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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众人一阵惊呼,见着刀身已经明显弯曲,心疼不已弯成这般,这刀要废了。
却见短发男子松开手,宝刀刀身瞬间回弹,不断摇摆,发出“嗡嗡嗡”的声音,最后回正。
他将刀从卡座抽出,再度向众人展示,大家见着这刀刀身丝毫看不出弯曲的迹象,不由啧啧称奇。
短发男子将刀收入挂在腰间的刀鞘,然后从一名昆仑奴手中接过一个长木匣,打开后,却见里面放着一把带鞘的长弯刀。
他将木匣捧到一旁的窦建德面前,恭敬的说道“阿兄,这把波斯宝刀,可是一流货色,还请阿兄收下。”
窦建德见状大惊“郑兄弟,这可使不得!”
“如何使不得?”郑宝枝拿起宝刀,拔刀出鞘,却见刀身上密布流水纹,异常漂亮,随后收刀入鞘,再次捧到窦建德面前,躬身道
“当年,若不是有阿兄回护,咱早死了,一把刀,又算得了什么。”
“这”窦建德面露难色,身边一人忽然伸手接过那刀,往窦建德怀里塞“阿兄,二驴好不容易混出个人样,回来一次不容易,你就收下吧。”
“哎,你,哎”窦建德拗不过那人,拿着宝刀“黑闼你也是,起什么哄。”
浓眉大眼的刘黑闼哈哈一笑,拍了拍郑宝枝的肩膀“二驴,你这次回来,可得多陪阿兄说说话,也让咱们长长见识!”
“好,咱可有一肚子话要说来来,边吃酒边说!”
郑宝枝招呼着窦建德等人进房,各自入席,随后拍怕手,示意几个昆仑奴上酒,随后和家乡好友说起这几年的经历。
郑宝枝和窦建德、刘黑闼是同乡,自幼没了父母,跟着叔叔一家过,叔叔恶了大户豪奴,被其打成重伤,不治身亡,嫂嫂改嫁还带走了侄子。
郑宝枝咽不下这口气,把豪奴杀了,得窦建德回护,逃过搜捕,后来郑宝枝走投无路,便投了“髡军”。
接连数年都没有消息,如今回来,却已经是“南羊”的“船主”,财大气粗,要在家乡招揽人手到南洋闯荡,当年那人命官司,再没人追究。
郑宝枝的经历,让窦建德等人想起戏剧《刺马》的剧情,他们不好问小名“二驴”的郑宝枝如何在南羊发的家,只是打听起海外趣闻。
当然首先是他脸上那道疤。
郑宝枝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这刀疤是被人当面砍的,决斗那日下雨,地有些滑,咱一不留神,差点就完了,破个相没啥大不了的。”
“决斗!是在椰城决斗?”刘黑闼忽然关心起来,其他人也是如此,毕竟通过看《刺马》,大家都知道南洋椰城有决斗的规矩。
“没错,椰城,那里没有官府,只有规矩,规矩就是单挑决斗了恩怨,生死由命。”郑宝枝说到这里,喝了杯酒,笑道“人离乡贱,在那南洋,咱就是贱命一条,没啥好怕的!”
“可别这么说,你可是拼出来了不是。”刘黑闼真心羡慕郑宝枝,他在家乡无所事事,和对方一比,这几年根本就是在混日子。
别的不说,光说昆仑奴,刘黑闼可知道,即便是在邺城,一个昆仑奴都得卖个三十贯,而郑宝枝如今就有十来个昆仑奴服侍,这不是发达了是什么?
郑宝枝倒不谦虚,点点头“所以,咱得回来,谢谢阿兄的大恩!来,阿兄,咱干了这杯酒!”
郑宝枝和窦建德接连干了几杯酒,随后说道“家乡这些年日子不好过,咱知道,却帮不上忙,方才听阿兄说,如今带着大家跑船,不知可曾顺利?”
“顺利,但辛苦,也就混个饱,这火轮船伺候不来,靠着摇桨就是个累。”窦建德感慨着,没有丝毫客套。
粮价一直走低,他也撑不住了,将田地租给商社,自己出来“做工”,却不甘给人当伙计,便弄了几条船,带着刘黑闼等同乡好友跑起了航运。
然而火轮船如今愈发威风,靠着帆船跑航运,也就赚点辛苦钱,终日奔波。
窦建德知道,火轮船迟早要取代帆船,霸占永济渠航运,所以他那几条小船,恐怕撑不了几年。
到时候该如何是好?
官府号召大家“闯辽东”,到辽东开荒,还允许大家在辽东购买火铳,说实话这让窦建德有些动心,而向来不事产业的发小刘黑闼,已经跃跃欲试了。
以窦建德的人脉,若要扯起数百人的队伍“闯辽东”不成问题,他觉得有刘黑闼这般雄壮的好汉帮忙,应该能在辽东站稳脚跟,但却有些犹豫,生怕官府过河拆桥。
他带着大家到辽东开荒,生田变熟地,万一官府翻脸要充公,届时可如何是好?
想着想着,窦建德问郑宝枝“郑兄弟,你见识多,给咱们指条财路如何?”
。
第二百八十一章 不是好去处?()
听得窦建德问“财路”,郑宝枝却不直接回答,而是问“咱听说官府嚷嚷着让大家‘闯辽东’?咱家乡有人去么?”
窦建德答道“有倒是有,只是去得不算多,大家都在观望,因为听说辽东那地方不是人待的,就怕去了回不来。”
郑宝枝“那倒是,咱听北洋的船主说过,辽东的冬天可真是冷,人在外面撒尿,尿都没撒完就冻上了,这可不比澳州。”
刘黑闼听到这里又来了兴趣“澳州?二驴,你可得说说,这澳州有啥意思?”
“没啥意思,虽说冬天不那么冷,但荒凉得很,内陆大片大片的荒漠,稍微好些的地方,住着土人,有些土人呐,夏日里衣不遮体哎哟,那真是衣不遮体,一个两个黑不溜秋,全身光溜溜,没像样的衣物”
郑宝枝说到这里,抹了一把嘴“男的连兜裆布都不用,就用根管子把那话儿套住、女的就用树叶将那玩意挡住,晃着两坨肉就出门“
“拿袋鼠皮还有鳄鱼皮跟你做买卖,那真是尴尬啊,咱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看!”
如此火爆的趣闻,让刘黑闼等人惊得目瞪口呆,这几年,通过看皮影戏,大家对于荒凉的澳州有了模模糊糊的认识,知道当地土人有神奇的飞镖“飞去来”,知道澳州有名为“袋鼠”的硕鼠、巨鳄等等。
尤其那巨鳄,就是特大的中原猪婆龙,据说一口就能吞下一个人,是为人间凶兽。
如今听得郑宝枝说当地土人衣不遮体,女人晃着两坨肉就敢出门,真是让大家难以置信。
“大家不要想那么多,那女土人丑得很,也就吹了灯还能凑合”
刘黑闼听出了言外之意“哟,二驴,你把女土人都睡了?”
“那不睡怎的?你到人家部落做客,谈买卖,那部落大人让女儿出来陪睡,不睡?行啊,那就不是一家人,金矿就别想知道在哪啊,喝酒喝酒。”
郑宝枝说漏嘴,众人听了为之一愣,一个个看向郑宝枝,郑宝枝想要转移话题,却被刘黑闼追问
“嘿,你小子口风好紧呐!金矿?你找着金矿了?”
“不不不,这话不能乱说“郑宝枝连连摆手。
刘黑闼闻言冷笑“哟呵,方才还说什么乡里乡亲的,如今找着金矿了,也不透露几句,是把咱当贼防着啊?”
窦建德见着刘黑闼好像酒劲上头,说话不分轻重,赶紧插话“黑闼!有话好好说,这种事不可以乱传!”
随后向大家招呼“来来来,继续吃酒,吃酒。”
窦建德打圆场,不再提什么“金矿”,其他人识相,当做没听见,刘黑闼和窦建德是打小的交情,不能不给面子,也不言语,闷头喝酒。
他自幼家贫,缺吃少穿,看着大户人家的豪奴都人模狗样,心中愤愤不平,琢磨着有朝一日,也要做那人上人,奈何不得门路。
做买卖,一没本钱二不会伺候人;做伙计,受不得那气;赌钱,运气那叫差;也就拦路打劫什么的来钱快。
特别是永济渠通航后,运河上那来来往往的船只,就是一只只肥羊。
但这偏门买卖现在可不好做,且不说镖队,寻常商队的护卫一个比一个凶残,下手真的狠辣,刘黑闼这几年四处奔波,没混出什么名堂来。
如今见着当年比自己还惨的郑二驴出人头地,刘黑闼真是羡慕,却没怎么嫉妒,毕竟这是人家用命换来的,他服气,结果被人当做贼来防,真是想想就窝火。
郑宝枝见着刘黑闼闷闷不乐的模样,不由得有些尴尬,向窦建德说道“哎,阿兄,不是咱缺心眼,这澳州可真不是什么好去处,天远地远的”
“咱虽说如今做起了澳洲皮货买卖,又要挖矿,得在家乡招人去澳洲帮忙,但不好招相识之人去那熬,这万一熬出有个三长两短,咱哪有脸回来”
“那是、那是”
窦建德附和着,未曾料刘黑闼把酒杯一扔“屁!狗屁的澳州不是好去处!”
不顾窦建德劝阻,刘黑闼嚷嚷起来“这几年,咱跑船,去了永济渠沿岸许多地方,眼见着皮货店里澳州鳄鱼皮、硕鼠皮越来越多,进货的商贾一个两个跟不要钱似的抢,你说澳州荒凉?”
“澳州鳄鱼皮那叫一个难看,却贵得跟镶金似的,那硕鼠袋鼠皮又多得跟随便捡似的,澳州荒凉的话这皮货从哪来的?你们从土人身上扒的?”
“一个两个都说澳州苦,凶险,然后不停的运来皮货,还跑回来招人,糊弄谁呢!”
窦建德见着刘黑闼的火爆脾气上来了,场面十分难看,想要打圆场,却不知该说什么,只能看向郑宝枝,给其找个台阶下
“宝枝,你是‘南羊’的船主,若是事关机密,还是莫要说了吧。”
郑宝枝叹了口气“哎,这也不算啥机密,只是那鬼地方真的苦,咱若招了相识的乡亲去哪里吃苦,日后怕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你们一个劲说澳州苦、澳州苦,到底怎么个苦法,总得说说吧?”
窦建德语气平缓的说着,其他人也竖起耳朵听,想知道澳州那边到底怎么个苦法。
苦得连你郑二驴都发达了,还真是苦哦。
“你莫要支支吾吾的,就说那金矿,你到底有没有找着!”刘黑闼再次发话,众人目光再次聚集在郑宝枝身上。
“哎哟,这这是公司的矿,怎么能说是咱的?”
刘黑闼继续追问“你都跟那部落大人女儿困觉了,套出金矿来,还能没有份?”
“可澳洲真不是好去处,距中原近万里之遥,咱就是从淮口出发,要到澳州,得大半年时间,这一路颠簸,在海上晃啊晃的,身体差些,早在半路上晃散架了。”
郑宝枝解释着,见话已说开,索性摊开了说“没错,如今澳州是发现了金矿,还有些铁矿,但不会有正经人愿意去那鬼地方挖矿,公司想办法弄人,但那些南洋岛夷一个两个又瘦又小,下矿熬不了几日就死,所以”
“所以你们就回来赚人下南洋?”
窦建德闻言脱口而出,只觉得难以置信莫非官府成日里鼓吹的下南洋,是要赚百姓去南洋做奴工?
这不是造孽么?
。
第二百八十二章 心愿()
郑宝枝听得窦建德这么问,答道“阿兄,中原太远,流放犯太少,赚百姓去做奴工又有碍观瞻,所以,公司如今主要是到天竺买青壮,到澳州开荒。”
“怎么又扯到天竺去了?”
“阿兄,你是不知道,那天竺虽是一方大国,户数也多,不过数百年来一直不得消停,分成许多诸侯国,相互征伐,端的是热闹。”
“这几年,公司不是老从天竺买棉花、香药么?这一来二往的,便和天竺沿海诸侯熟稔了,人家经常打仗,时不时有俘虏,那么公司从对方手里买俘虏,倒是方便得紧。”
“如今这挖矿的奴工是不差了,可没有监工这帮奴工就偷懒,还得有护矿,不然被黑心的袭击,有多少人都不够死的“
“还有,如今这澳洲皮货在中原打开销路,咱打算扩充人手,也得招人”
“然则在矿里做监工、护矿也好,去猎巨鳄、袋鼠也罢,风险不小,万一去了后悔想回来,也不是随时都能回来”
说到这里,郑宝枝歉意的笑笑“咱自然不能让大家趟这浑水了。”
“这不对吧?招人,怎么大老远跑回来招?岭表那边没人么?”窦建德发问,其他人默默点头,看着郑宝枝。
“咱这一嘴北音,在那南人看来,就是个外人,换作阿兄,会轻易服一个外人的管?”
“咱用那些南人做左臂右膀,好,过几年,他们抱团,合伙把咱给排挤走,或者翅膀硬了单干,那如何是好?”
郑宝枝给窦建德满上酒,又说“这出门在外拼家业,除去患难之交,一靠宗亲,二靠乡党,澳州那鬼地方天远地远,风险太大,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