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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大友的脚下尸堆如山,已经无处下脚,无奈只能站在尸堆上,而此刻左膝受伤,右眼又疼痛难忍,身体一颤,胸中的一口血就顺着嘴角喷涌而出,眼看着就要倒下的时候,赶紧用右手中的枪杵在地上,倚着枪才勉强站定。胡大友忍着痛哈哈大笑,“老将军!来吧!”
“放!箭!”长孙崇威此刻泪涌如注的嘶吼道。
胡大友听见后,也抡起手中的银枪,使尽全身气力将枪往南门扔去,然后仰天长啸道:“魏王”就在这一刹,飞箭已呼啸而至插满全身,身上血流如注,而那柄枪在月夜下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后,“嘭”的一声结结实实的插在宫门之上,接着枪柄发出阵阵地颤抖声时,胡大友的嘴角才微微挂起微笑,缓缓的倒在了尸体上。
不知几时,天空中已乌云密布,几声寒鸦在魏王府的上空回旋。魏王刘诩焦急的在院内来回踱步,不时的望向天空,心算着时辰什么时候了。可亥时就快到了,也不知道胡大友他们现在是否得手了,魏王府虽然离皇宫有一段距离,但是三声信号跑如果响的话,这边应该也能听到动静,想到这里,刘诩心头又是一悬,难道失败了?
就在魏王刘诩踌躇不定的时候,天空中响起“嘭!嘭!嘭!”三声信号炮响,魏王瞬间心花怒放,所有的烦躁烟消云散,三步并作两步跑向卧房内,从墙上取下一把宝剑,接着直奔府门而去,来到府门前又踱着步焦急的来回徘徊着,只等杜宗庭来接自己,然后再去把刘衍那家伙碎尸万段。想到此,刘诩克制不住地露出狡黠的微笑,没想到事情能如此的顺利,看来这次刘衍是要做自己的剑下之鬼了,这就是一报还一报啊!
片刻后,门外果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刘诩赶紧拉开门闩,打开朱漆大门,但见门前站满了银盔银甲的金吾卫,卫士们火把高举,火光照亮了整条街,为首的正是杜宗庭。
刘诩抽出手中的宝剑,哈哈大笑起来,道:“杜大人,干得好,我们现在就去太子府。”刘诩正下台阶,抬头见杜宗庭神情不对,于是停住脚步好奇道,“杜大人你怎么了?事不宜迟,迟则生变啊!”
第四十六章一败涂地()
杜宗庭听得清楚,却依然不答话,抬头见魏王好奇的盯着自己,杜宗庭的眼神开始闪烁,继而又羞愧的低下头来。
刘诩愈加好奇起来,走到杜宗庭的面前,“快跟我走啊!”接着冲着金吾卫的士兵们喊道:“金吾卫的兄弟们,都跟本王直奔太子府,谁先拿到刘衍的项上人头,赏金十万,封”
“九王叔!不必辛苦啦,侄儿来毛遂自荐啦!”这时人群中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刘诩心下一震,向前定睛一看,队伍中纷纷闪出一条道来,人群中走出一个头戴金冠、身着蟒袍的少年,那人正是太子刘衍。
刘诩瞬间手足无措,下意识的倒退三步,支支吾吾的道:“这”再看看身前面无表情的杜宗庭,恍然明白了事情的原委,顺势左手拉住杜宗庭的衣领怒气冲冲的质问道:“杜宗庭这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杜宗庭此时眼圈泛红,一脸无奈的侧过脸去,心知现在已经无颜面对魏王了。
“九王叔,您就别太为难杜大人了,他这可是为了江山社稷,为了我们刘家。”太子刘衍志得意满而又语带嘲讽的说着,“杜大人现在可是有功之臣,明日皇爷爷就会另行封赏的!”
刘衍尖锐的嘲笑声,让刘诩瞬间火冒三丈,右手持着宝剑边向杜宗庭砍去边吼道:“叛徒我杀了你”
不等刘诩一剑砍下去,旁边的两名卫士已经凌厉的夺过刘诩手中的剑,并将他制服。刘诩的胳膊虽然被两名卫士向后架着,但依然不停的挣扎,一边还冲着刘衍和杜宗庭骂道:“你们这群狗贼,我就算到阴曹地府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九王叔,不想知道现在胡将军怎么样了吗?”刘衍的嘴角露出一丝狡狯的得意。
“他他们怎么样了?说”刘诩咬牙切齿着,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刘衍。
刘衍啧啧摇头,面露得意、语带嘲讽的说道:“可惜呀可惜!胡大友不仅全军覆没,而且还没跨出南门,全身就被箭射得跟刺猬一样,临死的时候,还不忘念叨您的好呢!”
刘诩听罢,刹那间泪如泉涌,已经哽咽得说不上话,半天才仰天怒号道:“胡将军是我刘诩害了你啊!”
“诶!”刘衍叹息一声,“王叔您也不必自责,侄儿要是也有这么忠心的英雄,我死也算瞑目了!”
刘诩被气的气血上涌,突出一口血来,接着使劲全身力气往太子脸上啐了一口唾沫,“狗贼,杀了我吧”
刘衍下意识的擦了擦下巴,怒视着刘诩道:“我可不像你这么傻!像你这样自作主张,最后只会自作自受。”接着喝令,“来人啊!押回去!”
今晚,太子府上下都注定难以入眠了,所有人都沉浸在胜利的狂喜之中,经过几个时辰的调度,终于抚平了叛乱,有的将士已经有些疲累,所以太子在堂屋内备下薄酒,特意宴请荀谋和杜宗庭二人。三人已畅饮至四更还未停歇,席间杜宗庭一直强颜欢笑、心事重重。
荀谋也看出了杜宗庭的心事,于是举起酒杯,笑道:“杜大人,此番能成此事,这头功非得记在你的头上不可!来,我敬你”说罢二人一饮而尽。
刘衍也借着酒兴,笑道:“杜大人放心,以后你跟着本宫,保你永享富贵!明日本宫就向皇爷爷为你请功。”
“谢殿下!”杜宗庭只说了三个字,再不肯多说什么,接着又是一杯饮尽。
“眼下魏王刘诩这个肉中刺已然除却,现在就剩宁王刘询这个眼中钉了。荀将军可有什么高招没有!”刘衍皱着眉问荀谋。
荀谋微微一笑,道:“宁王在朝数十年,朝中有他的许多亲信,想要除掉他,只能是徐徐图之,切不可像魏王一样性急。”
“对对对!”刘衍又喝了一杯酒,继续问荀谋,“那接下来呢?”
“这宁王就好比长满刺的金樱子,想要吃掉它,就必须先除掉它身上的倒刺,而不是想着如何一口吃掉!”
“哦!对!”刘衍若有所悟,“荀将军的意思是先除掉宁王身边的那些人,最后再除掉他?”
“正是!”荀谋点点头,“不仅如此,我们还要在朝中安插上我们的人。”
“对对对!现在金吾卫上将军胡大友一死,这个位置可就空出来了。”
荀谋若有所思片刻,“现在这个位置皇帝肯定有所忌惮,我们想安插自己的人会有点难啊!”
太子刘衍继续问:“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为今之计,我们还得从这次铨试中拉拢一些人才行。”
刘衍也点点头,“那我们接下来应该先除掉宁王的什么亲信呢?”
荀谋眼珠一转,食指敲着桌面,郑重的说道:“陆佐!”
“陆佐?”刘衍一脸不解,继而满是不屑,“就他?他现在无依无靠,既没有一官半职,又名落孙山,况且他又不是宁王的什么亲信。依本宫看,是荀将军多虑了吧?”
刘衍说荀谋多虑的时候,其实心里想的是荀谋太过于心胸狭隘了,陆佐如今不过是一介草民,就算他真的成为宁王的座上宾,也搅弄不了风云。
荀谋此时也猜出了刘衍在想什么,但是他自己深知陆佐的威胁绝不是一个草民那么简单,“殿下如果想顺利继承皇位,那就请听我一言,除掉陆佐!现在以魏王为借口,正是抓他的大好时机,否则将夜长梦多!”
“好好好,荀将军放心,不就一个陆佐吗?明日我就让人把他抓咯!”刘衍勉强笑笑,“荀将军,来来来喝酒,杜大人你也别愣着呀,一起干了!”
次日,阴雨连绵,晴日许久的京城,忽然下起了小雨。春雨绵绵的清晨,所有准备上早朝的大臣早就在殿门外等候,大家都心中忐忑,因为昨晚魏王谋逆的消息已经不胫而走,整个京城已经开始疯传,大家都在猜测今天圣上又会如何处置魏王刘诩,总不可能向前几日一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谋逆”可是触及了汉帝的底线了。
看着上朝的时辰已经差不多了,侍卫们吹响号角,号声阵阵,整个大地似乎都在震颤,所有官员不禁浑身一抖,然后又齐齐整整的排好队列走进宣政殿。
第四十七章痛心疾首()
今天的早朝时间似乎比以往早了些,所有的大臣都在低声热议着什么,但没有人敢大声喧哗。
须臾,殿后一个太监搀扶着黑发白须的汉帝,步履蹒跚地缓缓走到龙椅前,汉帝便愤怒的甩开太监的手,接着一挥手让太监退下。
汉帝面无表情的坐在龙椅上,俯视着殿下正跪呼万岁的臣子,忽然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昨夜发生的一切,已经让他彻夜未眠,没想到自己的九子刘诩竟然会是最先背叛自己的人。刘诩从小身世可怜,科举一案汉帝虽然也知道他是被冤枉的,但是对他的处罚,已经非常宽容,没想到短短数月的时间,刘诩就会有自己的心腹势力,汉帝不禁后脊背发凉,那自己其他的子嗣和大臣呢,岂不是更可怕!更让自己痛心疾首的是父子反目,兄弟相残,这样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整个大殿上气氛凝重了许久,汉帝沉思了许久才淡淡的道:“免礼平身吧!”
众大臣听罢面面相觑后,才小心翼翼的站起身,但是大家依然沉默不言,现在没有人敢先开口,生怕一说话正好撞上陛下的刀口,所以都在等着汉帝先发话。
果不其然,还是汉帝先说话了,但是出人意料的是汉帝说话的语气那么气定神闲,“龙虎卫的长孙将军,还有羽林卫的侯志贵来上朝了吗?”
长孙崇威和侯志贵赶忙从朝班中出列,抱拳施礼异口同声的答道:“臣在!”
“昨夜刘诩谋逆一案处理得怎么样了?”
汉帝托着长音问的时候,语气之平淡,让大臣都觉得讶异。
“回禀圣上,胡大友所领的金吾卫除了投降的两千人,剩余一万多人全部歼灭。魏王已经被生擒,现在正关押在天牢,等待圣上发落!”长孙崇威朗声禀告道。
“可有发现什么同党或者余孽吗?”
“现在暂时还未查清同党!”长孙崇威利落的回答,“此案圣上您看是否需要御审。”
汉帝思忖道:“此案就交由三司会审吧!”
太子刘衍听罢似乎有些不悦,现在三法司中刑部尚书是崔皓,大理寺卿是杨佑显,他们两人都是宁王的人,而刚来自己手下投诚的御史大夫杜宗庭只有督察之责,如果此案交由三法司审判,自己一边实在是亏大了,现在必须得想办法把胡大友空出来的位置补上自己的人。
就在刘衍沉思的时候,荀谋似乎心领神会一般,他出班秉奏道:“圣上,此番金吾卫上将军胡大友参与谋逆被抓获,金吾卫也因此受到了重创,现在必须想办法着令一个能够胜任的人,填补这个空缺,再重新整治金吾卫,以保皇城的安全。”
汉帝昨晚早已经料到肯定会有人提出此事,所以早就想好了对策,经过魏王谋逆一案后,汉帝变得愈加小心,他深知现在大权还不可旁落,从原有旧班的臣子中选择任何人都不行,所以只能等此次铨试过后,从刚上金榜的贡士中选拔是最妥善的,一来他们初入仕途并没有任何势力,二则现在这些卫队选择的人必须直接听任于自己。所以汉帝不假思索的答道:“此事暂缓吧!至于金吾卫就暂时交由龙虎卫的长孙将军善后,等铨试过后,朕会亲自过问。”
荀谋没想到皇帝竟然会有这么一招,只能灰头土脸的站回朝班中。
而刑部和大理寺二司想的却是魏王这件案子该如何处理,毕竟魏王刘诩贵为皇子,审判出什么样的结果,对自己必然都是不利的,于是刑部尚书崔皓出列道:“圣上,魏王谋逆一案,此事事关重大,如今审判同党是重中之重,而魏王谋逆已然坐实,所以还是请圣上定夺如何处置魏王?”
汉帝长舒一口气,淡淡的道:“刘诩贬为庶民,囚禁天牢!其妻女贬回陪都太原,无朕之诏令不得私自入京。其余的逆贼同党三司会审之后,就将一应名单交给朕定夺吧!”
午后,京都忽然下起了不可多见的瓢泼大雨。可是即使是这么大的雨,刘诩却再也看不到了。天牢是专门关押皇孙贵胄或者达官贵人中犯死罪的死刑犯,只要是关押到这里的人,那只有等待圣上赐死了。
潮湿阴冷的铁牢内,三面都是密不透风厚墙,面前是一根根手臂粗地冷冰冰的铁棍围成,屋内只有一张一人见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