:“如此说来陛下也只能纵容太子拿高翰祭旗了?”
陆佐愁眉紧锁,深感愧对高筠贤弟,“此案陛下既然已经知道了其中蹊跷,那他也只能选择这么做,不仅如此,对他而言这么做还是一箭双雕的好事。”
“哦?”刘询疑惑道,“从何说起?”
“此案关系非同小可,如今朝政由刘衍把持,即使是冤假错案,那责任也完全由刘衍承担,如此即不得罪百姓,又不得罪他的心腹爱将高筠。即使后来人查出此案端倪,那也与陛下无干。你看,陛下岂不是更会睁一只闭一只眼!”
就在说话间,密室外闪进一个人影,刘询和陆佐转头看时,正是刘行之。刘行之风尘仆仆的赶来,手里还拿着一封大红色的请帖。
“行之,有何事吗?”刘询道。
刘行之将手里的请帖“啪”的一声往桌上狠狠的一甩,随即也围坐上来,一脸不屑道:“父王,你自己看看吧!”
刘询拿起请帖看时,抬头写着“宁王叔钧启”,刘询不屑一笑,打开看时,果不其然,正是太子刘衍要邀请自己明日到东宫赴宴的请帖,于是又随手递给陆佐,见陆佐看罢后,便问:“陆先生,你觉得本王该去吗?”
“父王”刘行之义愤填膺道,“这分明就是鸿门宴,不去也罢,免得上了他们的套。”
“用不着你插嘴!”刘询瞪了儿子一眼,继续问陆佐,“先生尽管说,本王听您的安排!”
陆佐沉默须臾,用手沾了一下桌上杯中的茶水,然后写了个“去”字。
第二日,正是元宵佳节,家家户户张灯结彩,舀酒卖肉,准备着新年的最后一天。今日陆佐休沐,因为身体不适,便没有早起,只是倚靠在床头看书。安静若倒是早早就在院子里忙前忙后,一会儿为相公准备洗漱,一会准备早饭,一会儿又来到院中修花剪竹,足忙了一个早晨。待到陆佐起床之时,已经日上三竿,见妻子安静若在准备午饭,便穿上衣裳来到院中信步。
今日天气不错,已有二三月天的感觉,陆佐身上虽然穿着一两件衣服,却也不觉得有多冷。院子里的几株梅花开得正鲜艳,实在赏心悦目,陆佐情不自禁的也跟着吟唱起几句诗来。
“大师兄”
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陆佐,抬眼看时,那人正是陈退之,着急忙慌的,身后还紧跟着一个人,陆佐心里一惊,皱着眉嘟囔着道:“他怎么来了?”
陈退之身后的那人正是霍瑨,几月不见,似乎又健硕了不少,只是那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依然没变。
陆佐和霍、陈二人相互见礼之后,便问霍瑨来意,霍瑨竟然少见的抽,愁眉不展、摇头叹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陆佐顿感疑惑,心知一定是出什么事情了,忙问:“怎么了?凤迹山是不是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