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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谋看到师父如此生气,“噗通”一声,又重新跪倒在地,“师父息怒,徒儿这也是为了除却后患不是!”
周仲望有些不屑的摇摇头,“你呀你!陆佐是你师伯的关门弟子,也是你的同门师兄,你要是真这样将他杀了,为师怎么对得起你师伯,怎么对得起你师祖呢?他既然已经入狱,自然有圣上裁度,你又何必掺和。”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徒儿只是怕”
“怕什么!这件事情,你怎么也不事先跟我说一声!”周仲望厉色道。
“这”荀谋简直欲哭无泪,“徒弟哪里敢跟师傅您说这个!现在重要的不是这个,重要的是陆佐此番卷入朝堂,依徒儿看,他的目的可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
这让周仲望更加不安,也深表赞同的点点头,“说的有礼!”
第九十三章苦心孤诣()
周仲望见荀谋从未有过的焦急模样,心中也隐隐有一丝不安感,看来这个陆佐和他的师父徐离简直就是一个德行,天天神神秘秘,总是让人感觉捉摸不透,而陆佐与之相比,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啊!周仲望边思忖着边坐下,道:“你起来吧!事已至此,你来找为师,可有何良策否?”
荀谋微低着头站起身,接着欲言又止,生怕会被师父驳斥,半天支支吾吾没敢说出来。,“徒儿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吧!你我师徒还有什么可隐瞒的。”
“徒儿想”荀谋清了清嗓子,“徒儿想师父您能出面再次挂帅出征!”
周仲望紧蹙眉头,不置可否,沉吟许久,才道:“你是想为师再次毛遂自荐?”
荀谋又低下头,“应该说是让师父您力挽狂澜于既倒!”
“哼”周仲望冷笑一声摇摇头,“恐怕为师还会再吃一次闭门羹哦!”
“如果师父不趁此机会在军中找到威信,只怕圣上很难再重用您了!”
“为师早就该退隐江湖不问朝堂之事了,这些所谓名利对为师而言,已经算不得什么了!”
荀谋见师父说的情真意切,心内料知他上次向圣上主动请缨被拒,故而才会如此消极,便道:“难道师父就因为皇上的一次拒绝,就打退堂鼓了吗?”
周仲望低下头皱眉思索着。
荀谋继续道:“师父要是不重新出山,皇上不相信的可还有徒弟我啊,这回徒弟打了一次败战回来,满朝文武都对徒儿低看一眼啊!”荀谋说着说着便开始哽咽起来,“还请师父可怜一下徒儿吧!”
周仲望听罢,目光冷峻的抬起头看着荀谋,自己已是风烛残年,纵横沙场数十载,如今名利对于自己而言确实没了以前的诱惑,但唯独自己苦心孤诣培养的徒弟荀谋,必须助他功成名就才行,何况他的对手还是自己师兄的徒弟,于是心内一咬牙,“那为师就再倚老卖老助你一回,这次出征,为师必须挂帅!”
荀谋复又痛哭流涕跪倒在地,“谢谢师父!谢谢师父!师父再造之恩,徒儿永世不忘!”
“好了好了!起来吧!男儿膝下有黄金,一直跪来跪去的像什么话!”
荀谋再次站起来的时候,脸上又重新挂起了笑容,“此番师父再次主动请缨,量圣上一定会给您老人家面子的。”
“为师明白!到时候你还是随我左右,这也是你戴罪立功,重新赢回众人信任的时候。”
“此事宜早不宜迟,明日一早,就请师父入宫面圣,将这件事情定下来!师父,你看如何?”
周仲望点点头,“嗯!就这么定了!”周仲望忽然想起一件事来,“谋儿啊!”
“徒儿在!”
“听说你最近和太子走得很近,可有此事啊?”
荀谋迟疑片刻,然后笑道:“师父,太子也是国之储君,徒儿也是想为国家尽心尽力不是?”
“你啊!”周仲望语气有一丝责怪之意,“为师劝你一句,最好不要卷入这是非之争,谁是皇帝我们就辅佐谁,不要做那些投机取巧的事情,明白了吗?”
“师父教训的是!徒儿一定谨记在心,时刻不忘!”
夏末的夜,与白天相比,凉快了些许。陆佐在院子内,手摇羽扇正闲庭信步。殷季则坐在椅子上,在槐树下泡脚,不时的往木盆里面加热水,边搓着脚心,边冲着师父叫道:“师父,您再不洗,我可就先不客气了!嘿嘿”
陆佐抬头望着皓月长空,边道:“你先洗吧!”
“师父您怎么了?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咱们现在不是安全许多了吗!王爷也给我们加派了几名家丁,现在您也是秩从九品的翰林待诏了,还怕什么呢?”殷季看着师父天真的眨着眼睛。
陆佐低下头,轻咬羽扇走至槐树下,也坐在殷季旁边的一把椅子上,笑道:“如今我们也在明处,所以要加倍小心才是。”
这时院子里地石板路上传来一阵脚步声,陆佐手持羽扇指着院子的方向,笑道:“不用说,这脚步声一定是管家来了。”
殷季抬起头,院子外闪出一个身影,果然是管家老潘,殷季高喊:“潘大爷,什么事儿着急忙慌的?”
老潘大步流星来到陆佐的跟前,才答道:“老爷,外面高将军求见!”
“他来啦!不是跟你说过如果是高将军来的话,不必通报的吗!”陆佐语气平淡,并不能听出责怪之意。
老潘一欠身,“小的记着了!我这就去请他进来。”
少倾,高筠一人不紧不慢的来到院子里,见殷季正在给大哥泡脚,于是老远走来就调侃道:“大哥,很自在嘛!”
陆佐抬头向他一笑,“这也是没办法!”
高筠走到大哥跟前,笑问:“怎么每日都泡么?”
殷季插话道:“当然,师爷说这些药材和热水泡一起之后,再泡脚对师父有好处,师爷叮嘱我每日都得给师父泡脚,我可不敢忘。”
陆佐看着略显稚气的殷季,不禁莞尔一笑。高筠关切的继续问大哥:“这几日病情有再复发么?”
殷季不等师父回答,便抢着道:“最近好许多了,自从苦集寺出来,师父的毛病并没有发作过。”
陆佐轻轻拍了拍殷季的脑袋,笑道:“这得归功季儿的悉心照料啊!”
高筠哈哈大笑,也开起殷季的玩笑,“小殷季,你也来做你高二哥的徒弟吧!”
殷季冲着高筠做个鬼,一嘟嘴,哂笑道:“就你?打赢过我再说吧!”
“哟!脾气不小。”高筠被他这一番挑衅,颇为不爽,“那咱们就比试比试!”
殷季继续埋头给师父洗脚,边道:“等我给师父洗完脚,有你受的!”
“好了!”陆佐厉色道,“贤弟啊,让你来,是有要事跟你讲的!——季儿可以了,收起来吧,今天就洗到这里!”
殷季递给师父毛巾,自己将洗脚盆端走了。
高筠便问:“大哥怎么了?什么事吗?”
第九十四章判若两人()
陆佐拿着毛巾边擦拭脚面,边道:“皇上今天可有找你说话!”
“没有啊!”
“什么!没有?”陆佐听罢将手中的毛巾放在旁边的椅子上,然后低头喃喃自语,“怎么可能呢?难道是我猜错了?”
高筠疑问地看着大哥,“怎么了?皇上找我干嘛?”
陆佐边穿上鞋子,边思忖着,难道皇上心中的人选并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沉默许久之后,在对高筠道:“那皇上今天可还接见了其他大臣没有?”
高筠疑惑不解的看着大哥,“今天皇上好像就见了你一个人了!大哥,到底怎么了?皇上见我干嘛?”
“皇上想选一个人挂帅西征,征求我的一件,为兄只说了一句皇上可自选信任的人去,原本我以为他会选择你的,没想到今天并没有找你。”陆佐也颇为不解,站起身抬起头望着月亮思索着。
高筠也恍然明白,“这么说皇上心中是不是另有人选了?”
“未必!”陆佐摇摇头,“因为皇上今天也没有接见其他大臣不是。”
“大哥你说皇上真的会如你所料吗?”
陆佐不置可否的道:“说实话,现在为兄也猜不透了。只能等明天进宫面圣的时候,就知道了。”
“明天?明天依然是休沐之日,皇上会见你吗?”
“如若不然,太子等人肯定会捷足先登的。”
次日,周仲望只身一人来到乾仁宫外求见圣上,恰巧陆佐也尾随而来,二人在石阶下打了个照面。周仲望却怎么也认不得眼前人是谁,反倒是陆佐先上前施礼问候道:“师叔,可还记得在下否?”
周仲望疑惑地看着陆佐,半天不敢肯定他是谁,“你是?”
陆佐淡淡的道:“晚辈陆佐!”
“你果真是陆佐?”周仲望吓得倒退了两步,“真的是你?”
“师叔不必惊慌,正是晚辈!”陆佐又一欠身。
“可可是”周仲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半晌说不上来。
陆佐呵呵一笑,“可是我已经并不是这副模样,对不对?”
周仲望今日是听说陆佐又重新出现,可是不知道他怎么会变成这样,“对对啊,怎么会换了一个人?”
陆佐哂笑道:“这都得拜您的爱徒所赐!”
“什么?谋儿?”周仲望越加不解,“我听说他将你的手筋脚筋挑断了,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陆佐接着又冷笑两声,“当然是命不该绝,天公救我!”
就在此时,皇帝的贴身內监张岑从石阶上走下来,来到他二人的跟前,打断了他们的对话,“皇上说了,今日谁也不见,有什么事就等明日早朝再说,二位请回吧!”
周仲望听罢,脸上略显失望。
陆佐接着问了一句:“公公,下官只是翰林待诏,明日等不得,也上不了早朝,所以可否劳驾,再”
“不用,皇上已经说了,让你明日也来参加朝议”张岑说罢便欠身离开了。
阶下,此刻就剩下周仲望和陆佐两人相互对视着,周仲望心中万千思绪涌上眉头,没想到自己的徒弟会下如此狠手,虽然自己也不是很待见陆佐,但是也不希望自己的徒弟如此赶尽杀绝。
二人对视了片刻,周仲望突然想起来,陆佐怎么也来面圣了?于是冷冷一笑道:“你今天怎么也这么早就来求见圣上了?”
陆佐不为所动,“老元帅您是为何而来,晚辈既是为何!”
“哦!”周仲望冷笑着,“恕老夫愚钝,这我就有些不明白了。”
天也渐渐热将起来,陆佐并不想周仲望周旋太久,于是拱手笑道:“晚辈还有俗事缠身,就先告辞了!”
周仲望一拱手,看着陆佐远去的背影,心底不禁开始踌躇起来,于是也疾步离开。
午后,原本早上清空朗日,不知几时外面已经彤云密布,不消须臾,便电闪雷鸣,继而下起了大雨。
周仲望独自一人在堂屋前,独自看着屋檐下挂起的水帘发呆。正想得入迷,雨中却闪出了一个身影,在雨中隐约能感觉是荀谋来了。周仲望复又转身迈进堂屋内,就听背后荀谋叫了几声师父。
荀谋来到廊檐下,将手中的纸伞放在门边,迈步进堂屋时,见师父在正堂上正襟危坐着,手捧热茶不抬头看自己,也不说话,荀谋心底便有些着急起来,和颜悦色的盯着师父观察,少倾才壮着胆子问:“师父!师父您怎么了?方才徒儿叫您也不言语一声?”
周仲望依然低着头摆弄着手中的茶杯,接连听见荀谋叫了三声“师父”后,周仲望才狠狠的将茶杯往桌上一放,然后瞥了一眼荀谋,“你不必叫我师父!”
荀谋一愣,“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师父,徒儿若是哪里做错了,您随便打我骂我都可以,但是徒儿究竟是哪里做错了?惹您这么生气!”
周仲望冷冷地道:“你自己做的事情,你自己清楚!”
“这”荀谋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师父您这话哪里说起?”
“我问你”周仲望手指着荀谋质问着,“现在的陆佐你见过了吗?”
荀谋似乎明白了师父想说什么了,自己被师父这么责骂,瞬间也感觉不好意思,只得低头不语。
周仲望依然颤抖着手指着荀谋问:“回答我,见过了吗?”
“没没有!”荀谋支支吾吾地道,“不过不过听手下人说起过他的事!”
周仲望站起身,一时气不过,愤愤地绕着荀谋左右一圈,才又坐下来,怒道:“你看看人家现在被你折磨得,还成人样吗?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荀谋被师父说得面红耳赤,在一旁半天不敢回答。
许久,周仲望气也渐渐的消下来了,才徐徐道:“好了,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