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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询知道刘行之的意思,也觉得刘行远有些不求上进,于是板着脸问刘行远,“行远啊,听说你最近又天天往刑部跑,有没有这回事啊?”
刘询那语气就像是儿子做错事,父亲训导儿子的口气。
“额”刘行远脸部抽搐了一下,怯怯的不敢接话。
“刑部尚书崔皓虽然是为父的心腹,但是你这样天天往那边跑,难免授人以柄,你最好少往刑部去的为好。”刘询见儿子低头不语,又朗声强调了一边,“听懂了吗?”
“孩儿知道了!”刘行远尴尬的答道。
“咚咚咚”这时候门外有人敲门,一个老迈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说道:“老爷,方便吗?”
刘询朗声答道:“老管家,进来吧!”
须臾,一个满头银发的老管家推门而入,虽然年事已高,然而依然步履矫健。
“有什么事儿吗?”刘询温和的问道。
“老爷,大理寺少卿杨佑显,杨大人已经在密室等候多时了。”老管家用沙哑的嗓音低声说道。
刘询应了一声问:“是从密道来的吧?”
“正是,老爷吩咐过,杨大人很小心的。”
刘询点点头,“你去备一些酒菜送去,本王就来了。”
老管家点头称是,便转身离去了。
宁王府的密道,是专门为方便与心腹往来而修建的,平日关系平常的属下并不知晓,只有宁王认为身份地位显赫,且是自己心腹的人才知道这条密道。宁王府的前门就是西宁街最繁华的地段,就在这个路口便是一座杏花酒楼,这座酒楼其实就是宁王暗中派人买下的,实际就是为了掩人耳目,故而在酒楼的柴房内修了一条暗道,直通宁王府的柴房。
刘行之见父王神神秘秘的,最近总让杨佑显走密道,心下也奇怪,于是问:“父王,杨佑显最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老往咱们府上跑!”
刘询从书案后的圈椅吃力的边站起身,边道:“走吧,一起去问问你就知道了。”
说罢,刘询走在前头,刘行之和刘行远随在左右,刘行之见哥哥也跟去,便阴阳怪气的道:“哥,父王说让我去看看,我看你还是去周姨娘那去请个安罢。”
刘行远被弟弟这么一说,停住了脚步,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两人走出房门,再看看弟弟谄媚的扶着父王的动作,心底里不禁有些酸楚,顿时感觉鼻头一酸,叹息了一声,便直接去母亲的房间去请安了。
刘行之扶着父王走了几进院子,来到后院的柴房,看了看门外四处无人,刘行之便回屋,拨开角落的柴火堆,角落底下一个拳头大的石头,刘行之俯身轻轻扭动了一下石头,机关瞬间就被触发。接着面前的那一堵墙出现了一扇暗门,缓缓的被打开,借着里面的火光,可以看清楚暗室,差不多有四丈见方,正对着还有一条通道,是通过西宁街酒楼的柴房,正中间只摆着一张桌子和几把圈椅。
暗室里,一个中年男子穿着常服正坐着等候,见宁王出现,赶忙站起来躬身失礼。
“杨大人不必客气,赶紧坐下,我们一起喝几杯。”刘询和杨佑显相互谦让着坐下。
桌子上,老管家已经摆好了酒菜。刚坐定,刘询就迫不及待的追问:“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刘行之知道肯定有什么大事,于是也认真的坐在旁边侧耳倾听。
杨佑显沾沾自喜的汇报道:“现在据下官这两日的观察,李释之确实开始坐立不安,对下属没少发脾气。看来魏王真的想要对他动刀了。”
“嗯!”刘询深思恍惚了一下,“这对我们而言,不是什么坏事。”
刘行之不明就里,好奇的问:“什么意思?”
杨佑显解释道:“公子有所不知,这大理寺卿李释之是李皇后的长兄,可以说是太子的人。不过前两日早朝的时候,御史大夫杜宗庭又将当年李释之主审的‘吴卿丰’一案搬出来,指控李大人当年失察之罪。”
“哦?”刘行之愈加好奇,“这个我知道,不过那杜宗庭为何还要翻出这样的陈年旧账?”
“公子您可能不知,这杜宗庭行事小心,谁也猜不准他是谁的人!不过这老家伙,既然能两年内从台院的六品侍御史连上三阶,一跃而成御史大夫,想来背后的靠山必定不一般。此次重翻旧帐,估计为的就是扳倒李皇后的长兄李释之。”杨佑显有些不可思议的说着。
第二十八章国舅之忧()
当大理寺少卿杨佑显介绍御史大夫杜宗庭的时候,刘行之似乎想起了刚才的一件事情,“父王,孩儿刚才在魏王府门口偷偷观望的时候,您猜孩儿看到谁进去了?”
“谁啊?”
“就是这个御史台的杜宗庭。”刘行之敲着桌子,低声的报告着自己的重大发现。
杨佑显看了看刘行之,然后对宁王刘询说道:“王爷,看来杜宗庭是魏王的人,绝对错不了了。”
宁王“哼”了一声,“没想到今年刚入春,这么多原本不露声色的老狐狸,现在就开始原形毕露了。”
“王爷,您说李释之既是国舅爷,又是大理寺卿,如果太子真的抓到他的把柄,皇上会治他的罪吗?”杨佑显最为关心的就是这个问题,毕竟自己现在是大理寺的副职,如果李释之一旦倒台,最有可能顶替李释之的就是自己。
宁王沉思了一下,刘行之便趁机插话道:“我看很难,毕竟李释之是皇后的长兄,而且听说他刚正秉直,太子多番上门求他去太子府吃个饭,都被李释之拒之门外。我看皇帝是不会舍得的。”
“不一定!”宁王想了想,捻着胡须冷冷一笑,“‘吴卿丰案’是皇帝的心病,也是他的底线,依本王对父皇的了解,若果真李释之有私放吴家的人,皇上肯定会斩草除根、绝不姑息的。”
“是是是!”杨佑显听后眉开眼笑,拱手笑道,“那到时候还得倚仗王爷能襄助则个。”
宁王点点头,“佑显啊,这几日,你就盯紧李释之。他要是有什么异常的举动,马上跟我汇报。”
杨佑显在暗室里和宁王父子推杯换盏的喝了几巡,便从来时的暗道回去了。
漫漫的长夜,不知何时下起了细雨,御史大夫李释之的府上,仿佛是被蒙蒙细雨包裹住,早春的寒气也越加的沉重。厢房内深沉的背影,在里面来回的踱步,时不时还传出一阵阵的叹息之声。而屋外一个袅娜的身影,将厢房的门缓缓打开。房间里的李释之仿佛才惊醒过来,看着眼前妻子关怀的眼神,李释之又不禁长叹一声。
李夫人也不问话,只是低头走向圆桌上拿起一壶热茶,倒在杯子里,给自己的丈夫递去。
李释之接过夫人的茶杯,平时好茶的他,今日竟直接“咕嘟”一声一饮而尽,然后徐徐的说道:“夫人怎么还不睡下?现在天已经很冷了。”
李夫人此事眼泛泪花,关切的道:“相公你就不要再想了,一切听天由命。更何况你是皇后的哥哥,估计哪一个也不敢动你呢!”
“哎,夫人你有所不知啊!”李释之怅然道,“一直以来我洁身自好,秉直办公,为的就是不被任何人抓到把柄。没想到我尽职尽忠十多年,还是被人抓住了把柄。现在这一次只怕皇上会再翻旧案啊!”
李释之说罢,怅然若失,心绪久久不能平复。
“释之,杜宗庭指控你的事情是真的吗?”李夫人也有些好奇,忍不住也问道。
李夫人刚问完,原本还惆怅之色的李释之猛一回头,看着自己的夫人,眼露凶光,李夫人看到丈夫骇人的眼神,不禁咽了一下口水,不敢再追问,
气氛凝重了片刻,李释之才缓缓地平静下来,长舒一口气平静地道:“夫人啊,这事你对谁都不能说,不管有没有,你都不能点一下头。记住了吗?”
李夫人此时热泪盈眶的点点头道:“不管怎么样,发生什么,妾身一定都陪伴夫君左右!”
李释之一把将夫人搂进怀里,“现在还不是说这种丧气话的时候!明日我就去找皇后娘娘。”
一夜连绵的春雨,在院子里沙沙作响,李释之挨了一晚上,终于鸡鸣起更了。
李释之更衣上完早朝之后,便先去慈宁殿求见皇后娘娘。皇后知道自己的哥哥有要事才会求见自己,于是便在殿后的耳房等候。
李释之一见到自己的妹妹,便直接跪倒在地,皇后赶紧将他扶起,然后屏退左右的下人。
“妹妹!这回哥哥是真有难了。”李释之说罢眼含热泪长叹几声。
皇后娘娘厉色道:“哥哥,怎么遇到这么个事就哭哭啼啼的,以前你可不这样!”
“妹妹你有所不知,这一次的事情非同小可啊!”
李释之正欲说时,皇后便冷笑了一下,道:“哼,不就是吴卿丰的事儿吗!有什么好怕的!”
“妹妹你也知道啦?”李释之诧异道,“皇上上次临退朝的时候,还说他会亲自过问呢!”
“怕什么,本宫已经在皇上那里打听过啦,皇上不会过问此事的。”皇后淡淡的说道。
“当真?”
皇后不耐烦的答道:“千真万确,我的好哥哥,你尽管放心好啦!”
李释之这才如释重负,眉头稍微舒展开来,脸上有了一丝喜色。
“不过哥哥啊,我可得说说你。”皇后厉色的嗔怪道,“你说你的外甥好歹是当今的太子,你不帮帮人家也就算了,现在怎么还惹出这么一桩事情来,到时候我们都得跟着被连累。”
李释之讪笑着说道:“您知道愚兄一向雷厉风行,得罪的人多,所以如果再陷入这朝堂之争,只怕会得罪更多的人。”
皇后轻蔑一笑,“啐!哥,你还好意思说,这几年你还不知本宫在皇上面前说了你多少好话呢!”
“娘娘教训的是,愚兄一定铭记在心。”
皇后深知自己这个哥哥的秉性,李释之为官刚正不阿,对于朝堂党争很少过问,一半是为了明哲保身,一半是因为洁身自好。但是这几年李释之在朝堂之所以能混的如鱼得水,也是因为深受皇帝器重,李释之也是众多臣子中不可多得能干事的酷吏。皇帝之所以对此次杜宗庭的指控置若罔闻,一半则碍于皇后的面子,二则是为了安抚李释之不安的心。
“哥,妹妹我这次在皇上面前可是为你央求了一件好差事了。”皇后说时,脸色甚是得意。
李释之好奇的问:“有劳妹妹了,什么事?”
第二十九章加官进爵()
李释之深知自己的妹妹贵为皇后,她既然说给自己央求了一件好事,肯定是在皇帝面前为自己谋的什么差事了。
皇后得意的说道:“你知道这相位已经空了多少年了吗?”
“有十余年了吧?”李释之若有所悟,接着情绪激动的问:“妹妹是说,您在皇帝面前举荐我为当朝宰相?”
“正是!”皇后看着哥哥惊讶的表情,心头掠过几丝快意。
“这”李释之激动得不知如何说起,可是沉思片刻后,忽然想起往年的事情,不禁又惊慌失措,“可是”
“可是什么?”皇后见他表情奇怪,于是笑道,“哥哥,不必惊慌,没什么好怕的!”
李释之依然不放心,道:“可是圣上在位几十年来,历任的宰相就有六个,而这其中任期最长的是吴卿丰,在任八年,其余的任期都没满三年,而且所有的宰相都是同样的下场,或身首异处,或满门抄斩啊!”
李释之说的时候,仍心有余悸,这个烫手的山芋,充满了诱惑,同时也暗藏杀机。
皇后不紧不慢的说道:“但是这些宰相不都没有像你妹妹这样的靠山不是。哥,这可是你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李释之还是不放心,“正因为多年来宰相位高权重,所以皇帝才想着撤掉宰相之职,吴卿丰被灭门后,已经有十余年未开设宰相一职,怎么如今圣上又想着让我担当宰相呢?”
“哥啊,你看这满朝文武有谁比你更适合这个位置呢?一则你为人处世雷厉风行、刚正不阿,从不参与朋党之争,二则你又是国舅爷,就凭借这两点,谁会动你。”皇后深知皇上之所以会答应她的请求,第一个原因其实是最主要的,以李释之的人品和资质,担纲宰职确实很合适。
李释之思来想去,铁下心肠便应允了,反正从这件事看来,至少皇上现在并没有相信杜宗庭的一面之词。
次日早朝的时候,天气甚是晴朗,百官齐聚的时候,只有李释之一人情绪异样,因为他知道一会儿可能会发生一件让百官震惊的事情,所以他的心情一直忐忑不安。
皇帝一一处理完朝事之后,才让內监宣读拟任李释之为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