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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活得不耐烦了传这些!”山羊胡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这些事情只能当做没看见!”
“官军拼死拼活在流血,上面那帮做官的却私下和对面做买卖,两边当官的都不是好东西!”地包天嘴里嘟囔着,
碰这种话题可不是闹着玩的,要是让哪个听了去告密他俩就得吃鞭子:陈、周两国正在交战,怎么会有私下做买卖的事情发生呢,这肯定就是你们两个造谣了!
“所以说胜负与我等何干,打仗时能缩就缩,立功没得奖赏若输了要么当场丢了命,要么就是被捉去做风干肉。”山羊胡恨恨道,“反正有横江铁索,周军更加偷袭不了水寨。”
西塞山水寨位于其东麓江湾,若是要入江和西面过来的敌军接战,水寨中出击的战船就得在江中绕一个弯,虽然这种布局有些麻烦,但是可以防止上游敌军直接顺流而下突击停泊的战船。
当然这地形也弄得紧急情况下出击有些麻烦,陈军守将考虑到这点便拉起了横江铁索,为此还特地在西塞山对岸立下营寨作为铁索固定的一端。
江北为周国地界,但是西塞山对面北岸没有周军的大型据点,原先的周国烽燧哨堡已在五月被陈军拔除,那时起到现在江对面的一小块地盘都在陈国的控制下。
“那里就是个大湖周围都是山,江边又经常被水淹,离各个城池又远,所以周军也懒得争了。”山羊胡不愧为消息灵通人士,说出来的各种内幕让地包天听得一愣一愣。
“那也就是说其实我们这里就算看走了眼也无所谓?”地包天觉得自己值夜的辛苦都白费了,官军的布置如此严密想来也不会让周军偷袭得手,他们不敢睡觉整夜的张望简直就是傻瓜。
“当然不能看走眼,至少得盯着黄石矶方向,还有中间的烽燧有没有动静。”山羊胡又打了个哈欠,“别睡着了,万一给查岗的撞见又得捱鞭子。”
话刚说完他发现不对劲,地包天如同见着鬼般指着黄石矶方向抖抖索索着,转头看去他也愣住了:黄石矶方向依稀亮起了摇曳的火光,随即黄石矶和西塞山之间的那座烽燧也亮起了火光。
“是。。。是敌情,是周军来了!”山羊胡回过神来,“示警,赶紧示警!你去点火,我去吹!”
片刻之后,西塞山上烽燧亮起了火光,其下游沿江的烽燧也相继亮起火光,它们烽火传讯将敌情传向更下游的江州,而西塞山响起的角声则将睡梦中的驻军惊醒。
“敌袭,赶快备战,是周军来了!”(。)
第八十二章 火光冲天()
西塞山下火光冲天,深夜来袭的周军战船瞬间突破横江铁索,陈军部分战船刚出水寨,冲来的周军船队就将他们堵在门口,打头阵的便是车船。
车船收了船帆凭着轮桨划水前进,周军船和船之间距离极近不便用长棹划水,但是车船就没有这种问题,它们排成整齐的一字横阵,船和船靠得很近如墙般撞向面前陈军战船。
陈军战船为常规形制,前进需要扬帆或者划桨、棹,确保各自有足够的划水空间,两艘船之间要保持一定距离,这样一来陈军战船的阵型便稀疏许多,在和如墙进的周军战船对撞下处于下风。
陈军小船直接被撞翻,大船在单船对撞时还算是势均力敌,但是周军车船凭着轮桨划水奋力前进,将陈军战船顶得船头乱晃最后船身打横。
残酷的跳帮战随即爆发,掩护的弓弩手先是射翻了一群甲板上的陈军士兵,随即如狼似虎的周军士兵跳了过来,和幸存的陈军士兵在甲板上展开血战。
战船浮在水面上会晃动,所以要在船甲板上厮杀就要站得稳,双方水军士兵倒没有这种顾虑,只是周军战船多其桅杆上的弓弩手数量也多,很快一线战船上的陈军便被击溃。
周军车船随即分头推进,连带着身后赶到的其他战船向陈军水寨突入,还没来得及出寨的陈军战船被当头顶住,和后面赶来的战船一起挤成一团。
不停的挤压,周、陈双方战船挤在一起,船挤船连带着泊在岸边的战船很快就变成一座‘船岛’,外围的周军弓箭手射出火箭,箭如雨下将‘船岛’点燃。
此时刮的是西北风,各战船上零星火苗很快乘风而起,已降下的船帆被点燃化作火炬,随风飘散的火星又点燃更多的战船船帆。
处于上风向的周军战船肆无忌惮的纵火,西北风卷着大火向着东南方向的陈军战船往岸上营寨烧去,星星之火已成燎原之姿。
无数陈军士兵在火海中奔走哀嚎,船上的人来不及逃命只能投水,岸上士兵被迎面扑来的浓烟熏得泪流满面,眼见着无数火星随风而来点燃岸上营寨,个个都心急火燎的提水救火。
冲天大火照亮了夜色下的西塞山,有周军战船在水寨旁边强行靠岸,踏板放下后冲出来的除了步兵还有骑兵,他们借着火光向陈军水寨一路掩杀,如同火海里窜出的饿虎般扑向惊慌失措的敌军士兵。
有陈军将领组织士兵试图拦截,他们奋力拉弓放箭却依旧被对方逼近,周军士兵以团牌遮体冒着箭矢冲锋,同样不避箭矢的骑兵则是人马具甲,双方短兵相接之后陈军一触即溃。
无数的士兵见着敌军杀进寨来掉头便跑,岸上西塞山南麓有己方营寨他们要去避难,他们觉得与营寨出击的驻军汇合一起迎敌才是最好的办法。
周军士兵也是这么想,他们尾随着溃兵向着不远处的营寨杀去,场面乱成一团正是浑水摸鱼的好机会,他们的目标就是能趁机夺下寨门。
“不许开门,谁也不许开门!”营寨内陈军守将提刀大喊,无数狼狈的己方士兵溃逃到寨外喊着快开门,他环视城头众人不住地重复命令。
“将军。。。”有人开了头却说不下去,看着墙外那些哭喊着快开门的同袍,又看看远处那身形模糊的周军,只要理性一些的就知道只能如此。
当然有的人会觉得事情不会糟糕到那种地步,可以先开门放人等到追兵赶到时再关上即可,听上去很有道理可实际上行不通,因为这纯粹是战场新丁才会有的想法。
因为门一开就别再想关上。
敌军在后紧追不舍,逃命的士兵活路什么都不顾,跑得更快可以丢盔弃甲,战场上的溃兵逃命可以倒冲本阵,直接造成兵败如山倒,即将逃入营寨的士兵已经红了眼,如果见到大门要关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已经进门的会转过身阻止关门,为的是让自己的兄弟进来,亦或是救同乡又或者是好友,那么关门的士兵会被攻击,局势一片混乱下追兵就会趁机冲进来,到时就是玉石俱焚连带着寨里驻军一起倒霉。
“快开门,快开门。。。啊!”
惨叫声此起彼伏,堵在门外的陈军士兵拍打着寨门,他们不断被身后追来的周军放箭射杀,虽然寨墙上守军也在放箭掩护,但是火光映照下依旧有陈军士兵接连倒下。
他们聚在寨墙下挤成一团没有藏身之地,身后的周军借着盾牌掩护不断放箭,墙下黑乎乎一片但也不用瞄直接放箭一射一个准。
走投无路的陈军士兵试图转身冲出去反击,但是无一例外的被射成刺猬,围上来的周军越来越多,他们避开寨墙上的弓箭手没有太接近,但是强弓射出的羽箭依旧放倒越来越多的陈军士兵。
听着惨叫声,看着外头黑暗中越来越多的周军士兵,守将闭上眼咬牙强调不许开门的命令,这命令残忍却没有错,事后只要上官讲道理就不可能怪到他们头上。
“周军竟然还杀到岸上来了,那横江铁索呢,怎么水军被打得这么惨!”有人惊疑不定,上游的五洲距离西塞山也就四十里,如今是顺风顺水要趁夜偷袭来得会很快,所以横江铁索就起到阻滞对方战船的作用。
“谁知道啊,莫非是偷工减料的样子货?”有人骂道,这年头军中龌龊之事多了去,搞不好那横江的是绳索对外称是铁索都说不一定。
“战船完了,水寨也完了,这下子水军完蛋了。。。”另一人看着东北方江边那冲天大火哀叹着,水寨离他们陆寨也就四五百步距离,水军营寨现在已经化成火海。
墙外的呼喊声已经减弱,被堵在外边的陈军士兵已经在箭雨下伤亡殆尽,夜风吹来,守军依稀可以听见水寨方向的人马嘶鸣声。
曾经枕戈待旦要报峥嵘洲之仇,曾经兵临五洲戍叫骂让周国水军出来决战,他们每日每夜都在想着和周军来场大决战一雪前耻,结果就在今夜,周军的突袭让的准备化成笑谈。
驻扎西塞山的水军战船是多么的威风,逼得五洲戍的周军避战保船,可如今都化作一条条火船,娴熟的水军士兵被人如同赶羊般追到陆寨之外,然后轻而易举逐一射杀。
五月时西进的水军在峥嵘洲时已经损失过半,今夜泊在西塞山的余部看样子也完蛋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守住陆寨,等天亮后各方派来援军,周军自然就会撤退。
“周军要攻寨了!”有弓箭手喊道,众人探头从箭垛看去,只见寨外平地上黑影晃动,接着远处水寨火光映照依稀可见有人扛着竹梯。
“连竹梯都准备好了,莫非今夜他们想连着陆寨也一起端了?”
“来得好,滚木礌石管够,准备放箭!”
“让西墙的注意提防,别给人摸上来了!”
陆寨守军瞧见周军意图从东墙进攻便做好准备,这个营寨横贯南北接敌的只有东面和西面,西塞山水寨规模大可他们陆寨规模更大,就连西塞山驻军的粮草都屯在营寨里。
所以守军兵力充足,各种防御设施,面对想用竹梯蚁附攻寨的周军他们可不怕,守上月余没有十足把握,但守到江州援军过来那绝对没问题。
“都沉住气,等他们靠近了看清楚就放箭!”
。。。。。。
陆寨北端,西塞山陡坡下,防守此处东面寨墙的陈军士兵屏气息声,墙外的周军正在集结准备攻寨,其进攻的方向是寨门附近,他们位于寨门左翼压力算是较小的。
对方摸黑在己方弓箭射程外准备着,似乎是在等着什么时机到来,陈军弓箭手也做好了准备,他们没有点火把免得找死,对方也没点火把看来是打算摸黑对射。
“稳住,别给他们骗了箭去,放近了看准了再射。”有老兵吩咐着,弯弓搭箭不能持续太长时间,许多弓箭手都是一手拿弓一手将箭,羽箭搭在弓身但不拉弦,与此同时弩手则方便许多,他们直接端着上好弦的弩瞄向外边。
“好像有声音?”有人抬头看了看北侧山坡,这西塞山山坡十分陡峭并长有许多灌木,到了夜间时常有蛤蚧之类夜啼。
“风吹树枝响的声音吧。。。”另一人说道,他望了望黑黝黝的山坡,除了一团团树木的黑影外什么都没看见,山坡上时常有风吹过,树枝摇曳发出声音再正常不过。
“不对,我觉得。。。”
话没说完一只箭钉在他脸上,未等旁边的同袍反应过来破空之声接连响起,又有数人被山坡上方飞来的羽箭射倒,与此同时山坡上甩下数条粗大的麻绳,有黑影顺着麻绳滑落下来。
“有人偷袭!”陈军士兵高声喊叫着,他们冲向山坡底端和滑下来的黑影短兵相接,与此同时山上一支鸣镝呼啸着窜上天际,寨外的周军闻声发动进攻,喊杀声响彻天际。
陈米斗拔刀一斩将冲到面的敌军士兵拦腰斩断,另一人见他立足未稳冲上来要补刀,陈米斗就地一滚来个扫堂腿将对方绊倒,身后虎林军同袍来了个真正的补刀。
“冲!”陈米斗起身大吼一声,舞起双手长刀领着部下迎向围上来的陈军士兵,对方被他们的奇袭打得措手不及,仓促间没能聚成阵型,这就是陈米斗等人的机会。
杨司马教给他们的辛酉刀法是用双手长刀,威力不错就是有个缺点:刀身太长需要较大的施展空间,所以士兵们杀敌时相互间要保持距离。这样一来己方的阵型就要松散些,对付同样松散的敌军倒没什么,若是对方结阵就有些吃力。
而现在陈军零星围上来的士兵就正对胃口,陈米斗先是一个假动作骗得对方破绽,随即挺刀突进一击刺穿对方胸膛,拔刀向后一跳躲过另一人当头砍下的刀锋,再踏步前突扭转刀身来个上挑,一刀将那人裆部挑开。
苦练了一年多的刀法,陈米斗如今舞起双手长刀十分娴熟,和部下一起分进合击,将游兵散勇的陈军砍得落花流水,风声响起陈米斗侧身一躲,一只羽箭偏离了心窝钉在左肩上。
亏得身穿两重筒袖铠,那一箭没有射穿铠甲,陈米斗一把将箭拔掉并捡起地上一面团牌,领着